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章-2

本章節 10440 字
更新於: 2021-07-11
大雨沖刷著新宿的街道,一棟四層高的高級洋房內有一名少女趴在窗前,看著積水的路面。
少女一頭金色長髮,身穿制服,而她正在自己的房內,如同犯人一樣被押解在自己的房間,哪裡都不能去。
「如果這個家能毀掉就好了……」少女自言自語,看著自己嬌嫩的手掌。
「真里亞,到了練鋼琴的時間囉,教師已經來了!」一名女子,突然打開房間,像是在命令少女一般,說完話後又轉身離去。
「好!」少女回答,但她的母親已經離開了,所以眼前空無一人,只有被打開的房門。
現在,位於足立區的北千住。畠山真里亞擊倒了比嘉由名與紺野綾,並落到了一個低窪處。
「大小姐,妳有必要那麼兇嗎?」比嘉由名一邊嘲諷,一邊仔細觀察著少女的一舉一動,而她也忽略掉身後的綾。
但是,打算偷襲由名的綾被絆倒了,被真里亞的地殼震動絆倒了。
「難道你不能小心一點嗎?」真里亞看上去是在關心由名,但卻恨得牙癢癢。
「哼——狗改不了吃屎,富家大小姐改不了自己的品德嗎?」由名雙手都夾著撲克牌,警戒著真里亞。
但紺野綾並沒有爬起來,而是選擇盤腿而坐,並立起太刀,似乎打算欣賞兩名少女的決鬥。
「閉嘴!」當真里亞衝向由名,準備出擊敲死她的時候,比嘉由名消失了。
「什麼?」少女停下動作,左顧右盼,但這裡只剩自己與紺野綾,比嘉由名已經消失了。
綾也站了起來,因為她也不能理解這是怎麼一回事。而真里亞也看到了綾那種驚訝與疑惑的表情,正打算與她搭話的時候,真里亞看見了一雙手。
那手彷彿從綾的身後伸過來,好像想抓住綾,但是那名少女卻消失了。瞬間,這裡只剩下畠山真里亞一人,當然,還有那隻手的主人。
宇田川宮瀨名從黑暗中走出來,她看著自己的右手,不停張開、握拳,就像是沒抓到東西一樣。
「妳是誰?我沒見過妳……」真里亞第一次見到瀨名,但下意識就認定她是魔法少女。可是因為不了解她的魔法,所以退後了三、四步。
「畠山真里亞嗎?妳好,我是宇田川宮瀨名,妳可以叫我『第十一位魔法少女』。」瀨名走向真里亞,少女看到後也退到更後面。
「妳為什麼知道我的名字?」真里亞揮舞搥子,意圖驅趕瀨名。但她沒有去注意後面那句話,而是先注意到少女知曉自己的名字
「沒事……」瀨名像是有點失望的嘆了氣。
「妳是誰?時鐘門的人嗎?還是跟那個姓佐藤的有關係?」真里亞變得慌張,因為一個弄不好,自己可能就要對抗眼前這個散發著不詳氣息的黑髮少女。
「跟佐藤源有關係嗎?妳可以這麼認為,但正確來講,我是來拯救他的。」瀨名的這句話,真里亞聽不懂,但也不是說給她聽的,而是說給少女自己聽的。
「啥?」真里亞發出疑惑的聲響,隨後停下了動作,站直身體,不發一語。
「果然……」瀨名也停下腳步,因為眼前的真里亞瞳孔已經變成鮮紅色。
「你知道我來了啊,佐藤源————!?」但是宇田川宮瀨名沒有衝上前先發制人,而是留在原地,等待真里亞靠近。
「妳殺了妳爸媽啊?」瀨名沒有要動手的意願,但她說出來的話就像是在激怒那名少女。
「妳妳為什麼會知道?是佐藤源告訴妳的嗎?」畠山真里亞勃然大怒,因為再度被挑起了敏感神經,通常這種話題她都避而不談,但瀨名完全就是有意激怒她,所以少女忍無可忍了。
