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那個男人也許會遲……不，他還真的缺席了
本章節 8225 字
更新於: 2021-05-31
《影片留言區》
沒想到居然真的找老師們合作了！！！我超喜歡《天理不容》的！期待老師們帶來的第二部連載！聽說之後要開始認真跑男女主的感情線了，不知道會怎麼發展><
1698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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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我是因為封面點進來的嗎
1635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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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了，看的時候腦袋裡一直在「噗拉↗挖↘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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犬哉老師的表情好靦腆，太可愛了吧XDD
1577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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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兩位老師的訪談啊啊啊！之前就希望丸子可以做一集了
1509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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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面拍得好讚喔
1325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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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面是怎樣www
1020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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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老師不愧是好朋友，互動好可愛
1016讚
玉米丸子上傳了那天拍的訪談影片後，才過兩三天便擠上了熱門影片排行。
經過剪輯，他們兩人看起來還真的就像關係很好的朋友一樣。
──拜託先不要。
只是稍微幻想了一下畫面而已，馮浩希就已經有要嘔吐的感覺了。
他大概看了底下的留言，不得不承認玉米丸子拍那張封面的發想是正確的，確實有不少觀眾因為封面所以點進了影片。
而從漫畫連載平台的後台數據也可以發現，《天理不容》的點擊次數繼「噗拉↗挖↘挖♂」那支影片，這兩天又迎來了一次高峰。
他和江祐成的粉絲團追蹤也又有增加的趨勢。
一想到這裡，馮浩希的嘴角不禁輕輕上揚。
作品被更多人知曉，身為創作者的一顆心也更加雀躍。
他接著打開私訊，裡面滿滿都是讀者給的回饋。
馮浩希動起手來，準備開始認真回覆每一個粉絲的訊息，手機卻跳出一則通知。
看著來自名為「家人」群組的訊息，他微微抿唇。
──又來了……
點都沒點進去，馮浩希就果斷的滑掉通知。
他拍拍臉頰，重新打起精神來。
現在可是幸福的粉絲互動時間，不能被這種事影響心情！
＊＊＊
回完累積的私訊已經是兩小時後的事了，馮浩希並沒有關閉網頁去做其他事情，而是切換到了另一支小帳號。
他點進江祐成的粉絲專頁，做起了觀察敵人近況的「日常巡邏」。
「今天又更新一堆塗鴉了，可惡可惡可惡。」
馮浩希一邊嫌，手上倒是誠實地刷了一排讚。
江祐成的粉絲專頁相較於馮浩希更常更新，《天理不容》粉專的主要訊息也都是交給他發佈。
「哼，怎麼可以做得那麼好……等等。」突然看見幾則留言，馮浩希停下滑鼠。
哪裡來的爛柚：笑死，畫這樣也敢放出來？難怪天理不容只能被叫糞作，跟我們水天老師連比都比不起來啦。
水天水天世界第一：就只會畫這種噁心油圖，水天的圖藝術多了，噁男。
賤人怎麼柚是你：長什麼樣子畫什麼圖，也不去照照鏡子？也只剩跟犬哉賣腐炒人氣了，Ｘ的噁甲。
又是這幾個ID。
自從去年替知名遊戲公司的大型活動畫主視覺圖後，江祐成的粉絲專頁就經常可以看到一些負面的留言。
