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依現在情況來說，就算班上再出現轉校生或插班生，也都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不同在於，余葉偽造休學一年的病歷資料，如今以調養恢復為由辦理臨時復學，她來到2年A班就讀，立刻引發班級異動，認定兩人是雙胞胎姐妹。
　
「妳……」不僅被迫充當導覽人員，今後還要共處學園生活，甯繯無法理解余葉居然敢在那些事情後還出現在她眼前，「這次你們又想幹嘛？」
　
面對質問，余葉低垂眉色，語氣平靜解釋，「我們沒打算做什麼。」
　
不如說，在那些事情後，她的生活周遭也發生很多變化。
　
『隨妳的意思吧！』
　
側目而視，余友炎眸底深處蘊含自己也未察覺的溫柔，以研究立場來說，他不會說出疼惜的話語，不過放在桌旁的就學資料，倒也表露他其實有把甯宇丞當時說過的話聽進心裡。
　
「我不會要求妳相信或是接受。」對望甯繯的視線，余葉這次不再閃躲這張相同的面容，心裡曾有的恨意也早已釋懷，「不過，我跟那個人約好……不會再做任何過份的事。」
　
發生的罪過不會消失，甚至得用漫長的時間償還，即便難以察覺，選擇也會在不自覺中進行取捨，索討應當交換的代價，就像不斷燃燒的火焰，勢必得在今後面臨自身已成餘燼的結果。
　
對此，甯宇丞給予余葉改過的機會，就是要讓她去理解生命存在的意義。
　
「我不相信妳說的。」
　
就算真的有心改邪歸正，也不代表今後就不會再被以研究名義指使作惡，甯繯嚴肅神情，語帶威嚇，「我會繼續監視，只要發現妳試圖打算做些什麼……」
　
這次，她就絕對不會手下留情。
　
「我明白。」坦然接受甯繯的警告，余葉清楚自己現在還能活著，是甯宇丞給她贖罪的機會，「我會尋找適當的方式，繼續協助爸爸研究。」
　
從那天後，她不再使用敬語尊稱父親，也許心裡多少感受到對方真實的想法，彼此隔閡的感覺也縮短不少。
　
沉重嘆息，甯繯盯著余葉腕處的銀製手環，心裡更加五味雜陳，先不說過去造成的事件，就連哥哥也願意給對方改過機會，還當成妹妹一樣對待……
　
那明明是她哥哥！
　
想到甯宇丞就是太溫柔，結果變成大家的哥哥，甯繯就忍不住心底腹誹。
　
「那邊是體育館，然後這邊……」
　
最後，甯繯領著余葉參觀學校，剛好來到福利社門外，她們停下腳步。
　
「這邊平時可以買東西吃。」雖然學校中午有營養午餐，不過對活動量大的學生來說，補充熱能和飢餓也是必要的，甯繯簡單說明，只想趕緊完事離開。
　
「有可麗餅嗎？」以為只要付錢就能買到想吃的食物，余葉雙目放亮，「我想要藍莓優格口味的。」
　
怎麼可能有賣……壓抑吐槽想法，甯繯回應，「可麗餅是沒有，不過有藍莓麵包。」
　
雖然不想要過多牽扯，但她也不想對哥哥那邊無法交代。
　
面對余葉的疑惑，她走入福利社後，把結帳的藍莓麵包和牛奶塞到對方手裡，「吃吃看，這些不跟妳收錢。」
　
不曾以這樣的狀態來接觸甯繯，余葉訝異瞪大眼睛，有些受寵若驚，她撕開包裝，咬下蓬鬆柔軟的藍莓麵包，剎時舌尖化開的甜度挑弄著味蕾。
　
「比想像中還要好吃……」
　
不知道該如何形容，她小聲說著，把手中的食物全部享用完畢。
　
說來平時也不是吃的窮酸，只是研究機構大多都是以營養作為餐點設計考量，所以她不曾吃過這種帶有口味的麵包，才會感覺有些新奇。
　
「這還算是普通的。」露出得意的表情，甯繯打算介紹到這就好，「那麼，再來妳自己就……」
　
「余葉！」
　
這時，楊紀輝匆忙跑來，熱情喊道，「太好了，剛剛在教室看到妳，我嚇了一跳。」
　
面露驚訝，余葉這才想起曾跟楊紀輝有過一面之緣，不過當時她判斷這個人過於誠實，個性上容易搖擺，不適合成為監視甯繯的對象。
　
流露淺笑，她禮貌應對，「我記得你。」
　
見余葉還記得自己，楊紀輝靦腆笑著，「後來都沒見到……我還以為妳不住這裡。」
　
「發生了很多事。」避開敏感話題，余葉只是微笑，簡單帶過。
　