「是可以這麼說沒錯,就是佐藤源告訴我的,而且妳是個壞小孩!」瀨名肯定了真里亞,將鍋往那名少年身上甩,但意思可能並非真里亞所想,同樣也不是字面上的意思。
而畠山真里亞直直地朝宇田川宮瀨名過去,她拖著槌子,打算一口氣擊飛瀨名。動作過於單調,沒有假動作,感覺已經被憤怒沖昏了頭,所以沒有想太多。
但是真里亞的能力不只如此,她擁有震動大地的能力。所以她只要高舉槌子,準備往地下一敲就可以困住瀨名。
可是瀨名早一步就知道真里亞的想法了,在真里亞舉起槌子的那一刻,瀨名跳了起來,可是並不只是為了逃離地面,而是更進一步的靠近真里亞。
瀨名衝向真里亞,並用手掌包覆住少女的臉部,當少女準備掙脫時,身體卻無法動彈。
而瀨名也落下地面,鬆開手掌,看向真里亞的雙眼,那是正常的黑色瞳孔。而這時的少女,放下雙手。收起槌子,宛如受到瀨名控制一樣。
但是,並非如此,而是真里亞自己選擇不去攻擊瀨名的。
「真是辛苦妳了,活的這麼辛苦,但是……」瀨名摸著真里亞的頭頂,但真里亞的表情不是那麼情願。
「但是,妳還是個壞小孩,所以應該要受到制裁。」瀨名話一說完,真里亞就緊緊抓住少女的手腕。
「妳來到這裡就只是為了跟我講這些?」真里亞當然非常不滿,自己的過往的記憶被撕開來,還被突然出現的少女指責,所以不滿也是理所當然的。
但在兩人接觸的一瞬間,真里亞似乎理解到一件事,那件事就是罪惡感。
瀨名沒有回答真里亞,而少女也決定繼續開口。
「他們把我關在房間,每天叫我去學我沒興趣的東西,還不准我交朋友,對我的生活控管都十分嚴格,那麼我反抗也是正常的。」在瀨名面前,真里亞畏縮了,甚至還吐露出實情。對每位魔法少女以及佐藤源都無時無刻提高警覺的少女,現在正對一名陌生人示弱。
「那麼,妳父母愛妳嗎?」瀨名開口了。
「他們只會把我當家族名聲的工具,哪來愛我?」真里亞反駁。
「所以,妳有去跟他們溝通嗎?妳解決方式就是毀了那個家、殺了他們,然後成為魔法少女,繼續存活在水深火熱的世界中嗎?」瀨名微笑,看起來像在貶低人的罵著真里亞。少女也被瀨名的表情與說話的內容嚇到,直接癱坐在地上。
「妳為什麼不會拒絕?妳為什麼不會反駁?妳不應該把妳的『壞小孩』用在這種地方,妳殺了父母還叫什麼『壞小孩』?剛剛不是很兇,還會反駁我?那為什麼當初就不去反駁妳的父母,糾正他們、去罵他們、狠狠修理他們。等忍不下去才選擇殺人這種激進的手法,妳這樣根本連『壞小孩』都不是————純粹只是一個笨蛋!」一陣痛罵後,瀨名狠狠地賞了真里亞一巴掌。而真里亞也放棄辯論了,因為她不知道該為自己說什麼了。
畠山真里亞靜靜地坐在原地,不發一語,臉上的表情也不是滋味,充滿著難解的情緒。隨後,瀨名也望著遠方,那裡,畑中理依正在躲避比嘉由名的追擊。
「佐藤源——!紗里奈——!還有手島——!你們在哪裡?」聲響傳遍無人的街道,有一名少女正在逃離另一名少女。
畑中理依在無人的街道上逃竄,但無論如何怎麼呼喊,始終都不會有人回應。
隨後,一張撲克牌朝理依射過來,但卻被狂風改變了路徑,不過之後又飛了過來。
「由名,妳到底在幹嘛?這很危險欸!」理依呼喊著追趕她的少女的名字,不過那名少女並沒有回覆。
「…………」雖然理依摸不著頭緒,但她隱約也發現到,後方的比嘉由名已經失去理智,變成只會攻擊人的生物。
