169.押了一張飯卡把孩子屍體火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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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2-07-06
169.押了一張飯卡把孩子屍體火化了
那個幼小的身軀早已涼硬。並且皮下的脂肪基本耗盡,孩子的兩隻大眼沒有合攏,失神地陷落在眼眶中。可能是在蘇醒后掙扎中被塑膠繩勒緊,乾燥的皮膚上呈現出明顯的勒痕。地面上,稀稀的糞便已經乾涸、小褲子上的星星點點還留著黃漬。
王尚鵬哆嗦成一團,但在幾分鐘后醒悟過來,自己惹出大禍了。現在,他只能狠著心腸破壞現場,消滅痕迹,讓一切事情都成無影無蹤,這樣才能對趕回來的老太太及舒燕燕遮掩過去。否則,一旦說出實情或被民警發現,自己就會背上要命的案子。
他翻找出一個裝電視機大紙箱,將乾枯的屍體放進去,又用床單和塑膠布覆蓋上。然後端起洗臉盆接滿清水對地面進行沖刷。
「咚咚咚」,正在干著,傳來急躁的砸門聲。頓時,嚇得王尚鵬手捂心區險些癱倒。但敲門人仍在執意地砸著,迫使他努力地克制住自己的驚慌:「誰呀!」
「開門,俺家的地板都被泡壞了,你在屋裡幹啥呢?」門外傳來一個女人兇狠地吵嚷。
「真對不起。」這種叫罵比特赦令還輕鬆,王尚鵬打開房門露出一條縫,對著樓下的鄰居陪著笑臉:「真沒想到,這樓板會漏水。」
「說說沒想到就完了?」女鄰居不依不饒地叫喊著。
他真怕叫喊再招來圍觀的其他鄰居,立即送上去幾百元錢:「大嫂,先拿著修地板.如果不夠,我再加倍賠你。」
見到賠錢,凶女人立即把嗓門降低道:「你也該注意點,要是漏水鬧得電線短路,燒壞電器,光賠這點錢可是不夠。」
「是,是,我馬上停止潑水。」他低聲下氣地說完,趕緊把門關緊。「去他娘的,先把這死孩子處理了。」
幸虧自己開著車,要是乘計程車來,抱著這個大紙箱去哪兒都能留下目擊證人。但是,這玩意咋辦?扔了?讓人發現還會循著線索追上來;燒了?城裡怎麼能燒人?突然,他想來:送到殯儀館。自己在辦公室工作多年,經常要去坐落在屋友縣境內的紫虛市殯儀館,為故去的離退休老幹部安排料理後事。送到那裡,塞進爐子點一把火,全都利索了。
想到這裡,他看了下腕上的手錶,再看天色,算計著再晚些趕到,夜深人靜正好行動。
午夜時分,他抱舉著大紙箱走下樓。儘管裡面的屍骨已經很輕了,但由於雙臂緊張僵硬,還是感到了十分吃力。
漆黑的夜幕中,天上掉下了浠浠瀝瀝的小雨,打在臉上分外陰涼。「難道真是老天有眼,為冤死的孩子落淚?」他不敢再想下去,將紙箱放進車子的後背廂,便急忙上路。
一路上,眼前不斷地晃動著死去的爹,在搶奪土地中被他用槍擊中的鄉親,以及這個孩子怒睜的雙眼。幾次在恍惚中,他都險些撞到路邊的樹榦上。「他娘的,神鬼還怕惡人哩!」在不斷地咒罵中為自己壯膽。一個隱蔽在松樹群落中的院落出現在眼前。
在人們的心目中,殯儀館是個又骯髒又恐怖的地方。因此,在裡面工作的人,必定是些整天用燒酒將自己灌得壯起膽子才敢操作的老漢。並且,他們必須無兒無女,無親無友。否則,會讓所有與之沾邊的人成為大家惟恐躲避不及的喪門神。
其實不然,在殯儀館內,即便是從事火化工作的工人,環境也是極為清潔和莊重。操作間如同賓館的前廳,火化爐的前爐門竟然像是高檔的電梯間。而背後出灰的爐口,也是在潔凈的不鏽鋼板製成的爐壁下方,有個比燒煤爐子還乾淨的鐵柵欄爐箅子。
