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幸福的感覺在延續。
　
放下痛苦的過去，彼此成為男女朋友，過著幸福的生活。
　
剎那間，兩人行走的步調逐漸拉遠，不知為何，葉恭賢離去的背影是那樣冷漠，任憑許思涵怎樣呼喊也沒停下腳步，就像無法抗拒的命運，惡意地捉弄這份幸福。
　
『我們分手吧！』
　
回頭的目光充滿冷漠，只留下這麼一句，兩人便從此訣別。
　
驀然驚醒，許思涵眼泛淚光，心跳急遽，剛才的夢太過真實，讓她難以分辨真偽，究竟是單純的夢境，抑或某種未來的暗示。
　
好討厭，為什麼突然會……不安坐起，許思涵這才想起學校這幾天已經開學，自己現在並不住在家裡，她揉著眼睛，緩慢地攀梯爬下床鋪。
　
這時，楊喻昕正好從衛浴間走出，表示有聽到夢囈的聲音，「妳做惡夢？」
　
「啊……對，但不太記得內容。」不知該如何解釋夢到的內容，許思涵乾笑帶過，決定早點去教室，要見到葉恭賢才有辦法安心下來。
　
梳洗換裝後，她這才發現楊喻昕還窩在電腦前面，「咦，待會必修課妳不用去？」
　
「其實是該去的。」
　
說完，楊喻昕悠閒地舉起大拇指，一副就是打算把課翹掉的模樣，「不過加退選前都在放假不是嗎？」
　
「才不是，現在早就開學啦！」果斷吐槽歪理，許思涵汗顏，最後總算用請吃飯的理由把楊喻昕帶出宿舍，趕在上課前幾分鐘抵達教室。
　
進到教室，葉恭賢就跟平時一樣坐在前排的位置，她開心過去，熱情地打招呼，如果不是敏銳察覺那略微驚嚇的反應，被拋諸腦後的惡夢或許就不會再次襲上心頭。
　
「早、早啊！」
　
露出勉強的表情，葉恭賢心虛地移開視線，就像在苦惱什麼而沉默以對，許思涵錯愕望著，不明白對方為何是這個反應，只得乖乖拉開旁邊的椅子入座。
　
是她做錯什麼事嗎？
　
抱持疑惑的想法，她無法全神貫注，只能偷瞄旁邊認真聽講的身影，下課時間，教授才剛離去，葉恭賢便拿起桌邊的報告要去系辦公室繳交。
　
「我待會就回來。」
　
那雙摸頭的手依舊溫煦，目光卻沒注視自己，許思涵不記得兩人有發生過爭吵，但就是不明白對方為何要迴避視線，加上清晨的夢境，感覺事情愈發真實起來。
　
等到葉恭賢回到教室，下一堂課的時間也正好開始。
　
『你今天怎麼了嗎？』
　
煩惱許久，許思涵終究還是忍不住在講義空白處寫下疑問，推到葉恭賢旁邊，對方錯愕幾秒，提筆回覆：『沒有啊！怎麼突然這樣問？』
　
許思涵蹙起眉頭，不曉得該如何解釋，轉念一想，或許只是被惡夢影響，所以變得比較敏感，她不禁又問：『那中午我們去學校的食堂吃飯？』
　
『今天中午社團要開會，會訂便當。』答覆的時候，葉恭賢似乎有些為難。
　
為什麼要用那種表情？眼看中午的邀約不成，許思涵用手背抵住顫抖的嘴唇，故作自然地落筆：『那今晚的夜市有開，能一起去嗎？』
　
換做以前，被拒絕後是絕對不會再問。可在林奕帆的事情後，她認真想過，如果自己當時能再多點確認事情的勇氣，或許兩人就不會走到分手的局面。
　
不想始終停留在過去的傷痛裡，所以她選擇面對，學習成長。
　
凝重面色，葉恭賢落筆回應，『抱歉，今晚我有點事。下次好嗎？』
　
這樣啊……低垂眉色，許思涵壓抑難受的感覺，最後還是同意妥協。
　
也許真的有事要忙，不過為什麼要用那種不自然的態度啊？
　
心裡徘徊紊亂的想法，直到下課前，她仍舊沒有從葉恭賢嘴裡問出原因。
　
接下來各自選修的課程，兩人不會碰到，加上新學期才剛開始，教授比較不會在第一節課就趕進度，放空的時間變多，許思涵的心裡就愈發焦躁起來。
　
前往其他教室時，她正好瞥見葉恭賢跟班上男同學從遠方經過，映入眼簾的，是對方跟平時沒什麼兩樣，笑起來很開心的表情。
　
『我們分手吧！』
　
腦裡變得不斷浮現夢裡的事，許思涵轉頭走往反方向的校棟，表面上她仍舊故作鎮定，實則緊咬著牙，強迫自己不要去想任何負面的事。
　
夜晚，結束所有課程，她拖著無力的身子回到宿舍，吃完隨意買來的晚餐後，就緊盯螢幕前正在播映的微電影，卻怎樣也寫不出下禮拜要交的劇本分析。
　
沒辦法保持淡定。想到葉恭賢今天迴避視線的行為，許思涵的心裡便充滿惶恐，只要閉上眼睛，惡夢裡發生的事情，彷彿就會成為現實。
　
這時，手機鈴聲響起，是訊息發來的聲音。
　
到是葉恭賢發的，她心情糾結，但仍鼓起勇氣點開通訊軟體，想知道內容。
　
『還醒著嗎？我在宿舍樓下，如果睡著就沒事了。』
