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四章:惡化。

　　

　　｢該死!｣

　　雲凡暗暗罵了句，靈魂離體或許還有些本能，但是沒了肉身讓他很難適應。

　　就剛剛的攻擊看來，雖說演化出狼牙棒，不過它實際也是靈魂的一環，根本不是真正的武器，看似兩相比拚，確切來說卻是將靈魂轉換成各色武器互相啃咬。

　　再看方才兵器被斬斷的兵卒，此刻哪還有影，兵器斷靈魂裂，轉眼就化做魂力。

　　這時又有幾個魂體靠近，它們依循本能尋找靈體不光想強大自身更多的是想尋回丟失的記憶。

　　見其迅進，雲凡思緒一動，手中的狼牙棒消失無蹤，見其殺來，五指畫爪。

　　｢吼——｣

　　猛虎奔騰而出，幾個兵卒才剛靠近，就被奔騰猛虎給轟了出去。

　　｢……｣

　　感受掌間的空虛，他微微皺眉，這種氣勢並非魂力聚化，並且也能擊退對方，只是……。

　　被虎嘯逼退的兵卒並無損傷，緩勢一歇，隨即再度上前。

　　這些魂體很麻煩啊!

　　當生命受到威脅，殺之以求生，這是雲凡的生存法則，可退時他願退，不可退時那便殺。偏偏這些魂體不一樣，祂們的嗜殺是後天給予的，在知道這點後，雲凡很難對他們下死手，更大的問題是，一但殺戮，就會斬殺對方的靈魂導致魂力入體，雖可強大靈魂，可是那種記憶的殘片並不好受，取之過度不只讓人抑鬱，參雜了別人的記憶，也會讓人迷惘自己到底還是自己或者是其他人。
　　｢吼——。｣

　　又一虎式逼退兵卒，雲凡身形連動，退至更遠。

　　這地方規則古怪，讓他綁手綁腳的。

　　那個練丹師究竟打算做什麼?強行拘束他們用意又是什麼?如果不搞清楚這些，很難理解規則，更難破除這層界制。

　　｢殺!｣

　　冰冷果敢的聲音悶響著，雲徹手中的九環截刀刷出道道鋒芒，接連攻擊落下，讓祂越發瘋狂，血刀無情斬落來者，那可說已經毫無差別了，凡近身者誅!

　　斬碎的靈魂化做魂力朝祂而去，讓雲徹的魂體越發強大。

　　要是古鐘在就好了。

　　雲凡不由如此想，要說捨魂刺同樣有效，這類專門針對靈魂的祕寶，不過捨魂刺會重創他魂，自己也會反傷。因此古鐘這種祕寶在此更有用處，無奈古鐘已經裂成兩半，就是真的完好，靈魂體下的雲凡也無法攜帶，這時他可謂一窮二白。

　　等等!

　　想到古鐘不由得想到擬獸綱的龍嘯。

　　目光盯緊一處憨戰過後落單的兵卒，雲凡身形一運，來到近處。

　　趁著對方尚未緩和，近身就是一道龍嘯想起。

　　巍巍龍影顯現，帶著太古滄桑的氣息，莊嚴生靈自帶的靈魂威壓，讓這兵卒忽然恍惚，身心如墜幽泉。

　　他渾身顫抖，雙拳緊握，恍惚的目光閃爍，不時露出顫抖與痛苦。

　　趴搭。

　　倏然間，雙腿一曲，整個人就這麼跪倒在地，淚水流淌，痛苦的仰頭看向雲凡。

　　｢救……救、救我!｣

　　祂痛哭失聲，聲音不大，卻因痛苦而嘶啞。

　　見此，雲凡也有些籌然。

　　不曾想過擬龍的效果如此，或許有肉身在龍嘯會有一部分被阻擋，如今靈體暴露，反而讓其效果更劇。

　　再看對方狀態，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左右祂的思緒，要侵蝕祂的神智，此刻這兵卒面露猙獰，顯然不想讓回神的神智再度被侵佔。