「這應該不是所謂的魔女吧!」畑中理依假設,不過她對於『魔女』這概念相當的模糊,所以只能做出假設。
現在的由名,手指間夾著撲克牌,不斷地朝畑中理依射擊,而只有狙擊槍的理依也無法近身攻擊,所以只能用狂風的魔法來吹亂撲克牌的路線,但那些撲克牌就像長了眼一樣,會一直追著理依。
這時,理依發現眼前有間百貨公司,所以衝進感應門,朝電扶梯移動。
「不對……我來這裡幹嘛?」理依面有難色,但她還是爬上了二樓,途中吹亂了許多撲克牌,也因為百貨公司內較為空曠,所以可以看到那些撲克牌是突然轉向,攻擊理依的。
理依走到一半便停了下來,並回頭看向走上電扶梯的由名。由名右手夾著撲克牌,沒有發動攻擊,她就這樣站在理依面前。
理依這邊也可以看見,那名少女身體上沒有太多變化,只是瞳孔呈現鮮紅色,而且四周還散發出難聞的氣味。
「妳幾天沒洗澡啦!」理依想捉弄一下由名,但她也知道少女並不會回應。不過,理依卻看見了幻覺。
眼前的電扶梯有一個家庭走了上來,一對成年男女帶著國小的女兒。那個女兒正是畑中理依,而那對成年的男女是夫妻,也是理依的父母。他們和樂融融的走上二樓,準備開心地逛街。
「不要……」畑中理依晃了晃頭,並揉了眼睛,但頭部卻略微陣痛,她彎著身體,扶著額頭,露出痛苦的表情。
比嘉由名則是依舊毫無反應,甚至像是個雕像,動也不動。
「不要……」理依低吼著,她無法接受這段記憶,甚至無法理解。
但隨後,她又看見了第二個幻覺。
她抬起頭,想看一下由名,可是卻看到電扶梯走上了一對男女,那是自己與一名中年男子。
那個中年男子就是當年殺害她父母,並強姦她的犯人。但是在理依面前的幻覺,自己卻和那男人有說有笑,甚至還抱在一起。
理依知道,她可能喜歡那個男人,不過也知道這樣是有問題,而這種問題也帶來了許多麻煩。
接著的幻覺,就是眾人的批評與議論,甚至看到法官、檢察官、還有親戚們不解的神情,還充滿的嫌棄與厭惡。
最後是同儕的霸凌、師長的排擠,甚至被退學,而她所愛的男人也因此在入獄前自殺了。
「不要再讓我看到這些了……」少女在哭泣,畑中理依在哭泣,但她傾訴的對象不知道是誰。
而在她泛淚的眼眶中,她看見比嘉由名倒在面前,就像是睡著一樣。理依知道她應該感到欣慰的,因為不用讓由名殺了自己,進而讓她的手染上鮮血。
但是,少女卻轉頭了,同時也拿出了狙擊槍。不過,眼前並沒有魔,而理依的瞳孔也變為鮮紅色,她的行為彷彿就跟剛剛的由名一樣,就像是要準備殺了下一個來到這裡的人。
另一邊,佐藤源、宮田紗里奈與手島游花卻來到時鐘門的面前,也就是被竹林包圍的寺廟。
「理依,人呢?」源左顧右盼,但都沒看見理依的人。而他也知道,這間寺廟是時鐘門的地盤,也就是說又被傳送了過來,不過這次沒有佐香與柳澤彌耶她們。
「分散了,這下不太妙,聽彌耶說那女人是個很容易迷路跟遲到的生物。」游花突然道出匪夷所思的話,紗里奈也回想了一下,第二次去池袋的時候,自己好像也抱怨了一下。
「不是落海嗎?」源突然接上了話,紗里奈則尷尬地笑了一下,游花則是跟不上話題,所以露出苦惱的表情。
在時鐘門的寺廟內,一行人的氣氛原本還不錯,但接下來的一幕改變了情況。
鮮血流淌在木造地板上,佐藤源這時候卻想起了第一次看到時鐘門的時候。
