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五章:漩渦

　　

　　雲徹身殞的經過和雲凡的遭遇相同，差別是雲凡身負三魂，被靈魂攻擊所傷後，能夠直接調轉靈魂接應，雲徹則是經歷那陣渾噩，被冠名的圖有然扼殺了。

　　初來此，同樣遭受靈魂撕裂，不同的是，肉身泯滅之初，靈魂維持渾噩，那種痛苦，導致雲徹以為魂入冥淵，是以當下圖有然才會聽見那聲怒號。

　　當渾噩回復，此處空間與規矩讓雲徹深信身陷在冥界，腦海中有兩件大事，其一吞噬並強大，其二登頂端推開冥府大門。

　　這些記憶雲凡並沒有，那時靈魂的痛苦在靜心訣的強襲下，被壓制在角落並未爆發，或許是因此才沒有接收到這些資訊。

　　雲徹的描述，這些記憶屬於本能記憶，初醒時腦海就有這些記憶，吞噬並強大，很可能是其他靈魂互相撕裂的原因，不過冥府大門就有些詭異了。

　　｢在遠方有一座城市。｣雲徹扶著疼痛的腦海道，回憶這些事情讓他記憶混亂:｢那方有戰力塔，記憶中只要登上最頂端推開大門，就能離開冥府。｣

　　｢戰力塔?｣

　　雲凡疑惑道。這詞怎麼聽都奇怪，此時雲徹依舊當此為冥府，也不會對戰力塔感到疑惑，因為這些記憶在他腦海生根，彷彿長久盤據的記憶，讓人不會去猜測真假。

　　｢對，只、只要邁向最高層，將那守門屍將斬落，便可出去報仇。｣

　　雲徹道，說此同時目光嶄露鋒芒，忍著疼痛死死的記住這個信念。他也是不懂，來此後他便以這為首要目標，不知為何這目標卻在如今才想起，過去彷彿被雪藏似的。

　　｢我們先去那看看吧。｣

　　雲凡道。看著對方吃痛的樣子，對他的想法多少有點理解。

　　這種思想被刻意加入，透過撕魂強大自身，但是魂力中參雜太多記憶，導致當事者錯亂，哪怕真正強大，且真有能力突破那所謂的鬼門，怕早忘了這個目標了吧!