當初遊戲公司挑選畫主視覺的人選時，是從以往合作過的繪師們中選擇，而經過公司內部討論後，參考從前合作的迴響，在實力平分秋色的「大柚」和另一位繪師「水天」兩人中，選擇了「大柚」。
江祐成因為那次的合作有了更多的關注度，但另一邊，水天的一些偏激粉絲因此感到不服氣，就變成了現在這樣的狀況，並且默默持續著。
老實說，這些偏激粉留言跟其他正常留言的數量相比，可以說是少得可憐、不去仔細翻也不會注意到的程度，所以基本上無視就可以了。
但是！
但是！
但是！
──侮辱我對手的同時就是在侮辱我，而我的對手只有我可以侮辱。
抱著這樣的堅持，馮浩希還是立刻動手回覆了那些留言。
汪汪大俠：如果你覺得天理不容是糞作的話，那共同創作的犬哉應該也有責任，而且大柚跟水天一個是漫畫兼插畫，一個是專職插畫，本來就沒有比較的必要。
汪汪大俠：明明兩個老師都同樣畫 steampunk風格，圖裡也都有出現女性角色過，布料也沒有比較少，請問要怎麼判斷哪個更藝術？
汪汪大俠：從長相來罵人有點低級了，還有你是因為太喜歡犬哉才來忌妒他的嗎？這種留言作為酸民可能還不太合格喔。
回完留言順帶再送上檢舉後，馮浩希打了個哈欠。
「哈……要開始工作囉！」
他打開文件，大約看了幾眼便開始嘆氣。
「到底該怎麼修才好啊……」
現在是《天理不容》第二部的準備期，基本上整體劇情的大綱規劃已經要告一個段落了，但兩人現在面臨一個問題……
第二部中，男女主角的感情線會跟主線劇情有很重大的關聯，因此在處理這些部分時必須格外注意。可是他和江祐成已經輪流修改過五六遍了，每次看起來都還是覺得缺了什麼。
怎麼改都不對，又不能草草帶過，他們就這樣陷入瓶頸。
「要不要問問玉米呢？」
他拿起手機打開和玉米丸子的聊天室，卻發現她的個人簡介有了新修改。
新連載爆肝中，非要事勿擾。
──為了漫畫大賞，她很努力呢。
要是她這次的新作也能有好成績的話，在漫畫大賞上又可以再多進步幾個名次了。
看玉米丸子這樣勤勉，馮浩希更加覺得要靠自己嘗試解決這個創作瓶頸。
畢竟他也是漫畫大賞的其中一個參與者，還必須跟江祐成一決勝負才行。
去年馮浩希的名次比江祐成還前面，但那是因為江祐成專心在準備其他合作案的關係。這次兩人有了共同創作，更能堂堂正正的一較高下了。
「好，加油！」
馮浩希看了眼時間，距離本來和江祐成約好要打遊戲副本的時間還有十一個小時。
「在這之前跨過難關吧！」
他做出打氣的動作，一頭埋入文件去了。
＊＊＊
晚上七點半。
大綱修改進度……0%。
「可不可以乾脆宣布不畫第二部了……」
「對呀，直接爛尾雖然糟，但我會很輕鬆啊……」
「爛尾吧爛尾吧……反正作者也那麼爛……呵呵……」
馮浩希用毯子把自己裹住，待在角落裡不停碎碎念。
過了好一會，馮浩希腦中的天使才終於戰勝惡魔。他揮去剛才黑暗的想法：「哈啊！不行啦！我要對讀者負責！」
馮浩希深吸一口氣來為自己加油。
他自信地挺起胸膛站起身……然後再次裹回毯子裡。
「……還是先等我打完副本再說好了。」
他戰勝了惡魔，卻沒戰勝懶癌。
於是馮浩希登入遊戲，一邊吃起剛泡好的泡麵。
「尾刀獎勵我來囉，已經連續搶贏那傢伙三次，這次也一定會是我的勝利。」
他暗自期待起能再次看到江祐成沒搶到尾刀的表情。
沒錯。
就連打副本這種團隊合作，也可以被他們當作互相爭鬥的媒介。
但等到馮浩希泡麵都吃完、日常任務也都刷完一輪了，江祐成還是沒有上線。
「已經超過二十分鐘了欸，限時副本都只開半小時而已。」看著江祐成顯示不在線的角色頭像，馮浩希不滿地皺眉，「現在再找人組隊也來不及了。」
江祐成不會亂失約的。
那個男人也許會遲到，但……
不，看著分針漸漸走到六，馮浩希不得不承認，他還真的缺席了。
他拿起手機，傳了「放鳥仔，爛透了」幾個字給江祐成。
過了一陣子仍然沒有已讀。
不太對。
一般來說這樣嗆他，他不只會秒讀，還會回嘴回來。
──我沒有擔心他，只是身為鄰居要幫忙確認他的安全而已。
馮浩希穿起褲子跟上衣，把手機放進口袋、打開大門準備出門去。
走到隔壁，熟門熟路地從江祐成家門口的第三個盆栽下拿出備用鑰匙。
他開了門後直直走到工作區，映入眼簾的，是睡死在電腦桌前的江祐成，與顯示著文件檔的螢幕。
馮浩希走近一看，桌上堆著一堆便條，全都是和劇情大綱有關的。
他拿起幾張端詳，上面雖然寫了好幾個新點子，但幾筆凌亂的叉叉顯示著這些點子最後都被放棄了。
「你也那麼認真的在想啊。」
──今天就先原諒你吧。
馮浩希跑到江祐成房間裡，拿了小毯子替他蓋上，又在其中一個空白的便條上留了話，表示自己來過。
「好，我也要回去繼續努力！」
＊＊＊
馮浩希是在客廳地板上醒來的。
他想了一整晚的修改方向，還重新整理超大一張的人物關係圖，仍然沒有一個定論。
但先不說這個。
「早安啊哥。」
一個除了內褲跟圍裙外沒穿任何衣服的男人從廚房探出頭來。
對了，他手上還拿著黑色的不明塑膠棒。
「真是個美好的早晨啊，你說對吧？」
「嘔嘔嘔嘔嘔。」馮浩希如此回覆。
現在是什麼人都可以進來他家裡嗎？
馮浩希拿起手機，思索著要不要叫警衛來轟他出去。
「不要這樣嘛，我被爸抓包在吃夏威夷披薩，他就把我趕出來了，你這裡借我住一下啦。你看，我可以幫你做早餐喔，現在在榨果汁。」這麼說著，圍裙男一邊輕輕揮著手上的黑色攪拌棒，上面殘留的芭樂汁一點一點地滴在地上，畫面看起來更奇怪了。
