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說到偵探，第一件事就是找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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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1-05-25
整個上午，我和迷子只做了一件事，客觀來看，我們做了一件有點蠢的事。
我們把每隻找到的三花貓尾巴翻起，觀察牠們的外生殖器，如果是母貓直接放走，如果是公貓代表中了大獎。
迷子說三花貓在基因上有一個共同特徵，那就是三花貓幾乎都是母貓，據統計顯示每3000隻三花貓才會出現一隻公貓，而委託人的那隻貓，也就是我們的目標貓是一隻三花公貓，光是找到一隻具備三花與公貓兩種特徵的貓幾乎就可以確定那隻是我們要找的貓。
畢竟人的一生大概也不會接觸3000隻貓。
上午結束了，我和迷子坐在路邊攤吃午飯，攤子的肉燥飯與米粉還算是美味可口，不知道是不是早上太累的關係，我吃得特別多。
我想起上午和迷子走過的那些地方，兩個人蹲在一群或坐或臥的流浪貓中間，將他們一一抱起，看尾巴底下的那個器官，用手繪的表格記錄下來。
看了許多母貓的生殖器，當然還有一些公貓的，我們極少查看公貓的尾巴底下，因為首先那花色就不正確。我有一種奇妙的悖德感，撥開貓咪尾巴的動作讓我聯想到愛惡作劇的小孩子掀起喜歡對象的裙子那樣，是一種基於好奇與微小情慾的惡作劇。
而迷子穿著洋裝蹲在地上的畫面更加加深了我腦中的那種聯想。
不知道迷子國小的時候有沒有被班上的同學惡作劇過？迷子很少在我面前提起她以前的事。
「你不覺得我們做的事有點變態嗎？」我對掀開貓尾巴的迷子說。
「不覺得，不過就是貓而已不是嗎？」
沒錯，基於效率的考量，這麼做自有它的理由，我只是單純的心術不正而已。
吃完飯後，我們在公園的一處涼亭稍作休息，正午的太陽熱辣辣的照射觸目所及的一切，除了公園涼亭的圓形區域以外，所有事物都在發光。
迷子用木製扁平湯匙吃著便利商店買來的盒裝香草冰淇淋，那畫面看起來就像是一首夏日風情詩。
啊，對了，看著吃冰的迷子，我突然想起自己是一個詩人，我沉吟著，要怎麼用一個意象將眼前的畫面保存下來，讓讀詩的人也能看見我眼前吃冰少女的美好？
我用兩隻手比起手勢、架起方形鏡頭對準穿著白色洋裝，專心吃冰的迷子，而她完全沒有注意我。
「我在想我們的方向是不是錯了。」迷子說。
我連忙放下自己的手指鏡頭，以免被她發現。
「怎麼說？」
「或許，」迷子這才轉過頭來看我，嘴巴上叼著木製扁湯匙「或許委託人根本就不知道貓的性別，有一種說法是如果貓的年紀太小就很難看出性別，等到貓的年紀來到兩個月大以後，第二性徵變得明顯以後才能確定地辨別公母。」
我歪著頭思考了一下，說「那為什麼委託人要如此確定地跟我們說小花是一隻公貓呢？如果她真的搞錯，小花其實是一隻母三花？那我們今天早上的努力不是都白費了？」
迷子走過來，將一樣東西交給我，我將那東西握在掌心。
「現在我們也只能先相信委託人，畢竟我是偵探，以偵探的立場，我想盡量去相信委託人。但我同時也是小說家，以小說家的立場，我不相信她，陳曉萱可能在說謊，小說家的立場是絕對客觀的，至少在故事裡是這樣的，畢竟我寫的是第三人稱的故事。」
陳曉萱是誰？我心裡浮現出自然的疑惑，打開手掌看見剛剛迷子交給我的東西，是香草冰淇淋的紙盒包裝，融化的冰淇淋從我指縫間流出，黏黏膩膩的。
迷子微笑著說：「問題是我們不是活在故事裡的人物，在這裡發生的事也不是推理故事，而是真真切切的現實。」
