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一個人情》

本章節 8320 字
更新於: 2018-08-06
  隨文附上燈貓畫的葉修。



  葉秋把他拋了出去,自個和韓文清勾肩搭背的模樣,黃少天看了只覺得窩火,怎麼說,他都是個受害者,從昨天晚上到現在,他少說被人綑了五六個時辰,葉秋這個武林盟主不來關懷慰問一聲就算了,當著他的面和罪魁禍首一副哥倆好的模樣,到底算什麼?

  好不容易重獲自由的黃少天,顧不得遭綑一夜,氣血不通,手腳猶在發麻,轉身就朝霸圖那個裝扮和中原人有幾分類似的斯文男子喊,「你這土匪!我的劍呢劍呢劍呢劍呢劍劍劍劍劍劍劍!我告訴你,你要不把冰雨還我,你今天就別想走出嘉世的大門!」

  黃少天又不是嘉世的人,哪來資格替嘉世喊話?

  「還來還來還來還來還來還來還來還來,快還來!我要去打散那對通敵賣友的狗男男!」渾然不覺得自個引來另一波注目的黃少天,依然不屈不擾的朝對方喊話,索要自個被捕時,一塊被對方搜去的配劍。

  那句狗男男,再次為黃少天贏得一次全場注目。

  黃少,這用詞不對啊!你又不是王母娘娘,哪來的棒打鴛鴦的喜好,更何況通敵賣友的只有葉盟主,和霸圖狼王無關啊!再說了,葉秋和韓文清什麼時候變成一對了,怎麼全武林沒人知道?難道你就是為了這事去聽牆角?

  能出席武林大會的,自然是各大門派的佼佼者,可,當他們受到黃少天無間歇的地圖型垃圾話洗禮轟炸後,腦子似乎也跟著不清楚了,無端想著和武林大會一點關係也沒有的亂七八糟事。

  好比,嘉世、霸圖、藍雨,對立之下所掩藏的不可告人之愛恨情仇。

  一個葉秋惹得武林風起雲湧,如今,搭上個韓文清,戰火,和平,全繫於葉秋一念,伊人一笑傾人城,霸圖狼王衝冠一怒為藍顏……等等,這個有點不靠譜,葉秋那貨也就只有不說話時能騙人,更何況,霸圖和葉秋仇深似海。

  最後一個想像,讓武林豪傑們猛然回神,他們搖搖頭,將自個方才想像的那些可怕畫面全都甩出腦海後,無一例外的打了個寒顫。

  太可怕了,比魔音穿腦還可怕,要是讓黃少天持續發展下去,他遲早可以靠嘴一統武林。

  一點丁也沒發覺,自個那番話為武林人士們帶來怎樣的精神傷害的黃少天,在對方乾脆派人將冰雨捧至他面前時,倏然閉嘴。

  被人奪走的兵器,想要對方再吐出來,向來不是件容易的事。

  如今,對方毫不在意的雙手奉上,本該是件好事,黃少天總覺得有那麼點不對頭,不管是放了他,還是還他配劍,對方都表現的太過乾脆,難道他不知道,冰雨可是位列武器排行榜前十個名頭?再說,他可是剛剛當著對方的面罵韓文清是狗男男,他就一點都不介意?

  有問題,一定有問題。

  冰雨就在面前,黃少天卻怎麼也不敢出手去拿,就怕一個不小心,再度中了對方算計,就在他掙扎猶豫時,一手持拿羽扇的斯文男子輕笑,「前輩既然說看他面子,這面子自然是要給的,冰雨本就是黃少俠所有,如今物歸原主。」

  「先前若有冒犯,請黃少俠和喻樓主見諒。」

  霸圖部的人什麼時候這麼好說話了?

  霸圖第二人張新傑什麼時候這麼講人情了?看著對方掩於羽扇後頭,那抹若有似無的淺笑,黃少天覺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什麼真相,敢情葉秋那廝勾搭的不僅是韓文清,整個霸圖牙帳的人,全都讓他勾搭一回了?