「說起來，妳上次帶得變色片還蠻帥的。」還以為對方當時是在進行角色扮演，楊紀輝沒有多想，開口問道，「是在扮演什麼小說角色嗎？」
　
「這個……」不能提及過程研究後變得能夠控制虹膜顏色，也從沒看過楊紀輝提到的小說，余葉有些為難，目光下意識和甯繯對望。
　
真是。心底不滿嘆息，甯繯開口介入，「我還沒介紹完，你要不要來幫忙？」
　
「啊？我可以嗎……」
　
尷尬瞥向旁邊的余葉，楊紀輝思考片刻決定好好表現，立刻同意嚮導的工作。
　
在三人逐漸走遠中廊後，倚在上方窗邊俯視的季羽玲面無表情，她的目光追逐著楊紀輝，卻又說不出胸口堵塞的感覺。
　
「原來除了身高差，她們真的長得一模一樣啊！」
　
走到季羽玲身旁，何翊昭看出楊紀輝早就認識余葉，「妳不過去嗎？」
　
「咦？就算現在過去也……」乾笑幾聲，季羽玲沉思幾秒問道，「我很好奇，你是怎麼知道自己喜歡甯繯的呢？」
　
說起來，其實她根本不明白怎樣才算是喜歡，只是總會在不經意時從人群中發現，明明說不上來為何如此，但就是知道。
　
「因為生氣的表情很可愛啊！」愉快輕笑，何翊昭似是而非的回答，「簡單來說就是我很想捉弄甯繯，然後被她瞪吧？」
　
「咦？這樣好奇怪。」忍不住吐槽，季羽玲完全無法理解何翊昭究竟在想什麼，她望向遠處，隨即有感而發，「不過，甯繯是真的很可愛……」
　
明明擁有相同面容，散發的氣場卻截然不同。
　
猜想楊紀輝對余葉是不是抱有好感，季羽玲的心情不禁更加沉悶。
　
「很多事情只能靠自己努力。」這時，何翊昭出言提醒，「要是不說出口，就不會傳達。」
　
比起祈求，他會選擇靠自己努力，才能在機會到來的瞬間抓住。
　
呆愣凝望幾秒，季羽玲揚高嘴角，認同何翊昭提供的意見，「說得也是。」
　
有些事，果然還是得說出來才能傳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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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況如何？」
　
研究中心內，南景奎從助理手中拿過檢查報告，確認修復進度。
　
憶起沒多久前，他接獲研究中心發生實驗災害的通知，返往時已是殘破不堪的景象，面對質問，余友炎也只是簡單說起事發經過，包括甯繯能夠把星塵碎片儲存在體內的原因。
　
「她體內存有高濃度的星塵原石。」
　
不僅蘊含更強能力，還能隨時萃取他人的生命後轉換成許願媒介，就像超乎世界認知存在的魔法師，難以藉由科學定義和解釋。
　
或者說，依現階段的研究技術，就算取得原石也沒法得知生命能量的轉換原理，光是確認星塵碎片含有地球外的物質就已經耗費漫長時間。
　
「不過，我認為原石平時是沒有在運作的。」
　
想起甯繯被逼到走投無路，體內能量忽地湧現的模樣，余友炎分析說道，「她的狀態也是啟動原石後才發生變化。」
　
尚未知道當時遍佈全身的印記究竟是什麼來頭，包含原石為何會在甯繯體內，從最初的基因突變理論也開始轉為不一樣的想法，余友炎愉悅笑著，絲毫不對眼前混亂的場面有所顧忌。
　
思緒拉回眼前，南景奎拿過桌上另一份報告，是關於余葉的能力檢查。
　
當時甯繯啟動原石，強制奪取周遭能量後引發空間震盪，造成研究中心陷入混亂，而余葉體內的星塵元素也跟著被迫吸收，就算靠實驗恢復也很難回到全盛時期。
　
不僅研究中心受到難以估計的損害，連余葉都……猜想甯繯的能力超乎預測，南景奎垂眼思忖，板著臉孔。
　
從最初取得稀少的紅色星塵碎片，分析出新的實驗價值，到後來取得甯繯穩定能量的系數，運用在設計靈魂聚集器的抑制設備，目前都已如實完成。
　
雖說只要取得星塵原石，研究領域就能有一大跳躍，不過得付出的代價看來太過巨大。
　
沉默片刻，南景奎勾起嘴角。
　
也罷，就算缺少星塵原石這個環節，只要靈魂聚集器還有完好運作就行。
　
無論發生任何事，誰都不能阻止他實現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