我看著這麼說的迷子，手掌的黏膩感更加明顯，我感覺手臂上的寒毛一根一根地站起來，在正午時分太陽正烈的時候。
「走吧，休息夠了！」迷子說。
我覺得自己有滿腹的疑問想要問迷子，但不知從哪裡問起。我走向公園的垃圾桶，將冰淇淋包裝盒丟棄，從肩包裡拿出隨身包面紙擦拭黏膩的手掌，一張小紙片跟著我的動作從包包裡掉了出來，是委託人的聯絡資訊，紙片上寫著：陳曉萱，以及一支電話號碼。
「所以說，」我一邊說話一邊跟上迷子的腳步「委託人──陳曉萱在說謊囉？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不能確定她是不是在說謊，這就是我覺得麻煩的地方。」
我們花了一點路程移動到我們的最後一站，一處廢棄的排水管道。我和迷子一路搭公車來到這個地方，下車後步行，我們離開車內冷氣的同時抬頭看著耀眼的天空，嘆了口氣。
我們在河堤旁沿著長了濕苔與蕨類的水泥樓梯往下，進入了長年曬不到太陽的角落，多虧了接近中午強烈的日照光度，水溝底下的視野相當清晰，我們沿著水溝走，周圍的堤防散發出潮濕的腥味。
迷子在一處交會的橫斷面停下，跟在她後面的我差點撞上她。
「就是這裡。」迷子說，然後她打開攜帶在紫色包包裡的手電筒。
與水溝交會的管道似乎是一條接近地面的地下水道，是一條大約兩人展臂寬度的加蓋涵洞，看起來就像烏漆麻黑的車庫。
「這裡會有貓嗎？」我發出疑問，同時將手掌放在眉毛上，做出孫悟空遠眺的動作。
「有。」迷子肯定地說。
我倒希望迷子跟我多說點，例如他是怎麼知道這附近會有貓的？
他扔給我一條手電筒，我們依照原定計畫，從橫斷水道的兩個斷面，深入沒有水的下水道找我們的目標，如果有任何消息就回到這裡，水溝與涵洞的交會處。
我打開手電筒，一步一步朝濃稠的黑暗走去。
「要小心腳下，不要跌到囉！」從我的身後傳來迷子對我的叮嚀，我快速地回過頭，迷子的人影已經消失了，只看到另一邊的黑暗甬道裡，迷子手電筒發出的光芒逐漸遠離。
我有一種莫名的敗北感，剛才那句「不要跌到囉！」應該是我要對迷子說的話才對。
我整理心情，深吸了一口潮濕的空氣，往寂靜的黑暗邁開步伐。
我們把每隻找到的三花貓尾巴翻起，觀察牠們的外生殖器，如果是母貓直接放走，如果是公貓代表中了大獎。
迷子說三花貓在基因上有一個共同特徵，那就是三花貓幾乎都是母貓，據統計顯示每3000隻三花貓才會出現一隻公貓，而委託人的那隻貓，也就是我們的目標貓是一隻三花公貓，光是找到一隻具備三花與公貓兩種特徵的貓幾乎就可以確定那隻是我們要找的貓。
畢竟人的一生大概也不會接觸3000隻貓。
上午結束了，我和迷子坐在路邊攤吃午飯，攤子的肉燥飯與米粉還算是美味可口，不知道是不是早上太累的關係，我吃得特別多。
我想起上午和迷子走過的那些地方，兩個人蹲在一群或坐或臥的流浪貓中間，將他們一一抱起，看尾巴底下的那個器官，用手繪的表格記錄下來。
看了許多母貓的生殖器，當然還有一些公貓的，我們極少查看公貓的尾巴底下，因為首先那花色就不正確。我有一種奇妙的悖德感，撥開貓咪尾巴的動作讓我聯想到愛惡作劇的小孩子掀起喜歡對象的裙子那樣，是一種基於好奇與微小情慾的惡作劇。
而迷子穿著洋裝蹲在地上的畫面更加加深了我腦中的那種聯想。
不知道迷子國小的時候有沒有被班上的同學惡作劇過？迷子很少在我面前提起她以前的事。
「你不覺得我們做的事有點變態嗎？」我對掀開貓尾巴的迷子說。
「不覺得，不過就是貓而已不是嗎？」
沒錯，基於效率的考量，這麼做自有它的理由，我只是單純的心術不正而已。
吃完飯後，我們在公園的一處涼亭稍作休息，正午的太陽熱辣辣的照射觸目所及的一切，除了公園涼亭的圓形區域以外，所有事物都在發光。
迷子用木製扁平湯匙吃著便利商店買來的盒裝香草冰淇淋，那畫面看起來就像是一首夏日風情詩。