  看著葉秋和韓文清勾肩搭背,不知何時已經走的大老遠,這頭發生什麼事,他們非但可能沒發覺,現下甚至不時側頭耳語的畫面,黃少天殺人的心都有了,「葉、秋!」

  就在黃少天抄起冰雨,轉身就想去廢了那兩個大庭廣眾拉拉扯扯,不成體統的狗男男時,放任他殘害武林同盟許久的喻文州猛地開口,「少天。」

  一聲聽不出是怒或喜的喚聲,硬生打住黃少天即將邁出的步伐。

   喝止黃少天將會場弄得雞飛狗跳的可能,也阻斷霸圖部藉題發揮,揮兵中原的可能,當上藍雨樓樓主僅僅一年的喻文州,朝張新傑拱手,「我樓弟子對嘉世一帶並 不熟稔,不慎與我等失散,尋路之際,冒犯諸位,幸得霸圖狼主仁厚,不但將其送回,並尋回其配帶兵器,此情,藍雨樓深感在心。」

  黃少天明明就是意圖攔路挑釁,喻文州卻將他說成是迷路才找上韓文清,兩者間的差異有多大,任誰一聽都能明白。

  「哦,原是貴樓失散小兒,難怪夜不擇路的撞進狼王帳篷。」果不期然,張新傑一聽到喻文州的說詞,聽似理解的腔調,便自半遮面容的羽扇後頭傳出,「幸虧入夜之前,葉盟主的飛鴿傳書及時送到,上頭又提了這一荏,否則,我等護主心切,後果可謂不堪設想。」

  黃少天對嘉世不熟,以至於迷路?還好死不死迷路跑到韓文清的寢帳裡,這話說出去,誰會相信?

  聽完張新傑這番話,喻文州總算明白,黃少天這回差點捅出怎樣的大事,暗自心驚的同時,他若無其事的一笑,「此言甚是,為表我樓心意,貴客停留嘉世期間,一應開銷,由我藍雨樓略盡心意,不知張軍師意下如何?」

  黃少天聞言,本想開口說些什麼,但想起事情是因他而起,嘴唇動了幾次,終是沒有開口。

  喻文州有意作東的話題,換來張新傑一番輕笑,「呵,喻樓主客氣了。」話語一頓,羽扇未曾遮掩的雙眸倏地轉利,「適聞藍雨有一鎮樓之寶,其名滅神的詛咒……」

  話說到這,張新傑並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是明眼人都明白了。

  霸圖部一行人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更何況,裡頭不單有張新傑,還有其狼王韓文清,所需所用,斷不可能是尋常物品,若是張新傑同意這廂邀請,乍看之下,藍雨樓今回損失頗大,但卻斷了日後霸圖藉機報復的可能。

  張新傑身在霸圖,心向霸圖,自然不可能就這麼輕易讓喻文州給忽悠過去,此刻提出藍雨鎮樓之寶,也不過是種試探。

  誰都知道,喻文州所持兵器,正是那把滅神的詛咒,要真讓他藉著這緣故要了過去,喻文州可說就是廢了一半。

  要知道,兵器好尋,但,要和持者相應無間者,難。

  張新傑這一手可謂極狠。

  霸圖都開口了,喻文州要是給了,那他就廢了,要是不肯給,那就是沒誠意,還談什麼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怎麼選,對藍雨都不是件好事。

  事關重大,喻文州也沒法一時給予回應,他的沉默,張新傑羽扇之下的笑容,令黃少天心裡那把火猛地竄起,就在他手握冰雨劍柄,作好霸圖要是真的死咬不放,他就豁出去拼個魚死網破,也不連累藍雨的準備時,一隻手輕輕按上他的手。

  那手極美,不同與一般習武男子的遍佈老繭,也不同於女子的柔弱無骨,而是介於兩者之間,指節分明、膚如凝脂,偏偏任誰都看得出,那是隻男人的手。

  若是單看這隻手,不管是誰都會想讓他拿起一疏紅梅,或是一管青蕭,甚至是一隻毫筆,什麼都可以,只要不是銳可奪命的兵器,偏偏,這隻手最常握住的,是把通體烏黑的戰矛,卻邪,手的主人,則是葉秋。

  按住黃少天接下來可能的行動,葉秋對著張新傑一笑,「怎麼,新傑,欺負我們小輩?」

  幾乎是在葉秋出現的瞬間,張新傑那股宛如弦上利箭的氣勢便倏地消失,就連宛如盯住獵物的眼神,都不復尋,看起來是那樣輕輕淡淡,不興波瀾。

  面對葉秋的詢問,他一如初現時的溫文風雅,淺笑搖首,「不敢。」

  不敢?

