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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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8-08-10
  陶軒找來頂替葉秋的,是第七賽季出道,有著新秀天才之稱的孫翔。

  和孫翔實際接觸前,劉皓不止一次的在心裡推盤演算,該用怎樣的方式對待這位新隊長,幾番試探後,劉皓不得不承認,陶軒的話是對的。

  名義上,隊長是孫翔,實權卻是操作在他手裡。

  陶軒是怎麼和孫翔談的,劉皓不知道,他唯一確定的是,孫翔這孩子太甜,甜的讓劉皓有時都覺得不忍心、嚥不下,要讓他來形容孫翔,劉皓只會覺得,那就是個懷抱夢想跟驕傲的孩子,以為有了技術就天下無敵,一點也不知道,職業圈的水有多深多黑。

  操作對職業選手來說,非常重要,但除此之外,戰隊重視的仍有合作精神。

  這點,孫翔並不明白,也沒人指望他明白,打從開始,這個以救世主自居的空降部隊,就在陶軒設好的圈套裡,一點也沒發覺。

  戰隊缺的,從來都不是神一樣的操作選手。

  葉秋的能力強不?

  這點,只要和他曾經交手過的人,都會給予絕對肯定的答案,那是個足以記錄榮耀史上,最偉大的選手,那又有什麼用呢?只憑一個人就想翻覆整個戰局、一指定乾坤,那只是個神話,而且是個不切實的神話。

  否則,一葉之秋怎麼會這麼輕易就被他們架空,落得再也無法奪冠的下場?

  嘉世早在許久以前,就一點一點抖下蘋果上頭的金粉,變回普通的蘋果,在這段各自懷抱心思,俱樂部聯合次要選手的期間,自內部腐敗。

  這顆蘋果,看似光鮮亮麗,骨子裡早已爛透。

  這些話,劉皓不曾對孫翔說過,一如他自己所說的,能在職業圈站穩的選手,從來都不是單純的傢伙。

  一如能在這圈子打出名號的俱樂部,沒一個是清淨樂土。

  每一年,多少選手跳進這圈子,又有多少人黯然離開?

  整個聯盟,叫得出名號的選手也就百來個,也只有那幾人得以封神,就連聚光燈,也只賞給區區二十四人,其他人,不過是種點綴。

  心不髒的選手,一點也沒有,差只差在,髒的程度。

  像孫翔這樣單純耿直的孩子,劉皓還真的沒見過,或者該說,孫翔的世界太甜,壓根看不清這世界夾帶的惡意,在越雲戰隊和媒體大眾的讚美下,以為自個就只是缺了那麼幾分運氣和角色,天真的認為,只要得到一葉之秋就天下無敵。

  無敵。

  這兩個字聽起來何等美好,但卻不現實。

  他以為陶軒是他的伯樂,是他的知音,是為他戴上月桂冠的好人,知人善用的老闆,卻沒有察覺到底頭的危機,單純的相信,葉秋已經過氣,老了,所以嘉世將手伸向他,用他的潛力來頂替葉秋,曾經的鬥神。

  他沉浸在救世主的榮光中,不可自拔。

  就連發生在他眼前,最為赤裸醜陋的鬥爭也沒看出,有時,選手最大的敵人,不是其他選手,而是俱樂部本身,葉秋被自己一手捧起的王朝,打得鮮血淋漓,孫翔卻輕易的接受崔立等人的說詞,一切就只是單純的新舊交替。