「活該。」馮浩希沒看他，轉身跑到沙發上準備睡第二輪。他提醒道：「馮浩威，離開我家，現在。我等一下起來你還在你就完了。」
「那我就跟姐說她之前衣服會洗壞是你害的。」馮浩威攤手：「而且我做了蜂蜜蛋糕放在冰箱欸。」
馮浩希聞言起身，默默走到了冰箱前。
「不早說。」
見哥哥默認了收留許可，馮浩威吐了吐舌頭，「耶！感謝哥的收留。」
他接著端出做好的早餐，然後走到廚房收拾殘局。他暗自慶幸馮浩希沒注意到廚房一團糟的地板，立刻拿起拖把迅速清理。
馮浩希沒搭理弟弟端出來的那盤早餐，自顧自地吃著蜂蜜蛋糕，一邊拿著手機「日常巡邏」。
另一邊，拖完地的馮浩威也拿起自己手機看了幾下，而後不知為何走到了大門口。
「對了哥，我還沒跟你說。」
「怎樣？」
馮浩希抬頭。他有種不祥的預感，但他還來不及阻止，馮浩威就打開了家門。
「我叫了祐成哥也來一起吃早餐。」
江祐成進門後，很熟悉的把鞋子放入鞋櫃中。他笑著手插腰道：「我只是聽到有免費的早餐就過來了。」
馮浩希看著弟弟無辜的眼神，扶了扶額頭。
「……你還是快滾好了。」
＊＊＊
飯桌的氣氛有點微妙。
馮浩希死死盯著江祐成，他用力地咀嚼著口中的蜂蜜蛋糕，好像蛋糕跟他有仇一樣。而看不見的桌底下，他正威脅性地踩著江祐成的腳。
江祐成沒把腳上的重量放心上，他愉悅地享用馮浩威替他準備的早餐。明明看起來吃相是悠悠哉哉的，一回神盤子卻已經一掃而空，三人份的食物在他面前只像買便當送的小瓶養樂多。
馮浩威微笑著，完全沒有自己已在馮浩希地雷區來回跑跳的自覺：「不要這樣啦哥，我想說祐成哥也一個人住就叫來了嘛。」
「你先把衣服穿起來再跟我說話，不要以為我不會計較你偷了我的圍裙。」馮浩希瞇起眼。
看著自己最喜歡的圍裙被這裸男玷汙，馮浩希考慮起要不要叫他再賠一件新的回來。
馮浩威聳聳肩：「可能沒辦法，我沒拿太多東西就被趕出來了，現在衣服還在洗。哥你如果真的很在意，那就我先把圍裙脫下來。」
說著，他脫下圍裙，內褲正面的「招財進寶」四個字以及致命的配色被猖狂地展示出來。
「品味不錯。」江祐成笑。
「對吧？我也這麼認為。你們的作品也很有風格。」馮浩威自豪地挺胸，順便也商業性吹捧了一下。
不過兩人聽見「作品」這個關鍵字後，並沒有回應馮浩威，皆是嘆了口氣。
「怎麼啦？」
「你口中那個很有風格的作品，現在正卡在瓶頸中。」馮浩希指著地上那張人物關係圖。
「寫完大綱後，我們一直覺得還缺點什麼。」江祐成補充。
「那能給我看看嗎？雖然我不會寫故事，但加減也能給點普通讀者角度的建議。」
「可以啊。」
馮浩希走到電腦桌前打開檔案，招手示意弟弟過去坐下。
他就座後，馮浩希便回到餐桌前繼續享用早餐。
剩下江祐成與他面面相覷。
他選擇保持安靜，默默吃完了蜂蜜蛋糕。
「抱歉，我昨天不小心睡著了。」
「啊？」
突如其來的道歉讓馮浩希愣了一下，想起江祐成是在說昨晚副本的事，他回應道：「沒關係，我們也該更專心在創作上，那點副本獎勵就不要太在乎了。」說著，馮浩希一邊把吃完的盤子拿到廚房的流理臺去。他步伐輕快，感覺說了這番話的自己很帥氣。
「但昨天有活動，稀有裝掉率增加了五倍。」
砰──
江祐成明顯聽見盤子被用力放下的聲音。
正當他想再說些什麼時，馮浩威已經離開電腦桌，走到了他們眼前。
「我知道你們的問題出在哪裡了。」
剛走出廚房的馮浩希本來還氣沖沖的，他立刻轉移注意力到弟弟身上，眼神殷切。
修改大綱和修理江祐成相比，他還是選擇了前者。「是什麼問題？」
「付我五百塊就免費告訴你。」
「那就不是免費了吧？不對，你快說啦！」
馮浩威調皮地笑了笑，而後認真地提出建議，「第二部要加快男女主角的感情線沒錯，但整個大綱給人的感覺是『感情加速得快到有點莫名其妙』，劇情所要經歷的那幾個事件，也許是感情加速的主因沒錯，卻還是進度太快。」
「是這樣嗎？」
「嗯，單純的經歷劇情任務也許可以讓感情升溫，但我還是建議你們更加深一點『小小的互動』，多一些小互動的描述，應該可以讓讀者更融入角色。男女主接吻那一段，親完後就轉場了，也沒有角色內心的描寫，完全沒給讀者更多想像的空間。」
馮浩希看向江祐成，對方也是一臉恍然大悟。
「我可以理解你們為什麼沒注意到這塊啦，畢竟你們都是魯……咳、我是說，可能是因為你們以前的作品都沒這麼注重感情描寫吧。」
「……你的建議很棒，但不要以為我們不知道你本來想說什麼。」
「別那麼說嘛，這部分也確實很重要。你們兩個都沒談過戀愛，也不是戀愛腦，要憑空寫這樣一個故事很困難吧？」馮浩威說著說著調侃道：「乾脆你們兩個親一次算了，如果只是要知道是什麼感覺的話。」
「……」
「……」
兩人選擇忽略掉他後面的話。
馮浩希提起筆，照著馮浩威前半段的建議，在便條上一一做了註記。
「也給我看看。」
江祐成伸手接過馮浩希遞過來的便條，也在上面添了幾筆。
馮浩希正要和江祐成討論，肚子卻突然傳來一陣痛。
「你、你先慢慢寫，我去個廁所。」
──絕對是那小鬼。
他彎腰離開現場，還不忘瞪了一臉笑意的馮浩威一眼。
江祐成把筆記寫完以後才抬起頭，他拿起茶杯喝了幾口，對馮浩威問道：「所以你找我來是要做什麼？都要支開你哥了，怎麼可能只是吃早餐這麼簡單？」
馮浩威笑意更甚，他瞇起眼看著江祐成道：「祐成哥別這樣嘛，我也有可能是真的想請你吃東西呀。」
「那有必要對你哥這樣嗎？」他指了指廁所。
