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行刑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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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8-08-03
  當場上兩個豺狼人只剩下一個站著的時候,利齒便知道換他上場了。

  落入地精手中,利齒明白等待他的將會是極度悲慘的命運,就像他曾經對待俘虜那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所以從昏迷中蘇醒後,利齒一直在尋找自我了斷的機會,但他的手腳被綁實,嘴巴也被套起,被鎖在一根木棍上,根本沒有一點自殺的可能。

  就在他陷入絕望時,有個很老很老的地精來了,他來不是為了折磨利齒,反而是給他上藥。

  利齒身上有許多的傷,都是當時試圖突圍時留下的,雖然沒有致命的傷口,但要是放著不管難說不會發炎感染,到時候就算他再強壯也得一命嗚呼。

  老地精給他上的藥非常有效,很快他就感覺不到傷口的疼痛,肌肉生澀的感覺也紓緩了不少。

  利齒不明白為何眼前的老地精要治療他,他不認為對方治療他是抱持著善意,那是不可能的,但就是因為不可能他才疑惑,畢竟藥效如此之好的藥在哪都是珍品,用在他一個俘虜身上實在奇怪。

  等藥都上好了,有地精端著新鮮的肉食上來,他們將利齒的嘴套取下,肉食放到了地上。

  利齒沒有馬上動作,而是懷疑地看向老年地精。

  「吃吧,養好身體,為明天做好準備。」

  利齒沒想到老地精竟然會說豺狼人語,而且還說得很好。

  利齒沒有多問明天的準備是什麼,也不懷疑肉食中下了毒,對方要殺他根本不需要那麼麻煩。

  整整兩天沒有進食,利齒已經餓得快發瘋了,心裡的掙扎只維持片刻不到的時間,他便彎下上半身如野狗般進食著。

  等到他吃完,雖然只有個半飽,但至少感覺不到飢餓了,再加上身上塗抹的藥物,利齒能感覺到自己的狀況相當良好。

  「明天,我期待你的表現。」

  說完這句話,老地精便丟下利齒離開了。

  時間回到現在,利齒是最後一個要上場的鬥士。

  被地精用來取樂是天大的恥辱,但比起小命這點恥辱微不足道,如果要活下來就必須殺掉曾經的同伴,那他會這麼做。

  利齒感受小腿被踢用力踢了一下,惡狠狠地往後看去,踹他的矮小地精毫不畏懼地與他對視,還晃了晃自己手中的武器。

  雖然雙手被綁住,但要是拚死一博,他或許能趁其不備咬斷對方的脖子,但隨後他就會被亂刀剁成肉醬。

  和一個地精換命?這交易實在太不划算。

  利齒乖乖往場上走去。

  場上倖存下來的豺狼人傷勢不輕,身上好幾個血淋淋的傷口,拚死的戰鬥也消耗了他不少的體力,正喘著粗重的氣,看向利齒的雙眼充滿殺氣。

  雖然對手狀況很差,但情勢不一定是利齒佔優,從雙方的裝備就能看出。利齒雙手被綁,身上空無一物,而對方右手拿著砍刀,左手持著圓盾,都是地精途中給的,他做為倖存的勝者,這些裝備自然成了他的戰利品。

  空手對上全副武裝的戰士,怎麼看情況都不樂觀,但利齒並不擔心。

  因為他很強。

  剛才場上的戰鬥他全程看在眼裡,所以對於對手的水平他也有一定程度的理解,比起一般的豺狼人強上一些,但跟他相比差得老遠。

  雖然空手,但他不認為自己會輸。

  利齒手上的繩索被割開,地精都退到了場外,場中央只剩下兩個豺狼人在相互對峙著。

  利齒紓緩著被綁許久而僵硬的手腕,態度相當悠閒,而他的對手則是如臨大敵,兇狠的眼眸中閃爍著微弱的恐懼。

  豺狼人當然知道利齒是誰,也明白他的實力,但現在的他無路可退,如果他想要活下去,便要殺死眼前的強敵。

  利齒好整以暇地觀察著對手,雙手自然下垂,身體直挺挺站著,毫無防備的模樣。

  他的對手率先忍不住這死寂的對峙,舉著砍刀衝了上來,利齒依然不動,直到砍刀往他落下,他才以極小的動作閃過劈砍,抓住對方持刀的手臂,然後張開長滿利牙的大嘴往喉嚨咬下。

