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說話的倉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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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1-06-08
班吉緊張得說不出話,一會兒才舉起顫抖的手,指著某個方向。
「在…...在那邊。」
悠荷用鐮刀末端輕輕推了班吉一下,以不可反駁的語氣命令:「帶我去。」
班吉嚥了一口唾液,正要移動顫抖的腿時,卻令一個聲音從黑暗中傳來。
「不用過去了。」
一名穿著西裝的男子從班吉指的方向走過來,班吉的注意力被他手上的白手套吸引,在一片漆黑之中,那手套好似在發光。
悠荷看著在他們不遠處站定的白書,皺起眉頭。
「什麼意思?」
「我剛剛已經找過,人不在裡面。」說著,白書攤開其中一隻手,把斷掉的繩索丟到悠荷腳邊。
班吉看見那些繩索的殘骸,詫異地瞪大了眼。
那小子逃走了?不可能啊!
悠荷瞥見繩索斷裂之處好似被齧咬過,瞇起了眼,接著,她用力推了班吉一把,對方撲倒在地上。
「既然如此,這傢伙就沒用處了。」
班吉翻過身,見眼前的女人靠近了幾步,帶著鄙視的眼神,居高臨下看著自己。
她拖著那把巨大鐮刀,在地上畫了半圓。
「讓我填個肚子,行嗎?」悠荷提高語調,瞥了白書一眼。
令她稍稍訝異的是,白書竟然沒有阻止,連囉唆半句都沒有,只是默默地站在原地,側過頭去好似想無視悠荷的詢問一樣。
她就當作白書是默許了。
悠荷緩緩將鐮刀提起,嘴裡說著班吉聽不懂的話。
「喪氣是前菜,憂鬱是甜點,而我最喜歡的主食呢......就是仇恨了。」
巨大的黑影將班吉覆蓋,他驚恐地瞪大著眼,看著那把鐮刀從他頭上落下。
下一瞬間,他雙眼一闔,意識被黑暗吞沒。
鐮刀劃過班吉的頭部,那若虛若實的刀片在觸碰到對方時竟穿了過去,班吉雖然昏卻,但毫髮無聲。
唯有幾縷黑霧從他半開的嘴裡竄出,聚集成一團,悠荷讓鐮刀消失,伸出手一勾,那團黑霧便向她飄過來。
悠荷用雙手將黑霧捧著,那就像一團棉花糖一樣,她露出滿意的笑容,張口將黑霧吸入。
一瞬間,彷彿有黑色的驚濤駭浪在她眼底翻湧,悠荷閉上眼,平息這股湧動,再度睜眼時,雙眸又恢復平靜。
她摀著唇,往白書的方向望去。
「你有手帕嗎?」
白書轉頭,與悠荷的視線對上。
這是此生第一遭,有女孩子主動向他要手帕。
白書的眉角幾不可察的抽了抽,頓了兩秒才邁出步伐走向悠荷,從胸前口袋拿出摺疊整齊的手帕遞給她。
悠荷接過手帕,對白書笑了笑。
「謝謝。」
她用手帕輕輕擦拭嘴角,白書總覺得悠荷此刻的臉色不太好,眉宇間微微透露出不適,卻努力想要隱藏。
正當他想開口詢問,那女人卻幽幽瞥了他一眼:「我只是有點撐,一會兒消化完就沒事了。」
白書把到嘴邊的話吞回去,慎重告誡悠荷:「接下來幾天都必須禁食。」
「行行行,都聽你的。」悠荷揮揮手,分不清是虛假還是真誠,反正她的管理人已經開始習慣她這副德性了。
「千十六是怎麼逃跑的?」白書話鋒一轉。
悠荷眨眨眼,「你問我?我怎麼會知道。」
她將手帕收好,白書看了自己的手帕一眼,又把注意力拉回來。
「那繩索斷裂的方式,不像是被利器割開。」而且他也不認為千十六身上會有利器。
而悠荷只是聳聳肩,開玩笑的說:「或許十六有什麼神力也說不定。」
白書當然不會把這話當真,他看著悠荷瞇起眼,敏銳的直覺使他起疑心。
「妳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悠荷頓時戲精上身,露出一副無辜的表情。見對方仍想追問,她立刻轉移話題:「我猜十六可能已經離開這裡,不如我們回去店裡等他?」
就在悠荷打算無視白書任何回應,徑自移動腳步準備離開時,不遠處堆滿雜物的那頭卻傳來哐啷聲響。
兩人同時往聲音傳出的方向望去。
沒多久,一個身影從雜物堆後面跌跌撞撞的出現。
「十六?!」悠荷驚呼,這小子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待在這裡嗎?她怎麼會一點也沒察覺?!