「我可沒加什麼不好的東西，是那杯果汁太健康了，誰喝了都會跑廁所。何況他腸胃那麼差，本來就該通一通。」
「……說正事。」
馮浩威收起微笑。
他小聲嘆口氣後，拉了江祐成旁邊的椅子坐下。
雖然知道他是要說正經事，但只穿著招財內褲的他做這一系列動作時仍然充滿喜感。
「你也知道家裡人不喜歡哥畫畫，你們的那個影片被爸媽看到後，他們覺得很丟臉，打了幾通電話罵人後，跟哥的關係又陷進冰點了。」
拿著茶杯的手一頓，江祐成微不可察地抿唇。
「最近跟哥講話的時候感覺他不是很開心，我就來這裡住一陣子陪陪他。但我也不能久留，跟同學去做考察這個理由爸媽很快就會開始懷疑，所以我希望你幫幫忙。」
「哥沒什麼朋友，也不是會談心的類型。我不來一趟，這件事你也不會知道吧？」
江祐成輕輕點頭。
馮浩希不常與人分享心事，有事情都是自己壓抑在心裡。
他想起當時升到大三、認識馮浩威後，他才知道當初馮浩希為了和他一起考上頂尖藝大，早就和家裡人鬧翻了。
那時他家明明就離學校不遠，卻堅持要一起住宿舍，也是因為無法在家裡待下去。
「你要我幫什麼？」
狀態不好的敵人沒有與之對決的意義，江祐成是這麼想的。
「多陪陪哥，多跟他說點話。雖然我覺得這很像在強迫你，但我實在想不到哥有其他更親近的朋友了。」
「我們……」
「不是朋友，對，隨便啦。」馮浩威撐著下巴回應。「反正，對我哥來說你是很重要的存在。我希望哥過得快樂一點，你如果願意的話，就試著讓他幸福吧，這是我做弟弟的一個小小願望。」
語畢，馮浩威又自己小聲吐槽：「聽起來怎麼那麼像婚前祝福？」
江祐成抿唇、輕輕點頭，算是接受了馮浩威的請求。
「先不論敵人的事，光是最近要準備連載，他就不可以有其他事影響心情。」江祐成拍拍胸口，「我會多關心他的。」
「關心誰？」
馮浩希從兩人身後鑽出。他最介意別人說悄悄話了。
「哥你出來了啊？」
「對，我出來了……你也完了。」馮浩希捲起袖子，準備開始教訓自家弟弟。
「停停停！我等等還要去上課！」
馮浩威吐吐舌頭，使出了要上學之術。
馮浩希一聽，果然停下了手。
馮浩威鬆了口氣，雙耳卻還是重重地被捏了一下。
「死小孩，那還在這裡摸什麼魚。」
「好啦，我等一下就出門，先放手！」
江祐成在一旁看著兄弟倆的互動，也覺得有趣。
＊＊＊
馮浩威和馮浩希借了幾件衣服穿後就往學校去了，江祐成則留在廚房裡幫忙收拾碗盤。
「所以你打算怎麼改？」馮浩希靠在廚房門上，看江祐成就像在自家廚房一樣輕鬆走動。而實際上來說，他們住隔壁，家裡格局本來就一樣。
「參考你弟的意見改吧。」
「我也知道，但具體要加什麼呢？」
「……想不到。」洗完碗盤後，江祐成擦了擦手，難得露出苦惱的表情。
兩人都沒談過戀愛，也無從參考。
「是啊……我們兩個連接吻的經驗都沒有……」
馮浩希蹲下身，揉著頭髮陷入沉思。
而就在江祐成準備走出廚房時，馮浩希又突然起身。
這一下突然的起立，江祐成的下巴和他的頭頂都受到重擊。
「好痛！」馮浩希跌坐在地上。
「你沒事吧？」自己的下巴雖然也痛，但江祐成還是優先關心敲到頭的馮浩希。
「嘶──」
馮浩希按著頭，搖搖晃晃的慢慢站起身。
江祐成連忙扶著他，撥開他的頭髮要檢查有無傷口。
「應該沒事啦。」
馮浩希想往後退，江祐成卻一把拉住他。
「撞到頭的事不能開玩笑。」
聽見話中少見的怒意，馮浩希不敢動了。他乖乖站在原地讓江祐成檢查。
因為一大早就被找來，江祐成沒戴隱形眼鏡，身體為了看清楚而不自覺地更加靠近，馮浩希的臉幾乎要貼上他的胸口。
感受到江祐成的認真，這股隱隱被重視的感覺讓馮浩希越來越在意。
──好像也沒那麼討厭。
「看起來是沒事，可以了。」
江祐成放下手，發現馮浩希正盯著他的胸口發呆。
「怎麼了？」
「我只是突然想到我弟的那個提議。」
「哪個？」
「……叫我們親一次的那個。」
馮浩希說完，江祐成明顯身軀僵硬了一下，兩人間的氣氛突然變得奇怪。
「你認真？」
看著江祐成的雙眼，馮浩希覺得自己腦子也不清醒了，鬼使神差回答道：「……嗯。」他又小聲補充，「……如果只是要知道感覺的話。」
江祐成吞了下口水後，有些戰戰競競地問：「你真的要試嗎？」
馮浩希輕輕點頭，「只是為了作品而已，為了作品。」
江祐成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只是看著馮浩希的臉，他也有點恍神。
馮浩希踮起腳尖，江祐成則低下頭、輕輕環住對方的腰。
隨著兩張臉越來越靠近，馮浩希感覺到自己的心跳越來越明顯，江祐成也同樣在心中暗罵自己不受控的心臟。
然而，唇瓣剛要貼在一起，兩人又像觸電般，在同一時間快速地往後退開，並且立刻背過身。
「嘔嘔嘔嘔嘔！」
「果、果然還是不行呢，哈哈……」
馮浩希低頭遮著臉，摀住自己瘋狂顫動的心，開始檢討自己剛剛為什麼會說出這個提議。
江祐成此時面色羞紅，也只尷尬地附和道：「對、對呀，哈哈……」
──我剛剛撞一下還真的撞壞腦袋了嗎？
抬起頭，看著冰箱倒影中自己通紅的臉，馮浩希煩躁地摸摸臉頰。
──果然還是討厭他，臉又過敏了。
「我看這部分還是再找其他方法解決吧。」
「嗯，我覺得你說得對。」
「……」
「……」
馮浩希在心裡瘋狂暴打兩分鐘前說出這個爛提議的自己，江祐成則在懷疑馮浩威是不是其實也有給他喝奇怪的果汁。
就在兩人都不知道該如何打破這片尷尬時，他們的手機響起了通知鈴聲。
