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ght 04·驅魔人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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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1-06-05
巫祭華行走在黑夜中。

她收到了通過風做的箭矢遞送來的信件,奏言誠邀她一起共進夜宵。

簡直,聽起來像是個陷阱。

她的腳步放緩,簡單地梳理一下耳邊的發,然後通過櫥窗看了一眼自己的模樣。她面容僵硬,淡雅的唇膏給她增添了一點生氣。

街上的人不多,垂下的路燈冷光照亮了道路,與正在瞌睡的行道樹。她很少如此走在寬闊的人行道上,雖然偶遇了幾個沒見過的驅魔人,不過她遠遠的躲開了。除了準備直接通過爾源的牽線搭橋與部長搭上話之外,超自然指揮部的其他人她暫時不想認識。

奏言的邀請地在市中心,這樣的地方對巫祭華來說是個最無所謂的事情,對於一個基本上沒有夜生活的城市來說,市中心也是個沒有多少人的地方,沒有什麼特殊的意義。

巫祭華為了表示自己的誠意,特意沒有帶上木杖,她穿過一些個遊魂,把它們嚇得不輕,渾身哆嗦的遠離。低級一些的陰界生物對掌燈人有條件反射性的恐懼,純粹的恐懼。

她輕聲的哼了一聲,帶著可愛的鼻音,她遠遠地看到了靠在路燈上的奏言,以及她向自己揮手的恬靜模樣。要是,這幅景象還是以往在地府的日子,和自己的好友一起吃夜宵,那該是多麼美好的一個夜晚。

奏言抬手,指了一下她面前的壽司店,在夜間繼續開業並重新進貨,新鮮的開始在陰界的營業。這家店也是少有的人類開店,卻在兩界進行營業的店鋪之一,擁有靈感的店在陰界結交了不少好友。

巫祭華當然知道這裡,這家店的三文魚永遠都是最新鮮的。奏言先推門走了進去,找到比較好的靠窗位置,簡單的對服務員說明了需要點的壽司,然後明眸一轉,對著巫祭華溫柔一笑,似乎兩個人之間的牽絆暫時消失了。

——怎麼可能。

——她打心眼裡已經確定那不是以前喜歡的那個奏言了。

巫祭華還是選擇了坐下,她望了一眼透明廚房內正在忙碌的人,在確定沒有陰界人之後故作鎮定的先喝茶。

「我沒有想到你會赴約而來。」奏言雙手交疊在一起,溫柔似水的話語和神態如同是巫祭華的姐姐,疼愛著許久不見的妹妹,「我點了你喜歡吃的三文魚刺身,到時候不夠可以再點的。」

「多謝。」巫祭華抿了口茶,目光落在奏言交叉的雙手上,「你知道,這裡是我的城市,在這裡的開銷一向都是我負責。」

「不,在我作為掌燈人時的工資,我可是很好的存下來了呢,請你吃一頓夜宵是沒有問題的,你知道我是個勤儉節約的好員工。」

巫祭華的嘴角一勾,她對奏言的話一部分認可一部分嘲諷,剩下的只是等待吃飽喝足之後抓緊開溜。想到三文魚刺身,她還是要感謝奏言,都過了這麼久,一切已經變得完全不一樣的現在,奏言仍舊記得自己最喜歡的東西。

奏言看到巫祭華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心領神會到她的糾結和無可奈何的曾經與自己為友人。她夾起一塊魚子醬壽司,和巫祭華喜好的不同能夠防止在餐桌上搶東西吃,同時她不介意安利魚子醬壽司給巫祭華。當她夾起第二個的時候,趁著巫祭華剛咽下一片三文魚,立刻趁著她猝不及防的時候塞進口中去。

她掩口笑起來,巫祭華震驚了的模樣太過可愛,好在巫祭華一直在吃,沒有她所擔心的不信任。

「我竟然一點都不擔心你給我下毒呢。」巫祭華微眯著眼睛,繼續咀嚼著奏言剛剛塞給她的魚子醬壽司,她不討厭這個的味道。

「因為,你知道我不會使用下毒這種低級手段。」奏言探出筷子,從巫祭華的面前夾走三文魚,蘸了醬油和芥末后爽快吃掉。

「不如,你直接來說找我有什麼事情吧。」巫祭華沉眸,她放下筷子,反正對於死人來說吃或不吃的感覺是一模一樣的,即使她承認,作為陰界的死人也是需要吃東西的,「最好,在我撐死之前。」