  葉秋剛剛不在時,張新傑說了什麼,藍雨樓的人可是聽得清清楚楚,要不是喻文州死死按著,他們早就跳起來翻桌了,葉秋一來,張新傑就像變了個人似的,拐誰!

  「我知道,如果不是少天太過聒噪,你也不會這麼欺負他,少天這德性,就是他們家文州也不知道在心裡掐死他多少次。」一面在黃少天身上捅刀,一面輕拍黃少天手背作為安撫的葉秋,將藍雨樓的幾個小輩弄得各個凌亂不已,壓根弄不清這個武林盟主到底是站哪一邊。

  「再說,少天惹的禍,怎麼是文州買單呢?」

  「作人要積德,你又不是不知道文州的手有多殘,人家一套劍招都用完了,他說不定連起手式都還沒使出,真讓你把滅神的詛咒帶回去,他還混什麼?學他師父,包袱收收的跑人嗎?」

  原本讓葉秋安撫的心火全無,現下就只是等葉秋和霸圖談妥條件的黃少天,聽見葉秋這麼說他們藍雨的樓主,整個又炸起來了。「我們藍雨怎麼了?我師父又怎麼了,得罪你了嗎?有本事來決鬥!決鬥決鬥決鬥決鬥決鬥決鬥決鬥決鬥決鬥決鬥,看我代替藍雨打趴你!」

  「難道跟你決鬥,老魏就不是把樓主丟給文州,跑去過他的逍遙生活?文州就不是個手殘?」

  這話將黃少天噎得厲害,黃少天還不知該怎麼答,葉秋已搶在他再度說什麼垃圾話前開口,「少天乖,一旁玩去,哥很忙。」

  「滾滾滾滾滾滾!」

  葉秋也不在意黃少天如此氣惱,兀自和張新傑攀談,「你瞧,一點就炸,你還和這孩子計較什麼?」見張新傑一臉無奈,再度搖頭笑說不敢,葉秋自衣袖內掏出先前的菸斗,以火引點火後,深深吸了一口,接著,滿是蓄意把白煙朝他臉上吹去,惹得張新傑一陣輕咳。

  看著張新傑這模樣,葉秋很是愉悅,正準備再抽上一口,把煙吹到張新傑臉上,原本拿在葉秋手裡的菸斗,突然被人拿走。

  轉頭一看,赫是方才跟他到遠處,神秘兮兮說了些話,現下剛走回來的韓文清,葉秋唇角一勾,半是慵懶,半是無謂的嗓音揚起,「老韓,搶人精神食糧,比搶人武器更不厚道啊!跟新傑混久了,整個心都髒了。」

  「能有你髒?」面對葉秋似真還假的指控,韓文清只是走回張新傑身邊,隨手把菸斗扔了回去,「替你把迷失的孩子帶回,就這麼回報?」

  「怎麼會,哥很大方的。」

  「霸圖這回在武林大會所需費用,全部記在藍雨帳上。」葉秋這個大方至極的作派,深深震撼了參與武林大會的所有人。

  黃少天好不容易從這份無恥宣言裡回神,立馬就不同意了,「葉秋你妹!這算哪門子大方!這不是拿我們藍雨的銀子給你做面子嗎?你好意思好意思好意思?羞恥心在哪,良心在哪,都給狗啃了是不是?要大方怎麼不是你們嘉世負責,怎麼說這都是你們的場子……」

  「哥沒錢。」

  葉秋雙手一攤,無辜至極的表示,再次噎得黃少天無話可說,半晌,他才開口囔囔,「沒……沒錢你充什麼胖子!」

  殊知,對於黃少天的怒斥,葉秋竟是露出滿是驚愕的神情,「不是吧!少天,你打劫老韓錢袋沒成,還不準老韓討公道?我以前怎麼沒看出你這麼霸氣威武?」

  這回,黃少天終於明白為什麼是由藍雨買帳,只是……「這不是我們藍雨原本的意思嗎?」話剛說完,黃少天便看見葉秋看著他的眼神,明顯寫著他已無藥可救的意思,「我操!葉秋你啥意思?看不起我是吧!決鬥啊!來決鬥!決鬥決鬥決鬥決鬥決鬥,快快快快快,我讓你三招!快!」