　　他們真的忘記了嗎?或許根本沒有，只是諸多負面情緒壓倒了理智，在情緒下這些魂體將自己認為最重要的保留在靈魂深處，不願意被吞噬殆盡，實際上他們根本沒有喪失記憶。

　　救、又該怎麼救?他……根本無能為力，無法拯救對方。

　　噗哧。

　　 就在雲凡迷惘之際，一把尖刀忽然從對方胸口突出，沒有半點鮮血，就這麼從心臟處撕裂開來。

　　雲凡嘶吼出聲:｢不!｣突來的狀況，讓他瞪大雙眼。

　　痛苦的兵卒嘴角抽動，在困惑與遺憾的目光中又帶著一絲解脫，最終散成殘片，紛飛的魂片直接湧入攻擊者的體內。

　　｢殺無赦!｣

　　冰冷的聲音伴隨著刀背九環相撞而脆亮，那一瞬間雲凡甚至想直接扼殺這個突來者，然而當目光對上祂，卻又不知該如何是好。

　　來人依然是雲徹，祂雙眼血紅，近身下周圍的氣壓讓人呼吸不順，壯大的靈魂讓其威壓更盛。

　　鏮鐺。

　　九環截刀一橫，響著清脆，這雙血目凝視著雲凡，口中呢喃著不明字音，冰冷的臉龐露出了痛苦與掙扎。

　　｢雲!雲徹!｣

　　見狀，雲凡不由驚叫。

　　這聲呼喚，讓雲徹的表情更加扭曲了。

　　｢殺殺殺，殺……殺無赦!｣

　　神智逐漸被吸收的負能量壓住，將其轉變為無情的殺戮兵器。

　　霍。

　　九環截刀席捲狂風而過，彷彿要斬盡一切阻礙。

　　雲凡急忙後撤，而這處的聲勢又吸引其他靈體的目光，讓祂們放下交戰，一個個往此圍來。

　　雲徹的魂體過於強大，對祂們威脅過大，又加讓吞噬靈體強大自身，可說如今的雲徹既危險又可口，這才讓祂們放下紛爭。

　　｢醒來——!｣

　　雲凡沉聲一喝，聲中帶著龍嘯，讓後者忽然一陣渾噩，本來揮出的一刀，在半空中陡然僵持，刀身微微顫抖。

　　恍惚之間，彷彿想到什麼，又太過模糊無法釐清，那些負情緒又一再的壓制過來。

　　｢想想你的使命，想想你是誰，想想……想想雲瑤!｣

　　雲凡連連道，一聲聲落入祂的腦中。

　　｢雲?……雲瑤!｣

　　陡然間，雲徹開口，嘶啞的聲音，因痛苦而扭曲了。

　　｢給我滾開!!｣

　　雲凡怒喝一聲，五指畫爪，連轟出數道虛虎，將圍攻而來的兵卒給震退。

　　｢死、犯夏者必死!｣

　　才剛轟退襲者，背後忽傳危機，九環截刀夾帶風波滾滾而來。

　　見此雲凡連忙前行，險之又顯得躲過這一擊。

　　撕啦。

　　一刀砍落，直接將方才一側近前的兵卒撕成兩半，雲徹這一刀並非對準雲凡，而是那襲來的兵卒，只是渾噩之際，也不曾考量雲凡同在攻擊範圍內。

　　兵卒撕碎，化做靈魂碎片，又一次進入雲徹體內。

　　本就渾噩的祂，吸入這些後，清明的理智再度出現失控的跡象。

　　｢給我——清醒點!｣

　　雲凡怒喝一聲，聲隨龍吟，其身之上更有一道巍巍龍影顯現，五爪金龍，張口吐息，低沉莊嚴的太古氣息鋪蓋大地，在祂顯現下，一眾靈體行動變得艱難，那種來至心靈的敬畏，讓祂們惶恐不安，不少就近的兵卒匍匐在地，更多的是挺立而顫抖不止，距離最近的雲徹同樣恍惚當立，只是魂體強大，自身又孤傲的他不如其他靈體那般失態。

