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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節 20859 字
更新於: 2018-08-05

//聖曆一千零三十五年二月,波森外海


  開闊的大海上,老舊的貨輪平靜地航行著,隨著浪潮前後搖擺。一個人影站在船側,靠著欄桿眺望遠方。他的左眼纏著繃帶,繃帶之下甚麼都沒有,不過在幾週的習慣之後,他已經不太會在空無一物的地方絆到東西而跌倒了。

  「……」

  瓦列斯想要開口,又想起那只是在浪費力氣,閉上嘴巴,繼續觀賞眼前風景。自從和世界之敵的成員們會合以來,他們給了他很多建議,那些建議都很有用,而其中最有用的一項就是無視技能點高一點。


  「瓦列斯,身體還好嗎?」

  一邊遙望看不到的陸地,一邊等待,途中,一個輕快的聲音從上方叫了瓦列斯的名字。莉迪亞蹲在貨櫃上,低頭向他揮手,隨後輕巧的一躍而下。

  「莎赫拉在找你喔,說不換藥又跑哪裡去了。」

  「欸……傷口都好了啦。擦那個藥只會很痛而已。」

  「你覺得這種說詞有用嗎?」

  「大概……沒有。」

  瓦列斯想了想,最後也只能舉雙手投降。左右手的縫合處還在隱隱作痛也是事實,保險起見,接受正規治療還是比較妥當。


  「我回去就是了。」

  「知道就好。」

  莉迪亞看起來十分高興,跳下來跟著他一起往回走。


  「對了瓦列斯,你都在看什麼?我看你好像每天都會跑上來看個一兩小時的海,有這麼好看嗎?」

  「不錯啊,讓人心情平靜,雖然我是威爾蘭人,不過是這是我第一次看海。只是,說實話我不是來看海,是來看什麼時候陸地會出現的。」

  「啊哈。那還要等兩天,我第一次搭船也跟你做過一樣的事,後來就習慣了,不如閒著聽收音機撥比賽。」

  「真現實啊。」

  莉迪亞拍了拍瓦列斯的背,兩人回到船艙內的房間。貨輪的主人為世界之敵保留了這塊空間休息,四個人零散的坐在其中,迪埃特、靜、巴斯汀還有莎赫拉。

  一行人上船之後,古斯塔夫就用自己的能力先回基地去了。表面上的說詞是因為已經安全,所以不需要他的能力。沒人知道實際上只是他會暈船而已,為了保持自己的形象而避免在人前大吐特吐。

  「……」

  好吧,現在有一個人知道。



  「怎麼了,瓦列斯?」

  「不,沒、沒事。」

  被靜一說,瓦列斯連忙否認,決定把聽到的忘掉,看向莎赫拉。


  「我來受死了。」

  「哼。把手伸出來。」

  莎赫拉好像比瓦列斯自己還清楚他的身體,不需要上藥的地方就絕對不會做多餘的事,而需要的地方絕對不會放過。瓦列斯只好捲起柚子,露出還在滲血的傷口。


  「幫我抓住他。」

  「好喔。」

  莉迪亞從背後一把抱住瓦列斯,纖細的身體固定的力道十分驚人。只看到莎赫拉拿出自家製的藥膏,輕輕擦在傷口上。

  「~~~!」

  雙手感到了被燒灼般的疼痛,瓦列斯不停扭動身體,不過硬是被莉迪亞固定著,才沒有浪費藥膏擦到沒傷口的地方。最後瓦列斯決定跺腳抒發疼痛,砰砰砰的,吵鬧程度大概連貨櫃區都聽得見。