  沒有眼力的傻孩子。

  思想、舉止、眼力,他青澀的叫人不忍直視,比起葉秋,他太過稚嫩,唯一能和葉秋相提併論的地方,大概只有他招惹仇恨的本事。

  只是,葉秋讓人巴不得撕爛那張嘴的同時,也期待只與他交鋒,孫翔,則是單純的讓人巴不得在他頭上淋上一杯冰水,叫他冷靜冷靜。

  他是個好苗子,一個有機會成為傳奇的選手,可惜,他把自己投進腐爛的溫床。

  如果葉秋還在,興許,他會按著性子,好好引導這個年輕人,告訴他,什麼叫作真正的榮耀,可惜,葉秋不在嘉世,現在嘉世有的,全是如他一般的傢伙。

  貪婪、自私,以及殘酷。

  這樣的環境裡,註定這孩子不會有所長進,甚至可能會就這麼殞落。

  儘管瞭解這點,劉皓依然保持沉默,由著孫翔橫衝直撞,任著他胡亂發飆,最多,就是在賽場上配合孫翔的行為,不動聲色的展開支援和掩護。

  因為他需要如此單純愚蠢,說是傻的天真的孫翔。

  哪怕明面上叫他一聲孫隊,俱樂部暗地裡有多少人拿他和葉秋相比,孫翔沒有傻到沒感覺,若不是如此,這個當初葉秋退休後,不曾將他放心上的孩子,最後怎麼會和他們一塊到網遊追殺葉秋?

  嘉世的人都成魔了。

  在葉秋這個魔咒下,誰也不能完好,更何況,孫翔是以救世主之姿,自葉秋手中奪過一葉之秋和卻邪,如今,他卻站在鎂光燈下,接受世人的審視和比較,那股壓力大的叫人難以漠視。

  他以自己的方式在努力,試圖證明自己,但是,他只換來一次又一次的嘲笑與噓聲,以及毫不留情的巴掌。

  被觀眾,被粉絲,被霸圖,被葉修。

  沒有人告訴過這孩子,面對這種令人尷尬挫折的情況,他該怎麼面對和處理,他只能咬著牙,倔強的迎上,然後,再一次迎來失敗,他有著滿腹委屈,不知該向誰傾訴,但是,誰也不會在乎,沒有人會在意,那個驕傲的小孔雀華麗燦爛的羽毛下,掩著遍體鱗傷。

  掌聲向來留給勝利者。

  於是,孫翔也跟著瘋魔了,唯一不同的是,他不想要葉秋的認同,不想和葉秋共享榮耀,他只想超越葉秋,證明自己沒有人們說的那麼差。

  孫翔和葉秋正面交鋒,被殺得淒慘落魄的坐在電腦前發呆時,劉皓並沒有上前安慰,他只是靜靜看著孫翔的身影,看著他滿是震驚與不敢相信的愣在那裡,那一瞬間,有種莫名而扭曲的快感湧上心頭。

  呵,想取代葉秋,他還早咧!

  說來好笑,逼走葉秋的人是他,現在,訕笑意圖取代葉秋的孫翔的人,依然是他,他活得如此矛盾與執著,變態和扭曲。

  低瀰的士氣,帶來慘不忍睹的結果。

  陶軒再次找上他時,劉皓一點也不意外,或者該說,陶軒隱忍的比他想像的更久,居然能撐到這時候才找他。

  相同的場景,相同的地點和人,就連酒杯裝的,都是同牌子的酒。

  上一回,他和陶軒在這裡談論要怎麼逼走葉秋,這回,他們又是要談些什麼?下一個該捲舖蓋走路的人是誰嗎?想到這,劉皓嘴角揚起一抹不易察覺的諷笑。

  「老劉,你不覺得,你該給我個交待嗎?」

  還沒坐熱,陶軒的開場就讓劉皓一陣想笑,他藉著端起酒杯的動作,掩去那抹笑容,「老闆這是指什麼,我怎麼一點也沒聽懂?」

  「別告訴我,本賽季的成績一蹋糊塗,你一點感覺也沒有。」陶軒並沒有被劉皓的明知故問給難倒,從來都不是省油燈的他,意味深長的看著坐在他對面的劉皓。

  這倒是真的,一點感覺也沒。這樣的實話,劉皓當然不會如此坦白的告訴陶軒,他故作驚愕的的倒抽了口氣,「老闆,戰隊很努力了,這點我可以保證。」以某方面來說,他們確實非常努力,努力的走向敗亡。

