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ene.2-2
本章節 2641 字
更新於: 2021-07-07
正當室冥還沉浸在美妙的餘韻時，他聽到了某種雜訊。
從微不足道的雜音漸漸增強，劈哩啪啦的刺激著神經，接著像電流一樣干擾著意識。
這裡已經接近平時回家的住宅區，要說經年累月的物品應該是不少，但大部分都是陳舊的棄物和屋齡老舊的建築，它們發出的聲音更溫和且沉靜，就像是喃喃自語的感覺。
比普通的物品還要強烈，和他前幾天在博物館體驗過的蘭亭序以及身旁的御守相似，毫無疑問——
是附喪神。
室冥四處張望著。
現在這股電流如同鎖定了目標，規律地朝這邊散發著訊號，身旁的葉小姐卻好像完全沒有感覺。
哪裡？到底在哪裡……
「喂！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啊？」
小萱拉了拉室冥的袖子，在看到室冥不知所措的表情後眉頭也不禁一鎖。
「室冥？你怎麼了嗎？」
好疼……
頭上的血管都在奮力跳動，腦殼似乎被人用力擠壓，像這樣強烈的壓力還是第一次。
不舒服的感覺從胃部湧上，室冥摀著嘴，強行壓下了嘔吐感。葉小姐則用手輕輕撫摸後背試圖讓他舒服一些。
好難受……
彎著腰的室冥，在朦朧的視線中，注意到了從後方慢慢靠近的少女。
她穿著露出白皙皮膚的短衣褲，手腕和腳腕都繫著簡單的繩結環，大方袒露的腹部綁著一條特別長的腰帶，腰帶上掛著許多玻璃小瓶，並在左側吊著一口花紋樸素，口小腹大的甕。
室冥盯著那口甕，直覺的判斷那就是附喪神。
先前那些不舒服的感覺此刻又增強了一些，耳邊好似有數道雷同時打響，還沒來得及知會小萱，少女便衝了過來，氣勢猛烈甚至打算把兩人直接撞開。
在轉瞬即逝間，室冥總算捕捉到了清晰的訊號。
『——把手套拿來』
少女不懷好意的撞開他們後，頭也不回地繼續向前跑，正常來說根本無法反應，眼看著她即將要逃離的那一刻。
室冥沒有放過對方從自己身旁經過的機會。
他扔出的書包背帶像牛仔拋繩一樣穩穩的套住了少女，突然被拉住的她匪夷所思地回頭後。
搖搖欲墜的室冥張開顫抖的嘴，吐出了兩個字。
「……還來。」
小萱和少女幾乎同時動了起來，但少女比她更快。
她拉扯的力道幾乎讓緊握背帶的室冥雙腳懸空，大幅度迴轉上半身甩掉帶子的同時，迴旋踢紮實命中室冥的肚子，令他在空中又不受控制的向後飛去。
小萱為了接住他不得已只好向一旁飛撲，兩人在空中撞到了一起，隨後狼狽地摔到地上。
儘管如此，她仍然穩穩的將室冥抱在懷裡。
目睹這一切的少女猶豫片刻，隨即轉身離開，不一會兒便消失在轉角後。
正要蹲下的小萱立刻察覺口袋的異狀，即使意識到御守被對方偷了，小萱仍選擇先查看室冥的狀況。
大部分都是皮肉傷，即使有流血但看起來也不算嚴重。但能將人直接踢飛的力道肯定不輕，腹部或許有內出血。
小萱雖然不是醫生，但為了對自己進行最低限度的治療，還是會將人體結構的器官位置記在腦海裡，以防萬一時還可以將自己的身體恢復原狀。
室冥掙扎的想要抬起身體。
只見他勉強的舉起左手，緩緩打開掌心。
原以為被人搶走的御守，被室冥捏在手掌裡看起來有些皺皺的。
「抱歉……剛剛只來得及搶回一隻。」
他忍著疼痛輕輕地笑了，對方雖以肉眼難查的動作迅速盜走了御守，但室冥不是用看，更像是感覺到要被偷走的前一刻，在差不多要發生這件事的空間裡胡亂抓回來的。
也許是湊巧吧？他自己也不曉得該怎麼解釋，比起那些，趕快把另一隻御守找回來更重要。
