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馳騁沙場的女武神
本章節 13270 字
更新於: 2021-06-05
《西元1927年7月18日,晚間7點38分,天蛇族營地的門口》
一群心有餘悸的天蛇族孩童們,三道本就不屬於這片濕地的陌生身影,在眾人的前方,是由一位同樣是天蛇族,面貌俊俏的十六歲白髮男孩帶著路。
烏諾達爾,看起來仍然對福特斯等人抱有戒心,但,也別無他法。
是否引狼入室,抑或可能帶來其他危機,相信村長大人有能力去應對。現在的自己,根本不是這群傢伙的對手,也要竭盡配合對方——
避免因意氣用事而產生的追悔莫及。
那具冰冷稚嫩的屍體,由其他銘天蛇族孩童們含淚拱著,瘦小的幼體,看來相當輕盈,但是對於孩子們而言,無非是最沉重的。
在前往天蛇族營地的路上,幾人沒有過多的交談,除了死寂還有點哀傷。
雖然福特斯、寇特與夜閣都怡然自得地走著。
「到了。」
烏諾達爾有氣無力地喊著,腳步也止於諸多柴火的火光外圍。
在濕軟的泥土上插上密麻的木柵欄,以作為簡單劃分營地的界線與防線。這就是天蛇族的營地,放眼望去,佔地已有這片溼地的四分之一。
然而,即便佔地可觀,遠處仍見朦朧的山影,似乎是矗立於營地深處的高山。
福特斯凝視著那座山影,在這種平坦的雨林中,那座山的存在明顯有些特殊。
此時,從營地內傳出零星的腳步聲——還有塞壬的嘻笑聲。
「您回來了呀!」
凝視的有點忘我的福特斯,很快就被這可愛的歡迎聲重新拉回現實。
「達西斯先生呢?」
「稟報大人!在這呢——您所想要見的,能夠代表整個天蛇族的首領,達西斯正在您的面前。」
短小右手食指,肆無忌憚的直接指向站在自己右旁的天蛇族老者——達西斯。
初次的見面,雙方沒有流露太多敵意或善意,更沒有阿諛奉承。
雙方同時點頭致敬。
而達西斯向福特斯率先問好。
「初次見面,老朽名叫達西斯,全名『達西斯.阿貝西爾.天蛇』,是天蛇族眾多家族中,佔有主權威的『阿貝西爾家族』的長老,也是這座村的村長。」
福特斯沒認真聽著後續的自我介紹,只停在「達西斯.阿貝西爾.天蛇」這個全名,對於阿貝西爾這個家族並不感興趣,不過倒沒料到小小族群也劃分家族。
也不知道該做些甚麼反應,就微微點頭,示意給對方了解。
「很抱歉,就這樣突然來訪。相信您已經透過我的部下,大概得知我的身分。我正是上次兩位來訪者的統治者——福特斯,沒有姓氏。」
福特斯表情淡然地,低頭道著歉。
「沒有姓氏……方便得知您的來歷嗎?」
「很不巧,我並沒有甚麼東西可以告訴你,我沒有刻意隱瞞,因為是真的沒什麼能夠幫助您更了解我的資訊,所以,請恕我失禮。」
說完,福特斯再度低下頭,甚至比剛剛還要壓得更低,以示歉意。
這舉動令達西斯有些無所適從——眼前這人明顯是可以殺死自己,甚至全村。沒錯,不知道是否刻意為之,從他身上不時會溢散出詭異的氣味,從未遇過。
能清楚的一點,若是與其交手,自己絕非有絲毫勝算!那是屬於強者的氣息。
但這番柔軟的態度,根本與那身危險的氣息完全不符合。為了讓自己放下戒心嗎?不,這麼做根本沒意義。
對於福特斯的態度感到狐疑,達西斯晃頭晃腦的觀望福特斯身邊的部下——
所幸他們並沒有表現出甚麼不滿,都只是平靜地看著。
「嗚嗚嗚嗚……」
這時,福特斯身後的孩子們終於壓抑不住內心的哀傷與疲倦,開始嚎啕大哭。
「嗚嗚——啊啊啊啊——————!」
一個又一個痛哭聲紛紛響起,達西斯的目光馬上轉移至福特斯的身後。
精銳的眼神馬上盯上孩子們懷中的一具冰冷屍體——達西斯盛怒的瞪大雙眼。
轉瞬間,達西斯一句話也沒說,憤怒促使雙拳緊握,年邁的雙腿似乎被注入的神力,達西斯的眼眸從平靜轉為憤怒,凝聚空間元素——
「那位孩子……是我們村內的孩子……難道,福特斯先生您……?」
緊張的情緒,隨著達西斯雙拳滿溢的空間元素而高漲,福特斯冷靜地觀察。
眼眸卻開始流露出從未有過的好奇。
自獲得饕餮的肉體與力量,除了父皇與格羅薩爾,已經沒有敵人散發出能夠令自己感到興趣的力量——然而,眼前的達西斯正是第三個。
果然,正常的邏輯與思維,都會先入為主的認定自己是屠殺他們孩子的兇手。
雖然為了未來雙方的合作著想,應該要立即做出適當的解釋。但是,自己也想與這位兼具智慧與力量的老者較量一場,正好能夠順應這氛圍,切磋一番。
此時,福特斯的眼神緩緩瞥向身旁的烏諾達爾——很快的,烏諾達爾撇過頭,不願與被錯認是殺人兇手的福特斯有任何視線交錯,明顯不想多說些甚麼。