「曾我……?」源反應了一聲。在那之後,也有聲音回覆了少年。
「規則7:攻擊時鐘門便會死亡——。」
那聲音彷彿重地底深淵傳出,讓兩名少女相當難受,便摀住耳朵、發出呻吟。
佐藤源則是不受干擾的繼續往前走,那聲音就像對他無效一樣。
第一次看到曾我夏奈的屍體,佐藤源一度以為是幻覺,因為在那之後,夏奈還是活得好好的。但是,現在卻又重現一次。
當時,看到傷口的切面,源並沒有反應。但是,現在聽到時鐘門一說,佐藤源便能明白。
「你殺了她?只因為她攻擊你?」少年有些氣憤。而他面前,夏奈的屍體也垂落了下來,毫無生機的臉直接貼在源面前,但少年這次沒有反應,因為憤怒已覆蓋了恐懼。
「不全然是……」時鐘門回話。這時,另外兩名少女變得更難受,甚至倒在地上。
「你反彈了曾我的攻擊,切斷她的手,還把她綁在上面?」源撫摸著曾我夏奈的臉頰,那是冰冷且乾硬。而面對沒有反應的臉頰,是佐藤源因憤怒而顫抖的手。
「沒錯。」時鐘門回答。而少女們也恢復了正常,就像是時鐘門改變了力道,或是讓壓力消失了。
「你這個渾蛋!」佐藤源大罵,但在他面前的依然是一個充滿著肉瘤與黏液的肉塊。此時,肉塊爆炸了,鮮血橫飛、碎肉四射,而站在那之中的,是佐藤香。
「啥?」源嚇到了。
「這是你渴望的模樣嗎?」時鐘門說著。而在源面前,是香在跟他講話。
「彌耶?」但是,在手島游花眼前,卻是柳澤彌耶。
手島游花爬了起來,想要往前走,但是,紗里奈抓住了她。
宮田紗里奈似乎早就預想到會變成這樣,所以她用西洋劍劃傷了自己,讓自己感受到痛楚,也許這能讓自己清醒。
果然奏效了,因為紗里奈面前的時鐘門仍然是他該有的樣子。
「我知道了,香已經告訴我了,我知道真相了。」
因為那個時鐘門就是佐藤源。可是現在的佐藤源看到的卻還是自己的妹妹,所以,手島游花也決定給他來個猛烈的踢擊。
源瞬間被踢飛,而游花也試圖讓自己受傷,也看清楚了面前的時鐘門。
突然,時鐘門發出聲響,並轉向紗里奈。當然,在紗里奈面前,那個是源,而且他還露出燦爛的微笑。
「規則8:剛才死亡的魔法少女不會復活,而現在開始,死亡的魔法少女也不會復活!」
隨後,紗里奈的眼前像是一片渾沌。她看見了母親離她而去,那個被她稱作母親的女人拋下了她。
而唯一能代替那女人的存在,就是佐藤香,是佐藤香給予紗里奈溫暖與安全感,也是香肯定了從來沒有被母親肯定過的紗里奈。
可是,那名少女卻死在自己手下,紗里奈此時崩潰了。
「你在說什麼鬼話!?」紗里奈舉起西洋劍,二話不說的往時鐘門衝過去。但是在她面前,那個時鐘門已經不是佐藤源了,一瞬間變成了柳澤彌耶、佐藤香還有畑中理依。
而眼前的理依舉起了狙擊槍,朝紗里奈腦門開了一槍,瞬間鮮血飛濺,少女也應聲倒地。但是,並沒有人注意到,手島游花的眼前模糊不清,她覺得看到的是彌耶,但又有點像是她所憎惡的紺野綾,當然,她沒聽見槍響。
至於佐藤源則趴在地上,背對著時鐘門,仔細回想剛才所聽見的話。『魔法少女再也無法復活了』,那對於於佐藤源是個衝擊,也證明了自己的無能與懊悔。他一心想拯救少女們,但如今卻害得少女們命喪黃泉。而他的自責來自於讓妹妹親手殺害了自己的朋友,也害得紗里奈殺了視如己出的香,他知道少女們絕對會因為殺害朋友且害其無法復活而感到悔恨,而這些情感全數疊加在佐藤源身上。這兩者也讓少年逐漸失去了想拯救少女們動機。
