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話回顧:我們找了龍狄做嚮導,正準備去清邁尋找龍普狄時,秀一收到了宮本老師的命令,叫我們先去印度遊說一個叫維咖斯的獵人加入。這樣我們只好分頭行事了,尤娜與秀一去印度而我就留下看著龍狄。尤娜他們走後我和龍狄去了芭達雅遊玩,途中突然發現了失蹤的阿梅。我好不容易找到了阿梅,並到她朋友的水晶店裏。趁著龍狄熟睡,我們聊起了她是如何逃脫被詛咒的母校。阿梅神秘兮兮地拿出了一個袋子說這是助她逃生的一件神秘法寶。
我指著阿梅手上的袋子說:「就是袋子裏的東西嗎?」
阿梅緩緩地從袋子裏拿出了一個用鹿皮包裹著的盒子,她小心翼翼地一層層揭開鹿皮布。
完全揭開後裏麵包裹的東西令我大吃一驚,我驚愕地看著這雙玻璃球似的大眼睛,這大嘴直接裂到臉頰的詭異笑容,再加上這張比白玉還要潤滑的白色臉龐,這不正是靈之面具嗎?阿梅怎麼會有這個?她難道亦是獵人嗎?我一下子陷入了更多的不解困惑之中。
我脫口對阿梅說:「這個是靈之面具,妳是怎麼得到這個東西的?」
「睿奇,你亦知道這個法寶?這個法寶是我父親留給我的遺物。」
「阿梅,難道你父親是個獵人?」
「獵人?你在說什麼?他是一個考古學者,不過嚴格來說他就是個倒賣古董的,他不是一個好父親,他非常自私就知道到處去收東西,很少回家。你是怎麼知道這個的?」
聽她這麼說,我就知道了她並不知道獵人的存在,再加上尤娜囑咐過,不要隨便洩漏我們獵人的身份,我就沒有告訴她我和尤娜現在做的事。
我看著阿梅說:「我們被困在母校的時候,我見到過嘉華的靈魂,他的臉就和這個面具一模一樣。我還發現了我們被詛咒的原因,是一個美術老師把我們當年偷的鑽石拿走了,並且他對我們施加了詛咒。」
阿梅搖搖頭講:「睿奇,你知道的並不是事情的全部,事情可沒有你說的那麼簡單。」
「對了,妳用這個面具就可以逃出來?」我好奇地問。
阿梅拿起面具說道:「沒錯,戴上這個面具,透過面具的眼睛就可以看破幻覺,這個我亦是被困學校時才知道的。對了睿奇,你是怎麼出來的?」
我說:「小時候我爺爺不是整天逼我背《奇門遁甲》嗎,我就是用這門法術得救的,我還救了尤娜。可是當時我一直找不到妳。」
「她還好嗎?」阿梅馬上追問我。
我想了想回答:「她很好,她現在可是一個小富婆了呢。」
阿梅沉默了一會說:「睿奇,你不要把見到我的事情告訴她,我現在做的事情不想牽連她。」
這話勾起了我濃厚的興趣問:「妳在做什麼?可以告訴我嗎?」
這時阿梅放低了聲音對我小聲道:「睿奇,我現在亦就只相信你了。你還記得我們當年偷的鑽石裏有一顆鴿子蛋大小的黑鑽嗎?」
我點點頭說:「當然記得,這麼特別的鑽石讓人永生難忘。」
阿梅繼續道:「從學校逃出後,我花了一年多的時間查到了這顆黑鑽的秘密。這顆黑色的鑽石是充滿著某種神秘的力量,從人類最早的蘇美爾文明就有過關於它的記載,斷斷續續歷史上不斷有皇室貴族想要擁有這顆神秘的黑鑽。傳說這顆黑鑽石可以給人帶來無窮的黑暗魔力,這種力量可以讓擁有者得到像神一樣的強大法力,可是所有擁有過這鑽石的人都會失蹤或者死於非命,但是這絲毫不減人們對黑暗力量的追求,他們明爭暗鬥相互廝殺。」
「有這麼神奇?這些會不會只是神話傳說呢?」我表示有些質疑。
阿梅想了想又說:「睿奇,你記得豪仔的爸媽吧。當年學校的屠殺事件,不是一個發瘋的老師那麼簡單,學校出事的同時他們一家亦都莫名死在家中。我還去了一趟南非,發現那裏的人都說黑鑽是不祥之石,凡是接觸或倒賣的地方都會爆發瘟疫。」