白書眼神裡也閃過一絲詫異,如果說千十六在逃脫之後就已經在這裡,那麼剛才悠荷進食的過程......
「你看見什麼了?」他一開口便劈頭質問千十六。
白書的氣場彷彿讓整個工廠瞬間降溫,正常人估計都不能招架得住,更別說是連話都說不好的千十六。
他先是慌張搖頭,但那心虛的眼神出賣了他,故在一陣令人不寒而慄的沈默之後,千十六終究點了點頭,承認自己確實看見了「什麼」。
白書眼神凜冽,準備跨出步伐時,卻被悠荷阻止。
「沒這麼嚴重吧?」她緩頰道。
「防止普通人知道獵食者的存在,這也是管理人的工作之一。」白書盯著千十六,冰冷的語氣不容反駁,「我要依照程序,把他的記憶消除。」
說完,白書朝向千十六走去,悠荷也不知道該不該插手,對她來說,讓一個毫無相干的普通人類得知自己的身份確實會有些麻煩。
或許,繼續作為一個什麼都不知情的小店員,對這孩子來說才是最好的。
見白書逼進,千十六縮了縮身子,本能想要後退,就在這時,一個小小的黑影從他身後竄出,站到千十六的肩膀上。
「給我住手!」
當這句話從那隻拳頭大的小倉鼠身上發出時,白書腳步頓住,難以置信的瞪著眼。
花花雄赳赳氣昂昂的用小短手插著腰,鼓著臉頰聲明:「沒有我的允許,誰都不許動這小子。」
白書的腦袋好一會兒才轉過來,他僵硬的側過頭,看向悠荷。
而悠荷也是一臉錯愕。
「……花花?!」這隻臭倉鼠在做什麼?
「他為什麼會說話?」白書指著花花,質問悠荷。
悠荷怔怔地望回去,「這個嘛......我也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花花為什麼會說話,花花從沒提起原因,悠荷也從沒過問關於那隻倉鼠的過去。
白書瞇起眼,判斷悠荷的話是否為真。
「我確實早知道他會說話。」悠荷攤手,一臉誠懇,「但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原因。」
白書凝視對方好一會兒才轉回去,充滿戒心的注視著花花。
「不管你是什麼東西,都沒資格阻止我。」
白書抬起手,拉了拉右邊手套,花花又大喊一聲,「喂!」這回他爬到千十六頭上,雖然還是比白書矮了一截,但起碼能增加點氣勢。
「我能保證這小子不會把你們的事說出去。」花花信誓旦旦。
白書雙唇抿成一線,完全沒動搖,右手開始凝聚一股白光。
花花氣得跳腳,「你這傢伙聽不懂人話嗎?」
「你是老鼠。」
「……」
眼見白書對千十六伸出手,那白光就要觸碰到對方額頭,千十六緊張地閉上了眼,眉頭擰成一團。
只能拿出殺手鐧了!
花花拉長嗓子:「不信的話,可以去問問你們會長啊!」
聞言,白書終於停下動作。
他盯著花花,眉宇微蹙。
花花趁勢道:「你們會長可以為這小子做擔保。」
白書的眼神越發深沉,這隻倉鼠居然會提起「會長」,這傢伙到底是......
一旁的悠荷雖然不知道花花為什麼如此堅持,但見他連會長都搬出來了,看來他是鐵了心要維護千十六。
故悠荷也上前去幫忙協調。
「其實呢,你們會長認識花花的。」她湊到白書身邊。
白書看了看花花又看看悠荷,表情充滿質疑。
「是真的,你打通電話問問就知道了。」悠荷努力想讓白書信服。
思索幾秒鐘後,白書才讓手上的光消散,沈默不語的往旁邊走了幾步,拿出手機撥了一通電話。
他隱沒在黑暗中,壓低聲音,悠荷等人並聽不見他說了些什麼,兩人一鼠面面相覷,悠荷對著花花皺了皺眉頭。
「你這小腦袋瓜到底在想什麼?」
花花卻沒回應,一屁股在千十六頭頂坐下。
千十六眼珠子往上飄,又轉回來看著正在打量自己的悠荷,尷尬地笑了笑。
不久,白書結束通話回來。
他面無表情,依序看了看悠荷、花花,最後把視線停留在千十六身上。
「我剛接獲特管會通知,你現在已不屬於我的管轄範圍,那隻倉鼠也是。」他把視線往上移,看見花花擺出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白書的態度切換得倒是乾脆,即便內心仍困惑,但既然不歸他管,他就會遵守規矩,也不會去詢問任何事。
在白書準備轉身離開時,千十六卻突然開口。
「我......我......」他握緊拳頭,鼓起勇氣,「請相信我,我一定不會說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