  「沒那麼誇張吧。」

  看著論文的迪埃特抬起頭來,一半不可思議,一半不耐煩。


  「隊長,那是你沒受過這麼嚴重的傷吧……」

  「嗯,是沒有啦。」

  「那就別講這種話啊啊啊啊啊喔喔啊啊啊──!」

  說到一半被不留情地擦另外一邊,瓦列斯雙膝一軟,跪了下來。莉迪亞幾乎是壓在他身上。靜盯著他們看,皺了皺眉。


  「別亂動。」

  莎赫拉口氣中帶了些不悅,蹲下來繼續,誰都別想阻止她進行治療。

  「那請妳也讓我有個心理準備啊莎赫拉大人。」

  瓦列斯泛著淚說。又痛了一陣子,終於結束這拷問般的治療。瓦列斯坐在地板上,等著藥膏乾掉再把袖子放下。


  「怎麼了,小靜?」

  放開瓦列斯的莉迪亞發現靜在看著他們,好奇的問了起來。


  「沒事。只是覺得……妳那樣都不會害羞的嗎?那樣貼在一起。」

  「害羞?為什麼?」

  「好吧,我忘了妳就是這樣了。」

  「哼哼?該不會小靜妳對瓦列斯……」

  「欸?」

  「真的嗎?」

  迪埃特和莎赫拉好奇起來,轉頭觀察靜的表情,巴斯汀沒說話不過也在看。只看到靜搖頭否認,臉也沒有紅一下。


  「不、沒有這回事。」

  「哎呀不要害羞嘛,畢竟我們家又沒有年紀近的男孩子,這很正常的。」

  莉迪亞帶著不安好意的笑容,用手指戳她。


  「我說不是了。」

  「莉迪亞,還有弗拉維歐啊?」

  「那個死會了不算。」

  「但是本人一直否認?」

  「不不,誰相信啊。」

  「你們幾個給我聽別人講話。」

  刷的一聲,靜直接拔刀。


  「好,還是不討論這個了。大家要重新找碎片也挺麻煩的對吧?對了,我突然想到,瓦列斯,你有去過波森嗎?」

  莉迪亞轉話題轉得太過自然,讓瓦列斯隔了兩秒才發現她在叫自己。


  「呃、波森嗎?我沒去過。雖然最近去那邊旅遊好像很方便,但是我沒錢。」

  「喔,沒關係。反正你以後會有的是玩的機會,而且我們有薪水喔。」

  「欸?」

  這倒是出乎瓦列斯的意料之外。


  「有薪水的嗎?」

  「當然啊?我還有家人要養耶。」

  「可是,你們的錢是從哪邊來的。」

  「不是你們,是我們吧?」

  「啊對,我們。」

  瓦列斯還沒有加入的實感,更正了自己的用詞。旁邊的迪埃特聽到了這個話題,將書本放下,幫忙解釋。


  「我們的資金來源很多。主要是來自各地的捐獻,再來就是我們也有些部門在做研發,其實在不少國家裡面都有專利。」

  「欸?捐獻?」

  瓦列斯無法理解一個應該隱密的組織是要怎麼接受捐獻。


  「對,例如說,就在昨天,威爾蘭政府為了感謝我們幫忙阻止恐怖份子,捐給我們一些錢表達謝意這樣。」

  「威爾蘭政府?我還以為他們在通緝我們……」

  「撤掉了,通緝這種事很常見,沒什麼大不了的。他們很快就知道那是誤會,轉而感謝我們。

  除了這種狀況以外,還有一些立場相同的個人或組織也會捐錢給我們,大多都保持匿名,我們也不知道對方是誰。不過,先聲明一點,我們阻止恐怖攻擊可不是為了錢。」

  「啊,這個我知道。」

  在醒來後的幾天,瓦列斯已經深刻的認知到這群人都是些善人了。雖然多少有些怪癖,不過善良的本質是不變的。他們想要阻止恐怖攻擊,只是單純的為了平民百姓而阻止而已。



  「不過研發又是怎麼回事?」

  「就是我們戰鬥也需要裝備啊,例如說莎赫拉的藥,是研發部最新的作品。等到公開的人體實驗過就可以註冊了。」

  「呃等等也就是這個藥」

  「我們已經人體實驗過了,這藥很安全。只是要給國家看的報告必須要有真正醫學機構的實驗數據才行。」

  瓦列斯說到一半被打斷,不過全白的臉色已經讓迪埃特猜到問題,先回答他,他才鬆了一口氣。


  「另外還有武器和防禦設施。雖然說做這種生意不太好啦……不過,我們有很多人是不擅長戰鬥的,基地也需要警備。好一點的槍枝總是能提高生存機率。」

  「而且還有大叔在,他對槍有莫名的堅持。」

  「大叔是……?」

  「到基地再幫你介紹。」

  「喔、好。不過這樣的話……研發是我們自己來?」

  「你覺得我們有這個本事嗎?」

  迪埃特半瞇著眼睛說。不過瓦列斯看了看他的手中的書,覺得沒什麼不可能的。


  「可是你都在看論文了……那是什麼的?」

  「這是軍事理論,我的個人興趣而已。我們有專門的研發組,雖然是外圍組織,地點也離基地有一段距離,不過交流還滿密切的。」

  「哈啊……」

  「別急著一次全部理解,到時候慢慢跟你解釋。有很多人事物要跟你介紹的,你放心好了,莉迪亞絕對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對了,羅梅洛,你會說波森語嗎?」

  雖然碎片都會說威爾蘭語,但是一般人就不是,更別說日常生活中會碰上的波森民眾。想到這點,靜歪著頭問。


  瓦列斯點了點頭。

  「最基本的話應該沒問題。學校的外語課我就是修波森語,學了一年多了。日常生活的溝通大概可以理解。」

  「Dotremainencolevuorblessan?」

  「對不起我不會說波森語。」

  瓦列斯連斷句都聽不出來在哪裡。


  「哈哈哈哈。沒關係,語言這種東西,當別人只用這種話跟你溝通,你不會也能會的。靜一開始也沒辦法,現在已經會說五國語言了呢。」

  「呃,別提了,隊長。」

  靜看向遠方,看來似乎有過不好的回憶。


  「片倉妳竟然會說五國語言……」

  「……又如何?」

  「不,就覺得很厲害,一般來說已經能出去找個翻譯工作了吧……」

  「也沒那麼精通,日常生活的溝通大概可以理解的程度而已。」

  「片倉你就別損我了……」

  瓦列斯抱著頭,想要把幾分鐘前對那點淺薄知識志得意滿的自己打死。



  「啊,我沒有那個意思!我沒有那個意思喔!真的喔!」

  靜這才想到自己說了什麼,急忙上前安慰。


  「沒、沒關係……我自己知道。啊,對、對了。大家都是哪裡人?呃,這個問題可以問嗎?還是有人跟王子一樣?」

  瓦列斯轉的有夠硬,不知道是不是感到愧疚,靜連忙接話。

  「喔,那倒是沒關係。王子他家庭方面有些事情而已。我是百岳人,你應該知道。」

  「我就是波森人,沒任務要出去玩的話我還可以給建議。」

  迪埃特輕輕舉起手說。


  「我是里默人。」

  「欸?莉迪亞是里默人?」

  「幹嘛有意見嗎。」

  「不,小的不敢。」

  瓦列斯高舉雙手。只看到莉迪亞雙手叉腰,哼了一口氣。


  「我也不是不知道里默人給人什麼印象啦,也別表現這麼明顯唄。」

  「抱歉抱歉。那,莎赫拉小姐呢?」

  「伊蘭尼亞。」

  莎赫拉似乎對這個話題很沒有興趣,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往巴斯汀看去。


  「至於老爺子嘛──」

  「在我小的時候,我居住的土地還沒有領主喔。」

  「呃……什麼意思?」

  這個說法實在太奇怪了,讓瓦列斯不禁疑惑起來。


  「嗯,這麼說吧,年輕人。你口中的某某人,是什麼意思呢?」

  「這……居住在某一塊土地,說同樣的語言,有一樣的生活習慣?」

  「正確。那麼,離群索居,獨自一人生活在荒蕪之地的正中央。不曾開口說話,也沒有所謂的傳統習俗。那樣的人,是什麼人呢?」

  「這……」

  瓦列斯陷入沉默。


  「這種時代,真的有這種人嗎?」

  「這種時代也許沒有吧,不過曾經有個時代是這樣的。」

  「啊!老爺子,說好到基地再講大家的能力的!」

  莉迪亞揮起手抗議。


  「呵呵呵呵。看來這次就說到這裡了呢,你就好好思考一下吧,年輕人。要是你能猜到我的能力是什麼,我也可以送你一些小禮物。」

  「我盡量。」

  就這樣,他們在閒聊之中打發時間,除了聽收音機以外還有打撲克牌,瓦列斯還被莎赫拉逼著做各種復健,他復原的速度十分驚人,讓他再次體認到身為碎片的事實。

  貨櫃慢慢地靠近目的地,三天之後,他們終於上靠岸。



//

  「這就是波森啊。」

  十天的航行之後頭一次踏上陸地,瓦列斯心曠神怡的欣賞著面前風景。雖然只和威爾蘭相隔了一片小型的海域,兩國的文化風格卻相差甚多。

  本來,世仇的兩國也不可能有什麼共通的就是了。

  他們上岸的時候是正午,跟著小型貨櫃一起入港,以工作人員的身分偷渡入境。隔著一條街就是五顏六色的民家,和立丁與布靈頓都不相同,充滿了悠閒的氣息。而波森人則是稱這為文化。


  「瓦列斯,這邊。」

  迪埃特向東張西望的瓦列斯招了招手,拉回他的注意力。幾個人已經走在前面,他們不是第一次走這條路。

  瓦列斯急忙跟上,走在迪埃特旁邊。


  「我們要去哪裡?」

  「火車站,我們的基地在查特斯。」

  「查特斯……波森首都?」

  「對。離這裡還有八小時車程,一天只有四班車,我們應該可以剛好趕到。不然就得等四個小時。」

  他們往前走去,越靠近車站,聚集的人潮也越多。到處都是瓦列斯聽不懂的腔調,交頭接耳,讓他覺得全世界都在談論自己。他緊靠著身前的同伴們,深怕被人群衝散就不知道會迷路到什麼時候。


  「……跟我走。」

  靜發現瓦列斯在緊張,一把抓住他的手。

  「啊、嗯,謝謝。」

  臉上的繃帶本來就引人注目了,這下子兩人吸引了更多的目光,讓瓦列斯感到不好意思。他們擠過人群,以迪埃特的身分買了票,提早上車。車廂內十分空曠,沒有多少人是和他們一樣要從這偏遠城市直達首都的。他們就找了可以舒適交談的位子坐下,巴斯汀也現出身形,只是查查票的話,還不至於引起恐慌。

  「說起來,瓦列斯,我需要跟你介紹一下波森嗎?」

  「呃,嗯,好啊。」

  瓦列斯想了想他對波森的認知,尷尬地答應。並不是他對這個鄰國不熟,不過很顯然的,威爾蘭版的波森歷史和波森版的波森歷史會差上十萬八千里。要是現在問瓦列斯,他大概也只答的出課堂上歷史老師講的那些挖苦話──如果給真正的波森人聽到了,大概無法四肢完好地離開這個國家的那種。

  波森共和國,位於東大陸最西的國家。和威爾蘭不同,在大陸塊上的這個國家自古以來就是陸上霸權,也一度成為近神國之中最強大的國家。在殖民時代,光靠著順便發展起來的海軍就能與威爾蘭分庭抗禮,在本土的戰場上,更是一次也沒有敗過。最有名的則是在三百五十年前,盛極一時的波森帝國併吞了除了威爾蘭以外的所有近神國,試圖在統一的旗下挑戰神明。雖然這股野心最後在神明的威光之下消亡,這段歷史還是被人類永遠記著。