果然,這孩子沒打算替自己解釋。
是嘛。
「如果是我——您會怎麼做?」
故意丟出含糊不清的反問,福特斯的意圖很明顯——他想要激怒達西斯。
同時也是毫無避諱的反問,在達西斯耳內聽來,根本就是拐個彎的承認。
拳頭握得更緊了。
但——
顯然,理智還是略勝一籌。臉色難看的達西斯嘗試遏止內心的怒火,盡量用平緩的語氣,成熟顯老的臉孔變得冷靜,開始使喚著村內的其他士兵——
「趕快將受傷的孩子帶進村內療傷——還有一位身亡的孩子。」
「孩子們的傷勢已經由我的部下處理好了。」
福特斯突如其來的插嘴,似乎無意間提醒著達西斯甚麼東西。當福特斯脫口而出後,面容自然露出小懊悔的模樣,貌似對剛剛的提醒感到後悔。
陡然間,達西斯好像理解道甚麼。臉上憤恨的表情又摻雜了些疑惑。
不疑有他。孩子們哭喪著臉,跑向士兵們的懷抱,而那名死亡的天蛇族女孩,則是靜靜的被眾士兵平放於冰冷的地面,在悲傷中蓋上最後的「棉被」。
所幸現場沒有村民們,不然村內勢必會引起不小的波動。不過天蛇士兵們的臉色也相當錯愕,更是難止淚水的啜泣著。
雙方之間只相隔幾公分的距離,卻是相隔「永遠」之久。
福特斯禮貌的靜站著,等待著孩子們都處理完畢——正當福特斯主動開口,達西斯卻搶先一步的提出要求——
「方便讓我們轉移交談的位置嗎?」
神秘兮兮且小聲的請求聲,剛剛的憤怒感似乎消褪了些。
甚麼也沒說的福特斯很快就點頭答應,隨後轉頭看向夜閣與寇特——
「待命吧,先在天蛇族村內待命。」
「遵命。」
兩位異口同聲地鞠躬收令。
「塞壬——關心並追蹤那位女孩家屬的狀況,晚些時候我會親自登門慰問。」
「遵旨。」
直到福特斯的這道命令傳入達西斯的耳內,他那副憤怒的面容似乎有些轉變。
經達西斯的帶領下,福特斯穿越村內的中心,穿梭於一處又一處的石房,過程認真地觀察著都遭的環境,也不知道與多少村民對上眼。
看向自己的眼神都表現出十足的害怕、畏縮與排擠。
會有這樣的反應也很正常,相信達西斯沒有將之前的事情透漏給村民,但村內的風氣本就不歡迎人類,會有這樣的反應也許是出自此原因吧。
約莫十分鐘的路程,達西斯與福特斯間一發不語,不過並不尷尬。達西斯認真地思考著,而福特斯專心的觀察著,雙方各有心思,自然也不在意沉默。
最後,達西斯停在村內最左側的一間簡陋茅房,竟不是一路看過來的石房?
面無表情的達西斯伸出佈滿皺紋的右手,謹慎地轉開被濕氣腐蝕大半的木門,貌似防止快要損壞的門把被自己擰壞——
「吱吱吱吱——」
那陣尖銳難耐的開門聲,聽來非常不舒服,福特斯不免皺起眉頭。
門口大開,沒有絲毫光芒歡迎——只有深不見底的黑暗與更加濃重的潮濕味。前方沒有供人踏足的地板,而是通往地下的階梯。
原來茅房只是個裝飾,實際上,這裡是通往地下室的入口。
「請跟著我來。」
語畢,達西斯伸出右手,掌心間快速燃起火球,以此作為前往地下室的光源。
「沒問題。」
毫無懼怕對方設置任何陷阱的福特斯點頭答應。
達西斯禮貌的指引著,率先踏向通往下方的階梯。階梯同樣以普通木頭而製,在這種水氣濃厚的環境下,不免都會有嚴重的腐蝕——腳下的階梯也不意外。
每一步都會發出比剛剛開門還要扎心的「吱吱」聲,踩的令福特斯有些心驚膽戰,縱使本身已經感受不到任何痛覺,但痛覺失去,不代表傷害也會消失。
現在的福特斯,反而比身為人類時還要更怕受傷,因為失去痛覺的提醒,自己的身體隨時都會被受忽略的小傷害而折磨,甚至引發更大的危險。
然而,吱吱作響的聲音並沒有嚇壞達西斯,看來他很常走這段荊棘之路。
達西斯毫無防備的背對福特斯,同時置身於黑暗中,看來對福特斯相當放心。也有可能是自信著,自己不會輸給福特斯,但可能性極低。
不管怎麼看,眼前這位亞種老者的所有一切,都是深藏不露,令自己好奇。
很快,福特斯無意識間踏在平面而不是略斗的樓梯,前方呢,不再是一望無際的地下,而是一扇沒什麼腐蝕痕跡的嶄新木門。
達西斯輕輕轉開門把。
「請進。」
收起掌心的火球,門口大開——這次,已有燭光歡迎福特斯的到來。
空間不算大的小圓書房,周圍好幾座密集緊靠的書櫃,被五顏六色的羊皮書塞得毫無縫隙,已原木鋪製的地面還堆還有放不進書櫃的書堆。
凌亂感十足。
書房內還擺有一方桌,桌邊指擺好兩張木椅,看來是專為達西斯與福特斯擺設的座位。桌面上有事先準備好的茶水與點心,還有供整個書房光源的蠟燭。
書房內瀰漫著書香與淡淡的潮濕味,潮濕味與外頭相比,簡直輕微得不能再更輕微,取而代之,是書氣與某種香水的安逸氣味。