「有人傳訊息過來，我、我看一下。」
馮浩希快速地拿起手機查看訊息。
他暗自決定，不管是誰傳來的，今天起就是他的救命恩人。
同樣有鈴聲的江祐成也跟著確認自己的手機。
傳訊息來的人是玉米丸子，她把訊息傳在三人的群組裡。
玉米丸子：天大的好消息！我下一話畫完了！！！
玉米丸子：雖然很快就要開始弄下下回，但我終於可以休息一下了！！
看玉米丸子結束了閉關狀態，馮浩希也動手回覆。
犬哉：恭喜恭喜。
柚 傳送了一個貼圖。
貼圖是一隻Ｑ版柴犬，配上寫著「恭喜」的木牌。
馮浩希悄悄撇了眼江祐成，又很快收回視線。
「我、我去沙發那裡坐。」
留下這句話後，他逃跑似地快步離開現場。
玉米丸子：不過我主要是來跟你們說合作的，上次有提到。
玉米丸子：委託方是休閒度假村。
玉米丸子 傳送了一個網址。
玉米丸子：這一家↑↑
玉米丸子：他們希望我們去那裡拍出遊的影片宣傳，回去後再畫一篇有關的短篇漫畫，行程是兩天兩夜。
犬哉：這間超有名的欸！那不就可以藉機放鬆一下了嗎？
玉米丸子：嗯嗯！還有其他兩個我的漫畫家朋友也有參加。不過下禮拜就要去了，你們時間可以嗎？
柚：OK
犬哉：沒問題。
玉米丸子：那好，我就回報上去囉。
一想到能出去玩，馮浩希開心地往後倒，側躺在沙發上。
玉米丸子：話說，漫畫大賞已經開放報名了，你們報了嗎？我昨晚就填好資料送出去了。
犬哉：還沒，但這次我也要跟那傢伙一決勝負！
玉米丸子：？
玉米丸子：一決勝負？
玉米丸子的問號讓馮浩希也跟著疑惑。
犬哉：怎麼了嗎？
玉米丸子：你們……該不會忘記了吧？
此時，江祐成也靜靜從廚房走了出來。
「你知道她在說什麼嗎？」馮浩希問道。
江祐成搖搖頭。
兩人對上眼後很快抽回視線，重新將注意力放回手機。
玉米丸子：也是啦，你們第一次這樣參賽嘛。
玉米丸子：還記得嗎？漫畫大賞是以作品為參賽單位的。
玉米丸子：如果要以共同創作參加，作者無論有幾位都會放在一起算。
玉米丸子：你們去年只有天理不容這部作品而已吧？
玉米丸子：那你們要參賽也只能用天理不容來參賽。
玉米丸子：也就是說……
玉米丸子：你們是一組的。
你們是一組的。
你們是一組的。
你們是一組的。
這行短短的字在兩人腦中一齊刷過。
「蛤？！」
那一天，馮浩希跟江祐成接到整層住戶的投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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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浩希動起手來，準備開始認真回覆每一個粉絲的訊息，手機卻跳出一則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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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浩希一邊嫌，手上倒是誠實地刷了一排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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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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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汪大俠：明明兩個老師都同樣畫 steampunk風格，圖裡也都有出現女性角色過，布料也沒有比較少，請問要怎麼判斷哪個更藝術？
汪汪大俠：從長相來罵人有點低級了，還有你是因為太喜歡犬哉才來忌妒他的嗎？這種留言作為酸民可能還不太合格喔。
回完留言順帶再送上檢舉後，馮浩希打了個哈欠。
「哈……要開始工作囉！」
他打開文件，大約看了幾眼便開始嘆氣。
「到底該怎麼修才好啊……」
現在是《天理不容》第二部的準備期，基本上整體劇情的大綱規劃已經要告一個段落了，但兩人現在面臨一個問題……
第二部中，男女主角的感情線會跟主線劇情有很重大的關聯，因此在處理這些部分時必須格外注意。可是他和江祐成已經輪流修改過五六遍了，每次看起來都還是覺得缺了什麼。
怎麼改都不對，又不能草草帶過，他們就這樣陷入瓶頸。
「要不要問問玉米呢？」
他拿起手機打開和玉米丸子的聊天室，卻發現她的個人簡介有了新修改。
新連載爆肝中，非要事勿擾。
──為了漫畫大賞，她很努力呢。
要是她這次的新作也能有好成績的話，在漫畫大賞上又可以再多進步幾個名次了。
看玉米丸子這樣勤勉，馮浩希更加覺得要靠自己嘗試解決這個創作瓶頸。
畢竟他也是漫畫大賞的其中一個參與者，還必須跟江祐成一決勝負才行。
去年馮浩希的名次比江祐成還前面，但那是因為江祐成專心在準備其他合作案的關係。這次兩人有了共同創作，更能堂堂正正的一較高下了。
「好，加油！」
馮浩希看了眼時間，距離本來和江祐成約好要打遊戲副本的時間還有十一個小時。