「哥哥?」彷彿,源還能聽見香在說話。
「對不起……」現在的源,只會道歉。
「你為什麼不去救你妹妹,就眼睜睜的看著悲劇發生?甚至還想包庇那些強姦犯,儘管他們是你同學,難道就可以讓家人受傷嗎?」那聲音從源的腦內傳出來,那是他記憶深處的陰影,是他母親的訓話,也是他的承受的罪責。
「妳沒有錯……」可是,佐藤香卻不斷了鼓勵少年,讓原本的懊悔,瞬間多上的愧疚。對他而言,那是妹妹對他的施捨,可是少年承擔不起,所以壓力也形成了無法言語的型態,逐漸瓦解佐藤源的理智與內心。
「喂!」取代香的聲音的是畠山真里亞,她就站在源的面前。
嬌小的身軀,卻有著大人的眼神,少女的兇狠與彌耶的成熟、香的樂觀還有理依的瘋狂不同,那是充滿著怨恨的眼神。
從第一次見到時就已經知道,畠山真里亞不可能有過少女們該有的童年與青春歲月,雖然大家應該都是如此,但從真里亞身上的感受更加強烈。
「喂——佐藤源,那個雙馬尾的……柳澤……死了嗎?」真里亞著急的逼問著源,但是少年卻沒有反應。真里亞也看不下去,所以踢了一下佐滕源的手。
而源也抬頭看了一下真里亞,可是卻看到昨晚她被理依和彌耶虐殺的模樣,還有紺野綾不斷蹂躪她屍體的那副光景。
所以,源吐了。
「你幹什麼啊你?好噁——!」真里亞皺起眉頭,一臉嫌棄的看著佐藤源,但此時她的注意力被一旁的槍響吸引住了。
她往右邊看去,當時用藤蔓反擊的那名少女死在昨晚拿狙擊槍攻擊自己的少女手上。她就眼睜睜的看著畑中理依殺害了宮田紗里奈。
「她們不是一夥的嗎?」真里亞有些著急,但她看到源的模樣顯得更加慌張。
「你這臭小子,剛剛不是說的頭頭是道,現在怎麼變這樣了?」真里亞對現況感到不滿,而她能出氣的對象只剩眼前的少年。
「我殺了柳澤彌耶……我殺了我妹妹……我又殺了曾我夏奈……現在又殺了宮田紗里奈……」
聽到佐藤源不知道在低語著什麼、喊著誰的名字,真里亞表現得更加不滿。
「我們先走吧!來,牽著我的手。」真里亞蹲下去,抓住了源的左手,想要帶他離開現場,但卻發現到少年的力道遠過於擁有魔法的自己。
「不要管我了……」源的態度依然消極,甚至開始流淚、歇斯底里地大吼,想要把真里亞趕走。
而畠山真理亞站了起來,並用腿回覆了少年,他將原本趴在地上、垂頭喪氣的少年踢倒在地,開始不停的踩踏他的身體。
「你這傢伙給我振作一點!之前的氣勢去哪了?」真里亞依舊不停地踩踏源,而另一名少女也走過來了。
但是真里亞知道,那名少女不是先前的那名少女。畑中理依的瞳孔是鮮紅色的,這種情形只有可能是少女遭到控制、失控了,況且她剛剛還手刃了另一名魔法少女。
「宮田……紗里奈?」真里亞看著遠方的屍體,喊出了名字,那名少女是被失控的她所追殺的,也是用藤蔓與西洋劍作為攻擊手段的少女。
可是那名少女已經死亡了,死在眼前的瓷磚地板上,而這裡是棟百貨公司,位於足立區。
但是,在真里亞瞠目結舌之時,畑中理依似乎想殺了佐藤源。她走向真里亞身旁的少年,舉起了狙擊槍,抵著少年的頭。
「臭婊子,給我離那渾蛋遠一點!」真里亞拿出槌子,想一槌敲死理依,但卻有另一名少女出現,而且她還不費吹灰之力就將畑中理依給逼退。
將理依給逼退的是一團火焰,是長谷部梨月子的火焰,因為趕到現場的少女就是梨月子。