　
得知對方這時間過來，許思涵連忙打字回覆，表示自己還沒睡著，和楊喻昕交代了聲，她披上外套，穿著拖鞋便搭乘電梯下樓，快步走出宿舍。
　
「抱歉這麼晚還找妳出來。」
　
語氣跟平時一樣溫柔，只是多了點躊躇，葉恭賢盯著別處，神情思忖，「今天我比較忙，所以……」
　
出於直覺還有對方吞吐的反應，許思涵腦裡原本攪和一團的想法逐漸變得清楚，她沉默幾秒，忍不住開口，「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想告訴我？」
　
沒料到被搶去先機，葉恭賢微愣，苦笑應答，「嗯，因為得把事情跟妳說清楚才行。」
　
仰望眼前的人，就像重現夢境的場景，許思涵不禁泛紅眼眶，淚水驟然落下。
　
如果是過去那個時候，她是絕不會在分手時表現出任何悲傷。
　
可是現在，她是真的怎麼樣都不願意失去這個人。
　
「咦！等……為什麼哭啊！？」看到許思涵潰堤的淚水，葉恭賢驚得手忙腳亂，完全搞不清楚是什麼狀況，「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想起夢裡的事情就像預知夢一樣，許思涵悲傷說道，「我不要分手嘛……」
　
「啊？」錯愕面容，葉恭賢腦袋快速運轉，仔細回想是否哪個環節出了差錯，但仍沒有頭緒，「我不是要跟妳說那種話……呃，我讓妳不安了嗎？」
　
從包裡拿出衛生紙，他溫柔替許思涵擦掉眼淚，接著拿出前幾天借的文學書。
　
「我是要道歉這個。」
　
昨天跟梁時青對話過程中不慎打翻咖啡，結果意外弄濕許思涵很愛惜的文學書，雖然有立即搶救，但還是留下難以消去的痕跡和皺褶，葉恭賢歉意表示。
　
「我想說要去買新的，不過現在書家全賣到缺貨。」
　
怕早上跟許思涵對眼就會道歉，那麼把書弄髒的事情就會暴露，他無奈撓頭，就是不想惹對方生氣才特地趕忙去找，結果花了不少時間還一無所獲，「抱歉把妳的書弄成這樣，我會想辦法的。」
　
才剛說完，柔軟的身軀已用力撲進懷裡，他穩住腳步，對於女友正撒嬌蹭著，不禁有些錯愕，下意識地撫摸對方的後腦，「妳沒生氣嗎？」
　
「……不生氣。」緊擁，許思涵嘟嚷回答，心中焦慮的大石頭總算得以放下，她現在只有失而復得的喜悅，並慶幸誤會一場，「不過那本書之後還是要買。」
　
「嗯，那分手是怎麼回事。」不明白許思涵為何會產生這樣的想法，葉恭賢鬆開擁抱，想確認對方的情況，「是我做了什麼讓妳這樣認為嗎？可以告訴我。」
　
思忖幾秒，許思涵說出夢見的內容，加上今天的事情，才會產生忐忑的想法。
　
得知事情經過，葉恭賢無奈地揉著她的頭，溫語解釋，「我中午去社團開會，是要討論比賽練習的事。」
　
挑在傍晚是考慮社員下課的時間不同，所以才定在中午，而他面露為難，也只是因為不忍心拒絕許思涵的邀約，所以感到煩惱而已。
　
「這樣啊……」總算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許思涵乖乖點頭。
　
意識到這樣會造成對方不安，葉恭賢思慮幾秒，決定說出心裡另外一個想法。
　
「還有，我們不會分手。」握住許思涵的手，他語氣認真，「畢業後我把工作穩定下來，就去妳家提親。」
　
說出這句話，需要承擔的重量遠不只這樣而已，即便如此，他並不打算退縮。
　
無論如何，想要一直走下去。
　
「什麼……？」思考外的回答，許思涵不由得愣住，畢竟之後的事情對她而言仍有些遙遠，不過在聽見回答的瞬間，四周的聲音彷彿都跟著消失。
　
溫柔的外表下，葉恭賢的目光蘊含極為炙熱的溫度，就像滲進內心深處，令她心潮澎湃，無法抑止。
　
呆愣幾秒才過回神，許思涵面色潮紅，弱弱地問，「我現在是被求婚的意思嗎？」
　
眼看對方後知後覺到這種程度，葉恭賢頓時也有點感到難為情，他移開靦腆的臉，打算之後再談這件事，「嗯……總之就是這樣，妳早點休息。」
　
說完他再度溫柔地擁抱許思涵一下，這才準備離開。
　
「等等！」拉住對方的衣袖，許思涵知道自己的腦袋還在混亂，但也不想把話停頓在這，沉默片刻，她尷尬伸出小指，語氣緊張，「我願意，就等你。」
　
或者說，即使今後還會碰上很多事，她也想跟著人走下去。
　
察覺許思涵的手正在微微顫抖，葉恭賢湊近距離，在拉勾同時親吻她的額頭，確認彼此心中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