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禮物14

生日當天，嚴絟一上午收獲許多同學的祝賀，但是到了下午，他真心認為自己前所未有這麼緊張的一刻，心臟都快炸出來了。
輔導課結束，他收到來自爸爸的訊息，簡短敘述晚上另有安排要事，以此為由，暗示壽星盡早回家享用晚餐，提前吹蠟燭過生日。
嚴絟盯著手機心想，看樣子會是正常的生日慶祝，因為有別的事要忙，所以不準備對自己小孩耍什麼花樣了吧？
於是他收起手機，不捨地與叉叉道別，轉頭就把全身的皮給繃緊了。
因為深知自己今回的生日願望，絕對會勞煩到雙親，事實上，他也還未徵得他們同意，全憑自己一廂情願的先斬後奏，所以……如果父母在各方面有疑慮，他會努力展示叉叉的好來，讓爸爸跟媽媽都接受他！
儘管自認理由神聖得冠冕堂皇，乖乖返家的嚴絟還是緊張到爆，歸途中頻頻出主意安撫自己：不要緊，爸爸已經接觸過叉叉兩次了，媽媽的話……媽媽見過一次，打過招呼……所以先別想太多，重點是執行，他自己要先行動求有，再繼續求好！
總之，由他全權負責雙邊溝通，創造出幸福美滿的和樂家庭！
嚴絟一臉勵志地回到家，兩位特愛在孩子生日時搞怪的家長已經等候在餐桌旁，使得嚴寶寶連書包都來不及放下，便被爸媽招手誘哄上前吹蠟燭。
嚴絟聽話走過去，對蛋糕旁擺放的豐盛菜色大感不解。說好的慶生環節怎麼跟現在的順序顛倒了啊？
不過，比起這點小事，他更專心致志在該如何遊說爸媽，答應實現自己的願望上，因此一臉破釜沉舟，絲毫不像個殷殷期待過生日的壽星。
「呼……」嚴絟吹熄蠟燭，握住雙手，在雙親的注視下，神態凝重的許願道：「我第一個願望是，希望爸爸和媽媽要身體健康，第二個是，你們要永遠愛我，第三個是……我找到我們家的大寶貝了！」他閉緊眼，隱諱表示。
間隔了漫長的一秒，嚴絟忍不住半開眼縫，偷覷左右兩人的臉色。
從他宣布完自己的生日願望，提心吊膽著等待雙親困惑發問：「大寶貝是誰？」，卻見爸爸很是淡定地鼓掌。
「許得很好，小圈，祝你生日快樂。」一錘定音了！
嚴爸爸神情未變，鼓掌完便收手去摸口袋，拿出一串鑰匙甩了甩，對不明就裡的壽星列出選擇方案。
「手續已經辦妥了，房間也準備得差不多了，小圈，現在就啟程去接人回來切蛋糕嗎？還是你想要切完蛋糕，再去領你的生日禮物回來？」
「欸？」爸爸在說什麼禮物？
嚴絟呆愣當場，完全反應不過來，對爸爸所說的話也無法理解，只好機械性地轉頭望向媽媽求助。
「媽媽？」爸爸的意思，該不會……
「找媽媽幹嘛？你要找的是大寶貝吧？爸爸很好心要載你去。」嚴爸爸面無表情地打趣孩子，繼續拎著車鑰匙，甩得叮噹作響。
聞言，嚴絟瞪圓大眼，下巴也掉了下去，以致於完全說不出話來。
「……」什麼？
這是什麼愚人節玩笑嗎？
「是真的喔，小寶貝，你不開心嗎？難道爸爸、媽媽猜錯了你的生日願望？」嚴媽媽捧頰，裝作一臉著急地問：「莫非你並沒有想叉叉和我們成為一家人？」她以眼神透露「哎呀，搞砸了！」的演技十分出色。
「不……不是…沒有……」應該說，他就是這麼想的。
