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失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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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1-06-24
聞言,悠荷目光一沉,臉上就像覆上一層陰影,寒氣逼人。
「特管會中理應只有蔚青知道這件事,對吧?」
「是的。」季非立刻解釋,「夏薰所有前任管理人,在退役之後都已依照程序消除他們對獵食者的記憶,回歸平凡生活,除了現任管理人之外沒有其他管理人知情,我與會長也是在這一次的事件中才得知。」
「但你們的系統裡有紀錄。」悠荷沉著聲。
「特管會的系統經過特殊保護,理論上很安全。」季非語氣冷硬,還想繼續澄清,朗莫卻抬起手制止他。
「悠荷,我知道妳在擔心什麼。」朗莫傾身向前,一抹平時鬆散的樣子,嚴肅了幾分,「我無法斷定這件事與特管會無關,但根據星雨口供,那個面具人對管理人似乎懷有仇恨。總之,妳先別著急,這件事,我們一定會調查清楚。」
悠荷心裡清楚,朗莫這傢伙雖然看起來不靠譜,但若真沒實力是當不上會長的,故也沒再質疑。
「這個秘密不能再外傳了,朗莫,我要你跟我保證阿薰的人身安全。」
「那是當然。」朗莫以堅定的神情回覆,「我會加派人手暗中注意夏薰的安危。」
有了承諾,悠荷點了點頭,情緒才稍稍平緩。
她打量著桌上著瓶子,「我可以打開來看看嗎?」
「請便。」朗莫把瓶子推到悠荷面前,「妳大可放心,我們問過夏薰,他說這東西對身體無害。」
悠荷狐疑地將瓶子拿起,打開蓋子,一縷黑絲飄出,悠荷不經意吸入,沒想就在下一瞬間,她身形一僵,臉色即刻發白,瓶子從她手中掉落,人也從椅子上摔下來。
「悠荷?!」
白書立馬上前,悠荷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坐在地上,倒在白書懷中。
「悠荷......?妳怎麼了?」朗莫也嚇了一跳,慌忙詢問。
「我......」悠荷全身冒冷汗,見季非已經把那個瓶子撿起蓋上,她才鬆了口氣,眼神呆滯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剛才有一瞬間,我覺得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在沸騰。」
她從來沒有如此失態過,在場所有人都明白此事不可輕忽。
白書攙扶悠荷起身,讓她回到椅子上坐好,悠荷想要喝口茶冷靜下來,才突然察覺自己的手一直按著另一隻手的手背——按在那個疤痕上。
悠荷有剎那愣神,很快鬆開手,拿起茶杯,這個舉動唯有距離她最近的白書發現。
「抱歉,我沒想到這東西對妳有這麼大的影響。」朗莫覺得困惑,他不認為夏薰會告訴他錯誤訊息,那麼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想了想,望向白書,「你把羅盤拿出來看看。」
白書照做,攤開手讓羅盤出現,而結果如所有人預期,指針不停轉動停不下來。
「這東西具有時效性,必須持續吸入才能維持效果。」朗莫摩挲著下巴,自言自語似的說:「它應該不是依照特定獵食者製訂,為什麼你和夏薰的反應會不同?」
悠荷啜了口茶,發現茶涼了。
「或許,我本來就與其他獵食者不一樣。」
一說完,所有人都靜下來看著她。
下一刻,卻又見她咧開嘴笑了笑,打破這種壓抑的氛圍。
「我的意思是,或許我體質不同,就是對這東西過敏吧。」她一手撐著側臉,又恢復正常狀態,笑瞇瞇的說:「每個獵食者都有一兩個奇怪的罩門,這也不是什麼新鮮事。」
見悠荷這麼說,朗莫看似也沒多在這件事情上糾結,笑了笑,「也是。」
與此同時,季非則是替他們會長將這個疑點牢牢記在腦中的筆記本裡,以待查清。
「不過,我是真的沒見過這種東西,你們還是小心為妙。」悠荷提醒。
朗莫點了點頭,「沒別的事了,雖然我還想多坐一會兒,但我覺得我的副會長不會同意。」
「很抱歉。」季非應聲,「總部還有很多工作尚未完成。」他的語氣不容反駁,實在讓人搞不清誰才是會長。
隨後,兩人向悠荷道別,在他們離開前,悠荷突然想起什麼,叫住朗莫。
「星雨......會沒事吧?」她問。
朗莫回頭,給了對方一個爽朗的笑容。
「我們會限制她的自由一段時間,不過妳放心,她在裡面不會受到任何傷害。」他向悠荷保證,「只要她配合,很快就可以出來。」
悠荷點頭致謝。
正副會長離開,白書則留在店裡沒走,悠荷早已習慣便沒理會他,逕自穿上圍裙開始工作。
