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說到偵探，第一件事就是找貓
本章節 2264 字
更新於: 2021-06-07
時間來到了六月下旬，距離發現小花屍體的那個下午已經過了兩個多禮拜，我獨自一人坐在文學社的社團教室裡，讀著遇見委託人那天所讀的同一本小說，那個背著身邊的人，偷偷與潛藏在人類社會裡的怪物戰鬥著的少年，他的冒險仍舊繼續進行，故事發展後期他面臨一個高強的對手，使他無法兼顧隱瞞自己正在冒著生命危險戰鬥，與在戰鬥中取勝。
他必須抉擇，自己要輸掉戰鬥（當然這可能意味著死亡）或是讓身邊的人知道自己正冒著這樣的風險活著，當然，如果選擇了後者，必然將身邊的人們都帶到這個危機四伏、九死一生的危險世界。
他會怎麼抉擇呢？
我從小說故事中抬起頭，今天的社辦安靜地可怕，只有窗外蟬聲作為背景音不斷襯托著室內的寧靜。
迷子不在教室裡，她罕見地缺席了社團活動，事前也沒有告知一聲，就像這個社團裡的大部分幽靈社員一樣，理所當然的缺席了。
而我正在這間偌大的社團教室裡獨自一人待著，消磨時間，等待一個人到來。
一個人等另一個人，只是和平常不同，今天我等的人不是迷子。
我讀小說累了，從椅子上站起來伸了一個懶腰，坐下來發呆，下午寧靜的空氣將我帶進回憶的流動中。
嶙峋堂的老闆娘從隔間中探頭，看到站在我身邊的迷子，她友善地笑了。
「迷子妹妹？你怎麼有空來啊？想我啦。」她說。
「當然不是，」迷子果斷地說「我帶來了一筆生意。」
「哦？是嗎？」老闆娘挑眉，從店內隔間走到我們兩人面前。
嶙峋堂老闆娘留著一頭金色短髮，穿著骷髏頭圖案的黑色T-shirt，配上破破爛爛的牛仔短褲與黑絲襪，靴子上整齊排列著裝飾用的鉚釘，身高介於我和迷子之間。她最顯眼的特徵是臉上有許多人體穿刺的裝飾物：耳環、鼻環、唇環，還有眉梢也有金屬製的小飾品，如果老闆娘想要展示的話，我猜想舌頭上也會有穿刺類的飾品。
看到老闆娘正臉的瞬間，我想到了羚羊。
我讀過一個故事，關於非洲大草原上羚羊的故事。據說草原上的羚羊知道自己的腳程比不過獅子與花豹，如果專程比拚速度的話，一定會淪為盤中飧，於是牠們開始發展跳躍能力，肉食動物要來吃牠們的時候，牠們不會逃跑，因為牠們知道逃也逃不過，於是牠們開始跳，跳的越高代表牠們的體力越好，越能說服肉食動物不要浪費無謂的力氣去追一隻體力好的羚羊。雖然跳的高不高與被捕食的機率高低無關，但不可思議的是，肉食動物通常會被說服，停止狩獵羚羊。
羚羊的跳高是基於一種，「證明自己的生理狀態良好」的自然表演慾望。
利用表演的方式證明自己的逃跑能力佳，體態也很健康，大型肉食動物接收到羚羊傳達出來的訊息，便會被說服而減低狩獵羚羊的意願，畢竟每次狩獵決定，對肉食動物來說都是一次風險。
而人體穿刺也是一樣的，在原始部族裡，裝飾用的人體穿刺是非常危險的行為，一不小心就有可能細菌感染，造成嚴重的後果，因此穿刺裝飾一直以來都是用行動表演式的證明自己的基礎抵抗力強，身體健康。
甚至健康到有那個餘裕去故意傷害自己的身體。
就像是羚羊的表演慾那樣，我看見了嶙峋堂老闆娘臉上的金屬飾品，是表演慾的象徵。雖然現今的穿孔技術已經不再那麼容易造成細菌感染了，那象徵還是銘刻在人類的DNA之中。
當然，對某些人來說，人體穿刺的飾品也會帶來美感體驗，不知道迷子是怎麼想的？
嶙峋堂老闆娘迅速地端詳我一眼，問迷子：「這個弟弟是誰？你男朋友嗎？」
紅暈迅速地渲染上迷子的脖頸、臉頰與耳廓。
老闆娘看了迷子的反應，露出壞笑「喔？原來不是啊？抱歉。」
「老闆娘你好，我叫做文帆，是明路的社團同學。」我簡單地自我介紹，聲音有些緊張，因老闆娘投過來的銳利視線繃緊了全身，我在說話的同時下意識地鞠了個微小幅度的躬。