  「三招就你趴了,還三招?」

  「靠,你在鄙視我是吧?就是鄙視是吧?」

  「哥和老韓兩個聯手,再加個張新傑,三招內還收拾不了一個不躲不閃的你,我們才該慚愧。」一丁點也不覺得自個把韓文清和張新傑一塊算進去有何不妥的葉秋,在黃少天剛靠近時,一臉嫌棄的把他推到一旁,「閃邊去,我不是老魏,沒興趣看著你的臉,聽你話癆。」

  見黃少天不死心的又湊了過來,葉秋索性直接喊人,「文州管管你們少天。」

  原本還想上去和葉秋爭個高下的黃少天,見到喻文州淡淡一笑,立馬什麼聲音都沒了,乖乖回到自個門派行列。

  藍雨樓那個成天沒事就喊著他決鬥,自帶話癆屬性的劍客沉默後,葉秋只覺得世界一片清明,他從來沒想過,世界是那麼的可愛迷人,他享受片刻寧靜後,開口,「就這麼說定了,老韓、新傑,你們霸圖這陣子的開銷,全記藍雨頭上。」

  「前輩都開口了,霸圖部自然承情。」

  誰也沒看見,看似接受這條件的張新傑,隨著韓文清離去,經過葉秋身側時,緩緩說了句話,「前輩欠霸圖一個人情。」

  面對張新傑這不知道是提醒,還是另有所指的話語,葉秋只是回了句,「呵呵。」

   霸圖部遠道而來,又匆匆離去,除了藍雨樓的人,其他門派都是一頭霧水,敢情,霸圖部就是來看熱鬧,人頭點過一次後,就走了?當他們對葉秋提出疑問時,再 度換來葉秋痛心疾首的感嘆,「人家不遠千里而來,日夜趕路只用七天,還不讓人先去整裝休憩,就急著叫人上台來戰,多大仇恨?」

  聽聞這話的大夥,很快就從話裡品出一點滋味,過去,葉秋和霸圖的戰場只在邊關,如今,戰場轉移到武林大會了……

  「葉秋你妹!你這引狼入室的混帳!」

  光是眼前這些門派,一個武林盟主就夠讓他們爭破頭了,如今再來支大漠精銳,這不是添亂嗎?

  多支勁旅角逐武林盟主之位,各大門派自是不樂意,偏偏,身為武林盟主,不知今年是否能繼續蟬聯寶座的葉秋,聽見他們說引狼入室時,竟是笑開,「嘿,霸圖狼王,可不是隻名副其實的大狼嗎?」

  狼你妹!

    ***    ***    ***

  霸圖為什麼那麼乾脆的收手?

  這點,曾有人私下偷偷問過葉秋,哪怕最終,霸圖並沒有帶走滅神的詛咒,而是讓藍雨招待了一番,但,沒有人忘記,先前張新傑所表現出的強勢。

  一如霸圖部馳名的原因,強勢堅決,永不退怯。

  這樣的張新傑,居然會選受葉秋的提議,放棄滅神的詛咒,這對旁觀者來說,是件相當不可思議的事,畢竟,眾所皆知,藍雨樓現任樓主喻文州的強,並不是武學,比較起來,黃少天不知要強上多少倍,偏偏,就是這樣一個被稱之為手殘的傢伙,成了魏琛的繼承者。

  如果說,持有武器的喻文州,是個手殘,那麼,失去貼身武器,連自保能力都沒有的喻文州該算什麼?

  對此,葉秋的回答是……「手殘到不能手殘的極致。」

  這樣的評語,換來黃少天一聲罵娘,對於這個和自個一塊長大習武的髮小,黃少天是真心誠意的支持與擁戴,就算那人是葉秋,就算他說的是實話,他也絕不容許!