「這些會不會是巧合呢?可能是我們主觀把他們扯上關係的。」我懷疑地分析。
在幽暗的光線中,阿梅拿了一枚硬幣放在了桌上說:「我當然有證據,我之所以來泰國就是為了挖掘真相,我刻意接近這家店的店主,得取她的信任,就是為了揭開黑鑽石的神秘面紗。你知道泰國人為什麼不敢討論泰王八世的死因嗎?桌上這個硬幣可以給你答案。」
我拿起了桌上的硬幣仔細端詳,這硬幣是1946年製造的泰國錢幣,而且上面印著國王的頭像,可我怎麼亦看不出它身上還有什麼線索,可以知道泰王八世真實的死因。
阿梅從我手中拿回了硬幣,把它放到了靈之面具的嘴上。瞬間硬幣憑空消失了,我驚訝地看著面具的變化,面具的兩個玻璃眼球逐漸發出了藍色的光芒,就像是復活了一般,嚇了我一跳。
阿梅小心翼翼地拿起了面具和我說:「睿奇,戴上它,你有一分鐘的時間,欣賞一下1946年的泰國。」
我捧起了阿梅手中的面具,心有疑慮地把它放在臉上,突然間這個面具好像有磁力一般牢牢地吸住了我的臉,一開始我有些慌張,不過很快就冷靜了下來。
我睜開眼睛一看,自己好像變成了一個靈魂似的,完全見不到自己的身軀。我開始仔細觀察周圍,發現這裡好像是一個木頭和稻草做的雜物房,這裡非常淩亂,到處都是捕魚工具。
這裡真的是1946年的泰國嗎?當時這個水晶店是個漁民的雜物房?
忽然就在我身後有兩個黑影,他們鬼鬼祟祟的在聊著什麽。真的好奇怪,他們明明講的是越南話,可我完全可以聽懂他們的對話,就像是聽自己母語一樣。
我心想怎麼1946年泰國是講越南話的嗎?還是我去錯了地方?
這兩個人好像是在密謀什麽似的,他們驚慌失措應該是刺殺了什麽人,正在商量逃跑方案。
正當我想看看其他地方,證實一下這裡到底是哪裏時,我發現了其中一人手上拿著一顆耀眼的石頭,仔細一看這不就是我們偷的那顆黑鑽嗎?我瞬間想到難道這和泰王被刺殺有關,就當我正想再聽聽他們的對話時,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透過面具的玻璃球又回到了水晶店。
我取下了臉上的面具,發現我已經躺在了床上,而阿梅正坐在我對面,就像做了一場夢一般,咪娜縮成一團亦睡在我身邊。
我連忙問阿梅:「這是幻覺嗎,還是VR虛擬現實技術?」
阿梅搖搖頭說:「這個面具只要把一個相應年代的物品放入它的嘴裡,它就會把你帶入夢境,你就可以看到那個年代在你身處的位置發生的事件片段,最主要的是醒來後不會忘記這個夢。」
我又問道:「這夢境裏的事情是真的嗎?在夢境裏居然可以聽懂越南文,夢裏有兩個人他們拿著我們那時偷的黑鑽石。」
「沒錯,這一切都是真實的,我亦是靠它找到線索來到這裡的。在夢境裏語言是不會有障礙,什麼語言你都能聽懂。你看到的那兩個人就是謀殺八世泰王的兇手,目的就是這顆黑鑽。」
「這麼說兇手是越南人了?」
「當然有這個可能性,我亦正在往這個方向調查。」
「那為何我看不清他們的臉呢?就好像是兩個黑色的人影?」
「這個我亦不太清楚,不過應該是由於這是夢裏的記憶,並不是你真實的記憶吧。」