「這傢伙現在是怎樣?啊你這金髮矮子是宇田川宮派過來的嗎?」梨月子看著退開的理依抱怨了一聲,隨後看向真里亞,沒有質疑,而是詢問著她。
「毫無疑問的,我是為了我自己——!」真里亞的回答,讓梨月子相當滿意,投射出欽佩的眼神。
但看著佐藤源身上的傷,大概也能聯想到這全是畠山真里亞做的,可是那名少女似乎是真心為少年著想、想保護少年,只是手段激烈了一點。
至於而眼前的畑中理依卻發出了呻吟,還不時啜泣,似乎恢復了理智而陷入崩潰。
「紗里奈……紗里奈……」理依不斷重複同樣的一句話。
「畑中……理依……」出聲的是源,他站了起來,闌珊且跛腳地走向理依。
但是,真里亞與梨月子都沒有阻止,只是靜靜地看著這一幕。
突然間,真里亞感覺到有一名仇敵就在附近,所以她左顧右盼,終於看到一名時髦、打扮得像辣妹風格的少女,那人是比嘉由名,她站在電扶梯的前方。
可是由名看上去像是剛睡醒一樣,狼狽的不成人樣,但是她還是一步一步、慢慢地朝前方邁進。
「比嘉由名過來了……」真里亞告知梨月子,而收到訊息的少女也看了過去。同時,她也多望了真里亞一眼。
對長谷部梨月子而言,真里亞是一名看到人就攻擊的少女,但是現在的她好像站在佐藤源這一邊,甚至沒有去懷疑剛到此處的自己。也許自己只有在遠處觀察過真里亞,也沒有去理解她,但隱約中卻難感受到她的變化。那種變化可能是佐藤源給她的,或是另一名少女、宇田川宮瀨名。
至於比嘉由名,雖然梨月子時常去跟蹤她,甚至有些過度關愛,但對那名少女的了解基本上一無所知。
相較於真里亞與由名,梨月子對畑中理依更多的是憐憫與同情,但是少女也準備好隨時都會殺掉這名少女。
可是,佐藤源走向了理依。
「啥?」梨月子想阻止少年,但少年卻先開口了。
「殺了我吧!」佐藤源對理依提出了要求。
低沉的聲音帶有沉重的份量,就算看不清楚源的表情,大家應該也都知道這名少年失去了希望與抱負,陷入了絕望的泥沼,而他想要解脫的方法就是理依。
可是少女剛才失去理智與控制,並且殺了因為孽緣而認識,並且在段時間相處還算融洽的宮田紗里奈。雖然自己憑著毅力不停地和被剝奪的身體競爭,在那一團火球的幫助下奪回了控制權,但卻也目睹自己將朋友殺死的場面。
自己當然陷入自責與迷惘當中,可是佐藤源卻走上來要求要將他殺死。
畑中理依站了起來,擦拭掉了淚珠。正當佐藤源以為自己可以解脫的時候,少女突然一記直拳打在源的臉上。
「你傻了嗎?我們一路上幫助你不是為了讓你自殺了事。你趕快給我處理完,給我弄清楚要怎麼離開這鬼情況,要怎麼我們恢復正常,不要讓大家的死都白費了!」少女帶著淚水,情緒激動地講著。佐藤原當然也摀起耳朵,拒絕這一切。
「我是懦弱,我是無能的,但我不想對不起所有人!我想讓世界知道我是有用的,我想證明我自己,但那一切都不可能————殺了我,讓一切結束吧!」佐藤源大吼,理依也閉上了嘴巴。
「我就是時鐘門,殺了我,就能讓一切結束!」人模人樣,且帶有著感情,有著情緒與激動,有著歡笑與淚水,會為他人著想,而不是破爛外貌的時鐘,那名少年,現在卻在這裡失心瘋的講著這一番話。
理依愣住了,她彷彿看到自己父母的背影離自己而去,消失在眼前,如同死亡。同樣的,她也不想再讓自己後悔了,所以再度扁了佐藤源一拳、兩拳、三拳。
