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話逃出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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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1-07-05
第五話逃出生天




上話回顧:大家分了鑽石,各自離開了那個房間,只有我和尤娜沒有拿。之後我們去到了那陰暗神秘的鐘樓,並在上面發現了學校真正荒廢的秘密和我們被詛咒的原因。正當我們討論的時候,忽然一個人影出現在我們面前,借著閃電的光線一看,他正是之前一直失蹤的管理員。

管理員的臉被閃電照的格外蒼白,兩眼呆滯地看著我們這邊。我心裡一驚想到,是他?他應該知道很多我們不知道的事情。

管理員亦可能是看見之前這裡的燭光,察覺有異常不敢過來。我把手上熄滅的蠟燭遞給了身後的尤娜,並躡手躡腳地爬了出去。我想趁著夜色靠近他, 以便抓住他問個明白。隨著又一道閃電再次照亮了房間,我發現站在那裏的人影竟然不見了。

我心想這傢伙亦挺機警的嘛,不過這裡只有一條路,我只要追上去一定可以追到他的,想到這就用我最快的速度追了下去。這時我亦管不了這樓梯的承重能力了,直接就像是坐滑梯似的往下竄。不知下了多少階樓梯,終於回到了樓梯間。

我從樓梯上下來一站穩就四處張望,追蹤著管理員的去向,發現他正在從樓梯下到二樓。這時我順著下來的樓梯向上看了看,還不見尤娜的身影。

我想,現在不可以錯失抓住管理員的最佳時機,所以我就向樓梯上喊了一聲:「尤娜!我先去抓那個管理員!妳下來後在原地等我回來!」還沒等尤娜回覆,我就立刻衝下了樓梯尾隨管理員去了。

一直緊隨管理員身後的我,亦絲毫不敢大意。可是管理員的速度真是讓我驚訝,我用盡全力亦無法追上他。他就像在山林裏的老狐狸一般神出鬼沒。我有些累了放慢了腳步,奇怪的是他亦慢了下來,我漸漸感覺他好像在引領我去什麼地方。

我繼續尾隨著他,突然這傢伙鑽進了一間教室。我抬頭一看這裡不正是我們剛進入學校時,經過的美術室嗎?當時還被裡面的泥塑嚇了一跳呢。我壯著膽子走了進去,那管理員正站在那件泥塑旁指著泥塑一動不動。

看到這情景我的腦海裏似乎想到了什麼,我仔細端詳著管理員的臉,如果他年輕十歲的話,真的很像一個人。對,是家華!他可能,不,他就是家華。他額頭上的並不是丹毒,那是他一頭撞上岩石造成的傷口。想到這裡我的腿都軟了,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我跪在地上緩緩地抬起頭問道:「你就是家華,對吧?」

他靜靜地看著我,沒有做任何回應。

「我就知道是你。」這時我的眼淚一擁而出,就跟關不上的水龍頭似的對他懺悔:「我們真的對不起你!真的,我這十年來,無時無刻都想忘記做過的這件荒謬蠢事,每當夜晚降臨,我都無法入眠,就算吃了安眠藥亦就只能睡兩三個鐘頭。我經常在夢裏向上帝懺悔罪孽。朋友我們欠你的實在太多了,如果要用我的靈魂贖罪我亦心甘情願。」

家華聽完我的話,過了一會什麼亦沒說。可是他臉和身體慢慢地發生著變化,他的臉變成了一張面具的輪廓,顏色慘白,一對如貓眼形狀的大眼睛呈現在了臉上,眼睛比例大得嚇人,堅挺的小鼻子下,還有一張嘴角撕裂到臉頰的大嘴一直保持著詭異可怕的笑容。整張臉都像是用塑膠製作的面具一般。身體亦變成裸體,顏色亦同臉一致,全身所有關節都變成了球型,活像一個外星人偶一般。

看到這一幕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是真的嗎?太不可思議了!我的心跳開始加速,心想他不是想嚇死我來扯平我們之間的恩怨吧?我慢慢閉上眼睛,趕緊醒來吧但願這是場夢。

隨後我便聽到了低沉沙啞的聲音,原來變成了木偶的家華終於開口對我說話:「你見過靈魂嗎?朋友,別害怕我們每個人的靈體都是這樣。」

靈魂?他在說什麼呢,我怎麼會見過靈體?這就是靈魂的模樣,我整個人都看傻了​​,完全不知如何回應。第一次切切實實地看見所謂的靈魂在我面前,可是完全顛覆了我對靈魂的想像,這更像是外星生物。