雖然對方已經跑得不見蹤影，小萱卻沒有露出急躁的表情。
她神態自若的戴起御守，逐一撫摸室冥的頭、喉嚨、肚子還有剛剛摔到地上時擦破皮的地方。
和他幾天前見到的感覺很像，傷口向著內部慢慢癒合了起來，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跳過了結痂，直接恢復成原先完好無缺的模樣，就連腹部剛剛還有的鈍痛感也消退不少，彷彿多餘的東西都消失了。
小萱觸摸過的地方無一不減輕了症狀，身體雖然還是很疼，但也算是恢復到了受到原本的狀態。
儘管還是很疼。
「我沒辦法把疼痛感也消除，不過傷口應該沒問題了。」
「謝謝……不如說，這太厲害了反而有點嚇到。」
「哦？也不用奉承我啦。」
小萱扶著室冥起身，替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幾天前，你透過御守偷聽了我們的對話，雖然你大概不曉得，但那是一種和附喪神心靈相通的技巧，應該也沒有人教過你，你是怎麼做到的？」
「怎麼做？只是想著妳們兩個在想什麼——」
『進來了？』
「哇呃！？」
腦袋裡突然響起御守的聲音，這種感覺與用耳朵聽到的感覺完全不同，好像大腦裡有某種可以接收意識的器官，正在順遂的傳送聲音進來。
『明明之前也經歷過，你的反應也太大了吧？』
是小萱的聲音。
雖然很像和本人對話的感覺，但這種方式似乎更能深刻的感受情緒。儘管她面無表情、也沒有開口，但室冥仍然能『聽』出她有些無奈和訝異。
「那個時候是從很遠的地方傳過來，該怎麼說……像是在聽廣播、還是收到迴音？抱歉……我不太會形容。」
『不要說話，試著和上次一樣在心裡對我們說。』
在心裡？我是要怎麼……？
室冥困惑的看了看在身旁快步走的小萱，她的臉上仍然沒有表示和情緒，眼神也看著遠方。
聲音的主人和眼前的人明明是同一人物，室冥卻認為對方好像分出了兩個意識，這種將內在和外在切割開的溝通方式讓他一時之間有些難以適應。
『聽的到嗎？』
『可以。』
『……我也聽到了。』
這種難以言喻的一體感，即使不用說也能明白。
如果前幾天是恰巧轉到了小萱和御守對話的音頻，那麼現在就是三人同時在一樣的頻率上。彼此之間彷彿有心電感應，可以瞬間知道彼此在想什麼。
難怪葉小姐會做出那種反應，一般來說要是知道對方在心裡說自己的壞話印象肯定會很差吧。
『……對，所以拜託你不要再說了。唉，現在這種狀態叫做連結，是一種將附喪神當作媒介，讓使用人能和附喪神溝通的技巧。』
『一般來說，建立雙向連結是為了有助於主從雙方互相交流了解，像這樣把附喪神當成電話的衍伸用法，是不正確的。』
『這樣比較有效率，你不要妨礙我教他啦！室冥，你可以試著感受一下御守的存在嗎？』
要是由小萱來做的話，體力也許會耗盡不說，根據遠離的範圍，也有可能根本感應不到……
感應連結的附喪神，就像要求眼睛逞強的朝遠方看，視力有缺陷或者眼睛有問題的人，即使為了想看得更清楚去瞇眼睛，也沒辦法好好地把光聚焦在視網膜上。
通過上次，還有剛剛瞬間學會和附喪神連結的事，即使心有不甘、即使再討厭也不得不被迫明白。
這個少年可以輕易看到自己所看不到的風景。
讓他來連結自己的附喪神，尋找御守的位置才是最好的方案。
室冥不疑有他的嘗試了一下，開始在心中專注想像著御守的身影，那雙近乎純白到有些透明的手套……
下一刻，和放學那時相同，某條繃緊的線穿過了建築物，筆直的朝前方延伸，在那終點有著兩股截然不同的存在感，各自彰顯著自己。