  「連孫翔也跑進網遊追殺葉秋的努力?」

  這個人果然什麼都知道,但卻什麼也不提,由得大家去折騰,最後再來敲打一番……突然間,劉皓覺得,戰術大師這稱號,其實不該給葉秋,應該給陶軒才是。

  看似放任的表面底下,掩著更深的野心。

  看穿這點的劉皓並不生氣,他只是輕輕抿了口酒,這種常人喜歡,不時用以消愁,對他們職業選手來說,卻和毒藥無異的液體。

  陶軒也不急著要他開口,就這樣定定的望著他,半晌,劉皓的聲音再度響起,「葉秋是葉秋,孫隊是孫隊。」

  想用孫翔取代葉秋,現階段來看,一點也不實際。

  「孫翔不過是個名義上的隊長,這點你應該比我更能體會。」劉皓的意思,陶軒自然也聽明白了,他隔著桌子,伸手拿走劉皓手中的酒杯,「更何況,他再怎麼難纏,也抵不過葉秋的難纏,你會應付不了?」

  「應付不了。」

  劉皓在陶軒的注視下雙手一攤,半是認真,半是難懂的開口,「孫翔就算是個光桿司令,他還是整個隊伍的戰術核心,他願不願意配合戰術,肯不肯犧牲自己出風頭的機會,從來都不是我能控制的。」

  「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跟在孫隊身後,替他打點一下缺漏。」言意之下,就是戰隊的表現一團亂,和他半點關係也沒有,要怪,去怪孫翔。

  「所以是孫翔的責任?」

  「是崔立。」趕走了葉秋,放任戰隊一團混亂,現在,突然冒出來追究責任,要他把一切苦楚都給吞了,當他傻子?不,從各角度來說,他劉皓確實是傻子,才會走上今天這局面,但是……嘉世每一個人都是共犯!

  連葉秋都能逼走的他,還怕給什麼人穿小鞋?

  劉皓在陶軒願聞其詳的表情下,緩緩開口,「負責給選手添光或抹黑,是崔立拿手的公關技巧,多少人盯著孫翔,等著他引導嘉世奪冠,多大壓力。」

  「他只是個有技巧的孩子。」

  劉皓的話,讓陶軒笑了出來,「老劉,我可從沒想過,有一天會從你嘴裡說出這麼公正客道的話來。」

  「因為我有自知之明。」

  就是因為太瞭解自己,所以該出手時,絕不猶豫,該觀察時,絕不躁進,否則,那麼多人裡,他是如何爬上副隊長的位置,又是怎麼在鎂光燈下,一次又一次的撒下漫天大謊?

  他這能力,到其他小戰隊當個隊長可以,但是在數得出名號的豪門戰隊裡,副隊長已經是他的極限,再上去,他永遠都缺了些什麼,偏生,他又是個不安份的人,不安份的人,遇到了慵懶卻實事求是的前隊長,以及什麼都不懂的現隊長,會產生怎樣的化學反應?

  看現在的嘉世就知道了。

  崔立要真的夠聰明,自然會有一套方式化解孫翔現在的窘境,但他沒有,他就和他們一樣,發瘋似的尋找各種方法預防葉秋的回歸洗白。

  孫翔這個本該被俱樂部捧在掌心呵護的王牌,反倒受了冷落。

  劉皓這番真心真意,卻又滿是卸責的話語,換來陶軒一陣冷笑,「照你這麼說,陳夜輝私底下偷偷摸摸做了些什麼,難道也和你沒有關係?」

  「老闆認為有關,自然有關,老闆認為無關,那就是無關。」

  「我只是個小小的隊員,作不了太多的主。」

  如果一年前有人告訴劉皓,他會這麼和陶軒說話,劉皓絕對不信,畢竟,那是手頭握有他們契約書的老闆,扣著他們生殺大權的主。

  現在,他卻有種,與其再這麼遮來掩去,不如撕了乾淨的衝動。

  面對劉皓和過往截然不同,甚至可以說是自找死路的發言,陶軒突然多了絲興味,「那什麼才跟你有關?明明公會倉庫就有大把材料,陳夜輝卻說不足以讓整隊裝備強化升級,硬生生落下沐雨橙風?還是整個戰隊放著正事不做,跑到榮耀追殺葉秋?」

  「老劉啊!就你那點心眼,想和我玩,還早得很。」

  「老闆英明。」陶軒這半是敲打半是戲謔的說詞,並沒有讓劉皓端正心態,他只是似笑非笑的迎上陶軒視線,「既然老闆都清楚,還問我什麼?」

    ***    ***    ***

  離開陶軒辦公室,劉皓在走廊遇到了崔立,「劉副隊。」

  劉皓笑著對他點點頭,彷彿前一刻在陶軒面前給崔立穿小鞋的人不是自己,和崔立聊了幾句,便藉口戰隊有事走了。

  戰隊怎麼會有事呢?