家華繼續講道:「我和你們一樣,我們都被困在這廢棄的學校裏。這個詛咒是無法解除,朋友,我們只能留在這裡直到永遠。好累,好累,我的靈魂無法安息。誰能拯救我?我真的,好累,好累……十多年了好累……」

我看家華好像非常痛苦,便問他:「你亦是被那個瘋子老師詛咒在這裡的嗎?如果要讓你安息,我可以怎麼做?」

家華看著我搖搖頭,整個眼球像一雙深邃通透的大玻璃球,發出了淡淡藍色的光芒,他看著我答道:「我的肉體需要離開這所學校,靈魂才可以得到安息,去屬於我的世界。不過還是放棄吧朋友,你們是無法逃出去的。下課的鐘聲再亦不會響起,我們的靈魂將永遠徘徊在這裡。十多年了這是一個漫長的等待,終於等到你們都回到了香港。齊了,都齊了,老師給我唯一的任務做完了。接下來我們就將靈魂獻給這個荒謬的身軀。」

我哭著勸家華:「我們不可以放棄求生的希望,家華之前我們沒能救你。這次我一定要把你的肉體帶出去好好安葬,讓你可以離開這該死的學校。」

可家華對我的話並沒有什麼反應,他轉身離去,消失在教室後方的牆壁之中。

家華走後,我想起剛進來的時候他一直用手指著那個泥塑,難不成這泥塑裏有什麼?他現在最緊張的就是自己的肉體,難道泥塑裏就是他的肉身嗎?我連忙推把泥塑推倒,整個泥塑已經乾透了,一倒地都碎裂開來。我從凌亂的泥巴碎渣中,發現了一具已經皮包骨的乾屍。這時我看著家華的屍體並沒有害怕,心裡反而是滿滿的愧疚。

我把他的屍體背起自語:「這次我一定要把你背出去,請相信我,我再亦不會放手,絕對不會。」

不過現在根本不知道如何離開這裡,但是我贖罪心切一定要想個辦法。這時忽然想起了尤娜應該還在樓梯間等我,要儘快過去和她會合。於是我就背著家華快速回到樓梯間,可到了鐘樓樓梯那裡並不見尤娜的身影。

「尤娜!尤娜妳在哪裏?」我大聲叫喊了幾下,可是依然無人回應。

會不會還在鐘樓上呢?想到這我就把家華的屍骨放在地上,再次走上了鐘樓,由於蠟燭給了尤娜,我只能摸黑前行。好不容易再次上到了鐘樓,裏裏外外看了個遍沒有尤娜的蹤跡,我心裡難免有些著急。想起家華說的,下課的鐘聲再亦不會響起,難道是要敲響這鐘嗎?對,就算敲鐘不能夠解除詛咒,但是鐘聲的巨響說不定可以引起別人注意過來救我們呢?我想到這,就走到了那個敲鐘的木樁前準備用力一擊。

我用盡洪荒之力擺動著那木樁,「轟隆」一聲我心裡一沉,壞了,不知是我用力過度還是綁著木樁的繩子老化斷裂。這個木樁沒有撞到鐘上,直接掉落到鐘樓底部,現在沒有木樁根本無法敲響這麼大型的鐘。

由於鐘體十分厚重,就算拿磚頭仍過去亦無法把鐘真正地敲響。既然這樣我只好下到了鐘樓底部看看,那個木樁真的很結實,從這麼高掉下來毫髮無損。我拉了下這木樁很沉,不過還是可以移動的。我就把木樁推下了通向樓梯間的樓梯,我覺得有這個木樁或許可以用來撞門什麼的,可能有用。

這時外面的雨停了,好像還露出了月光,我把木樁拖動到樓梯間底層,借著窗戶外的月光我終於看清了。木樁上好像刻著什麼圖案,是八卦?不是,這個圖案一下刺激到我腦海裏深層的記憶,這不就是小時候爺爺整天畫給我看的《奇門遁甲》風水羅盤嗎?