「在這之前跨過難關吧！」
他做出打氣的動作，一頭埋入文件去了。
＊＊＊
晚上七點半。
大綱修改進度……0%。
「可不可以乾脆宣布不畫第二部了……」
「對呀，直接爛尾雖然糟，但我會很輕鬆啊……」
「爛尾吧爛尾吧……反正作者也那麼爛……呵呵……」
馮浩希用毯子把自己裹住，待在角落裡不停碎碎念。
過了好一會，馮浩希腦中的天使才終於戰勝惡魔。他揮去剛才黑暗的想法：「哈啊！不行啦！我要對讀者負責！」
馮浩希深吸一口氣來為自己加油。
他自信地挺起胸膛站起身……然後再次裹回毯子裡。
「……還是先等我打完副本再說好了。」
他戰勝了惡魔，卻沒戰勝懶癌。
於是馮浩希登入遊戲，一邊吃起剛泡好的泡麵。
「尾刀獎勵我來囉，已經連續搶贏那傢伙三次，這次也一定會是我的勝利。」
他暗自期待起能再次看到江祐成沒搶到尾刀的表情。
沒錯。
就連打副本這種團隊合作，也可以被他們當作互相爭鬥的媒介。
但等到馮浩希泡麵都吃完、日常任務也都刷完一輪了，江祐成還是沒有上線。
「已經超過二十分鐘了欸，限時副本都只開半小時而已。」看著江祐成顯示不在線的角色頭像，馮浩希不滿地皺眉，「現在再找人組隊也來不及了。」
江祐成不會亂失約的。
那個男人也許會遲到，但……
不，看著分針漸漸走到六，馮浩希不得不承認，他還真的缺席了。
他拿起手機，傳了「放鳥仔，爛透了」幾個字給江祐成。
過了一陣子仍然沒有已讀。
不太對。
一般來說這樣嗆他，他不只會秒讀，還會回嘴回來。
──我沒有擔心他，只是身為鄰居要幫忙確認他的安全而已。
馮浩希穿起褲子跟上衣，把手機放進口袋、打開大門準備出門去。
走到隔壁，熟門熟路地從江祐成家門口的第三個盆栽下拿出備用鑰匙。
他開了門後直直走到工作區，映入眼簾的，是睡死在電腦桌前的江祐成，與顯示著文件檔的螢幕。
馮浩希走近一看，桌上堆著一堆便條，全都是和劇情大綱有關的。
他拿起幾張端詳，上面雖然寫了好幾個新點子，但幾筆凌亂的叉叉顯示著這些點子最後都被放棄了。
「你也那麼認真的在想啊。」
──今天就先原諒你吧。
馮浩希跑到江祐成房間裡，拿了小毯子替他蓋上，又在其中一個空白的便條上留了話，表示自己來過。
「好，我也要回去繼續努力！」
＊＊＊
馮浩希是在客廳地板上醒來的。
他想了一整晚的修改方向，還重新整理超大一張的人物關係圖，仍然沒有一個定論。
但先不說這個。
「早安啊哥。」
一個除了內褲跟圍裙外沒穿任何衣服的男人從廚房探出頭來。
對了，他手上還拿著黑色的不明塑膠棒。
「真是個美好的早晨啊，你說對吧？」
「嘔嘔嘔嘔嘔。」馮浩希如此回覆。
現在是什麼人都可以進來他家裡嗎？
馮浩希拿起手機，思索著要不要叫警衛來轟他出去。
「不要這樣嘛，我被爸抓包在吃夏威夷披薩，他就把我趕出來了，你這裡借我住一下啦。你看，我可以幫你做早餐喔，現在在榨果汁。」這麼說著，圍裙男一邊輕輕揮著手上的黑色攪拌棒，上面殘留的芭樂汁一點一點地滴在地上，畫面看起來更奇怪了。
「活該。」馮浩希沒看他，轉身跑到沙發上準備睡第二輪。他提醒道：「馮浩威，離開我家，現在。我等一下起來你還在你就完了。」
「那我就跟姐說她之前衣服會洗壞是你害的。」馮浩威攤手：「而且我做了蜂蜜蛋糕放在冰箱欸。」
馮浩希聞言起身，默默走到了冰箱前。
「不早說。」
見哥哥默認了收留許可，馮浩威吐了吐舌頭，「耶！感謝哥的收留。」
他接著端出做好的早餐，然後走到廚房收拾殘局。他暗自慶幸馮浩希沒注意到廚房一團糟的地板，立刻拿起拖把迅速清理。
馮浩希沒搭理弟弟端出來的那盤早餐，自顧自地吃著蜂蜜蛋糕，一邊拿著手機「日常巡邏」。
另一邊，拖完地的馮浩威也拿起自己手機看了幾下，而後不知為何走到了大門口。
「對了哥，我還沒跟你說。」
「怎樣？」
馮浩希抬頭。他有種不祥的預感，但他還來不及阻止，馮浩威就打開了家門。
「我叫了祐成哥也來一起吃早餐。」
江祐成進門後，很熟悉的把鞋子放入鞋櫃中。他笑著手插腰道：「我只是聽到有免費的早餐就過來了。」
馮浩希看著弟弟無辜的眼神，扶了扶額頭。
「……你還是快滾好了。」
＊＊＊
飯桌的氣氛有點微妙。
馮浩希死死盯著江祐成，他用力地咀嚼著口中的蜂蜜蛋糕，好像蛋糕跟他有仇一樣。而看不見的桌底下，他正威脅性地踩著江祐成的腳。
江祐成沒把腳上的重量放心上，他愉悅地享用馮浩威替他準備的早餐。明明看起來吃相是悠悠哉哉的，一回神盤子卻已經一掃而空，三人份的食物在他面前只像買便當送的小瓶養樂多。
馮浩威微笑著，完全沒有自己已在馮浩希地雷區來回跑跳的自覺：「不要這樣啦哥，我想說祐成哥也一個人住就叫來了嘛。」
「你先把衣服穿起來再跟我說話，不要以為我不會計較你偷了我的圍裙。」馮浩希瞇起眼。
看著自己最喜歡的圍裙被這裸男玷汙，馮浩希考慮起要不要叫他再賠一件新的回來。
馮浩威聳聳肩：「可能沒辦法，我沒拿太多東西就被趕出來了，現在衣服還在洗。哥你如果真的很在意，那就我先把圍裙脫下來。」
說著，他脫下圍裙，內褲正面的「招財進寶」四個字以及致命的配色被猖狂地展示出來。
「品味不錯。」江祐成笑。
「對吧？我也這麼認為。你們的作品也很有風格。」馮浩威自豪地挺胸，順便也商業性吹捧了一下。
不過兩人聽見「作品」這個關鍵字後，並沒有回應馮浩威，皆是嘆了口氣。
「怎麼啦？」
「你口中那個很有風格的作品，現在正卡在瓶頸中。」馮浩希指著地上那張人物關係圖。