  被咬住的豺狼人又驚又恐,拼了命試圖睜開,但利齒的撕咬技巧高超,不到片刻他便抓好了角度,用力往後甩頭,咬下一大塊的肉,鮮血像是泉水般湧出。

  利齒推開了對手,後退拉開距離,只見他的對手胡亂揮著刀,想往利齒靠近,卻只踏出一步便跪了下去,揮刀的手越來越無力,喉嚨流出的血液染溼了胸膛,最後雙手垂下,頭無力地聳拉在肩膀上。

  勝負已分。

  利齒精妙的殺戮技巧得到地精們的滿堂喝采,利齒甚至有點享受這種歡呼,但他明白現在不是高興的時候,他的命還沒得到保障。

  雖然地精的酋長說最後的豺狼人有活命的機會,但出爾反爾這種事對地精還是豺狼人來說都不是奇怪的事,應該說他們會遵守諾言才是奇怪的事。

  能否活下來,利齒並不抱有太大的希望,他甚至在考慮要不要現在立刻拿刀自殺,以避免生不如死的下場。

  歡呼到了一個段落,地精酋長敲了敲他的金色手杖,用地精語說了一串利齒聽不懂的話,不過看觀眾的地精們情緒沸騰的樣子,顯然不是什麼好事。

  地精酋長說完後,用豺狼語重複剛才他說的話。

  「英勇的豺狼人,你成功爭取到活命的機會,你只要再經過一場戰鬥,並取得勝利,你就能活著離開。」

  「這跟說好的不一樣!」利齒大聲怒吼。

  「沒有不一樣,我說過,只有一個豺狼人能獲得活下來的機會,而你現在贏得了這個機會。」

  利齒恨得咬牙切齒:「要是我贏的話,我要怎麼相信你真的會放我走,而不是贏得另一次機會?」

  「這是最後一場戰鬥,只要你贏了便放你走,我向你保證。」

  利齒一點也不信所謂的保證,但再小的希望也是希望,他暫時按奈住自殺的衝動。

  利齒取走屍體上的砍刀和盾,等待下一場的對手。

  奇怪的是,上場的是一個地精,比一般的地精稍微高上那麼些,兩邊的尖耳朵各穿了三個金屬耳環,穿著貼身的皮甲,兩手各持著一把短劍,站到了利齒對面。

  「這位便是你的對手,我的戰士長。」

  地精酋長宣告著眼前的地精便是他的對手,令利齒忍不住發笑。

  他的對手竟然是個地精,真是太容易了。

  利齒絲毫沒把眼前的地精放在眼裡。他的確是敗給了地精,但那是輸在雙方人數上的差距,如果單挑的話,利齒不懼任何一個地精!

  該不會最後一場戰鬥其實是一場盛大的行刑儀式?

