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本章節 2000 字
更新於: 2021-06-01
夏季的黎明來得特別早，再一小時陽光便會照耀整座城市。
大部分屬於舊式住宅的舊城區，迎接早晨的時間要比城市其他部分稍晚。沉浸於安眠中的居民們對幾個街區外發生的火拚一無所知。
壟罩著晨霧，還殘留夜晚涼意的街道上幾無人煙，撤離途中沒有發生突發事件。
但直到彎進開始熟悉的小巷，關上安全屋的大門後才真正鬆了口氣。
被情報部買下，改裝成安全屋的三層樓建築至今還保留著歇業時的裝潢，內部是略微勾起懷舊情懷的九零年代風格。多虧管理人的辛勞，物資存量十分充沛。任務必需品到緊急口糧一應俱全。
前輩把自己關在通訊室進行簡報，彙整書面資料的職責就落到菜鳥的我頭上。
「來，追加的咖啡。」
「感謝。」
素色馬克杯中裝著剛沖泡好，除了苦味和咖啡因外一無可取的特濃即溶咖啡。
為了將工作進行最後收尾，我將不曉得第幾杯的咖啡一飲而盡。
「一旦到了這年紀熬夜就會變的很痛苦，果然人還是不能不服老啊。」
「要是前輩能有您一半的自知之明該有多好。」
「就算你這麼說，我也不會幫你的喔？」
負責為團隊打點一切，剛過不惑之年的管理人看起來比實際蒼老。將全身重量靠上單人沙發，棘手的長期業務好不容易完結的解脫感表露無遺。
「聽說重要貨物已經順利送達了。」
「哼~是嗎，希望那東西有值得我們兩個月時間的價值。」
「您好像沒甚麼興趣？」
「說不好奇是騙人的。但就算問出甚麼，也不是我們這層級的人該知道的。有時知道的太多不代表幸福。」
作為背景音而開啟的電視中正重播著昨日的新聞節目，某新秀政治家的醜聞吸引了所有媒體的注意。
今晚發生的事最快也要等晨間新聞才會提及，焦點的槍戰大概會被渲染成幫派火拚，討論的話題會圍繞在執法不力和治安惡化上吧。
至於有關那棟建築，在本國執法單位搜索完化作斷簷殘壁的現場後，只會對外宣稱是起單純的火災意外吧。
親愛的祖國與這國家在外交上說好聽點是相敬如賓，實際上為了使它保持中立，別讓其被潛在的假想敵拉攏可是費盡心力。就算對象是犯罪集團，別讓這種牽扯到微妙責任歸屬的灰色任務曝光刺激到與論才是上策。
當然，這是親愛的長官該煩惱的問題。
「正因這國家的人民對暗地裡發生的事一無所知，所以夜晚才能夠安穩入睡。」
「一無所知這種說法恐怕不太精確吧，『管理人』？」
「別挑我的語病，還有我這番話可不是在自嘲啊。這代表了我們放棄漫步陽光之下的生活不是沒有回報。」
被剷除幫派留下的權力真空很快就會被其他勢力填補，也肯定會有像那名少女一樣的受害者再度出現，今夜的行動對大局幾乎沒有任何影響。
期望累積的成果能為祖國帶來好的影響，自願與我們合作的他重複著那樣的徒勞無功。
「請別誤會。真要說的話我只是有點羨慕您而已。」
對只不過是遂行義務，將不分敵我『像老鼠一樣躲在陰暗處的傢伙們』的評價視之為稱讚的我們而言，那面對自身工作價值的態度正向到令人羨慕的地步。
「開場白先告一段落。所以，你打算拿這孩子怎麼辦？」
「這個嘛……」
有個年齡相近女兒的管理人，看向少女的視線中充滿憐憫。
為了包紮，我們幾乎用光了備品的繃帶。原先形同破布的舊衣已被丟進垃圾桶。換上備用襯衫，如今佔據雙人座沙發熟睡著的少女，符合年紀的稚嫩睡臉不見當時給人的異質印象。