  因為這從來都不是個戰隊,是盤散沙,自第三賽季後,便只是一盤看似團結的散沙,不知不覺間,劉皓想起,方才自己最後對陶軒所說的一句話。

  「老闆,世上沒有後悔藥啊!」

  葉秋是個怎樣的選手,有著怎樣的價值與技巧,他們比誰都瞭解,然後,他們作出了決定,親手將葉秋推進那滿是黑暗與惡意的深谷,然後,葉秋在谷底打滾個一年,再度出現在他們面前,一如當年創造奇蹟的鬥神。

  離了葉秋,嘉世已經不是嘉世,但葉秋還是葉秋。

  陶軒有沒後悔過,劉皓不敢把話說滿,那個男人太過深沉,但劉皓卻知道,自己後悔了,不單是他後悔,張家興、申建、賀銘,每一個人都後悔了。

  不論是在遊戲,或是練習室,他們總會下意識的追尋葉秋身影。

  一群瘋子。

  只有這種時刻,他們才會真實深刻的體驗到葉秋不在的事實,也只有這種時候,他們才會猛地發覺,有沒葉秋的嘉世竟是如此無趣死寂,這麼的令人窒息。

  可是,那又如何?

  做過的事,就算錯了,也要咬牙吞下去,這才是他劉皓的作法,殘忍完美的掩蓋自己真實心情,以最適合當下的姿態面對一切。

  不知怎的,劉皓走到訓練營。

  看到他來,訓練教練正準備出聲招呼,劉皓卻比了個要對方安靜別聲張的手勢。

  換作平時,劉皓很享受人家叫他一聲劉副隊的感覺,現在,他卻只想靜靜的看著這些孩子,這些一點也不知道,嘉世的水很深很黑,一心只想爭取正選名額的孩子。

  接著,他在訓練室的最角落發現了邱非。

  那個葉秋在時,曾一度被視為接班人,惹來無數嫉妒和眼紅,葉秋走後,又迎來無數嘲諷和冷漠的孩子。

  他曾以為這孩子會受不了打擊而倒下,或是從此一門心思的恨葉秋,出乎意料的,這孩子沒有,他堅毅的走了過來,一點動搖也沒有。

  說來奇怪,他討厭蘇沐橙,盡其可能的想讓她和葉秋不好過,他懷抱野心,想把吳雪峰自他的位置拉下,他甚至為了自己,可以眼睜睜看著孫翔被惡意吞噬,戰隊走上絕路,他的所做所為充滿慾念和貪婪,這樣的他卻從來不曾想要利用或傷害邱非。

  那明明也是個青澀並且毫無抵抗與自保力的棋子。

  只需輕輕使力,這個才剛發芽,還沒被人重視照顧的孩子,就會折斷在這場混亂之中,他甚至可以想像,葉秋要知道了,會有多麼憤怒與傷心。

  他卻沒有出手。

  他只是站在遠處看著邱非受到排擠和嘲諷,然後一次又一次的站起來,朝著自己的夢想前進,明明,他只要在後面推個一把,就可以抹去他未來的希望……

  邱非很專注,連劉皓站在他身後也沒發現,只是盡可能的操作人物,作出每一種動作。

  畫面裡名叫戰鬥格式的戰鬥法師,以著一記漂亮的圓舞棍將對手挑起摔落,似曾相識的動作,讓劉皓有些恍惚,看著戰鬥格式略顯青澀,但卻基礎紮實的動作,看著他行雲流水的連招姿態,劉皓終於明白,他在邱非身上發覺得熟悉感是什麼。