「你給我振作一點,死亡就代表一切嗎?就算你想死也給我好好查清楚那個爛時鐘是什麼鬼東西,他憑什麼在那邊說大話——!」最終,理依抓著源的衣領,停下了動作,將頭埋進源的懷裡,不斷地哭泣,那是無奈與嘆息。
隨後,她感受到了一股不祥的氣息,比嘉由名走過來了。
「比嘉由名……好像怪怪的?」早一步發現由名存在的是真里亞與梨月子,當初她們只是認為由名是正常的或是同樣被控制,但卻好像有點不同。
梨月子看著由名的臉,露出了滿滿的哀傷,因為她也知道最終結果可能只有一個。
而比嘉由名也跳了起來,伸出手指,打算要射撲克牌。而她的目標似乎是佐藤源,但是畑中理依卻保護了少年。
她用風吹散的撲克牌,並再次面對眼前的少女。現在,赤坂見附的回憶湧現出來了,而長谷部梨月子也走向前,但她的表情也變得更加糾結與掙扎。
「啥?什麼鬼記憶?」理依扶著額頭、皺起眉頭,也看向了一旁的梨月子,似乎在尋求她的幫助。
「那個記憶是真的,我很確定,因為我看到那傢伙的……沒事……」梨月子回覆了理依,也看著由名的臉,欲言又止的說著話。但理依似乎沒放在心上,只是剛好回想起佐藤源之前有說到赤坂的事情。
很明顯的,那段記憶就是被剝奪走,或是突然被遺忘,但現在卻又離奇回想起來。可能知道詳情的佐藤源卻落魄的倒在地上自言自語,看樣子提問也不會有答案。
「畠山小姐,妳可以帶著他逃跑嗎?」梨月子沒有面向真里亞,依舊把目光聚集在比嘉由名身上。而她所講的,當然是那個落魄的少年。
「可以,但是,妳們會殺了比嘉嗎……不,妳們會讓比嘉解脫嗎?」真里亞抓起了意志消沉的佐藤源、攙扶著他的肩膀,並向梨月子問道。
「妳們不是朋友吧?」梨月子反問真里亞,但真里亞卻收起原本撲克臉,露出了笑容。
「不是,大家都是我的朋友!」真里亞的這句話讓梨月子有些訝異,但是佐藤源始終沒有反應。這也與先前真里亞和源的對話有些許不同,或許少女的內心真的已經有所改變。
「白癡嗎,這種事需要妳來決定嗎?這種事不是由我們決定,而是比嘉由名自己。」理依收起了狙擊槍,決定以風來攻擊,也就是殺害力會降低許多。但是長谷部梨月子不管是用薙刀還是火焰,殺傷力都很高就是了。
「好的,那我出發囉!」真里亞準備離開,但梨月子叫住了她。
「等等,妳要逃去哪?」雖然梨月子這麼提問,但真里亞似乎不太在意。
「宇田川宮瀨名身邊。」說完話後,真里亞離開現場,僅留長谷部梨月子、畑中理依與比嘉由名。
「妳叫什麼名字?」梨月子問道。
「畑中理依,你怎麼可能不知道,我們見過那麼多次面了。」理依回答。
「是媽?我叫長谷部梨月子,這名字妳可能也不知道吧?」梨月子調侃一下,但理依沒有回應。
「好像不只上次你在天台攔我的那次吧,妳怎麼老是喜歡混進別人的戰鬥裡面啊?」理依雙眼緊盯著由名,但左手卻朝左方的梨月子比出了中指。
「是嘛,我也不知到欸!」梨月子也比出了中指。
而眼前的比嘉由名雙手夾著撲克牌,但遲遲不肯進攻。至於少女的眼神並非鮮紅色,而是正常的黑色。
「謝謝妳們讓真里亞離開。」由名的聲音聽起來很正常,不像失控或發瘋一樣。
「說真的,當我第一次遇到那個大小姐的時候真的是快發瘋了,我這輩子還沒看到這麼像瘋狗的女人。」突然,由名放下撲克牌,講出了真心話。
「妳剛剛為什麼要攻擊佐藤源?妳是安全的嗎?」畑中理依還是無法放心,但她認為由名不會說謊,也不會耍心機,唯一令人畏懼的是關於是否被精神控制的方面,可能也就是時鐘門的防禦機制,控制少女們來阻止其他人靠近時鐘門。