當時前輩射出的三發子彈準確命中鎖鏈的同個位置，接著果斷以藥物讓少女陷入昏迷打包帶走。雖說是為了節省時間，不問對方意願把人帶走的行為，記得世間一般稱之為綁架。
「恩……就宣稱是在執行任務時，碰巧發現她的公務員吧？」
「你確定要用這種隨便調查一下就會被拆穿的藉口？」
「設定上就當成為了監視體制內組織而設立的秘密單位，這樣就不需要解釋太多了。」
我們在表面上編制於外交部附屬機關，所以應該能歸類為廣義的公務員吧，雖然所屬國家不同。
這絕對不算謊言，頂多只能算不完全告知而已。
「現在談的是正經事，拜託認真點好嗎。」
「抱歉抱歉，跟前輩談論嚴肅話題時總是會帶開到不相干的方面，一不小心就習慣了。」
「……你也受到那個笨蛋不好的影響了啊。」
他無奈地嘆了口氣。這句話我就當成稱讚收下好了。
基本上是個好好先生的管理人，是我所認識的人中與前輩來往最久的人，兩人的關係以孽緣來形容最為恰當。
工作內容基本上是被前輩盡情使喚的我，對處於類似立場的他抱持著種同病相憐的親近感。雖然最近看向這邊我的目光變得有些冷淡，希望只是錯覺。
「如果可以，能將這女孩送回家人身邊當然最好。本地的公務單位有認識的朋友，我打算之後拜託他從資料庫中尋找線索。」
新生兒一出生便會由醫院端將資料建檔上傳，往後與公務機關往來的紀錄也會彙整入庫。資料閱覽資格當然受到嚴格的限制。不過身為常『互相幫助』的朋友，我相信對方不會拒絕這點小忙。
「從戶政體系下手嗎……著眼點不壞，能夠順利就好了。」
資料庫的確是個人資料的寶庫，但其中並不包含出身貧民窟，或非法入境的偷渡客，加上過去發生的大規模天災造成的混亂，據說黑數佔了這國家近兩成的人口。
少女翻了個身。混雜了異國風情的臉孔，以及比實際年齡瘦小的身型，我們倆都知道事情可能不會那麼順利。
大部分屬於舊式住宅的舊城區，迎接早晨的時間要比城市其他部分稍晚。沉浸於安眠中的居民們對幾個街區外發生的火拚一無所知。
壟罩著晨霧，還殘留夜晚涼意的街道上幾無人煙，撤離途中沒有發生突發事件。
但直到彎進開始熟悉的小巷，關上安全屋的大門後才真正鬆了口氣。
被情報部買下，改裝成安全屋的三層樓建築至今還保留著歇業時的裝潢，內部是略微勾起懷舊情懷的九零年代風格。多虧管理人的辛勞，物資存量十分充沛。任務必需品到緊急口糧一應俱全。
前輩把自己關在通訊室進行簡報，彙整書面資料的職責就落到菜鳥的我頭上。
「來，追加的咖啡。」
「感謝。」
素色馬克杯中裝著剛沖泡好，除了苦味和咖啡因外一無可取的特濃即溶咖啡。
為了將工作進行最後收尾，我將不曉得第幾杯的咖啡一飲而盡。
「一旦到了這年紀熬夜就會變的很痛苦，果然人還是不能不服老啊。」
「要是前輩能有您一半的自知之明該有多好。」
「就算你這麼說，我也不會幫你的喔？」
負責為團隊打點一切，剛過不惑之年的管理人看起來比實際蒼老。將全身重量靠上單人沙發，棘手的長期業務好不容易完結的解脫感表露無遺。
「聽說重要貨物已經順利送達了。」
「哼~是嗎，希望那東西有值得我們兩個月時間的價值。」
「您好像沒甚麼興趣？」
「說不好奇是騙人的。但就算問出甚麼，也不是我們這層級的人該知道的。有時知道的太多不代表幸福。」
作為背景音而開啟的電視中正重播著昨日的新聞節目，某新秀政治家的醜聞吸引了所有媒體的注意。
今晚發生的事最快也要等晨間新聞才會提及，焦點的槍戰大概會被渲染成幫派火拚，討論的話題會圍繞在執法不力和治安惡化上吧。
