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一切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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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8-08-05
  最後一場比鬥結束,看得黃斑是熱血沸騰。

  他從沒想過地精還能這樣活著。

  在他的認知中,地精是猶如害蟲般的存在,既可恨又弱小,只能在殘酷的環境下掙扎求生,見誰都慫,只能依賴強大的生育能力延續種族的存續。

  黃斑一直以來都認為處理問題的最好方法便是逃跑,逃跑不成便求饒,沒有其他選擇,但就在剛才,莫干展示了黃斑從未想像過的活法。

  原來地精可以不被掠奪,原來地精是可以反抗的。

  不,不只反抗,地精能夠成為掠奪者,那死掉的豺狼人便是證明,他們擁有取走其他生物生命的能力,他們是能夠做到的。

  黃斑不想再被掠奪。

  他想要成為掠奪者。

  他想要變得更強。

  從未有過的情緒從黃斑胸口湧出,那股炙熱順著脊椎衝上了腦後,蔓延至整個大腦,焚燒他的懦弱與膽怯,在灰燼中殘留的是嗜血的暴虐。

  他渴望殺。

  他想要殺。

  如果有生命在他手中逝去,那感覺必定相當美好。

  隔日,一切生活恢復如常,前兩日的狂歡已經過去,日子恢復了平靜,但在戰營某個角落,有個小地精產生了翻天覆地的轉變。

  「你想變強?」莫干疑惑地看著表情認真的黃斑。

  「變強、更強!」黃斑用力揮舞著自己的手臂,表達自己的決心。

  「平日的訓練就是變強。」

  「太慢了!我要變強,快一點!」黃斑暴躁地跳著腳。

  「所以你想加重訓練?」

  「能變強嗎?」

  「能更快些,但會更辛苦。」

  「那我要加重訓練,我要變強!」

  「……莫名其妙。」

  新的訓練開始了。

  背負著大石頭的黃斑流得滿身大汗,咬著牙繞著廣場。

  這是每日都有的負重訓練,但卻比以往都還要吃力,因為莫干特意給他挑了顆大石頭,石頭沈澱的重量徹底壓榨著他體能,才繞一圈廣場便讓他感到筋疲力盡,手腳發軟。

  但他沒有放棄,反而是更加逼迫自己前進。

  等繞完指定的圈數,黃斑已經是全身無力,癱軟在地。

  如果是兩天前的他,他絕對不會把自己搞得那麼累。訓練這種事達標便行,何必主動找虐呢?

  但現在的他不同了,現在的他極度渴望著變強,只要能變強什麼都行,這渴望是如此強烈,以致於蓋過地精懶散的天性。

  莫干說過,訓練是為了讓他們變強,既然能變強,那他便做,而且還要變本加厲的做。

  只要變強,就能改變自己的命運,不再弱小,不再被掠奪,他要像莫干那樣,成為掠奪者。

  休息夠了,不等莫干催促,黃斑就自主起來繼續訓練。

  說不想休息是騙人的,但在變得強大的願景下,黃斑靠著頑強的信念堅持了下去。

  訓練直到中午放飯才到一個段落,過度的訓練搞得他比平常還要更餓,莫干特別照顧了他,吩咐廚房給了他大份量的食物,這一餐的量比以往足足多上了三倍。

  下午是與莫干一對一的訓練指導,以往黃斑都是敷衍了事,十句話只有半句能進耳朵裡,但這次他集中了精神,認真聽取莫乾的建議,

  用心與沒用心差距是明顯的,等教導結束,黃斑受益匪淺,他能感受自己對武藝的理解更進了一步。

  之後便是對練。

  兩人拉開距離,莫干一如往常持劍立定,等待黃斑的進攻。

  黃斑左手套盾,右手持刀,沒有急忙進攻,而是緩慢逼近莫干,雙眼緊盯著他,等雙方距離只剩十尺時,突然猛地加速,砍刀橫劈。

  莫干輕鬆閃過橫劈而來的砍刀,以為這一刀跟往常一樣平常,正想反擊,卻不料黃斑並沒有拉回砍出去的刀,而是衝刺的速度不減,將盾舉在身前猛撞而來!