「寫完大綱後，我們一直覺得還缺點什麼。」江祐成補充。
「那能給我看看嗎？雖然我不會寫故事，但加減也能給點普通讀者角度的建議。」
「可以啊。」
馮浩希走到電腦桌前打開檔案，招手示意弟弟過去坐下。
他就座後，馮浩希便回到餐桌前繼續享用早餐。
剩下江祐成與他面面相覷。
他選擇保持安靜，默默吃完了蜂蜜蛋糕。
「抱歉，我昨天不小心睡著了。」
「啊？」
突如其來的道歉讓馮浩希愣了一下，想起江祐成是在說昨晚副本的事，他回應道：「沒關係，我們也該更專心在創作上，那點副本獎勵就不要太在乎了。」說著，馮浩希一邊把吃完的盤子拿到廚房的流理臺去。他步伐輕快，感覺說了這番話的自己很帥氣。
「但昨天有活動，稀有裝掉率增加了五倍。」
砰──
江祐成明顯聽見盤子被用力放下的聲音。
正當他想再說些什麼時，馮浩威已經離開電腦桌，走到了他們眼前。
「我知道你們的問題出在哪裡了。」
剛走出廚房的馮浩希本來還氣沖沖的，他立刻轉移注意力到弟弟身上，眼神殷切。
修改大綱和修理江祐成相比，他還是選擇了前者。「是什麼問題？」
「付我五百塊就免費告訴你。」
「那就不是免費了吧？不對，你快說啦！」
馮浩威調皮地笑了笑，而後認真地提出建議，「第二部要加快男女主角的感情線沒錯，但整個大綱給人的感覺是『感情加速得快到有點莫名其妙』，劇情所要經歷的那幾個事件，也許是感情加速的主因沒錯，卻還是進度太快。」
「是這樣嗎？」
「嗯，單純的經歷劇情任務也許可以讓感情升溫，但我還是建議你們更加深一點『小小的互動』，多一些小互動的描述，應該可以讓讀者更融入角色。男女主接吻那一段，親完後就轉場了，也沒有角色內心的描寫，完全沒給讀者更多想像的空間。」
馮浩希看向江祐成，對方也是一臉恍然大悟。
「我可以理解你們為什麼沒注意到這塊啦，畢竟你們都是魯……咳、我是說，可能是因為你們以前的作品都沒這麼注重感情描寫吧。」
「……你的建議很棒，但不要以為我們不知道你本來想說什麼。」
「別那麼說嘛，這部分也確實很重要。你們兩個都沒談過戀愛，也不是戀愛腦，要憑空寫這樣一個故事很困難吧？」馮浩威說著說著調侃道：「乾脆你們兩個親一次算了，如果只是要知道是什麼感覺的話。」
「……」
「……」
兩人選擇忽略掉他後面的話。
馮浩希提起筆，照著馮浩威前半段的建議，在便條上一一做了註記。
「也給我看看。」
江祐成伸手接過馮浩希遞過來的便條，也在上面添了幾筆。
馮浩希正要和江祐成討論，肚子卻突然傳來一陣痛。
「你、你先慢慢寫，我去個廁所。」
──絕對是那小鬼。
他彎腰離開現場，還不忘瞪了一臉笑意的馮浩威一眼。
江祐成把筆記寫完以後才抬起頭，他拿起茶杯喝了幾口，對馮浩威問道：「所以你找我來是要做什麼？都要支開你哥了，怎麼可能只是吃早餐這麼簡單？」
馮浩威笑意更甚，他瞇起眼看著江祐成道：「祐成哥別這樣嘛，我也有可能是真的想請你吃東西呀。」
「那有必要對你哥這樣嗎？」他指了指廁所。
「我可沒加什麼不好的東西，是那杯果汁太健康了，誰喝了都會跑廁所。何況他腸胃那麼差，本來就該通一通。」
「……說正事。」
馮浩威收起微笑。
他小聲嘆口氣後，拉了江祐成旁邊的椅子坐下。
雖然知道他是要說正經事，但只穿著招財內褲的他做這一系列動作時仍然充滿喜感。
「你也知道家裡人不喜歡哥畫畫，你們的那個影片被爸媽看到後，他們覺得很丟臉，打了幾通電話罵人後，跟哥的關係又陷進冰點了。」
拿著茶杯的手一頓，江祐成微不可察地抿唇。
「最近跟哥講話的時候感覺他不是很開心，我就來這裡住一陣子陪陪他。但我也不能久留，跟同學去做考察這個理由爸媽很快就會開始懷疑，所以我希望你幫幫忙。」
「哥沒什麼朋友，也不是會談心的類型。我不來一趟，這件事你也不會知道吧？」
江祐成輕輕點頭。
馮浩希不常與人分享心事，有事情都是自己壓抑在心裡。
他想起當時升到大三、認識馮浩威後，他才知道當初馮浩希為了和他一起考上頂尖藝大，早就和家裡人鬧翻了。
那時他家明明就離學校不遠，卻堅持要一起住宿舍，也是因為無法在家裡待下去。
「你要我幫什麼？」
狀態不好的敵人沒有與之對決的意義，江祐成是這麼想的。
「多陪陪哥，多跟他說點話。雖然我覺得這很像在強迫你，但我實在想不到哥有其他更親近的朋友了。」
「我們……」
「不是朋友，對，隨便啦。」馮浩威撐著下巴回應。「反正，對我哥來說你是很重要的存在。我希望哥過得快樂一點，你如果願意的話，就試著讓他幸福吧，這是我做弟弟的一個小小願望。」
語畢，馮浩威又自己小聲吐槽：「聽起來怎麼那麼像婚前祝福？」
江祐成抿唇、輕輕點頭，算是接受了馮浩威的請求。
「先不論敵人的事，光是最近要準備連載，他就不可以有其他事影響心情。」江祐成拍拍胸口，「我會多關心他的。」
「關心誰？」
馮浩希從兩人身後鑽出。他最介意別人說悄悄話了。
「哥你出來了啊？」
「對，我出來了……你也完了。」馮浩希捲起袖子，準備開始教訓自家弟弟。
「停停停！我等等還要去上課！」
馮浩威吐吐舌頭，使出了要上學之術。
馮浩希一聽，果然停下了手。
馮浩威鬆了口氣，雙耳卻還是重重地被捏了一下。
「死小孩，那還在這裡摸什麼魚。」
「好啦，我等一下就出門，先放手！」
江祐成在一旁看著兄弟倆的互動，也覺得有趣。
＊＊＊
馮浩威和馮浩希借了幾件衣服穿後就往學校去了，江祐成則留在廚房裡幫忙收拾碗盤。