　　並沒有汗水冒出，不過那種虛弱力竭感，就彷彿運動過量不得不大口喘息，沉渾渾的腦袋有種因缺氧導致昏厥的錯覺。

　　雲凡的靈魂不弱，卻也不算強大，將其由虛顯真，所要的消耗過大，強迫著龍身顯現，雲凡咬牙強撐著不適，一轉身五指直接扣住雲徹。

　　｢你、你做什麼!｣

　　雲徹驚道，反手就是一刀砍來。

　　｢給我住手，要是你想一輩子把雲瑤給忘了，那就砍好了!｣

　　雲凡道，龍影下，雲徹的攻擊變得緩慢，要想避開並不難，只是如今魂力有些竭力，一但無法支撐虛影，別說無法牽制這些人，怕是自己都有問題。現在時間緊迫他顧不得太多。

　　這話一落，攻來的大刀果然一緩，雲徹凝神露出不解的目光，思緒瘋轉，努力的擠壓著記憶。

　　恍惚道:｢那個人是誰?……雲瑤……你說的那個雲瑤……是誰?｣

　　｢等等告訴你!｣

　　雲凡道，扣著對方直接往遠端偏去。

　　很快遠離戰場，一經脫離，虛影隨即散去。

　　｢呼呼呼……。｣

　　雲凡一邊大口的喘息著，一邊凝視著戰場，同時又與雲徹拉開一段距離。

　　失去虛影，被制衡的兵卒逐漸回神，就近伏地的兵卒互望著彼此，目光迷離。

　　更遠處那些站立的靈體更多維持當下姿態，只有些許蹣跚起步。

　　｢啊!｣

　　｢不，我、我們是夥伴!｣

　　｢別、別被那情緒支配!｣

　　緩和不下多久，當兵器再度斬過，混亂再起。

　　不少兵卒又一次被支配，而那些恍惚的兵卒成了魚肉，有些醒神的人不願舉兵求饒，無奈這些失去神志的人除了殺戮還是殺戮。

　　場面一片混亂，許多人為求自保舉兵抗衡，被斬殺是消亡，斬殺對方又被負能量左右，一些靈魂察覺到這些開始瘋狂的逃離。

　　情況不斷的惡化……彷彿永無止盡的深淵中除了絕望還是絕望。

　　｢這是怎麼回事……。｣

　　雲徹的聲音響在後方，迷惘又是不解，這和他的理解不同，在他而言，這裡除了有理智者和無理智者，理智者一直都是少數，可方才那些無理智者都曾經理智過，可以說這一切都是這人做的。

　　尋聲望去，雲凡轉身後者緩緩退了一步，大刀橫身警惕著他。

　　｢那個人……是誰!｣

　　雲徹警惕著看著他道，若非那兩個字對他的重量太深，此刻他早遠離了，這個人就是個不確定因數，很難確定是敵是友。

　　｢你對你自己對此記得多少?｣雲凡反問。

　　｢我?｣雲徹皺眉，悠然道:｢大夏關口守將雲徹，遭賊人使詐以身隕關，而後墜入冥府。｣

　　｢冥府嗎?｣雲凡苦笑道:｢此處不是冥府，你說的是不錯，但是你前身呢?成為守將之前你又是誰?住在哪身邊有什麼人?｣

　　｢我……｣

　　看著雲凡，雲徹皺眉，努力的思索，不是失憶，只是記憶中似乎有什麼空白無法填補。
　　｢我是漁塭村遺孤，被雲逍遙收養，八歲從軍，身邊除了夥伴之外哪還有什麼親人。｣

　　｢是嗎?｣雲凡嘆了口氣。

　　｢我知道的雲徹和你說的有點出入，至少他有個妹妹叫做雲瑤，兩者一同從軍，雖不知道成將前是否共識，不過兩人威名遠播，被大夏居民稱為雲關二將，一龍一鳳。｣

　　｢雲……雲瑤……我的……妹妹?｣

雲徹迷惘的看著他，努力的釐清這話語，那些空白的記憶被這段話染上了色彩，那畫面中出現一道身影，並逐漸清晰，那是雲瑤！如此重要的記憶為他竟然遺忘了?

　　這時雲徹又問:｢你又是誰?你不像我們一樣，甚至……｣雲徹頓了頓:｢甚至感覺可以牽制我們。｣

　　｢要是我真能如此就好。｣雲凡搖了搖頭:｢我是雲凡。｣

　　｢雲凡……｣

　　咀嚼著這兩個字，這名子有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我們認識?你也姓雲……你是?｣

　　｢有機會再說吧，你只要記得我並不是敵人。｣雲凡道:｢我對這裡並不理解，你能告訴我你知道的訊息嗎?任何關於這裡的都好。｣

　　凝視著他，幾許過去雲徹才頷首。

　　相比兵卒，雲徹似乎能控制負面情緒，很可能是本質上的原因，畢竟那些兵卒本身就被負情緒左右，一開始雲徹就以理智壓制著，不過當魂力越發強大，理智也會被負情緒吞噬，最少目前他還算明智。

　　｢那時初入此……。｣

　　雲徹緩緩開口，將記憶中所記得的一一道出，這才讓雲凡有些許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