身為主人的達西斯,他主動拉開其中一張木椅,伸手指向空座位——
「請坐。」
「謝謝。」
福特斯先坐下,達西斯才跟著坐在對位。
雙方互看一眼,這刻是達西斯心中預料到的畫面,卻不是達西斯希望的局面。
居心叵測。
「對於我部下的無禮冒犯,我再向你致歉。」
福特斯突然又開始致歉,認真的低頭。
達西斯沒有對此做出任何錶情應對,但也沒有接受,就是靜靜的看著。
「請抬頭吧。」
「恩。」
福特斯很迅速地抬起頭,臉色面無表情,與致歉的動作呈現強烈反差。很明顯只是做個形式,但感情上並沒有真的感到歉意。
說不定有,也可能只是不知道怎麼表達罷了。
不過也不需要強求甚麼,對方可是使喚各種強者的至高存在,對於這種卑微的禮節本就沒有太多涉及,不熟悉也是應該的。自己就欣然接受吧。
「如此突然……又或著說在這麼奇怪的時間點向你拜訪,並非故意之為,單純是原先時間上的安排,加上找不出更絕好的時機——對於我而言。」
「我明白——我們與您之間的實力差距,我們從最初就沒有決定的選擇權。」
「非常開明的想法。能對我懷抱如此敬畏之心,雖說正合我意,但我仍沒有這種意思,也不喜歡你這樣看待我們,至少,我並不會蔑視你們。」
「……您真可比我想像中的文靜與祥和。」
「呵呵……也難怪有這種反應,我身邊的部下各個都是行為激進的存在,想必在初臨貴地之時,你們也深受驚恐與害怕吧!」
「確實是。」
達西斯壓抑著忐忑不安的情緒,因為被眼前男人絕倫的強者氣息所壓迫,呼吸似乎都變得不順暢,但是,孩子的死狀仍牢牢印在腦海裡。
剛剛安置孩子們的命令,讓福特斯擺脫嫌疑人的身分,應該說是稍稍減輕自己對福特斯的懷疑——但又是何人所為?
不安的眼珠子又轉動了兩圈,最終停駐並聚焦於前方冷感的男子。
「請問……女孩的死因……」
「我是他們的拯救者。」
貌似早已從達西斯的表情猜出這道問題,福特斯不假思索地供出。
「女孩受到他人所殺,死因——虐待致死。沒有立即在村口向你坦白,主要擔心女孩的死訊會在村內傳開,二來……本想利用誤解引燃你的怒火,促使我們進行一場合理的切磋,沒料到我脫口而出,你也揣測到,絕倫的分析啊。」
平靜的解釋完,福特斯的右手肘靠在桌面,握著拳頭撐著頭,像是沉思般的拖著腮,兩顆深邃幽黑的眼珠直盯著達西斯。
「您是怎麼知道……我從您的發言解開我對您的誤會?」
「我這個人沒什麼優點,但是對於『表情』的變化特別敏感。」
不以為然的解釋,翹起腿,繼續盯著達西斯。
「是嘛。」
達西斯點點頭,表示理解——但仍有不能理解的地方。
「能請您明說——殺害女孩的兇手嗎?」
「在這之前——」
福特斯突然緩慢的抬起原本平放在桌面的左手,刻意的放慢速度,只是為了讓達西斯放心,自己並沒有要做出令他懷疑的舉動。
但達西斯還是難掩緊張地盯著。
抬至達西斯的視線中心,左手中指與大拇指緊緊閉闔,為了打響指而做準備。
「啪」一聲響亮的彈指聲——專屬於福特斯的「黑霧」磅礡的從四周竄出,像是從地面升起的布幕,迅速的包覆住達西斯與福特斯的身影。
周圍的場景與視線瞬間漆黑不可視,不只視覺消失,甚至感知都隨之剝奪,彷彿肉體已然不復存在,剩下的只有意識等無形的東西。
不僅肉體的實際感,力量也被掏空,就那麼短暫的,已經感受不到。
達西斯大驚,表情不知變得如何,想必肯定很驚恐吧。
黑霧的視覺剝奪只對福特斯以外的所有物種有效,換言之,福特斯短距離的看著對坐達西斯的表情,不出預料的大驚失色。
「請別慌張,這是屬於我的能力,老實說,我仍不知道這股力量是否算是魔法,因為這是先天就具備的力量,不太像是魔法這種需要學習的工具。」
「這感覺……奪走感官的能力?」
接踵而來的空虛感,讓達西斯詫異地瞪大雙眼,喃喃自語的推測著。
福特斯的人影當然不在達西斯眼中,畢竟視線都被暫時剝奪。如今的他只能聽音辨位,但是——福特斯的聲音卻貌似存在於腦海中,迴盪無法消散。
均衡的塗抹在達西斯的意識中。
這番行為,福特斯並沒有做出多餘的解釋,隱藏於黑暗的視線平靜且泰然。
「恕我失禮,儘管你對我應該造成不了任何威脅,但謹慎行事,我特意消除你的力量,黑霧存在的期間,你無法施展任何魔法,也無法碰觸我。」
「不……不可能,這絕非是魔法,根本是奇蹟。」
讚嘆的眼神伴隨著因為不可思議而高昂的聲線,全都映入福特斯的眼簾
「正因如此,我至今也未能完全掌握這項能力的真實,我也只會使用,卻不明白其中的含意,畢竟,我似乎從出生就擁有這股力量了,且用的毫無負擔。」
「難道您……是想向我示威您與在下的實力差距嗎?」