瞬間我的大腦好像被一把時間的鑰匙打開了,八神、九星、八門、天干這些名詞浮現在了眼前。奇門就是依據時空相互關聯的原理,以及時間的變化來預測空間的變化。《奇門遁甲》來源自道家,修煉者不但用來預測占卜,更有法術之用。道家修練是很講究時機的運用,常說年中用月、月中用日、日中用時、時中用分、分中用秒、秒中用微、微中用妙。可是古人沒有現在的科學儀器,想要精確掌握時機就要通靈性的人才可得心應手的運用。以自身的小宇宙對星系間的宇宙相互的感應為準,把握時機在微釐之間。

記得小時候爺爺經常叫我好好把這羅盤的方位背熟,如果遇到了迷路無法辨別方向時,或者遇到離奇的怪事。不要慌張放鬆自己閉上雙眼,按照意識和宇宙天體產生共鳴,手裏計算九宮格,再加上腦子裏的羅盤,就可以找出正確的方向。八門是轉動的,每一步都要感應星體的位置來找出正確的方位,只有東南的生門才是正確的,相反的西北就是死門是萬萬不可去的。

這時我如同獲得了一把離開這裡的鑰匙一般,我趕緊閉上雙眼調整心態,按照爺爺教的方法,背著家華的屍骨一步一步地前行。不過並不像想像中的那麼容易,我渾身冒著冷汗手裏不停地計算著九宮格,心裡還要時時與宇宙裏的星際天際進行感應來得出一個正確的方位。

奇門的構建,是基於天、地、人的,九局為地盤,依照六儀十幹所定之九幹則為天盤,同樣六儀十幹所定之八門則是人盤。天幹(天體運動的時間)在九宮的運行是串動的,而人盤八門則是轉動的。八門是傷門、杜門、景門、死門、驚門、開門、休門和生門這八門,周易八卦中以八個方向 區分的八門。而九宮含有三組數字,一是先天八卦數,二是後天八卦數,三是五行數。使用手指的食指、中指和無名指,每個手指分三段,這樣加起來就把天數、地數和五行數都包含在內了。用神落到哪宮,就根據該宮所含的數字判斷該用何數。要根據用神的旺相休囚和所臨星、門、神的象合理來綜合判斷,是一件非常複雜的事。

真是如履薄冰,都不知道走了多久我突然聽到了家華低沉的聲音,他對我恭賀道:「朋友,我們安全了,可以睜開你的眼睛,你太了不起了!」

聽到家華的話我睜開了眼睛一看,欣喜若狂,真的逃出來了,爺爺教的果然有用。我們現在身處教學樓外那荒草叢生的廣場上,整所教學樓早已破爛不堪,教學樓的大門都有一半不見了,原來我們一來到學校看到的已經都是幻覺。

我看見家華的靈體站在我的前面,便問道:「接下來如何把你的肉體安葬?」

他指著地上說:「我的朋友,麻煩你在地上幫我挖開一個坑,把我的肉身掩埋,這樣我這一世的使命就完成,我就可以得到自由了。」

我連氣都沒喘,直接按照家華的意思徒手在地上挖起來。由於剛剛下過暴雨所以土都變成泥了,我挖了好一陣子,雙手都摩擦破損才挖出一個可以放下家華屍骨的坑。我把家華的屍骨放入坑內,並且用土掩埋。終於可以鬆口氣了,我一下子就躺在了地上,有一種重獲新生的感覺。更重要的是了結了我這十多年來的心結,終於補償了家華。

家華的靈體在淒美的夜色中看著我說:「現在我終於獲得了自由,在我走之前還有什麼可以效勞?」

我躺在地上看著他問:「嗯,你真的就是靈魂?對了,當年學校發生過那麼大規模的屠殺,為何沒有新聞呢,這事情你知道嗎?」

家華靈體坐到了我的身邊回答:「是的!那是因為當年正是英中交接香港的關鍵時刻,當時學校的校董是英國人,校監就是當時的港督,發生這麼大的事件報導出去會引發中方誤會,更有可能引發戰爭,所以就找了個招生不足的藉口把學校關閉。當然學校方面亦給被害人家屬相當可觀的補償,所以就沒人追究此事了。」