「我當然被控制啦,只是剛才我好像看到了我姐姐,我應該是保護了她吧!不過雖然是姐姐,但沒有血緣關係。」由名依舊講著自己的話。
「等到我一回神,就出現在這裡,所以我下定決心要讓真里亞離開現場。」由名接下來的話還是讓人摸不著頭緒。
「妳到底在講什麼?比嘉由名,妳還好嗎?」梨月子走上前,抓著少女的肩膀,使勁搖晃。
「妳這跟蹤狂,在幹嘛啊!」雖然是同樣的話,但現在卻顯得有氣無力。由名也難得的笑了一下,並且流下了淚水。
而梨月子的表情也變為擔心、恐懼,並緊緊的抱住由名。
「跟蹤狂……長谷部,我建議妳跟著真里亞去看看。」由名隨後提出了建議。
「啥?」當然,梨月子聽不懂。
「直覺吧,妳就過去看看,而且我也想跟畑中談談……」由名也抱了一下梨月子,隨後將其推開。
「妳到底在說什麼——?」梨月子很生氣,因為她認識的比嘉由名不是這樣的少女,她是來的更加狂傲、自大與囂張,雖然行為舉止讓人感到有些可愛,但無論如何就是一個中二的屁孩。
「快去吧!」由名依然重複著同樣的話。
「妳先走吧,這裡交給我。」理依也出聲了,她擋在梨月子與由名中間,希望她能先照著由名說的去做。
「為什麼?」梨月子雖然充滿著疑惑,但還是照做了。隨後,又問了一句。
「我心中的聲音告訴我的。」由名一說完,梨月子便帶著疑問離開了。還時不時回頭看著由名,最後才發現到,她跟比嘉由名根本就不算熟識,不過,她可能也沒機會再去認識那名少女了。
現在,只剩下畑中理依與比嘉由名。
「妳到底要幹嘛?」理依看著由名,也充滿著不解,但由名卻很安定,好像看透了自己的命運。
「那一天,我跟梨月子都看到了對方的一切。」比嘉由名已經沒有戰鬥意願了,或許那才是她的本能。而剝奪她戰鬥意願的也許是時鐘門,也有可能是梨月子與理依,但也有可能是其他人。
同時間,遠方的宇田川宮瀨名翻過頂樓的欄桿,踩在邊緣,一邊哼著歌。
「可以了,出發吧!」突然,少女看向北千住的方向,隨後,跳下大樓,消失在喧囂的城市中。
然而,她並沒有前往她所想到的地方,而是第一次被主動的傳送到時鐘門面前。
當然,她很清楚現在是什麼情況。
「歡迎來到我的殿堂,第十一位魔法少女,還是說,前任魔法少女。」那聲音,很熟悉。
「我會來到這裡就代表你已經占據佐藤源的身體了?」瀨名甩著頭髮,同時也注意到上方滴落下來的血滴。
「沒錯,妳又失敗了。」那聲音繼續講著,但是那聲音不像是機械中發出的聲音,不像是從腦中發出來的聲響,更沒有任何低沉且難受的頻率。
而瀨名看了天花板,在那邊,有一名少女被吊掛在懸樑上,她的手被銬住,衣衫不整、沒有裙子,雙眼透露著死亡與無奈,傷口的切痕如同細線劃開一樣。
那名少女叫做曾我夏奈,是名魔法少女。
而瀨名依舊抬頭看著夏奈,而顫抖的手彷彿也能看出她的情緒。
「你這個惡魔!」瀨名放下頭,一臉慎怒的看著前方。
「妳沒有辦法拯救少女們,因為妳是無能的,即使試了數百遍、數千遍,結果都是一樣的!」那聲音的主人,宇田川宮瀨名很熟悉,也許其他少女也認的出來。因為那聲音的主人就是佐藤源,時鐘門就是佐藤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