啊，對了，看著吃冰的迷子，我突然想起自己是一個詩人，我沉吟著，要怎麼用一個意象將眼前的畫面保存下來，讓讀詩的人也能看見我眼前吃冰少女的美好？
我用兩隻手比起手勢、架起方形鏡頭對準穿著白色洋裝，專心吃冰的迷子，而她完全沒有注意我。
「我在想我們的方向是不是錯了。」迷子說。
我連忙放下自己的手指鏡頭，以免被她發現。
「怎麼說？」
「或許，」迷子這才轉過頭來看我，嘴巴上叼著木製扁湯匙「或許委託人根本就不知道貓的性別，有一種說法是如果貓的年紀太小就很難看出性別，等到貓的年紀來到兩個月大以後，第二性徵變得明顯以後才能確定地辨別公母。」
我歪著頭思考了一下，說「那為什麼委託人要如此確定地跟我們說小花是一隻公貓呢？如果她真的搞錯，小花其實是一隻母三花？那我們今天早上的努力不是都白費了？」
迷子走過來，將一樣東西交給我，我將那東西握在掌心。
「現在我們也只能先相信委託人，畢竟我是偵探，以偵探的立場，我想盡量去相信委託人。但我同時也是小說家，以小說家的立場，我不相信她，陳曉萱可能在說謊，小說家的立場是絕對客觀的，至少在故事裡是這樣的，畢竟我寫的是第三人稱的故事。」
陳曉萱是誰？我心裡浮現出自然的疑惑，打開手掌看見剛剛迷子交給我的東西，是香草冰淇淋的紙盒包裝，融化的冰淇淋從我指縫間流出，黏黏膩膩的。
迷子微笑著說：「問題是我們不是活在故事裡的人物，在這裡發生的事也不是推理故事，而是真真切切的現實。」
我看著這麼說的迷子，手掌的黏膩感更加明顯，我感覺手臂上的寒毛一根一根地站起來，在正午時分太陽正烈的時候。
「走吧，休息夠了！」迷子說。
我覺得自己有滿腹的疑問想要問迷子，但不知從哪裡問起。我走向公園的垃圾桶，將冰淇淋包裝盒丟棄，從肩包裡拿出隨身包面紙擦拭黏膩的手掌，一張小紙片跟著我的動作從包包裡掉了出來，是委託人的聯絡資訊，紙片上寫著：陳曉萱，以及一支電話號碼。
「所以說，」我一邊說話一邊跟上迷子的腳步「委託人──陳曉萱在說謊囉？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不能確定她是不是在說謊，這就是我覺得麻煩的地方。」
我們花了一點路程移動到我們的最後一站，一處廢棄的排水管道。我和迷子一路搭公車來到這個地方，下車後步行，我們離開車內冷氣的同時抬頭看著耀眼的天空，嘆了口氣。
我們在河堤旁沿著長了濕苔與蕨類的水泥樓梯往下，進入了長年曬不到太陽的角落，多虧了接近中午強烈的日照光度，水溝底下的視野相當清晰，我們沿著水溝走，周圍的堤防散發出潮濕的腥味。
迷子在一處交會的橫斷面停下，跟在她後面的我差點撞上她。
「就是這裡。」迷子說，然後她打開攜帶在紫色包包裡的手電筒。
與水溝交會的管道似乎是一條接近地面的地下水道，是一條大約兩人展臂寬度的加蓋涵洞，看起來就像烏漆麻黑的車庫。
「這裡會有貓嗎？」我發出疑問，同時將手掌放在眉毛上，做出孫悟空遠眺的動作。
「有。」迷子肯定地說。
我倒希望迷子跟我多說點，例如他是怎麼知道這附近會有貓的？
他扔給我一條手電筒，我們依照原定計畫，從橫斷水道的兩個斷面，深入沒有水的下水道找我們的目標，如果有任何消息就回到這裡，水溝與涵洞的交會處。
我打開手電筒，一步一步朝濃稠的黑暗走去。
「要小心腳下，不要跌到囉！」從我的身後傳來迷子對我的叮嚀，我快速地回過頭，迷子的人影已經消失了，只看到另一邊的黑暗甬道裡，迷子手電筒發出的光芒逐漸遠離。
我有一種莫名的敗北感，剛才那句「不要跌到囉！」應該是我要對迷子說的話才對。
我整理心情，深吸了一口潮濕的空氣，往寂靜的黑暗邁開步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