　　看雲徹就可知，如今比過往更為強大，若非提醒這些訊息早被遺忘了。

　　這處的規則很詭異，同樣惡意滿滿，這些規則為何如此，又打算如何讓人摸不著頭緒。

　　｢好。｣雲徹道。

　　兩者同行，此處雲凡分不清東南西北，四周灰茫茫的也沒有明確的地標，不過雲徹似乎腦海有譜，最少從他的行動看來，有一定的方位。

　　漫漫灰域，兩道身影行走著，俯視向下，兩道身影雖是相隨，卻顯得孤單。

　　灰燼之地，時間流走根本無法察覺，景色相似更難以分辨，要說有什麼改變，除了那些落單的靈體外，幾乎無法察覺變換。

　　初初雲凡還能勉強控制雲徹不要淪陷，可是越到後來就越難控制了。

　　在雲徹身上狂暴的氣息漸漸瀰漫，讓他眼神不斷迷離。

　　這狀況像是吸毒，彷彿一段時間沒有吸食，就會渾身受不了，這不只讓忽然出現的靈體遭殃，就是一側的雲凡也有些警惕。

　　有些時候雲凡還能運用龍嘯牽制雲徹，不過更多時候是雲徹先發現對方，畢竟同為靈體，神識的強大來至靈體的強大，而雲徹被魂力滋補的過分強大。

　　每每吞噬，雲徹就會露出一點渾噩，而後滿足的勾起嘴角，越往後來甚至盯著雲凡的目光都有些危險起來了。

　　｢你這情況很麻煩。｣行徑間，他不由得道。

　　雲徹:｢我會盡量控制住不傷害你。｣

　　並不是這問題，每每吞噬靈魂，確實讓他越發強大，但是壓制也減弱許多，這樣遲早會變成殺戮兵器的。

　　｢我傳你一段靜心訣好嗎?｣雲凡想了想道。

　　｢靜心訣?｣雲徹有些疑惑，雙眼鮮紅微微搖頭:｢大門守將實力強大，此間規則只能依靠撕裂強大自身，所以這些手段是必要的。｣

　　｢假如根本沒有守將呢?假如你所認知的一切都是假的呢?又假如你強大了，卻跟過去一樣忘記自己所認定真正重要的呢?｣

　　雲凡反問，也許雲徹此刻尚未淪陷是因為意志的強大，問題是他的想法本身就有漏洞，報以僥倖心態，一再將自己的行為合理化，這無異是一種慢性自殺。

　　｢我……｣

　　不待他多說，雲凡道:｢你還記得雲瑤嗎?還是記憶又模糊了?｣

　　｢雲……雲瑤……｣

　　雲徹腦海一陣白霧，陡然間那道身影才顯現出來，只是印出的輪廓越發模糊。

　　這讓他心頭一驚，駭然的看向雲凡。

　　果然如此……。

　　雲凡瞭然，這大概就是規則吧，當太多的記憶湧入，會忘記真正重要的，也會被這些記憶給模糊心神。

　　｢靜心，隨我默念……。｣

　　雲凡並沒有繼續細說，只是默念口訣，此刻雲徹驚醒，他並不擔心對方不學。另一方他也想看看靜心訣是否能讓雲徹醒悟。

　　靜心訣被輕狂歸類成無用之功，實際上一路伴隨雲凡成長，靜心訣功效斐然，這心法如果有用，能否給場上所有靈魂都學上一發?不過根本問題還是這一界的出口，否則魂體被拘於此根本無法脫困。

　　伴隨靜心訣的作用，腥紅的雙眼閃過一道清明，可惜此訣漸進，雲凡無法一口氣將九重靜心訣都傳給雲徹，最少如今看來此訣有效。

　　綿綿長路，周圍有了轉變，地面出現堆疊的殘骸，坐落遠方的高牆，在灰茫之中更顯高聳與荒涼，讓人肅然。

　　兩人繼續前進，崩毀的房屋、堆疊的的磚牆增加了不少，更有幾處矮房還算完整，不過相比正常住所還是殘破不堪。

　　這地方的房屋……。

　　雲凡皺著眉頭，有些顛覆了本來的印象，在他想來這地方不會出現房屋，如今卻見著了，那麼牆的另一面又是什麼?

　　繼續前進，遠方乎有幾道人影朝著一側矮房而去，見此兩者緩下步伐。

　　雲徹有了靜心訣相佐，神智比較清醒了，不過這幾個人卻是不同，沒有靜心訣，但是幾人成群並未互相廝殺，雖然不知是否有所交談，最少相處融洽。

　　這讓得兩人有些費解，看著彼此，雲凡道:｢跟上去看看。｣

　　｢嗯。｣雲徹頷首，眉宇輕鎖。

　　※※※

　　｢軍大哥!｣

　　青澀的聲音落下，小巧的身驅衣裳滿是補丁，身子因養分不足而消瘦。

　　那是個體態單薄的小男孩，約莫五、六歲，臉頰有著汙穢，指縫黏著黑色土泥，見來人急忙起身，將髒污的小手抹過衣裳，興沖沖的奔上前去。

　　孩童歡喜的大喊:｢軍大哥，軍大哥是打了勝仗歸來?｣

　　這年紀的孩子想得不多，對軍人有著憧憬，更別說生活困苦又逢戰亂，讓他將每個身著軍服的軍者當成大英雄。

　　｢哪來的野小子!｣

　　進前來者鄙視了一眼，斥道。一把手推去，將這孩童直接推倒在地。

　　｢自然是董老那雜種兒子!｣另一個兵士冷漠道。

　　第三位同行者撇了眼落地含淚的孩童:｢聽說他爹戰死沙場，不過死了也好，要是沒死回來，知道自己媳婦跟人跑了，怕是也被活活氣死了。｣

　　｢哈哈，是了是了，不過那婆娘真的不錯，那身段婀娜多姿，以前看過幾次，每每走路扭腰擺臀，看得人心底發癢。｣

　　｢好了，別廢話了，收完稅還要去別處呢!｣那領頭兵士道。

　　三人繼續前進，朝著前方的矮房而去，絲毫不理會地面上的孩童。

　　看著那孩子目光含淚，不懂為何被這般對待的樣子，雲凡心頭一刺。不論哪個地方，人性總是卑劣的，這些卑劣並不會因為你身披衣裳而被遮蓋。

　　此外，這地方真的太過離奇，那些廝殺的靈魂與這處能正常交流的靈魂兩者間有所交集嗎?還是……有何不同?

　　感覺這處就是個巨大漩渦，想要理解卻更加陷入泥濘之中。

　　這三者的衣著看來，是兵士不錯，卻是大華之兵，也非行軍打仗的兵士，他們穿著輕便軍甲，更像守兵，那麼說來城牆內部所屬大華?

　　看著三人繼續前進，雲凡凝神，沒發現一旁的雲徹雙手緊握，被靜心訣恢復輕明已不復在，雙眼佈滿血絲，怒氣填胸指詰緊握。

　　他嗔目切齒的瞪著那孩童，久久才將目光投向幾名兵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