「那你的開心呢？」嚴媽媽伸指，好笑的輕戳他臉頰心想，這副驚呆了的表情比較適合見證世界末日。
而受到震撼衝擊，使得大腦徹底當機的嚴絟，空白了長達數十秒的時間，仍只會喃喃學語般複誦單詞：「開心……」
究竟為什麼？他明明還沒告訴爸爸跟媽媽自己的打算，連該怎麼成為家人的方法都還沒開始查，怎麼一夕之間，自己的心思好像全被爸爸和媽媽摸透、掌握，甚至已經處理好了？
叉叉他…他現在就能來了嗎？
「那走吧？」嚴爸爸見小寶貝還呆呆愣愣的回不了神，乾脆俐落地動身。
見狀，嚴絟伸手扯住嚴爸爸的襯衫，還想用那顆已經不靈光的腦袋釐清現況。
「等等，爸爸、媽媽，你們真的嚇壞我了啦……」他的眼淚開始一顆、一顆不受控的往外掉，分不清是感動，還是感謝，又或者…其實是飽受驚嚇過度。
「所以才是驚喜啊。」嚴爸爸一臉坦然地反手抱住他，拍背安撫的同時，平日一本正經的他，此刻居然罕見地在笑？
雙目含淚的嚴絟瞪凸眼，終於慢半拍察覺自己又被整，扁嘴醞釀片刻，抓緊罪魁禍首的襯衫大哭洩洪，就差沒跳腳了。
「哇啊！爸爸討厭、討厭！都猜到了還欲擒故縱！看我一直在苦惱，就直接告訴我嘛！」幹嘛還特地等到愚人節生日來嚇他……每次都這樣！
其實，嚴爸爸會笑出來的主因，是看到嚴媽媽在孩子背後笑得太過火，以至於受到了些許影響，不小心破功了。
「就是想看你煩惱才不告訴你的。」
「爸爸討厭鬼！」
「好，討厭鬼爸爸現在要去開車，載你的大寶貝回家，要不要去？」每回生日把孩子弄哭，一直是嚴爸爸的惡趣味，還總能輕而易舉地轉移話題，讓自家小孩破涕為笑。
「去！」自己的願望，自然該由自己去接。
車行駛在路上，嚴爸爸趁紅燈時，轉頭提醒。
「小圈，要不要先打電話告訴叉叉，說你要去接他了？」
嚴絟一愣，仔細想想，他猛點頭。
「對耶？既然要接叉叉，我們得幫忙他收拾行李……今晚收拾得完嗎？」嚴絟回想那天去叉叉宿舍，東西似乎不是很多，自問自答道：「應該可以吧？我們還有大餐跟蛋糕要吃耶。」
前座的嚴爸爸專心開車；副駕駛座的嚴媽媽但笑不語。
小寶貝還沒發現爸爸換車了嗎？
嚴絟拿出手機，實在想不到自己第一次聯絡叉叉，竟是在這種情況下。
「喂？叉叉嗎？我是小圈，那個……我現在可以去找你嗎？」
「好。」接到電話的朗言綽偏頭望向自己身旁，已經被打包裝箱好的行李。
「那我這就去找你，跟你說…啊，去到再說，你等我！」
圈圈興奮不已的語調很輕易地傳達過來，朗言綽閉眼傾聽，想他是不是期待給自己一個驚喜？
結束通話以後，他回憶鐵牛及王子口中，談及圈圈父母的評價，實在忍不住對即將到來的那對夫妻甘拜下風。
前天應允當下，還覺得自己頭腦發熱，怎麼會輕率答應了？是由於小寶貝的緣故，還是不忍拒絕壽星的請求，才鬼使神差地點頭許諾？
郎言綽回過神來，開始顧慮起圈圈同住屋簷下的父母。
豈知，他正考慮該如何面對時，卻萬萬想不到當晚，對方親上門來毛遂自薦，隨即……抱出不知打哪兒來的一疊紙箱，幫忙他收拾整理，行動力之快，令人望塵莫及。
他們甚至邀他共襄盛舉，為圈圈的生日帶來一連串無比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