「我說過了,我是防範您的任何小手段,我可以與你平等的對話,甚至交流,但並不代表我會輕易相信任何一個陌生人,平時,對他人要抱持點堤防。」
「但是……這道堤防未免太過小題大作了吧?」
「嗯?開甚麼玩笑,我已經很盡力的放水,沒想到你還會因此而驚擾?」
不知道是真實詫異的詢問,抑或是婉轉的展示自己的實力,總之,達西斯的腦內瞬間閃過一念頭——就算齊集濕地的所有生物,都未必是福特斯的對手。
看不見福特斯的動作,只聽到一聲感嘆的「恩」聲,隨後便安靜下來。
沉靜之後,福特斯親口提問。
「在進入正題前,有個問題想問你,關於你在村口所說的『家族』是怎樣的地位?恩——我的意思是,就類似於皇室家族的劃分嗎?」
這問題完全是達西斯的預料之外,沒想到竟對族內的權力派分如此有興趣?
現今自己的力量已經被剝奪,眼下能做的也只有乖乖回答了。
「恩,正如您所比喻那般,這片溼地是三族之祖——『天蛇太祖¬』給我們留下的寶地,這片溼地的子民自然也都染有天蛇太祖大人的血肉。而所謂的家族劃分,其實並不全然都是天蛇族,其中,也有魚人族與蛇人族。」
「嗯?不過你們現在三族的狀態不是分裂的嗎?」
「是的……那僅僅是『目前』啊。在十二年前,三族仍然是友好狀態,其實也不存族與族的劃分,這片溼地便是大家的家園,大家也都是家人般的融洽。」
聽起來有點感傷呢?但是達西斯的表情卻是出奇平靜。佯裝?還是已經習慣?
「那你所謂的『阿貝西爾』是……?」
「在不列入三族的分裂,這片溼地原先是由十大家族掌管的,其中,三大家族的原初長老是純種的天蛇族,而有一位長老是混雜天蛇與魚人的血統。」
「所以實際上,體內流有天蛇族血統的家族長老共有四位?」
「沒錯,阿貝希爾大人正是我們家族的原初長老,也是那位唯一的混血長老。在古時候,混血的身分並不被看待,甚至遭到歧視,但阿貝西爾大人卻用實力證明了自己,不僅成功爬上原初長老的大位,更是讓其他家族長老尊敬。」
「這麼說來,你跟魚人族的族長——瑪格麗特有血緣關係?」
熟稔的念出「瑪格麗特」,達西斯有些意外,但又覺得很正常。
「您對我們這片溼地了解多少?」
「對於現況了解而已,日前派遣部下調查三族的現況,我手邊掌握著所有關於你們族內的情況,以及大致重要地位的人物,包括你,達西斯先生。」
「真是可怕,您是如何辦到的?這片溼地佔地也有好幾萬畝,除非是神,不然難以辦到迅速的,以低調的行事風格調查我們的。」
「不瞞你說,我們就是神。」
短短的一句話,福特斯的語氣平淡毫無起伏,聽來簡直就是吹噓的介紹,明明可以當作一笑置之的玩笑話,達西斯竟猶豫的開始思考著這句話的真偽。
「確實呢,如今的奇觀,若不用神來形容你們,恐怕無法解釋。」
這反應倒是福特斯的預料之外,讓他更覺得,眼前這位長者的智慧與膽識,恐怕都超出自己的猜測,甚至,自己都不比他還要優秀。
不過現在說這個話題,還太過早。
「先別說這個了,再繼續說說,有關你們長老的事情。」
——福特斯平淡無奇的拉開話題,達西斯點點頭。
「不好意思,剛剛說到哪裡了?」
「你與瑪格麗特之間的血緣關係。」
「喔喔!是的,以人類的族譜關係去說,瑪格麗特是我的表妹,我們兩個從小就時常鬥劍比武,算是陪伴雙方長大的玩伴與敵人,亦敵亦友的感覺吧。」
話語中帶點笑意,這應該是達西斯自談話開始以來,最有感情的一句話吧。
不過失去情感的福特斯沒能感受到這份因友誼萌生的笑意,他沒注意聽。
「是嘛?不過我對你們之間的事情並無興趣。我想知道的是,其他族的長老都去哪裡了?因為我降臨於這片溼地時,並無感受到任何強者的氣息。」
「恩,如今村內的長老只剩下四位,由我獨自擔任天蛇族的長老,而魚人族則由瑪格麗特的兩位導師擔任長老,至於蛇人族,由烏爾芬獨自擔任。」
「喔?為何魚人族的長老不是由瑪格麗特擔任?」
「關於這點……大半原因是因為瑪格麗特的性格暴躁,並不適合擔任執政者的職位,另外小部分原因,也是較為私人的原因——瑪格麗特的父母排斥。」
聽起來,跟千尾毫無差別呢。
「是嘛?大致明白了。謝謝你為我解釋家族的意義,我的好奇心也滿足了。」
「那麼……您打算表明來意了嗎?」
「還需要我表明嗎?我的部下應該已經說得非常清楚了吧?」
「確實,不能再更清楚了。您打算怎麼對待我們的族人?」
「我想你誤會了,我的目標並不是你們這族,而是這片溼地的所有。」
「我想也是呢……那能說說嗎?請問您統治我們是為了甚麼目的嗎?」
這時,福特斯像是無奈的搖著頭,還嘆了聲長氣。