  然而,這個地位從兩百年前,經由鄰國卡賽的崛起而變得黯淡無光。兩百年內,波森四次大敗於卡賽,還因此倒了三個皇朝、兩個共和國,給全世界留下常敗強國的印象,也成為那個隔了個海洋平安無事的威爾蘭的笑柄。國民生產毛額在五十年前被超越,科技優勢也在二十年前被追上。但要是有誰說她弱小,她的宿敵們一定通通跳出來反駁,她仍然是世界上最有影響力的國家之一。

  若要用一個名詞來形容的話,就是個老紳士。高雅、先進,具有強大的實力,但失去霸氣的繁榮國家。世界上的每個人都聽說過這個國家,也抱持著相當的敬意,但在各個領域,都不會率先想到她。


  「就這這樣的國家,有什麼問題嗎?」

  「不,很清楚,再清楚不過了。」

  聽了兩遍的瓦列斯猛點頭,他可不想聽第三遍。


  「喔,還有,我剛剛有說,三百五十年前,波森帝國想要挑戰神明對吧?」

  「對。」

  「那就是初代的世界之敵,我們則是第十四代。」

  「欸?真的嗎?」

  令人驚訝的事實讓瓦列斯坐正。


  「等等,隊長,沒根據的事情就不要說的那麼肯定吧。」

  靜坐在瓦列斯旁邊,似乎不是很喜歡這個說法。

  「呃……所以,到底是不是真的?」

  「嗯,簡單的說,在試圖討伐神的時候,第一代的世界之敵全滅了。神明也徹底抹滅了他們存在過的任何跡象,所以他們的私事很難找到任何根據,就算皇帝和他的盟友曾經擁有善神碎片,也無法考證。」

  「那你為什麼會這麼說?」

  「因為我們現在使用的基地,就是前人傳承下來的,三百五十年來沒有被神明察覺。當然改建過啦,總得跟上最新的警戒設備。不過那是十分有歷史的地方,我們當初在整理的時候也找到了當時皇室的寶劍,還有一些名貴的家書,雖然沒辦法完全成為證明,多少能當成一些根據吧。」

  瓦列斯看的出來,迪埃特的情緒中期待的成分大於確信的成分。不過有何不可?既然真相已經永遠埋藏在黑暗之中,那選擇相信那浪漫一點的可能性也是人之常情。


  「也對……那就當作是這麼一回事好了。」

  「喔!?瓦列斯你很懂嘛。」

  瓦列斯這麼一說,迪埃特就開心的拍起他的肩。靜看著這樣的兩人,嘆了口氣。講著講著,火車也即將通過了他們路途中第一個大型隧道,一片黑暗的窗外忽然一亮,刺眼的光亮讓他們瞇起眼睛。

  「啊……」

  在車窗之外出現的是綠色的田野、金黃色的農田、湛藍的海岸線。但這些祥和的景色並不是瓦列斯出聲的原因,他的眼中充滿了警戒,遙望著海洋──的正上方。

  在那裡,巨大的陸地飄浮在空中。


  「神的居所……從這裡,真的看的到啊。」

  「嗯。」

  其他人也都瞇起眼睛,即使這景色再怎麼奇異,他們也無法從心底欣賞。

  神的居所是漂浮在海拔十五公里高空的巨大土地。凡人無法踏足,所以也無法測量精確的大小,但就靠近飛行的機師傳來的回報,那片土地至少有整個查特斯的首都圈大小──至少一萬平方公里。在這巨大的土地上,直入雲霄的高塔聳立著。半徑四公里的巨大圓柱體,沒有人測量到,也沒有人想像過頂點會通到何方。然而,世界上的所有人都知道那會通往什麼人。

  惡神。世界之敵的死敵。


  「有一天,我們會上去的。」

  迪埃特說著這句話的時候沒有一絲迷惘,看到他的眼神,瓦列斯越來越明白為什麼每個人都同意他做隊長了。

  「沒錯,有一天……」

  但是不是現在,他們的力量還不完全,他們還得經過漫長的時間,慢慢茁壯。


  不過總有一天,這件事會實現,他們會打倒神,取回大家都能幸福的美好世界。

  看著神的居所,他們再次確定了自己的決心。

  火車慢慢開向查特斯。


//


  「人好多…!」

  查特斯中央車站。瓦列斯等人抵達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點的事,一出車站就是繁華的景象。帶著各種緣故的人們穿梭在車站的台階上,放眼看去,大量的商家排成一列,在車站的對街營業。看準了旅客的胃,這些商家很有默契地全部都是餐廳,最少也是賣麵包的。香味在街道上滿溢而出。


  「……可以吃晚餐嗎?」

  瓦列斯發覺自己好像有點餓。

  「不不不,真的不推。要吃外食去基地旁邊吃比較好,這裡的東西好貴的。」

  雖然世界之敵不是什麼窮組織,不過個性使然,莉迪亞不怎麼喜歡買這種性價比不符的東西。


  「別聽德馬雷的,她太極端了。」

  「同意。雖然基地附近的東西不難吃不過……嗯,很難算的上健康。我認為還不如在基底裡面吃每日菜單,雖然三個禮拜就會重複一次,至少營養還是均衡的。」

  「不要看不起平民美食!」

  「世界各地稱得上平民美食的東西都是些高油高熱量的東西。如果不想十年後還在長青春痘,我看妳還是少吃一點。」

  莎赫拉不怎麼同意,推了推眼鏡。


  「嗚,我有運動所以沒關係啦沒關係。」

  說是這麼說,莉迪亞的氣勢也弱了下來,看著這樣的她好像比自己還小,瓦列斯才想到有個重要的問題自己好像一直都沒問。

  「呃,莉迪亞?不介意的話我能不能問一個私人的問題?」

  「嗯?什麼?」

  「妳今年幾歲?」

  「啊,我十六喔。」

  「欸,比我還小兩歲……?」

  「幹嘛這麼驚訝。」

  莉迪亞抬起一邊眉毛。



  「因為,總覺得有種妳比較大的感覺。」

  「什麼,瓦列斯你是那種會講輩份的人?」

  「瓦列斯扣十分。」

  「欸、欸?」

  「開開玩笑而已。」

  迪埃特看瓦列斯當真,趕快否認。


  「我們這裡不講輩份的,直接叫名字也沒人會生氣。不如說,如果講輩分的話有時候會變得很奇怪,任務的溝通也不順暢。所以有這個觀念最好快點改掉。」

  「……了解。」

  瓦列斯將這銘記在心。



  他們最後還是沒有吃東西。從火車站徒步行走了一段時間,瓦列斯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中來到了一個沒什麼人的區域。夜晚的辦公區十分安靜,只有零散的住戶和商家散佈在其中。最後,他們在兩間大樓之中的防火巷停了下來。