「弟弟，不用那麼緊張，我又不會把你吃掉……呃，不一定喔，說不定我會把你吃掉，說不定。」老闆娘說著「還有雖然這家店目前只有我一個人在，但是我還沒有結婚，我也有請一個會計小姐幫我管理帳本……我想說的是，我不是這家店的老闆娘，我就是老闆本人喔。」
「不好意思，誤會了。」我說。
「沒關係啦。」老闆娘說，一邊呵呵笑著。
「迷子妹妹，你的這個社團同學還真是可愛。」老闆娘對迷子說，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她的語氣有些調侃意味。
迷子的耳根仍舊泛紅，不過她說話的語調還是一樣的冷靜「老闆，我想請你替我加工一隻貓，預算可以的話，希望在6000元以內。」
「貓有帶來嗎？」
迷子用眼神示意我打開包包，小花的臭味一口氣衝了出來。
我捏住鼻子，將小花放在指定的桌上。
老闆娘戴上口罩與外科手術用橡膠手套，以極近的距離打量小花。
「腐爛的太嚴重，泡製標本與毛皮標本是不可能了，只能乾製與骨骼二選一，你要哪個？」老闆娘簡單的說明，對於標本外行的我有些沒聽懂，但迷子像是在找到小花就已經決定好了。
「做骨骼的。」她說。
我和迷子在嶙峋堂報價、簽下訂製契約，事情就這麼告一段落了。
回程的路上，我和迷子在學校前下車，因為時間也不早了，我騎腳踏車載她前往區間車車站。今天迷子還是穿裙子的緣故，她依舊側坐在我的腳踏車後座。
路上，我對後座的迷子說：「我好像知道，你在拉麵店跟我說過穩賺不賠的方法是什麼了。」
腳踏車鍊條搭拉搭拉的轉動，轉彎時的迷子因為重心不穩扶了我的腰際一下。
「看來你沒有我想像中的笨嘛。」迷子說，我沒看到她的表情，不過我猜她正在微笑。
拿到小花的骨骼標本以後，迷子將它交給我，並讓我聯絡委託人，負責將小花還給她。
委託人在電話中說她放學有空會去拿，而這個禮拜的我每天放學都在文學社社辦等委託人出現，小花也就這麼在我的書包裡，每天跟著我上學放學一個禮拜。
這個禮拜的文學社社辦就像是被世界遺忘的角落那樣，沒有人來拜訪，委託人沒來，迷子也沒出現，空留我獨自一人。
已經找了一個月的貓，不會一個禮拜就忘了吧？
他必須抉擇，自己要輸掉戰鬥（當然這可能意味著死亡）或是讓身邊的人知道自己正冒著這樣的風險活著，當然，如果選擇了後者，必然將身邊的人們都帶到這個危機四伏、九死一生的危險世界。
他會怎麼抉擇呢？
我從小說故事中抬起頭，今天的社辦安靜地可怕，只有窗外蟬聲作為背景音不斷襯托著室內的寧靜。
迷子不在教室裡，她罕見地缺席了社團活動，事前也沒有告知一聲，就像這個社團裡的大部分幽靈社員一樣，理所當然的缺席了。
而我正在這間偌大的社團教室裡獨自一人待著，消磨時間，等待一個人到來。
一個人等另一個人，只是和平常不同，今天我等的人不是迷子。
我讀小說累了，從椅子上站起來伸了一個懶腰，坐下來發呆，下午寧靜的空氣將我帶進回憶的流動中。
嶙峋堂的老闆娘從隔間中探頭，看到站在我身邊的迷子，她友善地笑了。
「迷子妹妹？你怎麼有空來啊？想我啦。」她說。
「當然不是，」迷子果斷地說「我帶來了一筆生意。」
「哦？是嗎？」老闆娘挑眉，從店內隔間走到我們兩人面前。
嶙峋堂老闆娘留著一頭金色短髮，穿著骷髏頭圖案的黑色T-shirt，配上破破爛爛的牛仔短褲與黑絲襪，靴子上整齊排列著裝飾用的鉚釘，身高介於我和迷子之間。她最顯眼的特徵是臉上有許多人體穿刺的裝飾物：耳環、鼻環、唇環，還有眉梢也有金屬製的小飾品，如果老闆娘想要展示的話，我猜想舌頭上也會有穿刺類的飾品。
看到老闆娘正臉的瞬間，我想到了羚羊。