我心想這靈之面具居然有如此神奇的功能,阿梅說的夢和宮本老師所說的靈界應該是一回事。而且宮本老師不是還說過,當一個人在睡覺休息時他的靈體會短暫的離開肉體回到靈界嗎。也就是獵人說的靈界,可以通過夢去到。主要是靈魂回到肉體時會不會擁有完整記憶是關鍵。我們去到靈界後發生的一切,等到醒來時大部分記憶會變得凌亂模糊,甚至完全忘記。但是亦有例外就像我在日本的一串夢境,這種情形發生的機率極低,但是絕對存在。而有了靈之面具,就是可以做到讓我們的記憶完整的保留,並且像一把打開資料庫的鑰匙一樣,有條件地調閱歷史資料。當然這一切都是我大膽的假設。可是如果是這樣就可以解釋我那些奇怪的夢境,還有龍普狄的靈魂出竅,說不定龍普狄手上亦有一個靈之面具。另外還有我們一直聽聞仙人報夢的說法都能說通了。
記得以前在新聞上還看到過姐姐因弟弟報夢,找到被謀殺弟弟的屍首的離奇事件。我沈思了一下問阿梅:「阿梅,泰王八世的死和這顆黑鑽之間有什麼關聯。」
阿梅把麵具收好後對我說:「泰王八世的死在泰國是一個禁忌,從未被公開討論過的。聽說泰王九世曾經對此事做過一次調查,可是最後結果嚴禁公開,對於此事亦有很多猜測。」
在阿梅口中得知,1932年的暹羅處於多事之秋,爆發了革命,七世國王面臨被迫退位,這樣阿南塔(泰王八世)就是合理的王位繼承人之一,他祖母擔心他的安危,因此勸說他們全家離開泰國。阿南塔童年基本上是在瑞士長大的。但是七世國王退位後喪失了指定繼承人的權利,同時七世的老婆是外國人,所以他兒子沒有繼承權,暹羅政府通過阿南塔的母親遊說阿南塔出來繼任國王。政府的權重大臣們考慮的是,讓一個九歲在瑞士上學的小孩來做國王比較好控制。這樣1935年阿南塔就成為了他伯父的繼承人,由於泰王年幼議會指定了三位攝政大臣作為他的代表,所以阿南塔其實是一個傀儡國王。(暹羅是泰國之前的名字)
僅管阿南塔二戰後才第二次回國,回國後他很快獲得了暹羅人民的熱愛。雖然三十年代至四十年代的暹羅局勢動盪,但是人民依然很尊敬國王。阿南塔為了平緩戰後華人與泰人之間的緊張關係,八世泰王親身訪問了曼谷唐人街。阿南塔內心裡並不想做國王,可是出於種種考慮他還是要擔負起這個重任。在阿南塔作為國王以來,暹羅已經是一個君主立憲制的國家。國王並沒有實權,只是做一些形象工程。但是一直生活在國外的阿南塔亦擁有者自己的抱負,想對國內進行一些改革。
有意思的是這個在別人眼裏是怯懦、近視的小男孩,內心其實並不脆弱,就在他窄小的肩膀和平平的胸脯上掛滿華麗的飾物中,靠近中間的正是那顆黑鑽石。他身上的配槍是一位美國軍官贈送給他的一把M1911手槍,這是一把重手槍,未經訓練的人很難使用它,這把槍強有力的衝擊力近距離可以把頭骨擊碎。而阿南塔亦並不是甘心被人擺弄的,他藉助黑鑽的力量來抵抗三位攝政大臣的魔爪,並用黑鑽石的魔力控制了他們。在議會裏亦逐漸穩固了自己的地位,拉攏了大多數的議員支持他的改革。
可是黑鑽石的力量讓阿南塔有所不安,他開始無法入睡,感覺自己好像被人下了降頭一般。再加上他一直沒有得到正式的國王加冕,他漸漸地開始懷疑身邊的人要謀害自己,包括自己一直最要好的弟弟。這時的阿南塔開始把自己關在皇宮內,每天槍不離身。他認為這些要害他的人,都是因為他現在積極推動的暹羅改革。
暹羅是東南亞唯一沒有淪落殖民地的國家,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暹羅傾向於日本,在1941年加入了日本軸心國。但是隨著日本戰敗後,阿南塔就隨之廢棄了與日本的種種條約,這樣當然贏得民心可是亦加重了與日本軍方的敵對關係。
阿南塔越來越恐懼,他開始對議會施加更多的干預。這一點激怒了擁護君主立憲的議員的反感,可是阿南塔在民眾心中威望很高,像推翻七世那樣處理顯然行不通的,所以有人暗地裏找殺手組織暗殺阿南塔。