  「到了,誰要表演?」

  「我好了。」

  靜自告奮勇,省略主詞的對話讓瓦列斯跟不上狀況。只看到靜往前走了兩步。


  「好了,羅梅洛,看好了喔?我要進去了喔。」

  「呃,嗯。」

  「真的要看好了喔?」

  「我知道了。」

  再三確認之後,靜往右手邊一擠,扶上建築物的窗沿,使力讓自己下蹲,最後將自己擠進牆壁裡面,咻的一聲消失了總影。


  「………哈?」

  明明到一半都還跟得上的,瓦列斯揉了揉眼睛。

  「哈?」

  他張著嘴指著靜消失的空間往其他人身上看。


  「真是的,不是就叫你認真看了嗎?」

  「欸?欸…?現在是我的錯嗎?這是某種整人節目嗎…?」

  瓦列斯覺得自己無比無辜。莉迪亞忍著笑,揮了揮手。


  「好啦,那我來示範一次。瓦列斯看清楚了喔,這是進入基地的方法,我們因為不能讓無關的人知道所以一定要這樣進去。」

  「呃,好。」

  莉迪亞說了聲開始瞭然後就蹲下來從牆角消失。

  「啥?啥!?你們認真的嗎?這真的不是整人節目嗎?可以不要這樣嗎?反正現在這邊又沒有人,可以詳細解說嗎?」

  瓦列斯陷入了混亂,往前走到剛剛兩人消失的地方,東摸西摸卻甚麼東西都沒有。


  剩下的三人似乎對他的反應很滿意。

  「哈哈哈哈,好啦,不鬧你。看這裡。」

  迪埃特走到他旁邊,蹲到比他還低,往靜和莉迪亞消失之前的扶手一指。

  「這個。這邊有個小磚塊可以按。」

  「呃,這個?」

  瓦列斯看了看怎麼樣都看不出異狀的地方,照著迪埃特的指示按下去,有下陷的手感,不過什麼改變都沒有發生。

  「然後你就可以下去了。」

  他碰了碰剛剛瓦列斯摸過的地方,一道暗門打開了一個小縫,看起來就像垃圾處理道一樣,深不見底。


  「從這裡滑下去…是嗎?」

  「對,放輕鬆著地,還有腳朝下。下去吧。」

  在迪埃特的催促下,瓦列斯也鑽進了通道裡。三十度的陡坡讓下落的速度相當快,沒過幾秒,就在一塊軟墊上著地。

  那是一個狹窄但充滿光亮的鋼鐵通道,靜和莉迪亞就在前面等他,伸手把他拉起來。


  「快過來這邊,不然等等被隊長撞到了。」

  「對了瓦列斯,你是自己找到機關的還是隊長跟你講的?」

  「呃……隊長跟我講的。」

  「啊~~」

  靜發出有點失望的聲音。


  「幹、幹嘛啦。設計的這麼隱密的機關,找不出來也是正常的嘛。」

  「因為小靜剛剛在跟我打賭,她賭你一定能夠自己把機關找出來。」

  「我失望。」

  「別這樣……」

  能被靜這樣看得起,瓦列斯感到榮幸,不過他還是覺得這不能怪他。在閒聊之中,剩下的三人也都滑了下來(巴斯汀正確地說是自己飄下來的),安穩落地。


  「好了,往前走吧,別在這邊聊天了,要聊回大廳聊。」

  他們沿著通道往前移動,鋼鐵的走道每隔幾公尺就會有密閉閘門,從上方縫隙送出來的空調讓這裡保持舒適的溫度,走道的兩旁時不時還有瓦列斯看不出來到底要怎麼用的密碼鎖。說這裡是國家等級的機密設施,瓦列斯也不會驚訝。


  不過讓瓦列斯更驚訝的是,走道的末段只是一扇平凡無奇的木門。

  「進來吧。」

  靜領著路,打開了門。

  「歡迎來到世界之敵。」



//

  「這裡是,酒吧……?」

  眼前出現的景象和自己所想像的完全不同,讓瓦列斯睜大眼睛看著。和剛剛的高科技走廊不同,這是一個充滿了柔和色調的空間。牆壁與地板用木板鋪製,上頭裝設了老式的吊燈。數張沙發在牆邊排放著,區隔成一個個小型的空間。而讓瓦列斯第一眼就留下印象的,則是位在房間正中央的吧檯。吧檯後的櫃子放置了各式各樣的物品,從酒到可樂都有,瓦列斯還發現了一些明顯不是飲料的東西,像是撲克牌和大富翁,可能是某些成員打發時間用的,就隨手擺著。


  「我們回來了。」

  「喔。」

  「歡迎回來,大家都沒事?」

  「都沒事。」

  除了剛剛進門的六人以外,還有四個人。一名身形粗曠的中年男子在吧檯前喝著酒,從早上喝到現在。臉色微紅,短短的喔一聲就讓瓦列斯聞到了酒味。

  一名年紀比瓦列斯稍大的女性和同齡的男性面對面坐在一張桌前,似乎在討論著什麼。聽見她們報平安,露出開心的笑容。

  最後一人是古斯塔夫,他一個人坐在角落的陰暗空間,桌上放了不少紙張,上面寫滿了瓦列斯看不懂的文字。看見他們進門,他簡短打了聲招呼,將資料整理起來。

  沒有酒保,這裡雖然布置成酒吧的樣子,但實質上是給所有人休息的空間。一切都得自取,吧檯後也有簡易的料理工具可以使用,雖然說大部分時候出現的都是某種特定的食物。


  「他就是那個新來的?王子和我們提過了。」

  年輕女性指著瓦列斯問。


  「對,不過自我介紹等等再做吧。迪西斯、庫爾沃你們等等還會在這裡?其他人也在嗎,還是還在任務中?」

  「吉爾貝特和盧梅娜昨天任務失敗回來,然後就憂鬱得放假去了。可能下個月才會回來吧。」

  「好吧,那我先帶羅梅洛去自己的房間。」

  「不不,小靜,我來,不要搶我工作啊。」

  「好吧,不用麻煩我也樂得輕鬆。不過可別漏了重要的東西喔,很重要的東西。」

  靜往旁邊瞄了兩眼,確定當事人沒有聽見。



  「啊,我記得。要忘也忘不掉,而且我可沒有小靜你那麼粗枝大葉。」

  「我上次道過歉了啦……」

  兩人交頭接耳了一陣子之後,由莉迪亞轉過頭來,向瓦列斯招手。


  「那我就隨便幫他找房間囉?大家沒意見吧?」

  「沒意見,不過講話不要太吵了,我想好好休息一下。」

  「啊,那隊長你要來和我們一起想下次蛋糕的新點子嗎?」

  「不,我的意思是,我想休息一下。」

  聽到關鍵字,迪埃特滿臉冷汗,帶著笑容拒絕。其他人身上明顯傳出緊張感,就連一直坐在角落的王子身體也震了一下,手上收拾資料的速度加快。


  (欸?什麼意思?)

  只有瓦列斯還沒進入狀況,不過他已經學會不要多嘴。莉迪亞往酒吧另一頭的門走過去,向瓦列斯比手勢,要他跟上。

  他們來到一個走道,門一關上,她就鬆了好大的一口氣。


  「瓦列斯,聽好喔。也許你從旁白那邊聽過了,也許有人告訴你了,不過,這件事情,我一定要確認你知道。」

  「呃……什麼?」

  大概和大神官對決的時候這些人都沒有這麼緊張,瓦列斯疑惑了一會,最後才擠出這幾個字。


  「剛剛那個女生叫蘇芬.迪西斯。千萬,不要說蘇芬的蛋糕好吃。聽好了,千萬不要說蘇芬的蛋糕好吃。就算是違心之論也好她會難過也好,不要稱讚她的蛋糕。OK?」

  「O、OK。」

  其實一點都不OK,不過莉迪亞的態度看起來不像要解釋詳情,瓦列斯只好先答應再說。


  「好,那我們走吧。瓦列斯你晚上會做什麼吵到人的事嗎?例如說把音樂開到最大聲聽廣播之類的。」

  「我應該不會吧,至少我自己沒有意識到,我通常晚上就是看看書然後睡覺……」

  「那就好。真的有事可以到酒吧去做,那邊隔音比較好。酒吧使用上沒有太多規定,不要弄太亂就行了。」

  拐過了一個轉角,兩列房間出現在他們的左右。全部都是無機質的鐵門,只有正中央掛著每個人的名牌,有掛名牌的總共十一扇,鬆散的排列擺明了大家是照自己的喜好隨便選的。



  「大家都是一人一間房間。門上有名牌,所以之後你也要自己做一個。這四間都是沒有人住的,你就自己挑吧。」

  「應該沒有差別吧?」

  「還是有一點,因為隔音沒那麼好。如果晚上砰砰砰的會很討人厭,所以我剛剛才在說。」

  「這個意思是……有人這樣嗎?」

  「莎赫拉有時候晚上還在做研究,會發出一些拉椅子的聲音。不過王子很神經質受不了,所以他就自己換到角落去。」

  「我應該不至於,平常也都十一點就睡覺了……我就選這好了。」

  瓦列斯挑了間靠中間的房間。


  「OK,門沒鎖,直接進去吧。」

  房間內部煞風景的程度可比監獄,只有一張簡便的床、一張書桌和一個小櫃子,除此之外空無一物。大小大概是唯一讓人滿意的地方,大約十坪,還附帶裡面一個廁所小隔間,另外沒有窗戶也沒有浴室。