巫祭華一歪頭,眼睛中紅光一閃,將店面的所有牆壁布上了禁止進出的符文,同時其他的顧客不約而同的把目光轉過來。

她早就做好了準備,在接到奏言邀請的時候,她便和沿街的幾個可能性店鋪打好了關係,並部署了自己的親信。她在來之前進行完全的準備,讓奏言完全沒有機會對自己行使陷阱的機會。

奏言收到了巫祭華要傳達的意思,她繼續吃著壽司,表示自己沒有惡意。她這一次,只是想和巫祭華敘敘舊而已。

「別緊張,我只是想和你安靜的見一次面而已,要不然,以後我們可會是見一次打一次的仇人,稍微享受一下此刻朋友時刻沒有什麼不好吧?」奏言抬起筷子,和之前的猖狂狀態相比,現在的時刻才是巫祭華最熟悉的那個模樣。

「哦,聽起來不是那麼令人放心呢。」巫祭華向後靠在椅子背上,端起茶杯架起腿,「你可記得,我是來解決你的問題的。」

「你看你,我就十分放心你,擁有殺生令的掌燈人。」奏言夾了一堆三文魚放到巫祭華面前的盤子里,「多吃點,記住,從此之後我們便不再是什麼朋友了。」

「別說得好像現在依舊是朋友一樣。」巫祭華放下茶杯,抬手讓其他人繼續吃各自的壽司去,「我們,已經再也回不去從前那樣了。」

奏言嘆氣,她對巫祭華是百分百放心,甚至確定她在今晚不會做出任何行動。巫祭華今晚不是以掌燈人身份前來的,奏言十分確信自身的直覺。

巫祭華重新拿起筷子,她略微遲疑的張了張口,隨後也嘆了口氣。奏言是沒有惡意的,而是她有點想多了,或者說,防人之心不可無,更何況是一個她在追查的人。巫祭華不得不說,今晚過得有些……奇怪……

她的目光從奏言的身上移開,更想去多住是一些窗外的街道,夜幕下,陰界融入這個世界后開始逐漸熱鬧起來。

陰界的存在們開始了夜晚的活動,同時,驅魔人們也開始了例行巡邏。巫祭華莫名期待能看到爾源或空唯嘆,這樣她就能儘快的從奏言的面前脫身。或者,她希望自己擁有勇氣去問出,奏言當年為何要毀滅掉那個無害的小區。

但是,她不知為什麼,問不出口……

那麼,是不是說現在選擇告別比較好?

巫祭華站起身,相比於從奏言那裡很難得到什麼結論,倒不如暫且放一放奏言的事情,去找一下超自然指揮部的部長,好歹她當時救過部長一命。

「你要走了么?」奏言放下筷子,雙手握在一起,溫文爾雅地起身,「讓我送送你吧,就當此刻的我擁有的人性。」

「如果真是這樣,我勸你還是省一點用吧,等到下一次,你想要使用人性的時候應該是你求我不要殺你的時候。」巫祭華推開椅子,稍微停頓了一下,「你要是有什麼想告訴我的,你知道能在哪裡找到我。」

她打了個響指,除了奏言之外的其他人立即全部起身從奏言的身邊排成隊列走出壽司店,出門后各自走向了不同的方向。她對奏言微微點頭示意,隨後才決絕的走出去,頭也不回的全當今晚什麼都沒有發生。

夜間的空氣灌入了她的肺里,清冷的感覺並沒有緩解她緊張的情緒。

和奏言相處的這段時間,巫她時刻緊繃著神經,在沒有搞清楚奏言的目的之前始終無法放心自己的安危,即使奏言說過她沒有惡意。

她的心口有些悶,按理說死去之後不該產生像這樣的莫名的感覺。她逐漸加快腳步,直到缺乏鍛煉的雙腿有點酸痛,才忽然停下來,彎下腰扶著膝蓋,大口的喘著氣。對地府火的運用讓她的身體可以在不花費力氣的情況下進行動作完成,再加上死去後身體的低溫和一定的僵硬,暴走的選擇的確讓她氣喘吁吁的渾身酸痛。

有必要的話,她需要去借一下超自然指揮部的道場練習一下早就不熟悉的棍法,甚至說和空唯嘆練習一下劍術也好。

話說,空唯嘆一般喜歡在哪裡巡邏來著?

巫祭華準備去小區廢墟那裡碰碰運氣,她認為自己有必要在和部長進行討論之前先和空唯嘆說明一下情況。

這個夜晚,越來越不同尋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