「喔,原來如此。」我點點頭爬起來正想離開時,忽然發現了教學樓的大門附近出現了一個身影,我一下就認出她來,此人正是尤娜。

我立即想跑過去救她,並大聲呼喊她的名字,可她好像什麼都聽不見,而且亦看不見其實已經敞開的大門。我正準備衝進大門時,被家華的靈體攔住了去路。

家華搖著頭警告我:「你不可以進去,我們能出來已經是非常好的運氣了,你如果回去有可能再亦出不來了,運氣不會時時在你身旁。」

我對家華靈體回應:「我不再會見死不救,十年前我做過一次。這次我絕不會再次玷污自己的靈魂。」說完我就衝進了教學樓的大門。

一進去我就緊緊抓住了尤娜的手喊:「尤娜,跟我走。」

可尤娜轉過頭來把我嚇了一跳,她的臉居然亦變成與家華靈魂一模一樣,然後又整個變成了一具可怕的乾屍,我知道這些都是幻覺,所以手依然緊緊抓著尤娜不放。這時整間房子都在變化扭曲,到處都在掉落木頭的碎渣,並且伴隨著「嘎啦嘎啦」的巨響,如同進入了地獄一般。

我立刻閉上眼睛想按照之前的方法離開這裡,可是忽然聽到刺耳的聲音。我睜眼一看這正是之前追我的那個怪物,應該就是那老師的化身。牠用刀在牆上磨擦然後一步一步向我逼近,這時我真的完全無法集中精神,心裡陷入深深的恐懼之中。

那怪物越逼越近,我閉著眼睛全身都籠罩在惶恐的氣氛中。我實在沒辦法只好先亂走了一步碰碰運氣,剛要邁步出去的時候忽然聽到了家華的聲音。

「朋友不要亂走,我可以幫你。」這時家華的靈體出現在我前面講。

掐指一算真是萬幸,剛剛差點走了死門,我睜眼看著家華的靈體連忙焦急地問道:「你怎麼亦進來了,不怕我們都出不去嗎?」

家華回答:「我的肉體已經得到安息,我已經自由了,這個詛咒已經與我無關。朋友你相信我嗎?如果你信我的話,閉上眼睛聽我給你指路。」

「這還用說嗎?來吧兄弟!」我閉上了眼睛抱起了變成乾屍的尤娜,聽著家華的指令前進。

按照他的指引我飛速地向前奔跑著,我閉著眼睛還是可以感覺到那怪物在後方緊追不捨。現在我把自己和尤娜的命都交給了家華,如果他指錯了路,我們就毫無逃生的可能了。不過我對家華是絕對信任的,就算真的要死亦是之前欠他的,沒什麼可怕。

話雖如此,可是那怪物沉重的腳步越逼越近,我都隱約感覺可以聽到他的呼吸聲了。在高速的跑動下閉著雙眼已經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再加上身後的緊迫感簡直叫人窒息。

之前都是左轉右轉所以都不敢跑太快,終於聽到了家華發出的一直向前的指令,我撒開了步伐向前狂奔起來,感覺到身後的怪物亦被我逐漸甩開了一段距離。

跑著跑著突然感覺腳下踩到了什麼木板, 而且這木板還會來回搖擺不定,我眼睜開一條縫偷瞄了下,原來已經來到了吊橋了。月光下發現來時的風光已不存在,剩下的都是張牙舞爪的枯樹,湖裏亦漂浮大片的死魚。突然腳下一震,那個怪物亦追了上來,這時吊橋「啪」的一聲崩塌了,我一直沒命的向前跑著,亦顧不上身後的狀況,總之感覺希望就在前方,就快可以逃離這裡了。

這時家華靈體突然對我大喊:「小心!」

話音未落我的腳就好像撞到了什麼一陣劇痛,緊接著整個人都飛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我的朋友你們安全了。」家華的靈體對我說道。

聽到這話我才睜開眼睛,原來剛剛是被來時坐過的石頭絆了一下。我趕緊看了看身邊的尤娜,終於安心了真的是她,不過她好像還在昏迷中。

我揉了揉屁股對家華道謝:「太謝謝你了家華,真的不知道如何報答你好。」

「其實我現在已經不是家華了,亦沒有他的記憶,家華的記憶都隨著他的肉體塵歸塵土歸土了。我現在是一個自由的靈體,不過為了感謝你還我自由,所以我幫助你脫離詛咒,我們互不相欠。」然後靈體轉過身向遠方飄去,慢慢地消失在迷濛的夜空之中。

