稽查日 - 1

　　赫曼爾妮高坐樹梢，正在玩弄懷中圓滾滾的伊利：「你被聽見了啦。」

　　「嘰！」它卻發出快樂的叫聲。

　　蘭提斯：「昨天它嚎啕大哭，自是無法避免引人側耳。」

　　「煩耶，我都說過對不起了呢──是不是呀，伊利？」

　　「嘰！」

　　「早餐準備好了，你回去吃吧。」她拍拍伊利，再用雙掌輕壓了壓。「晚上再見喲，伊利。」

　　「嘰……」它跳到她的肩上與她擠擠臉，才在靈光中逐漸淡出消失。

　　「好了，你也快走吧。接下來要進屋內，你藏不住。」她卻躍進他的懷中，環抱他的頸脖深吻。「──噗哈！……而且等一下哈根和蓋比都要過來，你得看守據點。」

　　「我知道。」他托著她的臀腿輕輕放下她。「小心安全。」

　　「放心吧。」

　　「也包括妳和雙子以外的人。」

　　「嘖。」她以纖細的食中二指勾過他的下巴，邁步踏空沿樹幹筆直下落，將至根部時手腳借樹使力迴旋減速。

　　今天是見習專員的例行稽查日，真擔心那兩個又會搞砸……

　　她降至樹的根部但不觸地，而是以手腳推踏樹幹發勁，一鼓作氣彈躍到從宿捨出來的雙子身後，藏身花草樹木之間護送她們進入主棟，再縱躍縮身鑽過只有頭寬的氣窗進入挑高的大廳，迅速於壁上走攀至樑柱與雕飾構成的暗處，期間每個短暫曝露行蹤的瞬間，她皆抓準周遭人們頃刻間的死角──眨眼、寒暄、轉頭、咳嗽、喝水──於剎那間竄過。

　　桃紅制服裝扮的雙子和賓在她之後快步進入大廳排隊，這時她的貓耳和兩條通訊墜近乎同步傳來令耳廓發癢的交爾斯聲音。

　　「需要寫悔過書的幾個，呈上來。」

　　隊伍中的十多名男女立刻齊聲：「是的！交爾斯會長！」並踏出隊伍排成一縱隊，順序將裝訂成冊的一疊紙雙手呈予巴爾克，再一齊歸隊。

　　「雖有諸多不完美之處，」交爾斯的目光刻意停在雙子身上：「此次夏季拍賣會的當季結晶石盡數售罄，順帶出清大部分的中低階庫存，辛苦各位了。」

　　「不敢當！交爾斯會長！」

　　「嗯，」他首肯：「今日工作量少，僅需把場地恢復成平日的狀態，但切忌因此鬆懈。」

　　「是的！交爾斯會長！」

　　「之後由巴爾克分配工作細項。」他瞪向雙子：「璐、艾，過來。」

　　她們滿臉詫異的朝他呆望，一旁的賓趕緊暗中輕拍她們的背，她們才在巴爾克狠掃過來的懾人視線中做出反應：「是的！交爾斯會長！」並快步站到交爾斯的下方。

　　「跟我來。」

　　交爾斯的話令她們一臉困惑，她們也沒有跟著他動作，並且璐還發了一聲：「哈？」

　　交爾斯：「懷疑啊！」

　　渾身一顫的她們這才回應：「是的，交爾斯會長！」並互相牽緊了手。璐抬高腿習慣的想一次跨兩階，但被艾按住膝蓋阻止。璐眨眨眼回應，改和艾一起快速踏階，隨交爾斯直上三樓。

　　交爾斯以她們大跨步才能勉強跟上的步速，帶頭抵達會長室大幅的對開桃紅色房門。門於他靠近時自動敞開──其右後側的會客沙發坐著哈根和蓋比，仍是鮮紅背心和白衣黑褲的裝扮，沙發旁並站著一位桃紅制服的男子。

　　兩人見到他們進來便欠身致意。交爾斯見狀皺起眉頭，咕噥兩句才坐上沙發的主位，桃紅制服的男子也立刻為他倒茶與遞上毛巾。

　　交爾斯信手一揮：「行了，你去找巴爾克。」

　　「是的，交爾斯會長。」男子彎腰倒退幾步後才挺直腰桿轉身走出房門，接著再次轉身彎腰，恭敬的等門關上。

　　哈根：「請讓見習生坐在我們的對面，方便談話。」

　　交爾斯嘖嘴，勾指示意雙子坐下：「長話短說，時間寶貴。」

　　待她們戰戰兢兢的坐定，哈根說：「這就開始第一次的稽查。」

　　蓋比：「見習生的表現還可以吧？」

　　「糟糕透頂，」交爾斯竟皺眉抿嘴、一臉無奈：「什麼規矩都要教。」

　　璐：「是這裡的規矩太奇怪。」

　　交爾斯：「好比這般。」

　　「啥？」蓋比：「哪般？」

　　「前輩、請別，」哈根以掌背抵住蓋比的胸口制止他發難，再轉向交爾斯說：「她們沒有工作過，今次來您的商會見習是首次體驗職場文化，這也是見習制度的目的，還請您與貴商會多加指導。」

　　「哈！沒遇過這麼難帶的。」

　　哈根使勁壓緊蓋比不讓他離座，並對同樣壓住璐的艾點頭致意，續向交爾斯說：「璐、艾是您第一次僱用的初次見習生，比之前的見習生都要年幼，多費些精神也是在所難免，望請您擔待。」

　　「給我找來這麼沒用的見習生，郡政府看不起法納屋商會是吧？」

　　「絕對沒有這回事，」哈根坐挺正色道：「我們見習處對長期向國家提供高品質幻獸結晶石的貴商會極為重視，向來也致力勸說來此的見習生續留。然而，結晶石業務攸關國家興衰，責任重大，總令見習生卻步。」

　　交爾斯鼻哼一聲：「是貴處辦事不力吧。」

　　「我們絕對盡心盡力，可惜心餘力絀。」哈根伸掌指向雙子：「這兩名天賦優異的見習生對貴商會的重要貢獻與事業深感興趣。雖然她們初出茅廬需要諸多教導，如果您肯略施小惠、抽空指點，難保某朝一日她們將成為貴商會的生力軍。」

　　「夠了夠了，」交爾斯揮手道：「只打算說這些，就請回吧。」

　　蓋比：「我們還需與她們會談。」

　　「這裡我有他用，你們去會客室。」他話音剛落，巴爾克已敲門進入，門外則站著賓。

　　交爾斯：「賓，你帶他們去四人會客室後立刻回來。」

　　「是的，交爾斯會長──各位，請隨我來。」

　　待雙子走到他旁邊，他遂在她們耳邊低語兩句。她們皺眉咬唇，轉身和他齊聲：「我們先行告退，交爾斯會長。」

　　門挾風貼著他們鼻尖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