阿梅神情緊張地對我說:「正如你看到的,那兩個講越南話的殺手動機並不單純,他們刺殺阿南塔實際上是為了他身上的黑鑽石。」
我反問道:「他們為何不找自己人刺殺?」
阿梅揉揉眼睛顯得有些疲憊地回答:「泰國人是不會對國王下手的,這是他們的信仰。這兩個殺手亦不是那麼簡單,他們背後應該有一個龐大的組織,所以我要順著這個線索追查下去。」
「妳為何要查黑鑽的歷史,而不去追查現在黑鑽的去向?」我追問阿梅。
「我只是知道搶走黑鑽的是一幫海盜,可是我無法再有任何線索知道他們的去向。所以我就反過來查黑鑽的來歷,因為我總是有預感搶走黑鑽的人一定之前就是這鑽石的主人之一,所以他們才會不惜一切代價奪回鑽石。」講到這裡阿梅突然誠懇地伸出手來邀請我道:「睿奇,你願意加入我嗎?我們一起揭開這個謎團。」
這時我心裡非常糾結,身為「獵魔人」隊長的我當然完成任務是首要責任,可是我的好奇心又促使我把手伸向了阿梅。
阿梅用力抓住我的手後說:「我就知道你不會拒絕的。」
我抓抓頭傻笑道:「梅姐吩咐怎麼可以不去呢。」
「太好了,有你加入我們就可以去一個地方了。」阿梅顯得十分興奮。
我追問道:「去什麼地方?」
阿梅想了想回答:「是泰國的一個鬼村,是那兩個刺客去的地方。」
我心想反正尤娜他們去印度還不知道要去多久才能回來,乾脆就和阿梅去看看說不定可以找出黑鑽石的秘密呢?
我又對阿梅說:「好的沒問題,不過我要帶上睡在沙發上的那位兄弟。」
「這不是問題,一會天亮後等他醒了我們就出發,你亦先休息下吧。」阿梅面帶睏意地對我講道。
阿梅拖著疲憊的身軀亦擠上了我坐著的床上,可能是我們從小就認識的關係並沒有感覺有太多的尷尬。
阿梅用手拍拍我,意思我躺到裡面,嘴裡開玩笑道:「我們這麼老友了,不要害羞,我們要休息好明天還要趕路呢。」說完阿梅倒下昏頭大睡,我就靜靜地躺在她身邊。
雖然很疲憊但是睡不著,我轉身看著進入夢鄉的阿梅,這種感覺真奇怪,從她的臉上我依稀可以看到兒時的感覺。阿梅可是我曾經最要好的朋友呢,現在我們都大了,反而覺得她越來越神秘。
我心裡一直在想著秀一和尤娜她們不知道順不順利?可以勸維咖斯加入我們嗎?到底他們會碰到怎樣的麻煩呢?如果我要是在他們身邊大家可以並肩作戰多好。如果我……
慢慢我亦漸漸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一早我就聞到了濃濃的咖啡香味,我看了看身邊的阿梅和咪娜都不在了。我起床伸了一個懶腰後,順著咖啡的香氣走回了水晶店的售貨區。一出來就被櫥窗裏透進來的晨光刺得睜不開眼,我咪著眼睛看到阿梅正在和龍狄坐在沙發上吃著早餐閒聊,而咪娜正聚精會神地看著窗外。
龍狄見我出來了連忙跟我打招呼道:「奇哥,你昨晚睡得好嗎?還真是艷福不淺呢。」
我拿起茶几上的一杯咖啡就坐到沙發上開玩笑講:「你這個哈比人,腦子都在想什麼,得罪了梅姐有你好受的。」
龍狄笑嘻嘻地湊到我身邊說:「你們都睡一起了,還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嗎?」
我一聽這話順手拿起身邊的報紙就朝龍狄打去,龍狄迅速躲開了。阿梅淡定地看著報紙,喝了口咖啡後說:「你們倆個正經點,我們吃完早餐就出發。」
「我們去哪裏呀?」龍狄抓著屁股問到。
阿梅用報紙「啪」的一聲打在了龍狄的屁股上說:「不要問,跟著我們走就是了。」