「所以你打算怎麼改？」馮浩希靠在廚房門上，看江祐成就像在自家廚房一樣輕鬆走動。而實際上來說，他們住隔壁，家裡格局本來就一樣。
「參考你弟的意見改吧。」
「我也知道，但具體要加什麼呢？」
「……想不到。」洗完碗盤後，江祐成擦了擦手，難得露出苦惱的表情。
兩人都沒談過戀愛，也無從參考。
「是啊……我們兩個連接吻的經驗都沒有……」
馮浩希蹲下身，揉著頭髮陷入沉思。
而就在江祐成準備走出廚房時，馮浩希又突然起身。
這一下突然的起立，江祐成的下巴和他的頭頂都受到重擊。
「好痛！」馮浩希跌坐在地上。
「你沒事吧？」自己的下巴雖然也痛，但江祐成還是優先關心敲到頭的馮浩希。
「嘶──」
馮浩希按著頭，搖搖晃晃的慢慢站起身。
江祐成連忙扶著他，撥開他的頭髮要檢查有無傷口。
「應該沒事啦。」
馮浩希想往後退，江祐成卻一把拉住他。
「撞到頭的事不能開玩笑。」
聽見話中少見的怒意，馮浩希不敢動了。他乖乖站在原地讓江祐成檢查。
因為一大早就被找來，江祐成沒戴隱形眼鏡，身體為了看清楚而不自覺地更加靠近，馮浩希的臉幾乎要貼上他的胸口。
感受到江祐成的認真，這股隱隱被重視的感覺讓馮浩希越來越在意。
──好像也沒那麼討厭。
「看起來是沒事，可以了。」
江祐成放下手，發現馮浩希正盯著他的胸口發呆。
「怎麼了？」
「我只是突然想到我弟的那個提議。」
「哪個？」
「……叫我們親一次的那個。」
馮浩希說完，江祐成明顯身軀僵硬了一下，兩人間的氣氛突然變得奇怪。
「你認真？」
看著江祐成的雙眼，馮浩希覺得自己腦子也不清醒了，鬼使神差回答道：「……嗯。」他又小聲補充，「……如果只是要知道感覺的話。」
江祐成吞了下口水後，有些戰戰競競地問：「你真的要試嗎？」
馮浩希輕輕點頭，「只是為了作品而已，為了作品。」
江祐成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只是看著馮浩希的臉，他也有點恍神。
馮浩希踮起腳尖，江祐成則低下頭、輕輕環住對方的腰。
隨著兩張臉越來越靠近，馮浩希感覺到自己的心跳越來越明顯，江祐成也同樣在心中暗罵自己不受控的心臟。
然而，唇瓣剛要貼在一起，兩人又像觸電般，在同一時間快速地往後退開，並且立刻背過身。
「嘔嘔嘔嘔嘔！」
「果、果然還是不行呢，哈哈……」
馮浩希低頭遮著臉，摀住自己瘋狂顫動的心，開始檢討自己剛剛為什麼會說出這個提議。
江祐成此時面色羞紅，也只尷尬地附和道：「對、對呀，哈哈……」
──我剛剛撞一下還真的撞壞腦袋了嗎？
抬起頭，看著冰箱倒影中自己通紅的臉，馮浩希煩躁地摸摸臉頰。
──果然還是討厭他，臉又過敏了。
「我看這部分還是再找其他方法解決吧。」
「嗯，我覺得你說得對。」
「……」
「……」
馮浩希在心裡瘋狂暴打兩分鐘前說出這個爛提議的自己，江祐成則在懷疑馮浩威是不是其實也有給他喝奇怪的果汁。
就在兩人都不知道該如何打破這片尷尬時，他們的手機響起了通知鈴聲。
「有人傳訊息過來，我、我看一下。」
馮浩希快速地拿起手機查看訊息。
他暗自決定，不管是誰傳來的，今天起就是他的救命恩人。
同樣有鈴聲的江祐成也跟著確認自己的手機。
傳訊息來的人是玉米丸子，她把訊息傳在三人的群組裡。
玉米丸子：天大的好消息！我下一話畫完了！！！
玉米丸子：雖然很快就要開始弄下下回，但我終於可以休息一下了！！
看玉米丸子結束了閉關狀態，馮浩希也動手回覆。
犬哉：恭喜恭喜。
柚 傳送了一個貼圖。
貼圖是一隻Ｑ版柴犬，配上寫著「恭喜」的木牌。
馮浩希悄悄撇了眼江祐成，又很快收回視線。
「我、我去沙發那裡坐。」
留下這句話後，他逃跑似地快步離開現場。
玉米丸子：不過我主要是來跟你們說合作的，上次有提到。
玉米丸子：委託方是休閒度假村。
玉米丸子 傳送了一個網址。
玉米丸子：這一家↑↑
玉米丸子：他們希望我們去那裡拍出遊的影片宣傳，回去後再畫一篇有關的短篇漫畫，行程是兩天兩夜。
犬哉：這間超有名的欸！那不就可以藉機放鬆一下了嗎？
玉米丸子：嗯嗯！還有其他兩個我的漫畫家朋友也有參加。不過下禮拜就要去了，你們時間可以嗎？
柚：OK
犬哉：沒問題。
玉米丸子：那好，我就回報上去囉。
一想到能出去玩，馮浩希開心地往後倒，側躺在沙發上。
玉米丸子：話說，漫畫大賞已經開放報名了，你們報了嗎？我昨晚就填好資料送出去了。
犬哉：還沒，但這次我也要跟那傢伙一決勝負！
玉米丸子：？
玉米丸子：一決勝負？
玉米丸子的問號讓馮浩希也跟著疑惑。
犬哉：怎麼了嗎？
玉米丸子：你們……該不會忘記了吧？
此時，江祐成也靜靜從廚房走了出來。
「你知道她在說什麼嗎？」馮浩希問道。
江祐成搖搖頭。
兩人對上眼後很快抽回視線，重新將注意力放回手機。
玉米丸子：也是啦，你們第一次這樣參賽嘛。
玉米丸子：還記得嗎？漫畫大賞是以作品為參賽單位的。
玉米丸子：如果要以共同創作參加，作者無論有幾位都會放在一起算。
玉米丸子：你們去年只有天理不容這部作品而已吧？
玉米丸子：那你們要參賽也只能用天理不容來參賽。
玉米丸子：也就是說……
玉米丸子：你們是一組的。
你們是一組的。
你們是一組的。
你們是一組的。
這行短短的字在兩人腦中一齊刷過。
「蛤？！」
那一天，馮浩希跟江祐成接到整層住戶的投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