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以命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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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1-07-06
阿善總覺得哪裡不對勁,他買完咖啡後,便急急忙忙趕回廣場。
然而,他還是慢了一步。
當他抵達那乾涸的噴水池時,被一道刺眼的光芒佔據視線,他瞇起眼,光退去以後,他才看見一個披著黑色斗篷的人出現在那邊。
阿善提高警覺移動半步,蒙面人同時也往旁邊退開一些,呈現在阿善眼前的畫面,他卻無法接受。
巖公站立在水池中央的雕像底下,四肢扭曲,胸口被開了一個洞,雙瞳發黑,可那神態依舊凜然,就像一隻再也喚不醒的獅子。
啪——
咖啡掉落灑了一地,阿善滿腦子混亂,最終有一個清晰的想法砰了一聲炸開來。
我要讓殺死巖公的兇手以命償命!
阿善嘶吼,手裡凝聚黑霧,巨大的鏈錘出現在他手上,那鏈錘看似笨重,卻一點也不妨礙阿善的速度,他衝向蒙面人,粗壯的手臂一甩,鏈錘飛過去,那人跳開,帶尖刺的錘身直接在地上砸出一個窟窿。
蒙面人沒有戀戰,躲開攻擊後,甩頭直接逃走,阿善見狀,立刻追了上去,他雙目佈滿血絲,此刻只有復仇的念頭。
越過廣場之後就是商業區,蒙面人並沒有選擇由暗巷逃跑,而是直接衝進人來人往的路上,光天化日之下,那身怪異的裝扮引來注意,蒙面人卻絲毫不在意,以行人作為掩護,穿梭在其中。
不過,阿善壓根沒想太多,不管擋在他面前的是什麼,他都會清除乾淨,逮到那個傢伙!
他壓低身體,猛然一躍,跳上建築物二樓的遮雨棚,雖然身形矮壯,卻意外輕盈,他迅速移動,甩動鏈錘把一排玻璃窗都砸破,玻璃碎片嘩嘩落到人行道上,許多人類受到波及,紛紛發出尖叫哀嚎。
阿善低頭看著慌亂四竄的人們,猙獰的咧嘴大笑,隨後,他張大嘴,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人類身上竄出一股一股的黑霧被他吸入口中。
那是恐懼,是阿善的糧食。
阿善見困在慌亂人群之間的蒙面人,哈哈大笑幾聲,從高處跳下,鏈錘一甩,直接往群眾砸下。
尖叫聲四起,街道陷入一片無法控制的混亂。
…
與夏薰分別後,悠荷本打算散步回花店,心不在焉的悠荷想著剛才夏薰跟她說的事,突然間,一陣從不遠處傳來的躁動聲響使她回過神。
悠荷往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似乎與她隔著一條街,她莫名有種不好的預感,提起腳步往那個方向過去,轉過一個路口之後,映入眼簾的竟是這一幕......
提著鏈錘的獵食者攀在建築物二樓,周遭瀰漫著一股黑霧,他大笑幾聲,從上方跳下來,鏈錘跟著甩下,眼見巨大的錘頭就要砸向人群,無法想像會造成多少死傷,於是,悠荷幾乎是出於本能的衝了過去,移動之中,讓武器迅速在手中成形,大鐮刀一揮,直接砍中錘身。
鐮刀與鏈錘撞擊,發出尖銳刺耳的聲音,最終阿善的鏈錘被擊潰,消散成黑霧,自己也摔到地面滾了幾圈。
悠荷顧不及去管阿善,因為在混亂之中她瞥見了某個身影,悠荷猛地轉身,那個披著黑色斗篷的蒙面人就在不遠處。
繁縷!
蒙面人也瞥了悠荷一眼,又回頭想要從人群中擠出去,悠荷見狀,立刻追上,她讓手中的鐮刀消散,對不知所措的人們大吼:「讓開!」
這一聲威力不小,群眾紛紛散開避難,悠荷急起直追,大步一躍,幾乎來到蒙面人身後,她伸出手抓住對方斗篷的一角,蒙面人卻一個扭身脫下斗篷逃脫。
隨即,蒙面人翻過欄桿,奔到馬路中央,悠荷在欄桿前急停,因為那頭正有一輛大貨車疾駛而來。
只是短短零點幾秒鐘的時間,悠荷卻覺得十分漫長。
蒙面人轉過來看著悠荷,明明臉完全被面罩遮住,她卻好像看見他在笑。
那是宣告勝利的笑容。
被劃開的袖子隨風飄逸,悠荷看見他手臂上被火燒過的傷疤。
車子即將撞上那個人,而他只是從容的往後退了一步,大貨車從他身前駛過,響起的尖銳煞車聲,讓時間又恢復正常運轉。
大貨車急煞停下,造成後方幾輛車子追撞,交通大亂。
悠荷猛然回神,翻過欄桿追過去,可在車陣中已無法找到對方的蹤影。
她低頭看了看手中的斗篷,一顆心沈到谷底。
就在這時,一個猛烈的力道從側邊推過來,使她撞上路邊車輛。
阿善壓著悠荷的肩膀咆哮。
「人呢!人去哪了!?」
悠荷肩膀吃疼,本想將阿善推開,卻又聽見他幾乎崩潰的吼了一句話。
「那傢伙殺了巖公!」
悠荷愣住,身形一僵。
又一個獵食者死去。
阿善抓著悠荷,他身周圍繞著的黑霧就像黑色火焰,宣洩著他的怒氣。
直到一聲槍響傳來,阿善頓時雙目瞪大,眼珠子彷彿就要掉出來,張著嘴,僵硬地往下滑,最後仰頭倒地。
黑色火焰應聲熄滅。
不遠處,一名管理人正舉著槍指著悠荷。
那是負責這個城區的管理人,他直接朝阿善的腦袋開了一槍,那種傷,得花上好一段時間才有辦法完全修復。
悠荷沒有去注意那名管理人是誰,長什麼樣子,只是呆呆的望著那把指著自己的銀色手槍,一片空白的腦袋中,漸漸浮現幾個被鮮血染紅的字樣......