「唉——————我知道我這麼說,你可能不太相信,但是,我深信我可以不以『統治者』的身分去接手這片溼地,倒不如說,我希望能參與。」
「請再說詳細點。」
「簡單來說,如今我因為一些瑣碎小事,我需要能幫助我的助力,這些小事並不能短時間內處理完,為此,我需要能夠讓我養精蓄銳的寶地。」
「所謂的寶地,是指我們這片溼地嗎?」
「是的。現在,你有兩個選擇——要嘛拒絕我,要嘛答應我。」
「呵呵——」
達西斯不禁冷笑兩聲。
「笑甚麼呢?」
「我們根本沒有拒絕的權力,這道選擇題看似沒有最正確的答案,但是,卻隱含著非選不可的要素,那就是您與您的部下,我們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
「你這麼說並沒有錯,但是,你誤會了其中一點——即便你們拒絕,我也不會強硬的爭奪,甚至以殺生為要脅,你大可放心。」
「甚麼!?」
簡直是天方夜譚般的解釋,達西斯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難道連續幾天的杞人憂天,到頭來只是自己的被害妄想症嗎?
聽福特斯的口氣,似乎也不像說說謊,就好像原本就打算這麼做,平淡無奇。
「您確定……不會威脅我們?」
「我確定,我以我的人格擔保,或是你們認為可以用做擔保的東西,我都願意以此做為我這句話的保證,我絕對不會動這片溼地上的所有生物一根寒毛。」
非常認真的擔保,這不得不讓達西斯相信,這男人是真的打算以和平作為交際手段——但是,卻又非常不實際,沒有武力的威脅,自己就沒必要拱手讓人。
難道……是其他外在因素?
幾秒鐘的死寂。
「請問……」
達西斯猶豫的發話,似乎猜到了甚麼。
「請說。」
「請問今日女孩之死,與這件事情有關?」
「喔?呵呵——哈哈哈哈哈!」
福特斯突然滿意的大笑著,沒有嘲笑的意味,是認可的豪爽笑聲。
「真是令我刮目相看,老實說吧,原本的我是真的打算動用點武力,儘管心中百般不願意,但為了達到目的,我別無選擇。然而,今天的事情,卻讓我打消這個念頭——沒有錯!你們需要我,正因女孩之死,體現這個不爭的事實。」
「煩請詳細說明。」
「這是有關今日殺害這位女孩的兇手——」
話才說到一半,因黑霧而消失的視線,突然染上違和的小紅光點,像是黑暗中的一片微弱火光。直到光芒迅速擴散,視線裡出現一卷包覆血光的皮卷軸。
這皮紋卷軸看來是用某種不知名的動物皮做成,擁有鹿皮的細緻,卻又有牛皮的粗紋路。看起來高貴,血紅色的閃光彷彿這卷卷軸的枷鎖,難以碰觸。
「這本卷軸是由我的部下——塞壬,短期潛伏於這片溼地時,對於三族現況而整理出的報告書,也就是我為何對三族目前狀況如此熟悉的原因。」
「原來如此,光是這卷卷軸的存在,就足以證明您部下驚人的調查能力。」
「謝謝誇獎。總之,重點是這段——」
隨後,卷軸在無人操控的狀況下,迅速地展開,將密密麻麻的字裡行間展示於達西斯的眼前,達西斯全程毫無動作,也無法做出動作,因為黑霧,自己根本無法感知雙手,更別說翻閱與任何一點小動作。
實際上,福特斯正在翻閱著這卷卷軸,只是達西斯看不見罷了。
很快,冗長如涓涓細流的卷軸不再繼續展開,而其中一段墨水文字就此打住。
達西斯注視並閱讀。
震驚的瞪大雙眼,嘴巴不禁意張開。
「這份報告書確實沒有錯誤?」
「千真萬確,你大可問問『當事人』——雖然他現在應該無法與你見面了。」
驚訝的下巴都快掉了。
「瑪格麗特也察覺到這件事情了嗎?」
「目前還沒。不過據我的部下回報,魚人族似乎也傳出離奇失蹤案,目標都是四處亂跑的孩童們,消失的悄無聲息,我猜瑪格麗特應該也該察覺到了。」
「沒想到……早就跟烏爾芬說別跟人類靠得太近了!」
達西斯氣急敗壞的跺著腳,但因為黑霧的剝奪,他感受不到跺腳時的撞擊感。
訊息確實的傳達,卷軸突然開始憑空自焚,血紅色的光芒化作火焰,迅速吞噬著卷軸,卷軸消失於火焰中,分裂成幾小片碎紙,消散於達西斯眼前。
「正如你所見,目前艾恩克魔導師團的第二席次——費洛馬爾正在秘密抓捕魚人族與你們的族人,我不確定烏爾芬是否知曉,但我確信,費洛馬爾很快就會主動襲擊你們的村莊,屆時,就算我不出馬,你們也會被打得落花流水。」
談判籌碼浮出水面,不料,這卻是達西斯萬萬沒想到,也是最糟糕的走向。
簡直沒有思考的空間。
「我願意合作!」
達西斯毫不猶豫地答應,甚至不打算聽福特斯未來的規劃與意圖。
這反應看似草率,其實福特斯心裡很清楚——當機立斷,非常正確。