  「洗澡的話要在外面走到底……可是瓦列斯你沒有衣服吧?」

  不只衣服,他什麼都沒有,之前為了阻止六名碎片一頭撞進柴弗的陷阱,瓦列斯輕裝上路,而在最後關頭更是把行李寄放在投幣式行李櫃裡面,現在應該已經進了不知道哪座焚化爐了。來到這裡的路上,瓦列斯只好跟水手們要了大小剛好的制服應急,但是經過這幾天的旅行,這些衣服也髒得差不多了。現在可以說是身無一物的狀態。

  「嗯……抱歉,我忘了這件事。這下麻煩了,如果早點想到的話,可以請人準備。」

  莉迪亞搔著頭。


  「還是你要先跟我借?」

  「這樣不好吧!女生的衣服怎麼穿啊。」

  「我不是說衣服,是說肥皂洗髮精之類的。」

  「不不不,這也不用了……」

  瓦列斯可受不了這麼刺激的事,堅定拒絕。


  「嗯……沒辦法,跟我來一下。」

  莉迪亞往走道的另一端走去,拐了個彎,打開一扇木門。一個較大型的空間出現在他們面前,傳來陣陣香味。右手邊的櫃台後面就是廚房,負責提供整個組織的伙食。

  幾個人坐在桌前,圍成一圈玩著撲克牌,氣氛十分悠閒。


  「拉斐拉在嗎──?」

  「莉迪亞小姐?」

  其中一名女性轉過頭來,她有著淡紅色的頭髮,梳成兩條直辮,垂在身前。帶了些成熟的氣息。


  「抱歉,拉斐拉,能不能請妳現在去買東西?瓦列斯剛來這裡,可是什麼都沒有,沒有衣服沒有日用品,現在在困擾該怎麼辦。」

  「嗯……」

  拉斐拉看了看瓦列斯,又看了看錶,現在時間是晚上八點,應該還有一部分的店家沒有關門。


  「我快去快回應該來得及。我現在出發,請等我一個小時,兩位剛回來吧,可以先吃個飯喘口氣。」

  「謝啦。」

  她快步往出口走去,輕輕帶上門,而瓦列斯還是搞不清楚狀況。


  「莉迪亞,剛剛那位是,還有這幾位是?」

  「啊,他們也是世界之敵的成員,不過不是碎片。他們是支援人員,幫忙我們處理戰鬥以外的各種事情,詳細等等再說。」

  「德馬雷,這位是新的碎片?」

  「沒錯。」

  「那真是太好了。」

  暫停牌局的幾個人露出勝利的笑容。


  「這樣子距離我們的目標又更進一步了。」

  「對啊。啊,我們先去吃飯囉,拉斐拉回來就跟她說我們在酒吧。」

  「沒問題。」

  他們揮了揮手,回到桌前繼續玩牌,莉迪亞和瓦列斯就走到了食堂的櫃台前面,一名年老的男性廚師看了看他們,低下頭。


  「你們來晚一步,沒得挑了喔。」

  「欸~好吧。還剩下什麼?」

  莉迪亞的口氣一副就是她不滿意就要去外面吃的樣子。


  「今天實驗性地做了些沙威瑪,不過由於分量不多,做法不太正統。」

  「……好吧。姑且試試。」

  聽了前半段原本很期待的,不過後半段讓她沒甚麼把握。莉迪亞掙扎地點了點頭。廚師吉瑟就將最後剩下來的餡料包成兩份,再去弄了點生菜沙拉,分給他們兩個人。

  莉迪亞的視線在餐盤間轉了轉。


  「瓦列斯你剛剛不是喊餓,要吃青菜嗎?」

  「……這沙威瑪比我手掌還大,我想應該夠啦。」

  「別客氣,反正我也不吃青菜的。」

  莉迪亞一邊說一邊把裝沙拉的碟子丟到瓦列斯的盤子裡面。


  「莉迪亞妳要挑食也到我這個廚師看不到的地方幹去。」

  吉瑟在後面抗議,莉迪亞跳了一下,趕緊推著瓦列斯回去,等到了走廊才停下來。


  「啊對了,你要的話沙威瑪裡面的青菜也可以挑出來給你。」

  「不不不,我並沒有這麼餓,妳還是留著吧。」

  「那你拿肉還跟我換好了。」

  「是我的錯覺嗎,我總覺得這個交換好像沒什麼誠意……」

  「你要拿麵包換的話我勉強可以接受。」

  「我不是很想破壞我的沙威瑪耶……」

  看到莉迪亞已經在挑自己沙威瑪裡面的青菜了,瓦列斯忍不住把盤子舉高,免得晚餐遭殃。


  「不過,為什麼我們不直接在那邊吃,要回酒吧?」

  「喔,這個是小靜訂的規矩。」

  「片倉她?」

  瓦列斯對於她會有這樣的決定感到驚訝,畢竟這聽起來十分的差別待遇。


  「有什麼理由嗎?」

  「詳細的狀況我也不清楚。聽說是以前我們和支援人員太熟了,讓他們知道太多東西。結果某天有個支援人員被聖戰士抓到了,為了把他知道的情報都逼出來,他死得很慘。」

  「是……這樣嗎。」

  「詳細要問小靜自己啦,我是那之後才加入的。總之就是盡可能地不要和非碎片有太深的交流,我們當初找上你的時候也是一樣。所以才會有那個酒吧存在,基本上就是我們的休息空間。」

  說著兩人走進碎片們所在的酒吧中,在那裡,剛剛回來的幾個人已經早他們一步吃將起來。除了巴斯汀不需要進食,他一個人靜靜地坐著,就像是過去幾天以來的一樣,不知道是睡是醒。



  「事情都辦完了嗎?」

  靜擦了擦嘴發問,兩人回來的速度比她想像的還快一點。迪埃特坐在她斜對面,看到兩人靠過來,挪了下位子。


  「不,還沒。瓦列斯什麼東西都沒有,就請拉斐拉去買了。」

  「啊,對喔……」

  「之前沒想到。」

  聽了莉迪亞的說法,迪埃特和靜也為自己的思慮不周感到羞愧。


  「對了,我想問一下剛剛那些人算是……夥伴吧?」

  「對,是負責在各方面協助我們的人員,例如說洗照片拉,辨識指紋啦,隱匿證據拉,各式各樣。還有吃的,以前可是沒人會做菜的,每天都從外面訂吃的來,會有很可怕的後果……」

  靜的說法充滿了濃濃的哀傷。


  「那剛剛那位……拉斐拉小姐?她是什麼人?」

  「她是籌備後勤的專家。不過之後再介紹她吧,先吃東西,然後我幫你介紹一下我們幾個和我們的能力。還有瓦列斯你的肉──」

  瓦列斯決定大口往自己的沙威瑪咬下。



  幾個吃飯的人坐在同一張桌前,邊吃邊交談。莉迪亞就像頭野生動物一樣沒兩下就把自己的分全部吃完,擦擦嘴巴,吃完的時候先來的靜和迪埃特都還沒吃到一半,瓦列斯也才吃幾口。