龍狄笑著回答:「看來奇哥說的對,梅姐的確不好惹。」
就這樣我們包了一輛破爛的「宋條」,在芭達雅沒有巴士、地鐵,就連的士亦不多,最常用的就是這種叫「宋條」的公共交通工具。
「宋條」其實就是一輛「農夫車」(皮卡)改裝的,在車後面架設了鐵質頂棚,兩側都是鏤空的欄桿,一般車棚裏都有兩排椅子坐人。平時是有固定路線行駛的,隨招隨停下車按鈴通知司機。亦可以包車,多給些錢,瞬間它就可以變成「的士」了。
經過阿梅的再三還價,我們三人加上咪娜坐上了這輛「宋條」。這車應該有些年頭了,到處都咯吱作響,感覺不知什麼時候就會散架似的。
我們一直向北邊的沙繳方向行駛,途中經過大片的農田,車開了兩三個小時我們開始進入了林區,路的兩邊都是大片的樹林,空氣亦十分清新。
這時阿梅叫司機從一條小路開進去,不知為什麼司機變得非常驚慌,他把車停在了路邊叫我們下車。司機和阿梅一直糾纏爭執著。
龍狄湊到我耳邊說:「梅姐叫那個司機開進去,可是那個司機死亦不肯進去,司機甚至說就算這次免費送我們到這裡他不要錢了。」
當然很快阿梅和司機談判破裂,我們都被趕下了車。我們站在荒蕪人煙的馬路上,無奈地等著有沒有人經過搭個順風車。我們看著四周繁茂高大的樹林,夕陽漸下,樹木叢生的小路昏暗空曠無車無人,瞬間令人感覺到無比淒涼。
我問阿梅:「到底你們剛剛說了些什麼?為何他連錢都不收,亦不肯進去,裡面有什麼可怕的東西嗎?」
阿梅插著腰答道:「只是迷信吧,他說我沒有告訴他要去裡面的村莊,沒得到寺廟神靈保佑的人,進去那個村子會帶來厄運的。」
「妳說的村子是不是,被稱作鬼村的安泥塔村?」龍狄好奇地問。
阿梅歪著頭看著龍狄說:「沒錯,你還知道的挺多的嘛,小子。」
龍狄開始得意起來說道:「那是,畢竟我是一個解降師嘛,這個村子傳說真的很猛。據說一場瘟疫帶走了全村人的性命,從此以後所有住在這裡的居民都有撞鬼的經歷,久而久之所有外村人都不敢來這裡。」
龍狄邊說邊從身上拿出兩個金燦燦的佛牌吊墜遞了過來,我們各自接過了佛牌一看,一條金色的項鍊上,掛著一件用透明水晶包裹的金牌,金牌上面有個佛祖的浮雕看起來相當精緻。龍狄示意我們把佛牌戴到脖子上,我和阿梅互相對看了一眼,都戴上了佛牌。
這時龍狄從身上掏出了一本記事本,並在上面記錄著什麼。
我問龍狄:「你記錄什麼呢?」
龍狄笑了笑說:「當然是記帳了。」
我一聽心想你這視財如命的哈比人,難道給我們的佛牌還要錢?
我走到龍狄身邊,一把搶過筆記本一看,天呀,居然每個佛牌五萬泰銖,更離譜的是昨天在酒吧幫忙打架亦記了一萬泰銖。
我瞥了龍狄一眼質疑他:「你這哈比,真可以呀,偷偷地給我們記帳,收費亂來的吧,一個佛牌要五萬泰銖?」
龍狄連忙陪著笑臉解釋:「你有所不知,在泰國代請佛牌都是要給錢的,不然就不靈了,一般都是在代請人出的錢基礎上再加一點的,這樣表示你是從代請人那裏請過去的,這樣佛牌才靈驗。」
我一把抓住了龍狄的領子說:「我看你是想趁火打劫吧。」
「你們倆個別吵了,快過來,有車了。」身後的阿梅喊道。
我轉身一看原來是一輛破三輪摩托,開車的看起來是一個七八十歲的老頭,他打著赤膊,裸露著黝黑滿是皺紋的肌膚,一頭雪白的頭髮,脖子上帶著四五個金燦燦的佛牌。老頭嘴裡吸著煙,腳上穿著人字拖,一路朝著我們飛奔過來。
我們三個趕緊向老頭揮手示意,老頭看見我們後把車停了下來。阿梅和龍狄連忙上去用泰文說明我們的意圖,本以為又要討價還價之類的,沒想到老頭聽說我們要去安泥塔村,就熱情地叫我們上車,由於老頭就是住在那村裏的所以免費把我們帶過去。