我都來不及和他道別,平生第一次見到靈魂有好多疑問想問他,這經歷估計一輩子都無法忘記。

我又躺在了地上,這時天邊亮起了一絲晨光,天終於亮了。我轉過頭看著尤娜,她閉著眼睛睡覺的樣子好可愛,嫩滑的臉蛋、飽滿的額頭、那緊閉深邃的大眼和微微翹起的小嘴,在晨光的照耀下格外美麗動人,活像一個童話裏的洋娃娃。這時我心裡對她多了一絲非分之想。我把臉湊近到她的嘴邊,想趁她沒有醒來偷偷地親吻她一下。

正當在我正要行動的時候,尤娜忽然緩緩地睜開了雙眼。

此時我感到無比尷尬,只好坐了起身摸摸頭:「妳醒了,我剛剛還想給你做人工呼吸呢,妳沒事吧?」

尤娜驚訝地看著四周問:「我們,我們出來了嗎?其他人呢?我好像做了一個很真實的噩夢,而且時空好像錯亂的簡直無法形容。」

我搖搖頭神情凝重地回答:「很遺憾,目前只有我們倆個出來了,而且是在家華靈魂協助下逃出來的。」

「你是說家華?他不是已經......你能看到他的靈魂?他有說什麼嗎?」尤娜一口氣問了許多問題。

我嘆了口氣:「他已經沒有之前的記憶了,我把他的遺體安葬後,他的靈魂亦就自由了。其實他剛剛走,真可惜沒機會讓妳見見他的新造型。」

「新造型?帥氣嗎?」

「的確,非常前衛。簡直就像個外星木偶人一樣。」

「呃,看來他的品味還和以前一樣那麼差。」

「不,這次還行,不過他說我們的靈魂都長這樣。」

「簡直太不可思議了,說說你怎麼把家華屍體帶出來的吧。」

「可能你不會相信我有特殊的能力,我可以不看羅盤就能使用奇門遁甲。算了,估計你可能聽不明白。」

我把這件事從頭為她講述了一遍,並把我見到的靈魂的樣子亦詳細地描述了出來。尤娜很認真地聽著我闡述,她絲毫沒有懷疑我說的故事,亦把自己的經歷講給我聽。原來我們各自都被困在自己的空間裏,所以在我的空間裏只有我可以有連貫記憶,其實我見到的凱莉、歐利發、阿梅、阿琳甚至尤娜都是我自己的幻覺。

這時太陽緩緩地從地平線上升起,尤娜從身上拿出手機一看,她鬆了口氣微笑道:「有信號了,真的一切正常了。」

隨後我們就撥打了「999」。(999是香港報警電話。)

我們兩坐在剛剛絆倒我的石頭上,互相依偎著看著日出。十多分鐘過去後來了一輛警察巡邏的衝鋒車和一輛救護車,車上下來了5名警察和兩位救護人員。我們帶領著他們再次返回了學校。

原來那吊橋並沒有崩塌,一切的一切都是幻覺。我們來到了教學樓的正門,一進去就聞到了濃濃的血腥味。竟然是歐利發倒臥在地上,後腦附近有一大灘血。血跡已經有些乾了。這讓我想起,有一次經過樓梯間感覺有一件東西從三樓墜落,那個應該就是歐利發,由於當時被幻覺迷住了雙眼所以沒有察覺。

沒過多久警察在底層的一間雜物房有所發現,我們過去一看,一具完全赤裸身材豐滿的女性身體,跪臥在雜物間的地板上,長長的頭髮覆蓋在身上,身體下亦有一大攤已經乾了的血跡,旁邊還整齊地擺放著她的裙子和內衣。是阿琳,就連自殺亦不搞髒自己的衣服一定是有潔癖的阿琳。

警察帶著手套把屍體翻了過來,我看見她的肚子上插的那根竹筒,血都是從這根空心的竹筒裏流出來的。這個竹筒我曾經亦在這裡見過,可能當時阿琳正在自殺,如果我可以看破幻覺說不定就可以救她一命了。

接下來我們跟著警察一層一層地搜索著其餘兩人的蹤影,幾乎整所學校都找遍了,最後在學校後方的大禮堂找到了凱莉的屍體,她高高地懸掛在講台上,臉部已經完全發紫。看到這情景我才恍然大悟,之前看到講台上無故倒下的四腳方凳,是凱莉用來吊頸自殺的。原來當時我並不是找不到他們,其實他們一個個都是在我眼前死去。想到這我感到一陣暈眩站不穩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尤娜和一名警察把我扶了起來並安慰了我幾句。