  那是葉秋的身影。

  哪怕一路風雨飄搖,哪怕眾人所指,他始終如一。

  就像是那個對他關愛有加的葉秋。

  這樣的孩子,不該埋沒。

  當這樣的念頭浮現,劉皓自個都覺得驚訝,他什麼時候這麼好心了?他可是連孫翔這種才華洋溢,一出道就封神的天才都能任他下沉的人,居然會為邱非感到憐惜。

  一定是哪裡出了問題。

  悄悄的來,悄悄的離去,沒曾驚動訓練生的劉皓,回到戰隊練習室,發覺隊員依舊沉浸在失落和挫敗的情緒裡,他鬆了口氣。

  他沒有任何改變,他還是那個劉皓。

  那個見死不救的劉皓。

  確認自己沒有改變的劉皓心情大為愉悅,他既沒有走到裡頭參與練習,也沒有試圖說些鼓舞士氣的話,他只是揚著一抹要是被人看見,絕對會感到寒意的笑容回到自己房間。

  剛關上房門,青年的聲音便從身後傳來,「扣除蘇沐橙,邱非是傷害葉秋最好方式一之,為什麼不下手?」

  因為嫉妒蘇沐橙和葉秋間的關係,他可以鬧得風起雲湧,硬生生將支戰隊搞得潰不成軍,為了追求上位,他可以放任孫翔在這種環境沉入泥沼,像他這樣沒良心的人,居然對邱非一點敵意也沒有,還不奇怪?

  只是,他和投影今天的立場似乎顛倒過來了。

  總是狠狠揭開他傷口的投影,今天居然像個反派似的問他,怎麼還不對個孩子下黑手?劉皓覺得很新鮮,他轉過身對那個長得跟自己一模一樣的青年一笑,「這問題的答案,我還等著你告訴我呢!」

  「你自己心裡有數。」青年不像之前那樣的言語犀利,只是回給他一個如出一轍的笑容。

  一直以來,葉秋總是說他想的太多太雜。

  這點,劉皓從來不曾否認,甚至該說,如果,他不是想的那麼多跟複雜,也許,他一輩子都不會發現,原來他對葉秋的渴望與扭曲,一輩子不會去猜想,蘇沐橙和葉秋到底是怎樣的關係,也許,他會如同本性那樣,單純簡單的往上爬。

  也許,他根本不會待在嘉世。

  很多時候,他想問自己,為什麼他喜歡的是男人,為什麼那麼多人裡,他偏偏選了葉秋,為什麼葉秋身邊還有個蘇沐橙?

  他從來不想承認,自己是如此嫉妒蘇沐橙。

  劉皓知道,蘇沐橙很努力的追在葉秋身後,可是,嘉世哪個人不是這樣一路跌跌撞撞的追趕?可,葉秋卻停下來,轉頭看了她一眼,然後,伸手,牽著她一塊往前。

  他們越走越遠,遠到身影幾乎都快看不見,也不曾停下來看他們一眼。

  為什麼是蘇沐橙呢?

  「為什麼不能是蘇沐橙?」思緒紛亂間,青年的嗓音再度揚起,就和以往一樣直接乾脆,半點逃避空間也不肯給,「難道換成楚雲秀,還是其他女人,你就能接受了?」

  「不管是誰,你都不能接受。」

  「你只是想獨佔葉秋而已。」

  事實就是如此,要他不曾嫉妒蘇沐橙,又怎麼會在葉秋走後,仍是不饒不依的想法子中傷她?任憑他再怎麼否認,他嫉妒蘇沐橙,這點,他自己很清楚,正是因為清楚,所以更加不能忍受,更加無法原諒,無法承認。

  然而,邱非的堅持,以及對葉秋不變的信任,擊中他內心深處所隱藏的一塊柔軟。

  一片討伐中,唯有他,依舊相信葉秋,認真誠懇的做好自己。

  那樣的姿態和精神,像極了葉秋,所以,他不忍對邱非出手,哪怕他知道,這擊,會在葉秋心裡留上他的一撇,他也沒能出手。

  那孩子待在嘉世,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