一路上我們和老頭聊得火熱,他的名字叫阿提查,他還懂得一些中國話(國語),聽說他之前經常與中國人有貨物往來,他家裏幾代人都在安泥塔村生活,本來家裏是這村子裏的大戶人家,可是他小時候遇到了一場瘟疫,幾乎全村人都死掉了,他就是其中一個倖存者。
阿提查老人非常開朗,一邊開著車一邊教我們唱當地的歌曲,他說這裡的人都喜歡笑,笑多了就可以忘卻煩惱。
我們的小車開在茂密的樹林中,大家的歌聲在整片林區中蕩漾。這時我又想起了,在日本和宮本老師亦是這樣邊唱歌邊進入乳頭山溫泉鄉,實在叫人懷念呢。
開了不到一小時就抵達了被樹林環抱的安泥塔村了,一進村子我們就引來了眾多村民怪異的目光,可能這裡很少有外人進入,所以大家對我們的到來十分好奇。
阿提查用中國話囑咐我們道:「在這個村子凌晨1點後是不可以在街上閒逛的,很容易碰到不乾淨的東西。在這裡有什麼事都可以找我幫忙,我就住在村子的東北角那邊。」
阿梅回答說:「放心吧,我們來這裡就是旅遊、體驗生活,不會惹麻煩的。」
龍狄接話道:「這裡有酒店嗎,我們先找個落腳的地方。」
阿提查笑著說:「這裡沒有什麼酒店,不過為了方便一些過來收農產品的人落腳,這裡有一個老舊的三層樓的旅館。那裏是沒有人管理的,自己的財務自己看好。」
「這麼說,是免費的了。」龍狄問道。
阿提查舉起手臂指著我們身後說:「就在那裏,看到了嗎?」
我們幾個連忙回頭看去,一個木製結構的樓房,矗立在許多水泥鋼筋結構的當地民房中。
我們連忙向阿提查道謝,可能是跟著尤娜、秀一他們多了,我很自然的向阿提查鞠了個躬,而阿梅和龍狄就只是揮揮手跟阿提查說再見。
阿提查走後龍狄就問我:「奇哥,你為何要給那傢伙行大禮?你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嗎?」
我拍了一下龍狄的頭說:「想哪裏去了,還不拿行李去?」
龍狄看我臉色不好,趕緊抱起了地上大包小包的行李,跟在我們身後走進了那個免費旅館。這個酒店非常的老舊,木頭都腐朽了,第一層基本荒廢了,到處都堆著垃圾,臭氣衝鼻。房子的左手邊有一個樓梯,這樓梯走上去「咯吱咯吱」響個不停,到處都是灰塵應該很久沒人來住了。
龍狄走在前面抓抓頭說:「免費的都沒人住,真浪費。」
「現在誰還敢來這裡,這個村很少會有遊客來的,你看剛剛村民看我們的眼神就明白了。」阿梅說道。
忽然咪娜從書包裏爬到了我的肩膀上,我把牠抱在了懷裏說:「咪娜,餓了吧。」
我們走上了二樓,一間間房間看了看,這層都是客房,裡面陳設十分簡陋,幾乎就是兩張木製的床架,有個簡易的床頭櫃。
這時龍狄順著樓梯跑上了三樓,不一會就神情失落地走了下來。
龍狄向我們揮揮手說:「上面的情況更差,很多地方屋頂都漏啦。我們還是在二樓落腳吧,這麼多房子我們可以一人一間了。」
阿梅反對道:「不行,我們最好住在一起,在陌生環境呆在一起互相有照應,亦省些資源。」
正當我想說話時,咪娜從我身上跳了下來,一落地就跑進了走廊盡頭的一個房間。我們連忙追了上去,一進房間發現這個房間比之前的幾個都乾淨一點,而且這裡的床架上有床板和席子,應該是以前來收糧食的人住過。
就這樣我們決定就住在這間房了,當然我和龍狄一張床,阿梅和咪娜一張床。我從行李中拿出貓糧不料被龍狄攔住了。
龍狄手裏拿著一個魚罐頭說:「奇哥,你老是給他吃貓糧,哪裏有營養呀,貓應該吃魚的。」