可是找遍了整所學校亦不見阿梅的身影,難道她亦和我們一樣逃岀去了?她到底是怎麼脫身的呢?這件事在我心裡烙下了一個深深的問號。

當然警察是不會相信詛咒這些無稽之談的,他們懷疑我們幾人相約在這裡吸毒,可能是吸毒過量在這裡昏迷了三天,由於幻覺的驅使所以有些同夥自殺了。對於警方的推論我無言以對,可是到了死因庭由於證據不足,未能支持警方的觀點。警方完全拿不出我們吸毒的任何憑證,所以最後撤銷了對我們地控告。

終於雨過天晴了,這事情不知不覺已經拖了我們一年多的時間。可就在我們想好好慶祝下時,老人院傳來了我爺爺去世的消息。我懷著沉重的心情來到了爺爺住的老人院,院長把我爺爺的一些遺物給了我。由於家裏就只有我一人了,老人院願意協助我幫爺爺辦理後事。

辦完了爺爺的身後事,我終於變成了一個徹徹底底的孤兒了。我是美術學院畢業的,所以我在香港去了一家叫飛龍凱士(FinalCast)的公司做模型開發。工作就是把一些明星、動漫遊戲人物製作成模型手板,總之就是小型雕塑。這亦是我這一年裏唯一的經濟來源,錢雖然不多但亦足夠生活了。

有一天尤娜突然約我到我家樓下咖啡廳見面,我心想是上次沒有機會慶祝我們不用被告,所以現在特意來邀請我的嗎?我滿懷心喜地來到了咖啡廳,本想把她拉走去吃餐好的。結果感覺好像氣氛不太對,尤娜坐在一個角落裏向我揮揮手,示意我過去。

我走過去問她道:「怎麼坐在這個角落裏?」

「我有些話想和你講。」尤娜示意我坐下。

我一邊坐下一邊想難道是想和我表白嗎?這不正是我期待的嗎?

我假作鎮定地問:「有什麼事嗎?」

尤娜跟我直接了當的開口道:「你願意和我去趟日本嗎?」

尤娜的話把我鎮住了,去日本是什麼意思,不回是想我入贅把?我不知如何回答,心「撲通撲通」地直跳。

尤娜看我沒有反應就解釋道:「是這樣的,你不是說你可以在沒有羅盤的情況下精準使用《奇門遁甲》嗎?我覺得你有這個天賦不應浪費它。我在日本亦認識些道人,你們可以相互交流下。」

我一聽她的意思就想起了爺爺的遺物,在遺物裏有一件可以穿上身的軟甲,軟甲裏還有一把好似純銀打造的銅錢劍和一本殘舊不堪的書,可是我看不太懂上面寫的內容。我把爺爺遺物的事和尤娜講了,她馬上要求鑑賞下。

就這樣我帶著尤娜來到了我那巴掌大的家,說巴掌大不為過,整間房子加上廚房廁所亦就不到300平呎。房間裏到處亂擺著我的衣褲,凌亂不堪。我讓尤娜先在外等待,自己進屋簡單收拾了下,才請她進來。

我把爺爺的遺物放在了桌子上給她看,她撫摸了下爺爺那套軟甲,又拿起爺爺留下的書翻開看了下說:「睿奇,你爺爺是一個『獵人』 。」

我抓抓頭質疑:「不是吧?我沒見過他打獵呀,他就是個跌打中醫師。」

我看著尤娜的表情心想,她到底知道些什麼?獵人是什麼?絕對不是我們平時說的獵戶。連我都看不懂的書,她好像一看就明白了,肯定不簡單。

「看來你什麼都不知道,如果你想了解更多,那你就一定要和我去趟日本了。」尤娜嚴肅地對我說道:「如果你去了日本,我亦可以告訴你我的身世秘密。」

「妳的身世?妳說的『獵人』又是什麼?」我追問道。

尤娜鎮定地回答:「你要了解的答案都在日本,到了你就明白了。不過我提醒你,這是條不歸路,而且非常危險,你要想清楚,這個決定可是會改變你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