不知不覺間，室冥已經加快了腳步，而懷抱著複雜視線的小萱則注視著他的背影，緊跟其後。
從微不足道的雜音漸漸增強，劈哩啪啦的刺激著神經，接著像電流一樣干擾著意識。
這裡已經接近平時回家的住宅區，要說經年累月的物品應該是不少，但大部分都是陳舊的棄物和屋齡老舊的建築，它們發出的聲音更溫和且沉靜，就像是喃喃自語的感覺。
比普通的物品還要強烈，和他前幾天在博物館體驗過的蘭亭序以及身旁的御守相似，毫無疑問——
是附喪神。
室冥四處張望著。
現在這股電流如同鎖定了目標，規律地朝這邊散發著訊號，身旁的葉小姐卻好像完全沒有感覺。
哪裡？到底在哪裡……
「喂！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啊？」
小萱拉了拉室冥的袖子，在看到室冥不知所措的表情後眉頭也不禁一鎖。
「室冥？你怎麼了嗎？」
好疼……
頭上的血管都在奮力跳動，腦殼似乎被人用力擠壓，像這樣強烈的壓力還是第一次。
不舒服的感覺從胃部湧上，室冥摀著嘴，強行壓下了嘔吐感。葉小姐則用手輕輕撫摸後背試圖讓他舒服一些。
好難受……
彎著腰的室冥，在朦朧的視線中，注意到了從後方慢慢靠近的少女。
她穿著露出白皙皮膚的短衣褲，手腕和腳腕都繫著簡單的繩結環，大方袒露的腹部綁著一條特別長的腰帶，腰帶上掛著許多玻璃小瓶，並在左側吊著一口花紋樸素，口小腹大的甕。
室冥盯著那口甕，直覺的判斷那就是附喪神。
先前那些不舒服的感覺此刻又增強了一些，耳邊好似有數道雷同時打響，還沒來得及知會小萱，少女便衝了過來，氣勢猛烈甚至打算把兩人直接撞開。
在轉瞬即逝間，室冥總算捕捉到了清晰的訊號。
『——把手套拿來』
少女不懷好意的撞開他們後，頭也不回地繼續向前跑，正常來說根本無法反應，眼看著她即將要逃離的那一刻。
室冥沒有放過對方從自己身旁經過的機會。
他扔出的書包背帶像牛仔拋繩一樣穩穩的套住了少女，突然被拉住的她匪夷所思地回頭後。
搖搖欲墜的室冥張開顫抖的嘴，吐出了兩個字。
「……還來。」
小萱和少女幾乎同時動了起來，但少女比她更快。
她拉扯的力道幾乎讓緊握背帶的室冥雙腳懸空，大幅度迴轉上半身甩掉帶子的同時，迴旋踢紮實命中室冥的肚子，令他在空中又不受控制的向後飛去。
小萱為了接住他不得已只好向一旁飛撲，兩人在空中撞到了一起，隨後狼狽地摔到地上。
儘管如此，她仍然穩穩的將室冥抱在懷裡。
目睹這一切的少女猶豫片刻，隨即轉身離開，不一會兒便消失在轉角後。
正要蹲下的小萱立刻察覺口袋的異狀，即使意識到御守被對方偷了，小萱仍選擇先查看室冥的狀況。
大部分都是皮肉傷，即使有流血但看起來也不算嚴重。但能將人直接踢飛的力道肯定不輕，腹部或許有內出血。
小萱雖然不是醫生，但為了對自己進行最低限度的治療，還是會將人體結構的器官位置記在腦海裡，以防萬一時還可以將自己的身體恢復原狀。
室冥掙扎的想要抬起身體。
只見他勉強的舉起左手，緩緩打開掌心。
原以為被人搶走的御守，被室冥捏在手掌裡看起來有些皺皺的。
「抱歉……剛剛只來得及搶回一隻。」
他忍著疼痛輕輕地笑了，對方雖以肉眼難查的動作迅速盜走了御守，但室冥不是用看，更像是感覺到要被偷走的前一刻，在差不多要發生這件事的空間裡胡亂抓回來的。
也許是湊巧吧？他自己也不曉得該怎麼解釋，比起那些，趕快把另一隻御守找回來更重要。
雖然對方已經跑得不見蹤影，小萱卻沒有露出急躁的表情。
她神態自若的戴起御守，逐一撫摸室冥的頭、喉嚨、肚子還有剛剛摔到地上時擦破皮的地方。