「這你就錯了,咪娜不是一般的貓,牠可是日本神社的神主呢,牠不吃魚的,我在日本就試過了,魚和肉都不吃,就吃貓糧和貓草。」我不屑地回答著。
龍狄面帶一臉的懷疑問我:「你不要騙我,貓吃草?不吃魚?我是不會信的。」
這時龍狄打開了手中的魚罐頭,瞬間罐頭的香氣撲滿了整個房間。龍狄把罐頭放到地上,並對咪娜做手勢叫牠過來吃。可咪娜不慌不忙小心翼翼地靠近罐頭,就好像提防著會被襲擊一般,靠近後用鼻子聞了很久,最終還是揚長而去。
正當龍狄不服氣想再試試時,我從背包裏拿出了一些俗稱貓大嘛的貓草和一些貓薄荷,我剛一拿出來,咪娜就像餓了許久的野狼一樣,衝了過來啃食著貓草。這一幕可是把龍狄震驚了,他還是第一次見到貓吃草。咪娜吃完還在有貓薄荷的地方來回翻滾蹭癢,就像是剛吸完毒品一樣情緒亢奮。
龍狄一臉疑惑的問我:「奇哥,你是不是在草裏加了什麼東西,不然牠怎麼瘋了似的。」
我抓了一把草給龍狄說:「都是新鮮的草你聞聞,對吧,只是貓特別喜歡這類植物,吃了可以把平時舔食的毛排出來。」
阿梅從包裏拿出一些乾糧道:「沒想到睿奇你對寵物這麼有愛心,快過來吃點東西吧。」
我們都聚到了阿梅身邊,隨手拿起了一些牛肉乾吃了起來,雖然算不上好吃,可是充飢算是不錯的選擇。阿梅這時從包裏拿出了幾根蠟燭說:「晚上照明用這些,一會晚上我們儘量不要出門。」
忽然我們聽見窗外傳來了號角聲,難道有什麼大型的活動嗎?我們趕緊走到那個老舊的窗戶前往外看,可是奇怪的是什麼亦看不到,街上沒有什麼異常,好像這聲音在這裡已經是習以為常的事情似的。
突然「咚咚咚」房間的門響了,會是誰?我們在這裡沒有認識的人,這裡亦不可能會有管理員。不過我還是要看看是什麼,我壯著膽子走過去把門打開一看,是一個二十齣頭的當地姑娘,她一頭披肩黑亮的長髮,身穿一件麻質連衣裙,腳上穿著一雙破草鞋。她一直低著頭有些不好意思地向裡面張望著,一看到阿梅她就轉身走了,我還來不及開口問她的來意。
看著她在走廊上的背影,總讓人覺得她找我們應該是有什麼事情要說似的。
龍狄走過來說:「剛剛那個女仔是不是來接客的?看起來挺漂亮的,身材亦不錯,可惜一看到我們有個女的她就走了,是不是把梅姐當成同行了。 」
「你想上人家就直說,不要在這裡瞎猜,小心碰個女鬼把你的魂勾走了。」阿梅一邊收拾一邊說道。
龍狄擺出了幾個降妖伏魔的造型說:「我阿贊龍狄可是名不虛傳的解降師加驅魔師。」
「別吹了,你們看看這裡有幾個水桶,我們是不是出去打點水。」我指著房間角落裏的幾個桶說。
龍狄抓了抓頭問:「哪裏可以打水呢?」
阿梅想了想說:「好像剛才一進村子的時候,我看到有條河,就去那裏打水吧。」
隨後我們三人就每人提了一個大木桶來到了河邊,這裡空氣很清新,四處的景色亦叫人很放鬆,我們三人在河邊打鬧嬉戲?,搞了半天才把水桶裝滿。然後我們三個就躺在河邊休息,大家吸著煙還比誰吐的煙圈圓,彷彿回到了童年時代。
快樂的時光總是瞬間即逝,天色暗了下來,阿梅提議大家把水桶提回房間。我們三人都提起了水桶,裝滿水的水桶有些份量,龍狄看阿梅好像拿不動,就把阿梅的那桶亦提了起來。龍狄一人拿起兩桶水依然健步如飛,很快他就衝進了旅館。
我和阿梅走在後面,我總是覺得有人在看著我們,我四處打量著,忽然餘光掃到了一個躲在巷子裏的身影,感覺有些像是之前來敲門的那個姑娘,可在阿梅的催促下我亦沒有多想,就跟著阿梅進入了旅館。
回到旅館後天已經完全黑了,入夜後這裡非常安靜,伴隨著青蛙的叫聲我們點燃了蠟燭,燭光照亮了整個破舊的房間。