  「好了,既然吃飽喝足了,大家也都在這裡,那麼就來正式的自我介紹吧。」

  「吃飽喝足的只有妳啊。」

  迪埃特半瞇著眼睛,拿手上的叉子指著她。


  「哎呀有什麼關係,反正是我們自我介紹,瓦列斯又不用說話。不然我介紹大家好了。」

  「什麼什麼?要開始了嗎?」

  旁邊的蘇芬跑了過來,一直和她在一起的男性也跟著。


  「你們能不能等一下啊……」

  「哎呀,之前聽王子那麼說,我們都好奇了嘛。」

  她把旁邊的桌子搬過來合併,男性則搬了張沙發讓兩人有位子坐。

  「嗯,看來只有隊長反對了。那就開始了,瓦列斯你可以吧。」

  嘴巴被麵包佔據的瓦列斯點頭。


  「首先是我。莉迪亞.德馬雷。十六歲。能力是『化身』,可以變成各種動物,不過沒辦法完全變化,所以會有一些奇怪的結果。」

  莉迪亞興高采烈的說。

  「嗯,其實妳之前講過了。」

  「就然要介紹每個人就再講一次唄。再來是隊長,迪埃特.紐曼,二十八歲的好青年,有個甜蜜的女朋友不過不是我們組織的人。」

  「為什麼介紹我要講到這個?」

  迪埃特停下刀叉無奈的說,他有種不自己講莉迪亞會胡說八道的預感。


  「因為很重要啊!」

  「哪一點?」

  迪埃特決定自己接過來。


  「我的能力是『白火焰』,缺陷是沒辦法燒傷生物,只能讓他們昏倒而已。」

  「嗯,我有聽旁白說過。不能燒傷,可以燒昏,可是又可以引爆炸藥。我搞不太懂其中的規則。」

  「放心,我也搞不懂,得做實驗才知道。燒不死人在很多場合是很便利的,所以其實這個缺陷還不錯。」

  「嗯……」

  瓦列斯只能含糊應答。



  「那隊長,平常就是……負責當隊長?」

  「我大概知道你想問什麼。對。我是整個組織的領袖,所以所有的事情都由我負責。有什麼問題都可以找我,雖然說大部分人都很有個性,基本上遇到問題都會自己解決。」

  「了解。」

  迪埃特的自我介紹就到此為止,莉迪亞轉向了下一個人。


  「小靜你也認識。年齡沒有謊報,和你同年,不過意外是組織裡的大前輩,隊長不在的時候會負責帶隊。能力是『弒神』,不過只能把刀刃接觸到的能力斬掉,說實話我覺得很微妙,小靜的刀法本身還比較強。」

  「片倉本來就有練刀?」

  「嗯。」

  靜擦了擦嘴巴。


  「正確的說,我的刀法也得靠著碎片才能成立,一般人的身體是沒辦法的。不過,能力本身比起原版真的是不怎麼厲害。」

  靜的說法讓瓦列斯點頭同意。


  「原本是任意無效化嗎……要是真的那樣的話確實很便利。不過就我聽到的,現在的版本也很厲害吧?」

  「很厲害是小靜很厲害。合作的時候要小心一點,弒神不是萬能的。例如說用能力加速的物體就算砍了也還是會保持那個速度,被打到還是會死。不過我不知道為什麼可以砍火焰就是了。」

  「大概和對方的能力和火焰產生的方式有關吧,大部分的狀況,砍了之後還是有點溫度,不過並不燙。」

  靜聳了聳肩,對於自己的能力比起解析,應用比較讓她感興趣。


  「對了片倉。莉迪亞說妳是組織裡的大前輩?」

  「也不到那個程度……我是我們這一代之中第五個加入的,有六年了。」

  「六年……那加入的時候還是個小孩子嗎?」

  「對。當時找到我的是隊長和郭聖德,啊,郭聖德現在不在現場,以後再跟你介紹。」

  講一講忽然想到瓦列斯還沒有認識世界之敵的所有成員,靜揮了揮手。



  「我的故事就下次再講吧,瓦列斯你還要認識其他人對吧。」

  「啊,對。」

  「那就這樣吧。」

  靜自行結束話題,讓莉迪亞和瓦列斯能往下一個人去。


  「該我!」

  蘇芬直接搶過話語權。

  「……瓦列斯,這是蘇芬.迪西斯。能力是時間暫停,不過暫停的時候連自己也不能動所以沒什麼屁用。」

  「什麼沒什麼屁用。睡覺的時候很方便!睡覺!還有可以想蛋糕的食譜!多出來的時間都可以好好利用了!」

  蘇芬舉起雙手抗議。她有著一頭濃密的金髮,長過肩膀,年紀約莫二十齣頭。身上的打扮十分樸素,不像其他人有各自的風格,反而像是普通的農家少女。她有著一副好強的眼神和開朗的笑容,和莉迪亞並稱世界之敵的兩大搗蛋鬼。要說出包的次數大概還是她比較多,本人覺得自己有在反省改進,不過別人看起來又是另一回事。


  「那是建立在有好好運用的前提下啊。」

  「我有好好運用啊。」

  「來各位客倌你們評評理,弗拉維歐!弗拉維歐,你覺得蘇芬有在好好運用她的時間嗎?」

  「我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莉迪亞問向的是和蘇芬一起行動的男性。和蘇芬同齡,有著淡金色的短髮和顯得稚氣的外表,讓他特別顯眼的則是他腰間繫了一把劍。就連在這裡都沒有解下。


  他的名字是弗拉維歐.庫爾沃,蘇芬的頭號受害者、最大受害者還有長期受害者。來往超過十五年的青梅竹馬,被搞到快瘋掉卻又在無辜的眼神與道歉之中和對方和好的男人。

  「那個,請問你是……?」

  雖然已經聽到姓名了不過出於禮貌還是問一下的瓦列斯。


  「啊,我叫弗拉維歐.庫爾沃。你就是瓦列斯吧,以後也請你多指教了。」

  弗拉維歐清爽的和瓦列斯握了手,雖然臉長的稚氣,但雙手毫無疑問是使劍的有力手臂,比瓦列斯的還要結實。


  「弗拉維歐你的能力是什麼?」

  「我?啊,我不是碎片。」

  「欸?不是嗎?」

  之前才被靜警告過,瓦列斯還以為會坐在這裡的都是碎片,一時反應不來。


  「對,名義上我是支援組的特殊成員。實際上只是因為擔心蘇芬又亂給人添麻煩所以才跟著加入而已,大部分時間都能自由活動。」

  「我們是青梅竹馬,我被發現是碎片的時候硬是要跟過來。」

  「請稱這為孽緣吧,我可不想看到拯救世界的組織因為妳搞砸而失敗啊。」


  兩人鬥起嘴來,看得旁邊的人不禁微笑。同時,莉迪亞也開始補充:

  「不過,弗拉維歐也滿厲害的喔。他沒有能力,可是可以拿一把劍和聖戰士對打。」

  「那也只有聖戰士而已,我可做不到什麼閃子彈之類的事情,一般警察反而搞不定。」

  弗拉維歐苦笑著。


  「不過還是稍微能保護蘇芬。蘇芬不管什麼場合都喜歡亂,真的很讓人困擾。」

  「啊,弗拉維歐你講這什麼話,我幫上忙的次數比你多好不好?」

  蘇芬戳了戳弗拉維歐的腰,讓怕癢的他閃到一邊,兩人就開始追逐起來,放下瓦列斯和莉迪亞。他們只好對看一眼,去找下一個人。

  接下來,他們找上了莎赫拉,她滿臉倦容,長途跋涉讓她很想睡覺。


  「莎赫拉.阿發賀,年齡是秘密,世界之敵裡面唯二的醫生,是外科。能力是『命運』,擲出骰子的大小決定接下來有好事發生還是有壞事發生,不過連自己都無法操控所以實在沒什麼屁用。」