至於有關那棟建築，在本國執法單位搜索完化作斷簷殘壁的現場後，只會對外宣稱是起單純的火災意外吧。
親愛的祖國與這國家在外交上說好聽點是相敬如賓，實際上為了使它保持中立，別讓其被潛在的假想敵拉攏可是費盡心力。就算對象是犯罪集團，別讓這種牽扯到微妙責任歸屬的灰色任務曝光刺激到與論才是上策。
當然，這是親愛的長官該煩惱的問題。
「正因這國家的人民對暗地裡發生的事一無所知，所以夜晚才能夠安穩入睡。」
「一無所知這種說法恐怕不太精確吧，『管理人』？」
「別挑我的語病，還有我這番話可不是在自嘲啊。這代表了我們放棄漫步陽光之下的生活不是沒有回報。」
被剷除幫派留下的權力真空很快就會被其他勢力填補，也肯定會有像那名少女一樣的受害者再度出現，今夜的行動對大局幾乎沒有任何影響。
期望累積的成果能為祖國帶來好的影響，自願與我們合作的他重複著那樣的徒勞無功。
「請別誤會。真要說的話我只是有點羨慕您而已。」
對只不過是遂行義務，將不分敵我『像老鼠一樣躲在陰暗處的傢伙們』的評價視之為稱讚的我們而言，那面對自身工作價值的態度正向到令人羨慕的地步。
「開場白先告一段落。所以，你打算拿這孩子怎麼辦？」
「這個嘛……」
有個年齡相近女兒的管理人，看向少女的視線中充滿憐憫。
為了包紮，我們幾乎用光了備品的繃帶。原先形同破布的舊衣已被丟進垃圾桶。換上備用襯衫，如今佔據雙人座沙發熟睡著的少女，符合年紀的稚嫩睡臉不見當時給人的異質印象。
當時前輩射出的三發子彈準確命中鎖鏈的同個位置，接著果斷以藥物讓少女陷入昏迷打包帶走。雖說是為了節省時間，不問對方意願把人帶走的行為，記得世間一般稱之為綁架。
「恩……就宣稱是在執行任務時，碰巧發現她的公務員吧？」
「你確定要用這種隨便調查一下就會被拆穿的藉口？」
「設定上就當成為了監視體制內組織而設立的秘密單位，這樣就不需要解釋太多了。」
我們在表面上編制於外交部附屬機關，所以應該能歸類為廣義的公務員吧，雖然所屬國家不同。
這絕對不算謊言，頂多只能算不完全告知而已。
「現在談的是正經事，拜託認真點好嗎。」
「抱歉抱歉，跟前輩談論嚴肅話題時總是會帶開到不相干的方面，一不小心就習慣了。」
「……你也受到那個笨蛋不好的影響了啊。」
他無奈地嘆了口氣。這句話我就當成稱讚收下好了。
基本上是個好好先生的管理人，是我所認識的人中與前輩來往最久的人，兩人的關係以孽緣來形容最為恰當。
工作內容基本上是被前輩盡情使喚的我，對處於類似立場的他抱持著種同病相憐的親近感。雖然最近看向這邊我的目光變得有些冷淡，希望只是錯覺。
「如果可以，能將這女孩送回家人身邊當然最好。本地的公務單位有認識的朋友，我打算之後拜託他從資料庫中尋找線索。」
新生兒一出生便會由醫院端將資料建檔上傳，往後與公務機關往來的紀錄也會彙整入庫。資料閱覽資格當然受到嚴格的限制。不過身為常『互相幫助』的朋友，我相信對方不會拒絕這點小忙。
「從戶政體系下手嗎……著眼點不壞，能夠順利就好了。」
資料庫的確是個人資料的寶庫，但其中並不包含出身貧民窟，或非法入境的偷渡客，加上過去發生的大規模天災造成的混亂，據說黑數佔了這國家近兩成的人口。
少女翻了個身。混雜了異國風情的臉孔，以及比實際年齡瘦小的身型，我們倆都知道事情可能不會那麼順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