  扣除手殘這點,喻文州最大的優勢,便是他有顆無比清醒理智的腦袋,武的方面,他放手交給黃少天,自個則在後方運籌帷幄,就這樣,一文一武,將藍雨推上新的顛峰,面對重生後的藍雨,葉秋曾經有過這麼一句評價。

  「呵,老魏你教的徒弟,還真有你的風範,一個手殘,一個話癆,半點沒落下。」

  原本還樂呵呵跟葉秋炫耀自個後繼有人,一個蓋一個出色的魏琛,聽到這話,剛才還吃著冰鎮西瓜和葡萄的他,朝葉秋砸了顆葡萄,見葉秋半點情面不給的閃過,轉向自個愛徒下令,「少天啊!把葉秋那小子狠狠的往死裡打,打死算老夫的,不用給老夫面子。」

  「我說老魏,你就不怕愛徒毀在我手裡?」

  葉秋指的是什麼,魏琛自然知道,一個是在戰場刀裡來、血裡去,硬生磨出一番煞氣的武林盟主,一邊是雖然出色,歷練終究太少的藍雨弟子,要是敗了,心理產生什麼陰影,葉秋可不負責。

  「哼,老夫的弟子可沒那麼窩囊,少天,去,讓你葉師兄見識見識。」

  魏琛那句師兄,差點讓葉秋穩些站不穩,一個踉蹌,他和魏琛雖說不同師門,說是平輩也不為過,就算黃少天他們叫他一聲師叔,葉秋也完全擔得起,只是,沒人樂意平白無故就這麼給人叫老了,更何況,那兩個少年也才差他幾歲?

  真要讓他們叫聲師叔,葉秋就覺得頭皮發麻。

  他一直沒提過這芢,沒想到魏琛那個沒下限的,為了佔他便宜,硬是讓弟子把他當作師兄看,這關係一套,葉秋反倒要叫魏琛一聲師叔……

  望著笑得閤不攏嘴的魏琛,葉秋覺的自己心著實乾淨,至少他就沒想過要用這方式去佔魏琛便宜,「至於嗎?」

  面對他的詢問,魏琛再次支使黃少天上前挑戰做為回應,「少天快去,別讓你葉師兄等太久,堂堂武林盟主在這指導你武功,不把握機會就是傻子!」

  也不知道是師父的鼓勵太過熱烈,還是武林盟主這詞太有吸引力,黃少天舉劍就朝葉秋劈去,伴隨劍鋒劃破空氣的聲響,還有黃少天一整長串的看劍看劍看劍看劍看劍看劍看劍看劍劍劍劍劍劍劍劍劍!

  葉秋發誓,他從來不曾那麼想掐死一個人過,黃少天已經夠吵了,魏琛還在一旁不時插話,「打他左邊,唉,打太輕了,機會!就是現在插他眼睛!我說少天啊!大好機會,你就這麼放過了,你真的是老夫的得意弟子嗎?給點力行不行,敢不敢再猥褻點?」

  比試最後是在葉秋一陣逐漸飄遠的爽朗笑聲中結束,「哥會給你機會看穿我嗎?」

  至此之後,藍雨樓的黃少天常找葉秋要求比武決鬥的畫面,讓眾人從最初的新奇驚訝,轉變成後來的見怪不怪。

  到底他們打成了沒有?已經不是重點,藍雨和葉秋的情誼,深不可破。

  直到今日,黃少天有足夠的理由相信,如果葉秋不能給他,或者該說,給藍雨樓一個合理的解釋,藍雨不介意和霸圖站上同一陣線,情誼什麼全部隨水東流吧!

  他和霸圖部到底什麼關係?

  黃少天話說的那麼重,最後問出口的問題,竟是這種程度,葉秋覺得有些無奈,他和霸圖部的關係,不是早已人盡皆知了嗎?「從戰場打到武林大會的好對手?」

  之所以用疑問句,純粹是葉秋不知道,黃少天是不是比較期望聽見世仇,或是宿敵這類名詞。

  韓文清對葉秋的態度,確實不像是什麼生死大仇的敵人,只是,葉秋堂堂武林盟主和前些年還不斷染指中原的異族交情甚篤算什麼?儘管知道,新任的霸圖之主,是個說一不二的主,既然答應不再舉兵,就是不會再揮兵來犯,黃少天心裡就是有那麼點不舒服。「張新傑又怎麼說?」

  「文州沒告訴你嗎?」葉秋轉頭見喻文州淡淡一笑,心裡就明白了,這是給他添亂呢!玩戰術的,心就是髒啊!連文州都學壞了,他聳聳肩,「哥開口的份量跟你們的份量是一樣的嗎?」