  「與其說沒什麼屁用不如說我一點都不想用……」

  莎赫拉苦著一張臉。


  「只有在束手無策的時候,我才會求助我的力量,就像幫你動手術的那時候。」

  「……抱歉,我實在聽不懂,」

  「就是丟骰子。」

  莎赫拉從口袋中拿出了三枚佈滿刮痕的骰子。


  「點數在二以下就會有壞事會發生,三以上就會有好事發生。」

  「這樣子算起來不是大部分都是好事嗎?」

  「不能這麼算,事情的好壞並不是照比例的。例如說,擲出的點數很差,本來能夠達成的工作會失敗,但是就算數字再好看,就是順利成功而已,也許更順利一點,但是沒有什麼差別。」

  「這麼說……也對。不過這個能力的原版是什麼?」

  「就是命運。神不丟骰子,他決定骰子的點數,但是人沒辦法。而且……就算我真的能夠決定,我也不想這麼做。」

  「為什麼?」

  「我認為這才是世界之敵真正該做的事……我們要擺脫神明的時代。不管是惡神或是善神都一樣,接下來的事情應該由人類自己來決定。所以,我不喜歡向神祈禱,擲出骰子,然後希望有個好點數讓自己可以成功的這種想法。」

  「哈啊……」

  瓦列斯點了點頭,不過沒有完全明白莎赫拉的思想。莎赫拉也看懂了他的反應。



  「我想之後你會慢慢明白。你再想想吧,我們碎片能做的事情不該是只有戰鬥而已。」

  「喔,嗯。」

  兩人離開看起來很累的莎赫拉,找上了古斯塔夫。


  「王子古斯塔夫……王子你幾歲啊?」

  講到一半莉迪亞突然漏氣,轉過頭問向站在一邊的古斯塔夫。他沒好氣地自己回答:

  「二十四,我家的事情就別過問了。能力是『下凡』,本來是能夠移動到世界上任何角落的力量。在我身上的限制則是我必須在沒有人看見的場合,才能移動到沒有人看見的位置。」

  「不被人看見……原來如此。」

  「什麼原來如此?」

  古斯塔夫警戒地看了瓦列斯一眼。


  「啊,不是,我只是之前都不清楚為什麼你在布靈頓要那樣行動而已。現在明白了。」

  「……所以,我們在那個禮拜做了些什麼,你都一清二楚嗎?」

  「也不到一清二楚,旁白大概只挑有趣的講而已。畢竟是旁白。」

  聽他這麼一說,古斯塔夫抿起嘴唇。


  (有趣的……這標準太模糊了,可惡,怎麼會有這麼討人厭的能力。)

  他想了想,不過很快就發現想越多只是增加心中想法被旁白說出來的機會而已。要不被探聽內心的想法,他決定暫時停止思考。


  「……總覺得有點抱歉。」

  「如果你覺得抱歉的話就快點離開我旁邊吧。」

  從瓦列斯的說詞之中很明顯地察覺他聽見了,古斯塔夫露出厭惡的表情。


  「等一下,王子,你對瓦列斯是有什麼意見啊?之前在威爾蘭也是這樣,只要瓦列斯在就沒有好臉色看。這不像你喔。」

  「不知道什麼隱私會隨便被揭穿,誰都會警戒啊。再說,我可沒有完全相信你。」

  「不……相信我?」

  「你要裝做沒想過嗎?雖然預言最終應驗了,但是為什麼會以這麼奇怪的形式出現。還是說,中間又發生了什麼事,讓事情不是表面看起來的那樣?最糟的狀況,你不只不是我們要找的人,還可能是個臥底也說不定。」

  「等等,我不是敵人!」

  「誰知道呢。」

  瓦列斯急忙反駁,而古斯塔夫只是哼笑一聲。看到他的態度,莉迪亞忽然瞪大眼睛,抓住他的領子,湊到他頸子下。


  「我知道他不是,小靜也知道。王子,話不要亂說。」

  「……那我就保持沉默吧。」

  古斯塔夫閉上嘴巴退到一邊。瓦列斯和莉迪亞對看了一眼,只好快步離開。


  「抱歉喔,瓦列斯,王子不知道發什麼神經。平常是一個常常耍白癡的傻好人的……」

  「沒關係。我知道被隨意查看會讓人很不舒服,是我也會,這不能怪他。」

  但是瓦列斯沒有選擇聽不聽的方法,他所能做的就是把聽見的秘密都保持在自己心裡。


  「誰害的啊……」

  「什麼?」

  「沒事,沒事。旁白在那靠北而已。下一個是誰呢?」

  「老爺子。起床了老爺子。」

  走到破舊的斗篷之前,莉迪亞揮了揮手。


  「嗯,我可沒有在睡覺。現在是要自我介紹?那麼年輕人,你猜到了我的力量是什麼了嗎?」

  「沒辦法,雖然我想了很久,不過想不到可能的東西。」

  「那就公布解答。老爺子巴斯汀.列尼普斯,六百八十一歲。」

  「啥?」

  「六百八十一歲。」

  看到瓦列斯滿臉錯愕,莉迪亞十分滿意。


  「老爺子的能力是『長生不死』,不過因為是人類所以沒有不老,最後就變成這樣啦。」

  「長生不死……」

  瓦列斯驚訝得再看了一次巴斯汀的外貌。薄薄一片純黑的斗篷,斗篷之下是深不見底的黑暗。經過漫長的歲月,巴斯汀的肉體早就行跡不剩的消滅。現在只剩下無形的靈魂和魔法混合在一起,在斗篷之下流轉,以脆弱的方式延續他的生命。


  「這……下面真的什麼都沒有嗎?」

  「呵,看來你已經知道了。沒錯,什麼都沒有。我的身體極為脆弱,就算拿隻稻草桿刺進來,我也會因為魔力消散而死。」

  反過來說,要單純的以魔力保存靈魂和意識,這種偉業若不是活了這麼久的巴斯汀,是不可能辦到的。


  「啊,不過老爺子很強喔。超級強。什麼稻草桿根本不可能刺得穿老爺子的防壁魔法。」

  「嗯,我有看到。老爺子……我也可以這麼稱呼嗎?」

  「當然。」

  「我比較想請教魔法究竟是什麼東西。在看見你們使用之前,我完全不相信魔法的存在。現在世界上真的還有其他人會嗎?大家都能使用嗎?還有,那個女性大神官好像跟你有過節,你們有什麼特別的仇嗎?」

  「嗯……」

  雖然沒有表情,不過巴斯汀很明顯被瓦列斯的問題困擾到了。


  「魔法不是能夠解釋的事物。當你試圖解釋他的時候,他就是科學了,魔法也隨之消失。這個話題我可以和你說上整整兩周,不過我想還是別在這提吧。至於大神官尼傑路思,我想我可能和她有點淵源。」

  「想?」

  「嗯,我沒問過她,他也沒向我證實過。我先前在世界各地遊蕩的時候,做過很多事。有時候當你救一個人,你可能得毀掉其他的人,即使你認為他們罪有應得,還是有人會因此悲傷。也許尼傑路思就是其中之一吧。」