「當然,我不會趁人之危,我願意等待風波結束後,再與你討論對於這片濕地的規劃。我清楚現在的你,無論如何都會答應我,但是,我並不希望這樣。我想要與這片溼地的所有生物保持長久友好的關係,為此,我願意等待。」
「……非常感謝。」
真的只能用感謝回應了,現在的達西斯,滿腦子都是關於這片溼地的未來——向來本就悲觀的他,腦內以浮現不少血海,模擬出陣陣慘痛的哀號聲。
陡然間,壓抑的黑霧消褪——福特斯的身影終於重歸於達西斯的視線裡。
福特斯正微笑著。他伸出右手,想與達西斯握手。達西斯遲疑不至一秒,同伸被滿滿手汗浸溼的左手,友好的輕握住福特斯的右手。
「我相信這將會是好的開始,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我也希望。那麼,我必須盡快動身至魚人族的部落,向瑪格麗特告知!」
「明智之舉。」
雙方就在緊張的情緒下,達成了共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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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元1927年7月18日,晚間8點,離魚人族營地不到三公里的空地》
瀰漫著潮濕雨味,踏破寧靜的鐵騎踏聲,在黑夜與茂密火把下,緩慢行進。
棺木軍隊。
目估近百人的小規模軍隊,在寂靜的濕地中卻顯得聲勢浩大,領頭人並不是費洛馬爾,是由兩位軍官率領——各自是具備高階實力的強者。
目標很明顯,棺木軍隊的野心早已不只抓捕,而是直接貿然進攻。凸顯費洛馬爾對這片濕地的生物感到不以為然,甚至不將其放在眼裡。
話雖如此,棺木軍隊的平均實力皆在高階之上,也算是足以滅村的強度。即便瞧不起魚人族的實力,不過這批軍隊的規模,顯示出費洛馬爾依舊謹慎。
「達爾,在靠近幾步就差不多入侵對方的感知範圍了,要提前部署?」
其中一名領頭軍官壓低聲量,是如此向身旁軍官提議著。
「沒這個必要,大人之所以先攻打魚人族,正是因為比起天蛇族,魚人族較好對付,對我們而言,對方沒有強悍到需要陳列好陣法,直接攻破即可。」
「還是小心點吧?即便迅速完成也只是使命,但倘若出了差錯,我們可是難逃殺頭的命運呢,反正時間也不窘迫,趁著對方還未察覺到,提前部屬吧?」
「恩……」
這番話確實非常有道理,原先否決的軍官也緩緩拉緊馬匹。
領頭鐵甲戰馬感受到坐騎者的命令,隨之停下,身旁戰馬野受令而停。
「那好,傳令!採點狀衝鋒陣型,前排準備突破,中列隊負責火力輔助,後方醫護兵隨時待命,另外,派遣三名使者優先出發,設置『無效化』結界。」
「遵命。」
簡潔有力的指令如骨牌迅速在隊伍中散開,士兵們沒有絲毫怠慢,迅速成型。
僅僅只花了五秒鐘,百人軍隊沒有絲毫差錯的,完美排列好近似菱形般的陣勢,如此優秀的戰鬥素質,這就是那位強大第二席此所擁有的小批軍隊。
軍官點點頭,隨之原地待命,等待著率先出發架設結界的三名使者——
「無效化」,可使節界內所有魔法減弱,且隨著待在結界內的時間越長,更會出現肌肉無力、意識恍惚、呼吸急促等負面狀態,且能鎖定特定對象。
為此,軍隊並不會受到影響。
幾分鐘的等待,軍隊內的通訊兵收到使者的精神密報——架設完畢。
「報告軍官,三位使者完美的架設好結界,隨時都可出發。」
「很好。聽好了,由於大人所需要的實驗體不必過多,為此,可以有限度的殺生,若是遇到棘手的敵人,比如瑪格麗特等,可毫不猶豫地殺掉。」
「遵命!」
「聽懂得話,出發吧!準備好你們的武器,為大人獻上豐碩的成果吧!」
死亡的踏步聲再度響起。
此時,瑪格麗特正在會議室內喝著熱茶,她翹著細緻的雙腿,擺著撩人的坐姿,擺佈著桌上的棋盤——那棋盤是她用做模擬戰況時的戰略板子。
獨自的細品戰略板上的棋子,眼神冷酷無情。
在她的眼眸裡,黑棋代表著萬劫不復的敵人,白旗代表純潔堅韌的同伴,吹彈可破的右手正輕捏著白棋,懸於棋盤上空,遲疑了好幾秒,遲遲不下這一手。
會議室內只有點燃一根燭火,那認真如同執行一段死寂暗殺的臉龐,被陰影刻劃的如同死神降臨般,霸氣十足,殺氣凜然。
再過兩秒——
扎實的「喀」聲於棋盤上隱隱響起。
孤獨的白棋落於三支黑棋旁,周圍五格都沒有白棋的蹤跡。毫不猶豫地落棋,即便不懂棋都能看出,無疑是自殺的舉止,愚蠢至極的一步。
但對於瑪格麗特,卻是意義重大的一步!