而殯儀館的其他工作就更是輕鬆和雅緻了,工作人員不乏年輕貌美的女性。接待開票的人,與百貨商店別無二致。布置靈堂的人,與布置個會議場所的服務員沒有什麼不同。就是賣骨灰盒的售貨員,也把木質,磁質的盒子當作工藝品出售。不僅如此,工人們還想起各種周到的服務措施,讓亡者的親屬感到滿意。
譬如,他們應當學會照相攝影。對城市中生活的人而言,送走亡者時,往往有人為他們張羅攝影留念。而農村人來送葬,卻想不到這一點。因此,回過頭來會產生極大的遺憾。而殯葬工人則把這個容易被農民遺漏的問題解決好。同時,還能收到相應的費用。
王尚鵬把車子停穩后,抱著大紙箱進來。慘澹的燈光下,值班的副館長認出他來。深更半夜,堂堂的大縣長竟然出現在眼前,莫非是見鬼了。
「俺在路上,撿了個大紙箱。以為是啥寶貝,竟然是個死孩子。真倒楣!你們趕緊給燒了吧!」
「死孩子?」副館長在此工作多年,什麼樣的死者都見過。尤其是前些年間,各單位強迫青年人必須晚婚,熱戀中如乾柴烈火的男女青年偷吃禁果。「保險」沒有上好,「走了火」搞大了肚子又不敢聲張,最後生出的孩子就弄死,或者扔了的情況時有發生。但在此刻,副館長依照規定和職權,公事公辦地問道:
「任何因病死亡的人都必須有醫院開出的死亡證明,如果屬於非正常死亡,就必須有公安機關批准火化的證明。你有什麼證明嗎?」
「俺在路上撿的人,上哪兒找證明去?」
「那可不行。」副館長斷然拒絕。同時,他又好心提議到:「你先把孩子存在這裡。我們通知公安局的治安處派人來看一下,你再做個談話筆錄,講明事情經過,他們就能開證明了。」
聽說民警要來做筆錄,並且還要驗屍,這樣,一切都完了。王尚鵬在絕望之際,氣憤地對副館長喊道:「要啥證明?俺這張臉不就是證明嗎?」
很正常的要求,竟然引得縣長大發脾氣,副館長一時沒了主意,畢竟彼此之間太熟悉了。他沒有理由相信是王縣長弄死了孩子,並且站在對方的角度考慮,萬一讓民警對堂堂的大縣長做詢問筆錄,也是件很丟面子的事。為此,仗義地做出了決定:「別生氣嘛!我們馬上就燒。但是,為了別讓我為難,你得給我留下點東西。證明所燒的孩子是你送來的。」
王尚鵬知道這是副館長退到最後的要求了。否則,對一條人命的消失,他有無法推卸的責任。於是,只能在身上翻找出自己的機關食堂就餐卡。「你先押著它吧!」
接到要開爐的通知,火化工人倒沒有在意,半夜送人點火的事屢見不鮮。可是,當看到是一個裝電視的大紙箱子,不禁愣住了。因為爐膛內放不下這麼高的紙箱,一般情況下,屍體是用白布做成的屍袋裹著,外面套著長形標準紙棺,並還要撕下棺蓋才能塞進爐膛。待他從紙箱中提出幼小僵硬的軀體時,產生了強烈的震憾:「死得這麼慘?」
恰好前面接待的值班人員來問:為什麼亡者親屬不要骨灰盒。當見到這副屍骨也驚呆了:「這個孩子死得太慘了,別是讓人害的吧?」
「可是,副館長已通知燒了。」
「你先等等。」這位極負責又有強烈同情心的工作人員,悄悄取來了照相機,對著遺體從不同角度拍攝十餘張照片后,才極不情願地說道:「推進去吧!」
須臾間,一縷清煙飄向雨霧蒙蒙的夜空。幼小軀體的骨灰太細微了,鐵箅子已無法隔擋住,全部遺落在最下面的灰燼中。
王尚鵬認為萬無一失,悄然離開了讓他毛骨悚然的殯儀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