  「……我明白了。老爺子,我還有個問題。」

  「說吧。」

  「你活了這麼久。這是第一次加入世界之敵嗎?」

  「不,我曾經參加過第十代。那次也結束的很讓人悲傷,然後到這次之間,他們都沒有找到我。」

  「……這樣啊。」

  巴斯汀的語氣讓人充滿了哀傷,瓦列斯決定不繼續問下去。



  「大概就這些……怎麼覺得少了誰。」

  莉迪亞看了看現場,古斯塔夫和莎赫拉已經回房間休息了,現場只剩下七個人。

  七個,少一個。


  「欸?大叔咧?」

  莉迪亞東張西望了一陣子,卻發現剛剛還在喝酒的人影已經消失。


  「有人看到大叔嗎?」

  「大概終於喝醉了吧。」

  「啊!!可惡!那個廢柴大叔老是這個樣子!我剛剛才叫他等一下的!我直接揭他的底喔!」

  「大叔?是指我們一進來就在喝酒的那個人嗎?」

  「對,法澤卡斯.法希爾。我們都叫他大叔。他基本上什麼事都不肯做,整天就坐在這裡喝酒。」

  「欸……」

  瓦列斯發出不敢恭維的聲音。


  「他是碎片,能力是『魔彈』。從他手上射出去的子彈會一直追著他想要的目標,直到擊中或是停下為止。」

  「聽起來……這能力挺強的啊。」

  「嗯,可惜沒屁用的是那個大叔。要是他肯工作,我們也會輕鬆許多。」

  「是有什麼理由讓他變成這樣了嗎?」

  瓦列斯不認為對方是出於惡意,不然打從一開始就不會被碎片附身。但莉迪亞只是搖搖頭,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我不知道。大叔這傢伙真的很神祕。你知道,我們幾乎所有人都是經由預言者大大的指示找到的。但是只有大叔,聽說他是自己走上來敲門。」

  「自己來的?」

  「對,沒人知道他是怎麼找到我們的。也不肯工作,也不太說話,也不說以前自己是幹什麼的,整天就是一個人坐在吧檯前面喝酒。要不是預言者大大說他是夥伴我還真想把他扔出去叫他醒醒。」

  莉迪亞忿忿不平的說。

  「這……應該有自己的苦衷吧。」

  「要是沒有自己的苦衷我可不原諒他。」

  莉迪亞哼了一聲。

  「大概就是這樣吧。」

  「等一下喔?片倉一開始跟我說除了我以外有十一個碎片。這樣算起來……才七個?」

  「嗯,兩個人在放假,吉爾貝特.麥克阿思根和盧梅娜.克拉科夫。然後是郭聖德和預言者大大,這兩個人不會出現在這裡。」

  「不會出現是指?」

  「因為她是『預言』啊。必須盡量隱藏自己的身形,不論讓哪一名大神官知道了所在之處,一定都會全力殺過來。郭聖德的碎片力量剛好可以保護她,他一直是她的保鑣。表面上,他們兩個住在比這個基地更隱密的地方,不過那樣太不安全了,實際上那只是我們放出去的假消息,她就住在樓上。」

  「那,我可以去見她嗎?」

  「可惜沒辦法。我知道路,可是有密碼要過。密碼只有隊長和他們兩個知道而已。通常都是她請人過去才能見到她,你應該要等好一段時間。怎麼,瓦列斯你對預言者大大有興趣?」

  「說沒有興趣是騙人的。預言……真讓人好奇。」

  「嗯,好奇是理所當然的。而且絕對準確,所以剛剛王子才敢那麼說。啊,我沒有懷疑你喔?」

  莉迪亞自己說一說,自己辯解。


  「其實妳懷疑一下我也不會生氣就是了。」

  瓦列斯笑了笑。


  「我還有什麼人應該認識一下的嗎?」

  「嗯……接下來就是支援人員了。我們的支援人員也是十幾個,而且在基地各處,我看還是明天吧。啊,拉斐拉。」

  說著說著,莉迪亞往門口揮起手來。只看到拉斐拉手上拎著大包小包的,試圖擠過不算寬廣的門。


  「啊,等等,不用擠進來了,直接去我房間好了。」

  「喔喔,瓦列斯第一天就要別人去自己房間,真看不出來。」

  「看不出來什麼啊……」

  旁邊蘇芬講得實在很故意,不過太故意了瓦列斯連努力反駁都懶。


  「往這邊。讓我拿一些吧。」

  瓦列斯從拉斐拉手上接過了幾個提袋,出互意料的沉重讓他差點跌倒。


  「這……」

  瓦列斯使勁全力才勉強沒有讓袋子落地。

  「拉斐拉小姐,妳怎麼搬得動的啊……」

  「所以我說她是專業的嘛。」

  莉迪亞從旁邊走過,笑嘻嘻地看著這個自不量力的男人。


  「請說這是經年累月的鍛鍊。需要我繼續搬嗎?」

  「不、我自己、搬,往這邊。」

  瓦列斯重心不穩,一拐一拐的往自己的房間過去,短短的幾公尺走了十幾秒,瓦列斯跌跌撞撞地進了自己房間。


  「隨便放就好,等等我自己整理。」

  「那我就不客氣了。」

  拉斐拉將袋子一個一個在角落堆起來。


  「對了,拉斐拉小姐,錢的話──」

  「啊,不用錢,這是組織的必要支出。」

  拉斐拉說著,將手腕轉了兩圈。


  「對了,請問貴姓?」

  「啊,還沒自我介紹。我叫瓦列斯.羅梅洛,是新加入的碎片。」

  「你好,羅梅洛先生。我的名字是拉斐拉.舒爾曼,負責組織裡面的採買和管帳。之後有什麼需要的都可以跟我說,我會負責弄來。」

  拉斐拉稍微彎腰,舉止十分優雅。


  「拉斐拉很扯喔,真的什麼都可以買。我想就算是核彈,只要我們肯說她也會弄來吧。」

  「不,核彈的話實在是有點……我想要花至少一年的時間。」

  「一年就可以弄到一顆核彈已經讓人說不出話來了……拉斐拉小姐,妳真的不是什麼碎片或能力者嗎?」

  「不是喔?全部都是靠人際關係。而且羅梅洛先生你可能不知道,我們組織裡面沒有惡人。」

  她神秘的一笑,再次彎腰。


  「那我就此告辭。有機會的話明天再聊吧,我會在固定位置。」

  「晚安拉斐拉,明天見。」

  「晚安,莉迪亞小姐。」

  拉斐拉離開之後,莉迪亞也準備把介紹告一個段落,回去洗澡睡覺。而在她離開瓦列斯房間之前,停下來補充一件事。


  「啊,對了,電話可以隨便打。雖然我們對外通常都是寫信,不過內部連絡還是挺方便的。」

  「電話?」

  被莉迪亞這麼一提瓦列斯才發現桌上有個固定的轉盤電話。


  「對。你的號碼就寫在旁邊,在基地裡面可以方便連絡,像我的號碼是03002,直接撥就行。然後有親人想連絡的話也可以隨便打出去,我們有做一些保密措施,讓人沒辦法追蹤。」

  「這辦的到嗎?」

  「用一些很麻煩的方法可以,基本上就是每次打電話就換不同的電話站,轉播出去。全世界一百多個國家都有中繼站,除非這些國家都聯合起來對付我們。不然要找我們是很困難的。隊長是這麼說的。」

  「啊,喔。」

  莉迪亞的最後一句明確的表示她一點都不明白她自己在說什麼,瓦列斯就不追問了。


  「但是既然這麼安全,為什麼大家都寫信?」

  「因為我們天天出任務,電話沒人接啊?」

  「喔對喔……」

  與其讓親朋好友一直打電話打到找到人為止,還不如就用信件聯絡私事。如果真的有緊急事件,其他人也是會幫忙轉告的。


  不過瓦列斯沒這個困擾就是了。

  「算了,反正我也沒有人可以聯絡。」

  「怎麼會,不是還有以前的那些朋友嗎?」

  「我怕給人家添麻煩……」

  「只要對方不亂講,沒有人會知道的啦。」

  莉迪亞輕鬆地揮了揮手。



  「那,就這樣囉?我也回去休息了。有問題可以敲我房間問,打電話也可以。」

  「晚安。」

  她輕快地離開這裡,只留瓦列斯一個人面對大量的生活用品。

  在寂靜之中,他滿懷感激地一項一項整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