和他幾天前見到的感覺很像，傷口向著內部慢慢癒合了起來，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跳過了結痂，直接恢復成原先完好無缺的模樣，就連腹部剛剛還有的鈍痛感也消退不少，彷彿多餘的東西都消失了。
小萱觸摸過的地方無一不減輕了症狀，身體雖然還是很疼，但也算是恢復到了受到原本的狀態。
儘管還是很疼。
「我沒辦法把疼痛感也消除，不過傷口應該沒問題了。」
「謝謝……不如說，這太厲害了反而有點嚇到。」
「哦？也不用奉承我啦。」
小萱扶著室冥起身，替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幾天前，你透過御守偷聽了我們的對話，雖然你大概不曉得，但那是一種和附喪神心靈相通的技巧，應該也沒有人教過你，你是怎麼做到的？」
「怎麼做？只是想著妳們兩個在想什麼——」
『進來了？』
「哇呃！？」
腦袋裡突然響起御守的聲音，這種感覺與用耳朵聽到的感覺完全不同，好像大腦裡有某種可以接收意識的器官，正在順遂的傳送聲音進來。
『明明之前也經歷過，你的反應也太大了吧？』
是小萱的聲音。
雖然很像和本人對話的感覺，但這種方式似乎更能深刻的感受情緒。儘管她面無表情、也沒有開口，但室冥仍然能『聽』出她有些無奈和訝異。
「那個時候是從很遠的地方傳過來，該怎麼說……像是在聽廣播、還是收到迴音？抱歉……我不太會形容。」
『不要說話，試著和上次一樣在心裡對我們說。』
在心裡？我是要怎麼……？
室冥困惑的看了看在身旁快步走的小萱，她的臉上仍然沒有表示和情緒，眼神也看著遠方。
聲音的主人和眼前的人明明是同一人物，室冥卻認為對方好像分出了兩個意識，這種將內在和外在切割開的溝通方式讓他一時之間有些難以適應。
『聽的到嗎？』
『可以。』
『……我也聽到了。』
這種難以言喻的一體感，即使不用說也能明白。
如果前幾天是恰巧轉到了小萱和御守對話的音頻，那麼現在就是三人同時在一樣的頻率上。彼此之間彷彿有心電感應，可以瞬間知道彼此在想什麼。
難怪葉小姐會做出那種反應，一般來說要是知道對方在心裡說自己的壞話印象肯定會很差吧。
『……對，所以拜託你不要再說了。唉，現在這種狀態叫做連結，是一種將附喪神當作媒介，讓使用人能和附喪神溝通的技巧。』
『一般來說，建立雙向連結是為了有助於主從雙方互相交流了解，像這樣把附喪神當成電話的衍伸用法，是不正確的。』
『這樣比較有效率，你不要妨礙我教他啦！室冥，你可以試著感受一下御守的存在嗎？』
要是由小萱來做的話，體力也許會耗盡不說，根據遠離的範圍，也有可能根本感應不到……
感應連結的附喪神，就像要求眼睛逞強的朝遠方看，視力有缺陷或者眼睛有問題的人，即使為了想看得更清楚去瞇眼睛，也沒辦法好好地把光聚焦在視網膜上。
通過上次，還有剛剛瞬間學會和附喪神連結的事，即使心有不甘、即使再討厭也不得不被迫明白。
這個少年可以輕易看到自己所看不到的風景。
讓他來連結自己的附喪神，尋找御守的位置才是最好的方案。
室冥不疑有他的嘗試了一下，開始在心中專注想像著御守的身影，那雙近乎純白到有些透明的手套……
下一刻，和放學那時相同，某條繃緊的線穿過了建築物，筆直的朝前方延伸，在那終點有著兩股截然不同的存在感，各自彰顯著自己。
不知不覺間，室冥已經加快了腳步，而懷抱著複雜視線的小萱則注視著他的背影，緊跟其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