我讀過一個故事，關於非洲大草原上羚羊的故事。據說草原上的羚羊知道自己的腳程比不過獅子與花豹，如果專程比拚速度的話，一定會淪為盤中飧，於是牠們開始發展跳躍能力，肉食動物要來吃牠們的時候，牠們不會逃跑，因為牠們知道逃也逃不過，於是牠們開始跳，跳的越高代表牠們的體力越好，越能說服肉食動物不要浪費無謂的力氣去追一隻體力好的羚羊。雖然跳的高不高與被捕食的機率高低無關，但不可思議的是，肉食動物通常會被說服，停止狩獵羚羊。
羚羊的跳高是基於一種，「證明自己的生理狀態良好」的自然表演慾望。
利用表演的方式證明自己的逃跑能力佳，體態也很健康，大型肉食動物接收到羚羊傳達出來的訊息，便會被說服而減低狩獵羚羊的意願，畢竟每次狩獵決定，對肉食動物來說都是一次風險。
而人體穿刺也是一樣的，在原始部族裡，裝飾用的人體穿刺是非常危險的行為，一不小心就有可能細菌感染，造成嚴重的後果，因此穿刺裝飾一直以來都是用行動表演式的證明自己的基礎抵抗力強，身體健康。
甚至健康到有那個餘裕去故意傷害自己的身體。
就像是羚羊的表演慾那樣，我看見了嶙峋堂老闆娘臉上的金屬飾品，是表演慾的象徵。雖然現今的穿孔技術已經不再那麼容易造成細菌感染了，那象徵還是銘刻在人類的DNA之中。
當然，對某些人來說，人體穿刺的飾品也會帶來美感體驗，不知道迷子是怎麼想的？
嶙峋堂老闆娘迅速地端詳我一眼，問迷子：「這個弟弟是誰？你男朋友嗎？」
紅暈迅速地渲染上迷子的脖頸、臉頰與耳廓。
老闆娘看了迷子的反應，露出壞笑「喔？原來不是啊？抱歉。」
「老闆娘你好，我叫做文帆，是明路的社團同學。」我簡單地自我介紹，聲音有些緊張，因老闆娘投過來的銳利視線繃緊了全身，我在說話的同時下意識地鞠了個微小幅度的躬。
「弟弟，不用那麼緊張，我又不會把你吃掉……呃，不一定喔，說不定我會把你吃掉，說不定。」老闆娘說著「還有雖然這家店目前只有我一個人在，但是我還沒有結婚，我也有請一個會計小姐幫我管理帳本……我想說的是，我不是這家店的老闆娘，我就是老闆本人喔。」
「不好意思，誤會了。」我說。
「沒關係啦。」老闆娘說，一邊呵呵笑著。
「迷子妹妹，你的這個社團同學還真是可愛。」老闆娘對迷子說，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她的語氣有些調侃意味。
迷子的耳根仍舊泛紅，不過她說話的語調還是一樣的冷靜「老闆，我想請你替我加工一隻貓，預算可以的話，希望在6000元以內。」
「貓有帶來嗎？」
迷子用眼神示意我打開包包，小花的臭味一口氣衝了出來。
我捏住鼻子，將小花放在指定的桌上。
老闆娘戴上口罩與外科手術用橡膠手套，以極近的距離打量小花。
「腐爛的太嚴重，泡製標本與毛皮標本是不可能了，只能乾製與骨骼二選一，你要哪個？」老闆娘簡單的說明，對於標本外行的我有些沒聽懂，但迷子像是在找到小花就已經決定好了。
「做骨骼的。」她說。
我和迷子在嶙峋堂報價、簽下訂製契約，事情就這麼告一段落了。
回程的路上，我和迷子在學校前下車，因為時間也不早了，我騎腳踏車載她前往區間車車站。今天迷子還是穿裙子的緣故，她依舊側坐在我的腳踏車後座。
路上，我對後座的迷子說：「我好像知道，你在拉麵店跟我說過穩賺不賠的方法是什麼了。」
腳踏車鍊條搭拉搭拉的轉動，轉彎時的迷子因為重心不穩扶了我的腰際一下。
「看來你沒有我想像中的笨嘛。」迷子說，我沒看到她的表情，不過我猜她正在微笑。
拿到小花的骨骼標本以後，迷子將它交給我，並讓我聯絡委託人，負責將小花還給她。
委託人在電話中說她放學有空會去拿，而這個禮拜的我每天放學都在文學社社辦等委託人出現，小花也就這麼在我的書包裡，每天跟著我上學放學一個禮拜。
這個禮拜的文學社社辦就像是被世界遺忘的角落那樣，沒有人來拜訪，委託人沒來，迷子也沒出現，空留我獨自一人。
已經找了一個月的貓，不會一個禮拜就忘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