繁縷會清除所有的獵食者。
特管會的人員很快趕到現場收拾殘局,驅逐圍觀人群,禁止所有媒體拍攝採訪。
悠荷在一輛黑色箱型車裡等候安排,手裡仍抓著繁縷成員遺留下來的斗篷,她垂著頭,暗淡的眼眸盯著斗篷上的百合花刺繡。
封閉昏暗的車內,那朵百合花就好像一盞發光的燈,令悠荷覺得刺眼。
不久後,廂型車後方車門打開,悠荷緩緩抬起頭,看見白書上了車。
他將車門關上,屈著上身,在悠荷對面坐下。
「我來接妳。」
說完,白書注意到悠荷手上的斗篷,微微眯起了眼。
悠荷直接將斗篷遞給白書,他接過,從車裡找出一個透明的袋子,謹慎地將斗篷裝進袋中封好。
「巖公死了。」悠荷突然開口。
白書也已接到消息,另有一批調查員已經到廣場收屍。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悠荷語氣淡淡的,她的唇卻微微顫抖,「巖公在獵食者的群體擁有一定的地位,他死了,就等於是在跟全體獵食者宣戰。」
白書沒回應,只是沈默地聽著。
悠荷看著那裝著斗篷的袋子,拳頭越攥越緊,身體周圍不自覺的凝聚起黑霧,車內的溫度瞬間下降。
「那傢伙故意把失控的阿善引誘上街,他們想要讓我們背負傷害人類的罪名,他們想要把我們逼到絕境......」
白書摘下白手套,伸出手按著悠荷發顫的肩膀。
「冷靜一點。」
那掌心的溫度,稍稍安撫了悠荷,她就像拖著濕淋淋的身軀爬上岸邊一樣感到無力。
悠荷閉上眼,靜默了許久,然後緩緩睜開眼睛。
「我知道這個繁縷成員的真實身份是誰了。」
就在剛才不久前,夏薰告訴了悠荷一個關於謬次的故事。
剛進入特管會成為實習生的時候,謬次因為體格看起來比較弱,在各方面的能力表現也都普通,而不被看好。
不過,那時的謬次反倒不像現在這樣陰沉難以親近,至少,那個時候的他會笑——與謬次同期的蔚青是這麼說的。
沒想就在一次的任務之後,徹底改變了他。
當時,幾名實習生由現任管理人帶領,要追捕一名綁架人類的獵食者,謬次、蔚青都是那次任務的實習生成員。
由於特管會早已摸清該名獵食者的底細,故這本來該是一個不太困難的任務,沒想卻在過程中發生了意外。
獵食者為了防止被逮捕,在小屋子裡引爆了炸彈,出任務的成員中,唯有謬次來不及逃出來,大家都以為他會葬身火場,卻在最危急的時刻,領頭的管理人不顧危險衝進小屋,把奄奄一息的謬次救了出來。
雖然是保住了一條命,但謬次的身體大面積燒傷,心裡也受到創傷,然而,謬次並沒有放棄成為管理人,在傷勢痊癒後,他的表現異常出色,簡直就像換了一個人一樣,可是,他開始變得不愛與人接觸,也不再笑了。
悠荷向白書說了這件事。
「我看見那個人的手臂上有燒傷過後留下來的疤痕。」悠荷語氣篤定,「不會錯的,那傢伙就是謬次,他和乙恩交手那次,一定還聯絡了其他繁縷成員,在乙恩受傷之後,把她帶走。」
悠荷推測,繁縷可能是想要查出乙恩背後的同夥,在那兩天拷問了乙恩跟星雨。
不知道繁縷在他們身上得到多少訊息,乙恩是絕對不可能透露的,星雨就不清楚了......不過星雨究竟知道多少也值得商榷,難道巖公也是乙恩的同伴才會因此被殺嗎?
悠荷在腦中胡亂猜一通,眼角餘光卻注意到白書正注視著她,悠荷無法辨別那眼神隱藏的含義,認為是白書無法接受她質疑管理人是兇手。
「斗篷內側有血跡,謬次肯定受傷了,你們可以去查,或者拿血液做鑑定對比,就可以證實兇手的身份。」悠荷態度強硬,她堅信謬次就是繁縷的成員。
白書稍稍頓了一兩秒,才點頭。
悠荷看著白書,本來還想說什麼,最終卻還是抿著唇,把目光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