至少,對於現況而言——
「瑪格麗特大人!不好了!」
陡然間,會議室的大門被外頭的門衛急促的推開,伴隨著慌張地呼喊聲,瑪格麗特仍舊平靜的放下馬克杯,擺出臨危不亂的大將之風。
「怎麼了?」
「村口外突然闖入敵人!正氣勢洶洶的殺入村內!」
「敵人?難道是福特斯!?」
瑪格麗特變得詫異卻又興奮,身為狂戰士的她瞬間坐不住,難掩著戰意高昂的氣勢,她的右手下意識的伸向桌邊的魚骨刺刀,平穩的呼吸略顯加速。
「從哪裡攻入?」
「從村口東南側襲來!不過依據前線守衛呈報,這批目估百人軍隊是由兩為領頭者率領的,貌似不是福特斯本人!」
「兩個?難不成是當初向天蛇族示威的那兩個傢伙?對了,村民如何了?」
「暫且都疏散好了!但是……由於對方來的太過突然,有些村民不幸喪命。」
「是嘛……」
悲報似乎有些壓抑住瑪格麗特心中的鬥心,悲傷的情緒渲染著感情。
逐漸轉化為憤怒。
「走!」
「遵……遵命!」
緊握魚骨刺刀,那道颯爽的女豪傑背影迅速消失在會議室內。
魚人族營地與天蛇族類似,相同的生活習慣,環境自然雷同。本應該清幽涼爽的營地,如今卻是遍地屍體,大火四起,熱風吹響戰場,焚燒感刺激著汗腺。
四起的哀號聲,魚人族的士兵們與對方棺木軍隊打的不分上下。該說是棺木軍隊太過自傲,還是魚人族士兵驍勇善戰,戰局出乎意料得僵持不下。
說僵持不下其實有些偏頗,實際上,魚人族仍然佔下風。
「給我砍!醫療部隊隨即施展增益魔法!」
先前慎重建議佈陣的軍官特別英勇,手邊的銀白大刀已被血漿與肉塊沾滿,同時仍能冷靜地隨著戰局下達指示。
而不遠處,另一名軍官展現絕佳的魔法。
「兄弟們!包圍這傢伙,這傢伙是領頭者,殺掉他以嚇阻敵方!」
那道同樣被染紅的身影很快就被十幾名魚人族士兵包圍,孤寂的身影同時被多把刺刀指著,難逃出這道魚人圍牆。
但是,僅僅只是小小的包圍,難以解決軍官。
輕蔑的眼神搭配著冷笑,軍官環視周圍,微笑著吸口氣——
——『撒旦的福音』
恍惚間,魚人族士兵們似乎聽見了某種低喃,低聲耳語般的喃喃,正說著從未聽過的語言,他們眼神變得空洞,全身失去力氣,彷彿進入某種境界。
而現實中,士兵們早已被大卸八塊,被孤身一人的軍官切碎。
「根本不值一提。」
軍官蔑視的輕笑著。
「你那邊處理完了嗎?」
另一頭的軍官大喊著,問著剛輕鬆破除包圍的軍官同夥。
「處理完了,不過主角還沒登場呢?該不會是逃跑了吧。」
「別著急,我不相信一個首領會無視同伴的死亡獨自逃跑,至少……」
話音未落,風馳電掣的身影忽從高空急速墜落於地面,落地的剎那引起不小的震動,周圍的火海被這陣衝擊退散,也因此竄高,彷彿正在為登場歡呼。
兩名軍官被這不速之客驚嚇到,落地引起的粉塵奪走兩人視線,兩人不慎吸入石灰,嗆得他們喉頭癢疼,開始含淚咳嗽。
「咳咳咳!是誰?」
「是我!喝——————!」
年輕女性的聲音伴隨著如雷貫耳的嚎叫聲,氣勢洶洶的朝其中一名軍官衝去。
登場不超過一秒,神秘女性以快到不可思議的速度,迅速閃身至軍官身後,隨後伸出纖細玉手,撫撐著軍官的後背,正在灌注某種氣息。
等到軍官想反抗,早已為時已晚——
——『魚破.灌氣殺』
只覺胸口被大量灌入氣體,已然吸不進半點氧氣,更是感覺到胸口脹痛,宛如數萬根針刺正在扎破自己的肺泡,軍官當即痛苦難耐的大咳好幾口血。
「啊————!咳咳咳!」
痛苦的咳嗽聲引起另一旁軍官的擔憂——
「你沒事吧!?」
「關心別人之前,先關心你自己吧!」
回應他的卻是那名陌生女子的聲音。
忽覺直逼而來的殺氣正朝自己襲來,此時塵埃正要褪去,身影正從模糊轉為清晰,軍官緊握銀白大刀,瞇著眼想一探敵人的面貌,不料——
迅捷的身影展現超乎想像的速度,都未看清真面目,身影眨眼間消失。