白書默默注視著悠荷,過了一會兒,他緩緩將手上的白手套摘下,放進西裝口袋,走到她身邊。
悠荷手拿剪刀正在修剪花朵,注意到白書站在一旁,本要開口讓他離遠一點,沒想她才剛轉過頭,對方卻先出手,握住她的左手。
那也是傷疤所在的那隻手。
悠荷頓時愣住,下意識想要掙扎開來,但白書的手勁很大,悠荷差點想用另一隻手上的剪刀把白書給剪了,但當她注意到他沒有戴手套時,也不知道是出自於什麼念頭,慢慢的便不掙脫了。
白書的力道也變得輕柔,將對方的手放在掌心,目光沉沉的注視著那傷疤。
「痛嗎?」他突然問。
悠荷怔了怔。
「我是說,當初受傷的時候。」
悠荷一時語塞,她沒有向任何人提過關於這個傷疤的事。
可是此刻,她卻覺得說了也無所謂。
尤其是對這個人說。
「其實,我忘了。」悠荷緩緩開口,「我已經忘記這個疤是怎麼來的。」
白書微微蹙眉,看起來似乎無法理解。
「我沒騙你,我是說真的。」悠荷神情認真,「應該是十幾年前的事,我遺失了一段時間的記憶,我自己也不明白確切的原因。」
她越說越小聲,實在不太願意回想那段時光。
抗拒回憶的悠荷並沒有注意到,白書眼底隱藏著無法言語的情緒。
「這件事,特管會應該有紀錄吧?」悠荷問。
白書頓了頓,點頭,「但沒有紀錄造成傷疤的確切時間,以及原因。」
「那是當然,如果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特管會能知道的話,那就太可怕了。」悠荷用玩笑的語氣說道,見白書仍緊緊盯著她的手,突然感覺有些不自在,把手抽了回來,「別看了,沒什麼好看的。」
悠荷繼續工作,卻又聽見他問了一句話。
「妳有想過,要找回當時的記憶嗎?」
悠荷低著頭,看著手上的花,沒去看白書。
「……沒有。」她淺淺一笑,「人類不是有種說法嗎?失憶可能是創傷的後遺症,我想那個時候的回憶對我來說可能太痛苦,所以我選擇遺忘,既然如此,何必再去找回呢?」
白書沒回應,但悠荷知道他看著她——用一種她無法理解的眼神。
悠荷不想再討論這個話題,故也沒說話,低頭假裝忙碌著。
白書默默走開,過沒多久,他便無聲無息的離開花店。
沒有向悠荷道別。

蔚青休假養傷這幾天,經紀公司派了新的代理助理給夏薰,當然,是普通人類,而且是個男生。
夏薰卻察覺周遭多了不少隱藏的眼線在監視他,顯然是特管會派來的看著他的,不過,他才不想放棄管理人不在身邊的大好機會,尤其他還有一件要緊事得做。
這天通告結束,夏薰把男助理叫進廁所,讓他跟自己交換服裝,男助理雖然一頭霧水但還是照做,由於夏薰平時就戴著帽子墨鏡,與他身形差不多的男助理扮起來還真難以辨認,換完裝後他便按照夏薰的指示離開廁所,回經紀公司,過了一會兒,變成男助理裝扮的夏薰才從廁所出來,將頭上的鴨舌帽壓低,連走路的姿勢都改變,匆匆離開。
夏薰刻意搭大眾運輸工具,轉了幾次地鐵公車,確認完全甩開管理人之後才前往他要去的地方。
第八城區邊緣,有一座廢棄社區,幾棟建築物因為幾年前的一場火災面目全非,住戶搬走後,由於各種原因一直沒有重建,成為許多無家可歸遊民的落腳處。
夏薰進入社區內,熟門熟路的鑽進一條小巷弄中,那裡蹲著一個流浪漢,身邊都是空酒瓶,渾身髒兮兮的窩在牆邊,夏薰靠近他,蹲了下來。
「人在哪?」
流浪漢舉起顫抖的手,指向小巷弄的另一端,又往上方比了比。
夏薰往那個方向看了看後,從口袋裡掏出幾張鈔票塞進流浪漢手裡,不忘提醒他:「酒少喝點。」
流浪漢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黃牙,握著錢起身,提著一支酒瓶搖搖晃晃離去。
夏薰循著流浪漢的指示,走向巷弄另一端,進入建築物。
他的步伐悄然無聲,刻意隱藏的氣息難以察覺,沿著樓梯爬上三樓,走進一間大門被拆掉的屋子,小心翼翼的觀察四周。
屋內凌亂,留下被大火肆虐過的痕跡,可是有幾樣東西是新的,包括盥洗用品還有衣物,夏薰可以肯定,這裡現在有人居住,而且不是人類,因為他完全沒看見任何人類食物的殘餘或包裝。
突然間,某個物品掉落的聲響從隔壁房間傳來,夏薰一驚,靠到房間門邊的牆上,沒一會兒,卻看見一隻黑貓從半掩的門扉裡走出來。
原來是貓。
夏薰鬆了一口氣,伸出長腿將門輕輕踢開,轉身進入房間,與他想的一樣,裡面沒人,陽台只剩半截的窗簾隨風擺動,他瞇起眼往前走,沒兩步卻驟然停下。
「……要比捉迷藏,我果然還是比妳差了點。」
說完,夏薰彎起唇角,緩緩側過頭,看向站在他後方,正握著黑色長刀指著他的那個女人。
夏薰喊出那個久違的名字。
「乙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