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毒舌小道1

事隔一天，嚴絟早早到校，坐在位子上，不時往後門瞄，直到等來了朗言綽，立刻起身迎上去。
「叉叉，早安！」他站在朗言綽右前方，滿意地圍著他繞了半圈。
是沒有穿外套的叉叉，真新鮮！
嚴絟如此熱情的招呼，引來班上其他人滿是好奇的灼熱視線。
朗言綽無視了別人的注目禮，但對太過親暱的接近還無法免疫。
他放下書包，將外套掛在椅背上，才對上嚴絟閃閃動人的眼睛。
「…你的傷勢如何？」他沒忍住，微微避開了他的晶亮大眼。
「嘿嘿，已經沒事了。」
嚴絟保持笑意說完，悄悄地退開了一步，恰好撞上別人的書包。
「嗚。」
背後的來人是黃永宇，他很突然地出手，利用嚴絟不穩的機會，把人按倒在桌上。
「烏青哪有這麼快好，你看，這不是還紫紅一片嗎？」他不懷好意地掀開嚴絟的制服，當場戳破他的謊言。
「鐵牛大笨蛋！快放開我啦！」嚴絟猛烈掙扎想逃，無奈兩人體型跟力氣差距過大，遭拳打腳踢的鐵牛依然紋絲不動。
朗言綽在猶豫，到底該先阻止黃永宇繼續壓著嚴絟，還是先阻止嚴絟的無差別攻擊……他已經被誤踹兩腳了。
正為難之際，廖承睿從後門出現了。
一看情況，他鐵石心腸地對朗言綽傳授道：「叉叉，想確認傷勢就得這樣對付他，不然怕你自責，他絕對不會說實話。」頓了頓，又補了一句：「不過你千萬別自責，否則他就白挨了。」
「……好。」朗言綽點頭，上前學著鐵牛的動作，一手按住嚴絟的肩膀，纖瘦的一手便能掌握，接著靠自身重量壓制他的掙扎，剩餘的另一隻手則握住他的大腿，避免被瘋狂狠踹，然後，他彎下身，仔細去瞧嚴絟腹部的大塊瘀傷。
「哇喔，叉叉，不錯唷，上手得很快，只是為什麼這動作，我做得豪爽又大方，你做起來卻有點色情？」黃永宇在一旁抓抓腦袋，很是不解。
廖承睿沒好氣地給了他一肘擊。
「嗚！」黃永宇吃痛悶哼，整張臉皺成菊花。
他的肋骨……
「你昨晚又偷看什麼了？」心狠手辣的廖承睿邊問邊伺機在他的傷上，重複輾壓爆擊。
「不是、我沒有……」
就在黃永宇被廖承睿逼問著不停喊冤、避退到牆角時，嚴絟本來見兩人換手，他立刻停止攻擊，不敢再亂踢，偏偏剛準備起身，就看到叉叉一下子湊得那麼近，周邊皮膚甚至能感覺到叉叉溫熱的鼻息，滿臉通紅的他立刻雙手遮臉，逃避現實去了。
至於朗言綽，他慢條斯理地檢視完瘀青，隨即直起身，同時把嚴絟拉下桌站好，摸摸他的腦袋當作安撫。
記得昨天，他爸爸很常對他這樣做。
朗言綽想著，見他的制服下擺凌亂，又伸手替他塞回褲子裡。
嚴絟正準備去找鐵牛算帳，身後的拉扯，令他下意識回頭，發現叉叉對自己的善心之舉，立刻仰頭，給他一個燦爛的笑容。
「謝謝你，叉叉！」
「……」眼前炫光得太厲害，以至於朗言綽有股想揉眼的衝動。
早自習前的玩鬧過後，接下來的一整天，嚴絟、黃永宇以及廖承睿有事沒事就找上來，令朗言綽始料未及。
他左瞄廖承睿、右瞥嚴絟，不無困惑地想：隔著中間的自己遙相交談，都不覺得礙事嗎？還有走在自己身後、不時插上幾句的黃永宇，他們當真身體力行嚴絟父親所說的陪伴，三人的站位形成前後包夾之勢，在移動換教室時，全程守候在旁，連掃除、吃飯，或是其他無所事事的時間，都千真萬確地做到了有事、沒事都湊過來找他聊上幾句的地步。
郎言綽起先並沒有想過融入他們。
等他漸漸意識到，無論哪堂下課，嚴絟總會率先來到自己面前的右手邊，對他笑了笑，好似在告訴自己我來了，接著輕輕靠到他身旁、貼著自己，朝自己笑談窗外天空雲朵的變化、陽台花草的綻放，以及上節課未完的話題，好似正嘗試與自己親暱交流……
種種肢體語言所傳遞來的信任與期待感，讓他恍然，原來……並不是只有自己在遲疑，嚴絟也在忐忑，儘管沒答上幾句，仍對自己滿懷希冀。
他，還能被寄予厚望啊……
從那天起，朗言綽不再被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