這時阿梅拿出了那個用鹿皮包裹的靈之面具講:「現在我們準備做正經事吧。」
龍狄不解地問道:「幹嘛?什麼正經事?不會是男女之事吧?」
我對著阿梅說:「現在就開始嗎?我們需要做什麼?」
阿梅一臉嚴肅地對我囑咐著:「我一會就用這個面具去尋找那兩個刺客的下落,你主要注意一點就是如果我一分鐘後沒有醒來,你就用桶裏的水潑我直到我醒來。」
「不是一分鐘後自然會醒嗎?為什麼還要叫醒妳?」我又問道。
龍狄聽得是滿頭問號問:「你們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阿梅沒有理會龍狄,回答我說:「這是因為一分鐘我不夠時間找到他們,所以我要採用夢中夢的形式,夢境可以分為三層。第一層只有1分鐘時間,如果進到第二層夢境就有60分鐘時間亦就是1小時,如果進入了第三層就是60個小時了,當然這個是夢裏的時間,其實現實還是1分鐘。可是如果進入了多層夢境不能即時醒過來就會有生命危險,我的父親就是這樣去世的。」
「天哪!這麼危險,你們在搞什麼東西?」龍狄有些急躁了。
我對阿梅點點頭道:「明白了,我們會保證你安全回來。」
我心想主要是靈之面具需要的能量只能維持一分鐘時間,如果有辦法延長的話就應該可以延長阿梅在夢境的時間。如果一旦在面具能量用盡時靈魂未能回來的話,那阿梅的靈魂就永遠不能再回到肉體了,所以我們一定要在面具能量消失前叫醒阿梅。
我對龍狄說:「你去拿桶水放到床邊來。」
龍狄邊拿水一邊發牢騷:「叫我幫忙沒問題可是總該讓我知道現在是在做什麼吧?」
阿梅很快拿出面具並把一枚1946年的泰國硬幣放入了面具的嘴中,隨後面具的眼睛又亮起了藍色的光芒。阿梅戴上面具後,很快就陷入了昏睡中。
我看龍狄對這事情有強烈的好奇心,借著這個機會我說如果他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就要抵消掉之前的十一萬泰銖的帳。龍狄猶豫了一會居然同意了,看他這麼爽快我就把靈之面具的事情和他說明了。
伴隨著晃動的燭光,我和龍狄靜靜地看守著陷入沉睡中的阿梅,靈之面具那副詭異的嘴臉看著讓人不寒而慄。雖然只有一分鐘,可是不知為什麼感覺時間好長好長,我一直盯著手機上的錶恐怕過了時間。
隨著時間的逐步減少,我和龍狄的心都糾了起來,眼看時間就要到了可是不見阿梅要醒的跡象,靈之面具眼睛藍色的光亦越來越弱了。
我想這下不好,看樣子需要我們叫醒她了。我順手拿起一個杯子在水桶裏裝滿了水就潑向了阿梅,可是阿梅依然毫無反應。龍狄亦急了上去想摘下阿梅的面具,可是龍狄使出了吃奶的力氣面具亦絲毫不動。
我心裡一下子亂成了一團,眼看著面具眼睛的光就要消失了,我直接把地上整桶水全倒在了阿梅的身上,一下子阿梅的全身都濕透了。
濕了的衣服緊緊的貼在她身上,隱約還能透出阿梅豐滿的體態,龍狄一下子都看呆了,我拍了拍說:「集中精神,阿梅可能有危險。」
這時可以看到阿梅的呼吸越來越沉重,我連忙一邊叫龍狄繼續潑水,一邊解開阿梅的衣服,用雙手按壓她的胸腔讓她保持呼吸。我和龍狄忙得不可開交,爭分奪秒就怕有什麼閃失。
我看了一眼靈之面具,不好,那面具眼睛裏的光線已經完全消失了。難道阿梅就這樣長眠不醒了嗎?這下怎麼辦?我們還可以做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