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禮物4

出差近十天的嚴爸爸終於趕在午夜前回到家了，不過，他還有些檔案需要整理，於是拎著公事包走進書房，卻在坐下時，發現桌上筆電有使用過的痕跡，而且尚未關機。
「親愛的。」嚴爸爸抱著筆電踏進臥室。
「怎麼了？」正在為行李收拾分類的嚴媽媽回頭。
「誰用電腦，怎麼沒有關？」嚴爸爸坐上床沿，將筆電放在長腿上，打算邊做事邊和嚴媽媽聊天。
「小寶貝說要查很重要的事，查了很久呢！」讓他先去睡覺，還一臉天崩地裂、寧死不從的樣子，實在好可愛，莫非他遇上了世界末日？
「明天要特別叮嚀他。」嚴爸爸鄭重其事地點頭，頓了頓，忽然升起偷窺的興致。
「來看看他在查什麼吧？」他邊提議、邊掀開螢幕。
「不好吧，那可是小寶貝的隱私。」話是這麼說，嚴媽媽還是放下手邊收拾的東西，好奇地湊了過來。
「我們自己私下知道就好，別告訴他。」嚴爸爸暗示老婆要守口如瓶，「況且，我們應該要了解小寶貝在查什麼，妳不也說他花了很長時間卻無功而返嗎？」是不是有想玩的遊戲卻礙於某些原因而不敢開口呢？
他記得持續火紅的健身環大冒險…那個他也頗想玩，如果小寶貝哭著請求他的話，看在他哭得很可愛的份上，也不是不能答應他。
「好吧，也不知道他找到答案了沒。」嚴媽媽被說服了，雖然看面前這位當爸爸的人，渾身散發興致勃勃的氣息，就知道他又起了什麼歪念頭，正蠢蠢欲動地計畫著，然而，依照晚餐時的情景，事情不會如他所想得簡單輕鬆才是。
嚴爸爸點開歷史紀錄，檢視孩子瀏覽過的所有網址。
「咦？這是……」嚴媽媽盯著幾個搜尋關鍵字，忍不住笑了出來。
「看來小寶貝真的很替我們煩惱耶。」果然是好可愛的小孩。
「怎麼了？」嚴爸爸一一點開小寶貝查閱的所有網頁。
「我今天問小寶貝生日有沒有想要的，結果他卻反過來問我，上高中的學費需要多少錢，又花了整晚的時間在查這個，看來他真的很擔心呢，還為此情緒一直很低落，真是傻孩子。」究竟在憂慮什麼呢？小雛鳥獨立飛翔以前，爸爸和媽媽理所當然會努力守護羽毛日漸豐滿的他呀。
成年之前，無須太快地想要展翅扛起自己，更不必懷抱無謂地擔憂是否墜落下地，為小雛鳥撐起一片自由的天空，目送他幼鳥離巢、靜待他倦鳥知返，可是為人父母莫大的心血成就。
聞言，嚴爸爸比嚴媽媽想得更遠一些，幾乎是在瞬間就透析了孩子種種言行下的心思。只不過，未確認之前，無法斷定他的認真程度。
稍微有些可惜不是為了遊戲，說到這……
「我們有給過小寶貝零用錢嗎？」內心有些遺憾的嚴爸爸沉吟了一會兒，驀然提出個不著邊際的問題。
「沒有。」嚴媽媽回憶片刻，搖搖頭。
「妳的撲滿呢？先貢獻一個出來。」嚴爸爸朝老婆伸手。
「怎麼這麼突然？」雖感意外，嚴媽媽仍是起身拉開化妝台的抽屜，捧出一隻黃色的小豬撲滿。
「我都拿它來放零錢耶。」她強調，撲滿裡可是半張紙鈔都沒有喔。
「沒關係，明天把它擺在玄關，等小寶貝發現了，就說那是他的零用錢。」嚴爸爸心知小寶貝不在乎錢，但是從現在起，他必須學會精打細算每一分錢的用途了。
「可是他從沒跟我要過呀？」連和朋友出門都不花錢，只帶了張悠遊卡。
嚴媽媽不解嚴爸爸的用意，「況且他想要的東西，我都會買給他。」或者，子居跟禮世也會買來送他。
「他遲早會跟妳要的。」嚴爸爸說得意味深長，頓了頓，他突然開啟一個令嚴媽媽羞澀的話題。
「你覺得我們家會不會太空曠，再多要個孩子如何？」
「耶？」嚴媽媽反應不及，瞬間面紅耳赤，目光飄忽，不敢與嚴爸爸對視。
「你確定現在要談這個？」嚴媽媽兩眼直視落地窗簾問。
「我都還沒動手，妳怎麼害羞臉紅得這麼快？」嚴爸爸打趣，抬手捧住嚴媽媽酡紅的臉頰，才想戲弄她一番，就慘遭發現自己被耍而惱羞的嚴媽媽側身閃躲，還把嚴爸爸伸來的鹹豬手兇狠拍掉。
力道有多兇狠呢？那一掌揮下去，看似蜻蜓點水，嚴爸爸的手背卻立刻紅出五個指印，差不多與嚴媽媽羞紅的臉頰同一色系。
嚴媽媽視若無睹嚴爸爸手背上的五爪紅痕，面帶嬌赧地捧頰苦惱，繼續話題：「而且以前問小寶貝，他不是總說要哥哥，不要弟弟妹妹嗎？」談到這，嚴媽媽也煩惱極了。
「我們上哪兒找個大寶貝給他？」當時被纏得都想讓子居和禮世直接當他哥哥算了。
「是啊。」也許很快就有了。
嚴爸爸悄悄地想，但他不急著告訴嚴媽媽。
他得先確定小寶貝是否在想這個，如果是的話，那他們真不虧是父子，心中所想的都差不多，而且…倘若他料得沒錯，還可以同時實現小寶貝的生日願望，一舉兩得、一箭雙鵰！
看來會是筆相當划算的交易啊。
嚴爸爸以手撫過下巴感慨，然後彎腰接著收拾行李。
因為就在數秒前，他被嚴媽媽教訓要尊重已經長大了的小寶貝的隱私，訓完人就把筆電闔上，拿回去書房，而他只不過一時分神，沒有在聽，來不及貼上去，就被丟下了。
唉！表裡不一的老婆，雖然這點也很可愛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