「去哪裡了!?」
軍官像頭迷時方向的小貓,緊張的東張西望。
突然,扎實的拳擊感從左腹部炸裂,這拳威力巨大,直接震破了附加多道防禦魔法的棺木鐵鎧。不僅如此,左側更是傳來隱約的「啪啪」聲,肋骨斷裂。
「嗚!呃啊——————!」
劇烈的疼痛麻痺了全身,軍官渾身冷汗的痛苦大喊著。
「在這裡呢!」
還不忘嘲諷的譏諷聲。
兩名軍官瞬間失去戰意,失去力氣的蹲在原地,那道身影也終於乖巧地出現在兩人的眼前。那是名身材姣好的金髮女子,鮮紅如火的戰袍飄逸,腰間配掛寒氣逼人的魚骨刺刀,高冷的視線審判著兩名軍官。
「你就是……瑪格麗特?」
超乎常理的身手,其中一名軍官忍痛揣測著。
「正是本小姐,你們就是福特斯麾下的部下?簡直太讓我失望了,弱的完全不像是讓達西斯那傢伙露出驚恐表情的敵人,我問你們,你們究竟用甚麼手段,讓達西斯那老傢伙如此膽怯你們?難道是召喚魔物?」
「福特……斯?」
兩名軍官聽得一頭霧水,卻又因為劇烈的疼痛而無法說話提問。
「我勸你們別輕舉妄動,你的肺部已經被我震破,而你的肋骨與經脈都被我打斷,任意行動只會讓你們的傷勢更加嚴重。」
「憑……甚麼……為甚麼……你沒被『無效化』影響到?」
「無效化?喔!你說那道破結界嗎?我平時習慣以魔法壓制自身的肌肉力量,調節心臟跳動速度,控制元素的流動,平時的我,並不是全盛狀態。」
「……我懂了,『無效化』……是壓制當前力量,然而……你的力量被……刻意壓縮,導致『無效化』……沒能壓……制住你全部的……力量……」
「能明白真是不可思議,沒想到你們的腦袋瓜意外靈光嘛。」
多麼奇恥大辱,幾分鐘前在他們眼中的低端生物,如今卻用居高臨下的態度,嘲諷著自己的智商,這幕只有可笑可以形容了。
嘲諷歸嘲諷,瑪格麗特的目光被遠方的火光吸引——看來還沒殺完呢。
「你們就先待在這裡反省反省吧,我先去處理你們的同夥。」
說完便轉過身,絲毫不把對方放在眼裡,不過,卻又正中對方下懷。
——『毒林刺』!
趁其不備,軍官忍著肺部的劇痛大吸一口氣,將毒元素迅速凝聚於口中,隨後急速壓縮口腔內部的氣壓,精準無誤的吐出數十根毒針——扎實的命中瑪格麗特。
「趁現在!圍攻這傢伙!」
另一名軍官同樣忍著腹部的刺痛,向戰場周遭的同夥士兵大喊呼喚。長官的呼喚如同飛燕般圍繞於戰場,士兵們都聽到了。
「衝啊!」
存活的士兵還超過三十幾名,全部殺氣騰騰的朝孤身的瑪格麗特衝去。受到毒針的侵蝕,瑪格麗特的神經受到毒素的啃食而無法做出反應。
頓時成為甕中鱉。
兩名軍官得意的微笑著,嘴角的鮮血因為大動作而不斷湧出,在嘴邊形成瀑布。
不料,瑪格麗特不慌張的轉過頭——竟向兩名軍官露出微笑。
這副微笑頓時令兩名軍官笑不出來,轉而驚恐的瞪大雙眼。
等到他們意識到時,早已來不及。
瑪格麗特微微吸氣,將熱騰騰的空氣吸入胸口,沸騰著全身肌肉——
——『八解魚刀俎』
只見姣好的身影再度如風一般的迅速消失,隨後,鮮活的砍肉聲與鐵甲掉落聲接連四起,已經聽不到慘叫聲,真的只有寂靜的倒臥聲。
刀光劍影橫掃全場,士兵們死相悽慘,軀體如同紙片般薄弱,七零八落的散落於血池中,血池的倒影浮現出一瞬的臉龐——微笑著,如同死神索命般的享受。
直到最後的身影,應該說是肉塊散落至地面,早已分不清士兵的原樣。
兩名軍官無能為力,他們靜望著,竟然還看得有些出神。
當瑪格麗特重新站回兩名軍官的面前,她沒有處決他們,更沒有咒罵他們,反而說出令他們沒想到的話——
「感謝你們的援助,多虧你們的呼喊,我就不必一個又一個去解決了。」
破防般的嘲諷,兩名軍官的心靈早已土崩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