  「哥是什麼身價?光是連續當了三年武林盟主,丟出來就砸暈一片了。」

  葉秋確實當了三年武林盟主,只是,為什麼這話嘴裡說出來,感覺就那麼的不中聽,讓人有些想掄拳朝他的臉揮去。

  像是沒有發現黃少天的忍耐與拔劍衝動,葉秋繼續開口,「你們開口,張新傑擺明就不賣帳,人家霸圖有老韓,出門錢袋收一整車的,會稀罕你們那點酒菜錢?你們藍雨所有人加起來,賺錢的速度還抵不過老韓隨便出門走一趟,傻傻搞不清楚。」

  葉秋的話一點也不誇張,霸圖出身的韓文清,不知怎的,天生就帶著一股煞氣,見著他的人,總會不由自主的摸向自個錢袋,要是再被他盯上一眼,或是他沉著臉色,周圍瞬間就會有數隻手伸到他面前,每隻手上都附著個錢袋,無一例外。

  當年朝廷為安撫霸圖部,同時順道敲打一下新王氣勢,特意派了一名長期征戰沙場的老將軍伴隨天使前往宣旨,結果,天使和老將同時把錢袋遞給大步朝他們邁進的韓文清。

  據說此事讓馮陛下氣歪了,下馬威沒給成,反而給了人家錢袋,此事一度淪為人們茶餘飯後的笑談。

  就是葉秋,也曾在霸圖牙帳拿此事消遣韓文清不知多少回。

  這些陳年往事,黃少天自然聽過,但這和張新傑打滅神的詛咒是兩碼子的事,「那也用不著一開口就打樓主武器的主意啊!我們樓主就只剩這把武器用得適手,他還打主意?什麼居心!」

  「新傑那是逗你們的,他要那滅神的詛咒做什麼,拿回家當擺設?」

  當時張新傑那態度,可一點都不像是在說笑,再說,藍雨啥時跟他感情好到可以拿這種事說笑了?

  見黃少天挑眉,對這套說詞似乎深感不以為然,葉秋再度砸下會令他炸毛的話,「要不是你跑去打劫老韓,張新傑會有機會打劫你?打劫也不是什麼要緊事,重點是你失手還被逮住,人家不找你們藍雨,難道找我?可憐我連搓和費都沒拿,還不夠大方?」

  被葉秋這麼一說,霸圖和他反倒成了最大受害者了?

  眼看黃少天話癆屬性即將被觸發,喻文州快步上前,伸手按住他肩膀,在黃少天一臉疑惑轉頭看他時,主動開口,「這和前輩欠霸圖人情有關?」

  葉秋一愣,他沒想過,張新傑經過他身側,留下的那句話,居然讓喻文州給聽了去,驚愕之後,葉秋再度恢復他那慵懶的神態,「唷!沒想到文州你的耳朵這麼靈,以後說你壞話得小心點了。」

  喻文州並不像黃少天,那麼輕易就讓葉秋轉了注意,他只是靜靜的看著葉秋,淡淡一笑。

  「哎呀!玩戰術的心就是髒啊!」葉秋狀似痛心的搖頭,靠近喻文州時,輕輕一語,「想要滅神的詛咒的,不是張新傑,是朝廷。」

  短短一句話,就足以讓喻文州聯想到許多事,他冷不防備的追問了句,「包括嘉世的卻邪,微草的滅絕星辰,以及輪迴的荒火、碎霜?」

  「各大門派在兵器榜上的,朝廷全都想要,就連霸圖的烈焰紅拳也不放過,胃口可大呢!」

  失了兵器的俠客,就像是廢了爪牙的老虎,朝廷到底打著什麼主意,喻文州終於弄懂了,在霸圖放棄侵略中原的野心後,日益強大的門派,並不是朝廷所樂見的。

  他沉思片刻,才開口,「照這麼說來,藍雨確實欠了霸圖一份人情。」

  在朝廷真的對他們有所動作前,把這消息帶來給他們,這人情還不夠大嗎?只是,張新傑大可向他們索要,因何執著葉秋?

  難道,霸圖對葉秋多次阻礙他們出兵的事耿耿於懷?

  沒等喻文州想出個所以然,葉秋已拍拍他的肩膀,「比起這些,文州,你得好好管教一下,這麼輕易就失了兵器的少天。」

  黃少天的話癆再度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