  利齒還在部落時,為了剷除有可能威脅到自己地位的豺狼人,會故意安排他們危險的任務,讓他們在任務中死亡,這樣既不會弄髒自己的手,又能隱密解決掉潛在的對手,一舉兩得。

  眼前的地精大概也是這麼一回事,他一定是威脅到了上層地精的地位,所以才被安排到這個必死的任務上。

  難怪昨日那個老地精會刻意醫治他,還故意將他安排最後才上場比鬥,就是為了讓他在十足的準備下,殺掉礙事的對手。

  想通這一點,利齒的心情瞬間輕鬆了起來,雖然不確定勝利後地精們是否會遵守諾言,但至少這場戰鬥是能輕易拿下的。

  就在利齒考慮要怎麼虐殺眼前的地精時,對方主動靠了上來。

  沒想到竟然敢主動出擊,看來必須給他一點教訓才行。

  對著逼近的對手,利齒抓準了時機揮下砍刀,角度相當刁鑽,是難以閃躲的一刀,最好的方法便是格擋,但臂力上必定是利齒更強,就算一刀沒劈死也能佔到便宜。

  利齒雖然心情輕鬆,但戰鬥上一點都沒有馬虎,這是生存本能,絕不輕視任何一場戰鬥。

  但這一刀依然落空了。

  就像眼前一閃,刀前的地精突然消失不見。

  再見到時,已經出現在利齒的身下。

  雙劍如銀光,優雅而致命。

  利齒胸口出現血色的紅叉,鮮血飛濺,利齒才像突然驚醒般猛力揮出盾牌,卻被對方矮身躲過,雙劍順帶切過他的雙腿,疼得利齒發出悽厲的哀號。

  這怎麼可能!

  利齒強撐住雙腿沒有跪下,砍刀橫劈,封鎖一切閃躲空間,卻見地精飛躍而起,凌空如風車般舞起雙劍,不只躲過砍刀,還精確地切開利齒手臂的肌肉。

  好快!

  利齒猛然回身,將刀往剛落地的地精揮去。

  刀到,人卻不在。

  腹部一疼,才注意到對方已經衝入他的懷下,將劍送入他的腹部。

  太快了!

  利齒抬腿一踢,地精彎腰後仰,背部幾乎貼平了地面,卻依然沒倒,當利齒收腳,地精就如彈簧般挺腰彈起,短劍劈砍而來。

  下盤不穩,利齒避無可避,只能舉盾格擋,超乎預料的力道從盾牌上傳來,利齒往後踉蹌一步,重心不穩。

  而這短暫的破綻,被地精給精確地捕捉到了。

  地精不再閃轉騰挪,雙劍如狂風暴雨般落下,利齒從未見過如此驚人的攻勢,連連後退,毫無反擊空間,只能用盾格擋,木屑飛揚。

  就算只防禦不反擊,利齒身上依然出現一道道傷口,血液染紅了皮毛,樣子狼狽不堪。

  圍觀地精高聲歡呼,沸騰的情緒高漲。

  終於一次防守失誤,利齒的左手速度慢了半拍,被一劍砍下,小臂從中斷開,落到了地上。

  血液從手臂的斷處噴出,圍觀地精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

  斷臂的疼痛難以言語,但眼下的情況利齒必須忍著,因為地精的攻勢並沒有停歇,依然如狂風暴雨般襲來。

  單手持刀,利齒抓準地精揮舞兩把劍的空隙劈出,試圖一擊得手。

  這一刀可說是利齒這一生最精妙絕倫的一刀,無論角度還是時機的把握上堪稱完美,地精避無可避,只能收劍格擋。

  刀劍碰撞,金鳴聲響,利齒卯足了力壓下刀,試圖用力量優勢一刀劈死眼前的地精。

  誰知他一出力,卻沒感受到任何阻力,他全身力量彷彿用在了空氣上,只見地精的劍如同水流般滑動,將他的力量卸得乾乾淨淨。

  這一刀毫無保留,威力驚人,同時破綻極大,地精自然不會浪費這樣的機會,舞著雙劍迅速切割,轉瞬間利齒身上就多出好幾道血淋淋的傷口,痛得他哀叫不止。

  利齒試圖揮刀反擊,卻驚覺抬不起手,原來持刀的右手肌肉已被切斷,很快雙腿肌腱也被切開,跪倒在地,砍刀滑落手中。

  勝負已分。

  地精氣喘吁吁地走到利齒面前,將劍懸於他的頭頂,圍觀的地精們嘶吼歡叫著,利齒的心卻是異常平靜。

  最後一場戰鬥確實是一場盛大的行刑儀式,只不過行刑的對象不是地精,而是他。

  沒想到地精中還存在著如此強大的戰士,對方的實力遠高於他,他敗得不冤。

  劍鋒劃下,幾點紅珠,人頭落地。

  地精歡欣鼓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