  這撞擊來得出其不意,但莫干說到底是經驗老到的戰士,一點不慌。只見他雙腳後跳離地,左手伸出頂盾,藉著盾撞了力道向後飛躍,輕巧落地。

  「很好。」落地站穩後,莫干發自肺腑的稱讚,「你將攻擊連貫了起來,這是很大的進步。」

  「你躲過了。」被誇獎的黃斑沒一點高興的感覺。

  「那是因為你還沒學會怎麼用盾。」莫干伸出了手,招了招,「把盾給我,我教你怎麼用盾。」

  黃斑將盾交給了莫干,他套了起來揮舞了幾下,然後兩人到了練習用的木樁前。

  「看好我的動作。」

  莫干對木樁發起了衝鋒,速度很快,在接近木樁時更是猛然一蹬,扭腰甩臂,盾牌重重擊在木樁上,發出沈重的悶響,完全不像是力量弱小的地精能打出的力道。

  「看明白了嗎?」莫干轉頭問道。

  「明白什麼?」黃斑一副傻樣。

  「明白我剛才的動作。」

  「啥?」

  「這個,盾擊的動作。」莫干舉起盾揮了幾下。

  「哦哦。」

  「有看明白嗎?」

  「不明白。」

  莫干忍住揍人的衝動,重新站到木樁前:「我再演示一次,這次給我認真看,記清楚我的動作。」

  再一次標準的盾擊,莫干又問:「這次有看清楚吧?」

  「有。」黃斑點頭。

  「有發現跟你的盾擊有什麼區別嗎?」

  黃斑盯著莫干好一會,眨了眨眼。

  「……是力量的運用方式。」莫干原地做了個簡單的盾擊動作,「盾擊需要使用全身力量,如果只是頂著盾撞過來一點威脅都沒有,如果遇到體型或力量比你大的對手,被撞飛的人反而會是你。」

  黃斑點了點頭,但他迷茫的雙眼出賣了他。

  用聽的不如實際學來得快,莫干取了另一張盾給黃斑,親自指導他該怎麼使用盾擊。

  在莫乾的講解下,黃斑才知道一個簡單的盾擊有莫大的學問在裡頭,像是揮盾的角度、手臂的出力方式、蹬腳的時機等,一切必須要做到完美,否則盾擊不只不會奏效,還可能露出破綻。

  「盾牌不是刀劍,所以盾擊不是單純拿盾撞人或是打人,而是帶有防禦性質的攻擊技巧,是為打亂對手節奏,或是爭取到更好的攻擊機會。」

黃斑實際演練了幾次,動作十分生澀,看來想熟練地使出盾擊想必需經過長時間的訓練才行。

  整個下午的時間黃斑就在練習盾擊中度過。

  莫干看了眼天色,叫停了黃斑:「今天就練到這,時間已經很晚了。」

  「我有變強嗎?」黃斑興奮地問道。

  「哪那麼快。」莫干先是楞了一下,然後笑出了聲,「但持續下去,一定會變強的。」

  「哦……。」黃斑很失望,他想立刻變強。

  「其實變強的方法有很多種,並不局限於訓練體能或是增強武藝上。」

  「還有什麼方法能夠變強?」黃斑雙眼發光,充滿期待。

  「知識。」莫干敲了敲自己的腦袋,「你知道的越多,也就越強。」

  「不可能。」黃斑很震驚,他沒想到強大竟然能跟腦子扯上關係。

  「當你面對比你強壯,武藝也比你強的對手時,你要怎麼取勝?」

  黃斑張開了嘴,半晌說不出話來。

  「靠這個。」莫干點了點自己的頭。

  「用頭撞?」

  「頭?不,是腦子,動腦,明白嗎?」

  「不明白。」

  「如果你要殺我,你跟我打,你覺得你會贏嗎?」

  「我為什麼要殺你?」

  「假設,我說的是假設。假設你要殺我,你覺得你能贏嗎?」

  「不可能。」黃斑回答地很有自信。

  「沒錯,跟我戰鬥死的一定是你,所以你必須找出其他的方法殺我,像是在我的食物裡下毒、趁我睡覺時捅我一刀、偷偷設下陷阱等,明白嗎?」

  「哦……哦!」黃斑雙眼亮了起來,大腦彷彿劈開了一條新的思路。

  「就算戰鬥無法避免,也可以藉由環境來取得優勢,縮短實力的差距,增加獲勝或是逃跑的可能性。」莫干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利用環境的戰鬥技巧我能教你,調配毒藥和設置陷阱你可以請教老巫醫。」

  一想到老巫醫,黃斑就頭皮發麻,再次想起學習的痛苦,這甚至動搖他想要變強的決心。

  「反正你等下就要去老巫醫那,順便向他請教陷阱和毒藥的知識。」莫干提醒道。

  差點忘了輸了要去老巫醫那報到,黃斑面如死灰,但也算推了一把。既然逃不了,那就面對吧。

  到了老巫醫家中,卻沒見到人,於是黃斑走到後頭的藥圃去,在那他看到了老巫醫和他的徒弟。

  藥圃佔地差不多跟戰營一樣大,但並非遍地都種滿了藥草,而是分割成好幾塊,營造出各種環境種植不同的藥草,其中大半黃斑都叫得出來,這得感謝老巫醫半年多來的填鴨式教育。

  黃斑走到了老巫醫身邊,看到他正在指揮徒弟們種植一種沒見過的藥草,而種植的地方也很奇特,是種在一個小水池中,水池大概只有一兩吋深。

  老巫醫沒有搭理黃斑,不斷對著徒弟們吆喝,罵他們是蠢貨,動作小心一點,不時賞幾個巴掌。

  等藥草都成功種下後,老巫醫才正眼看向黃斑:「你來幹嘛?」

  黃斑正想回答,老巫醫便揮手打斷:「我想起來了,來來,我們繼續。」

  回到老巫醫家中,黃斑自動躺在了木床上,任由老巫醫把他手腳綁起來。

  老巫醫拿出了紅色油膏,在塗抹前黃斑開口:「我要學毒藥的調配方法。」

  「為什麼?」老巫醫沾著油膏的木棒停在半空中。

  「我要變強。」

  「你以為我們這些日子在做什麼?我教你的東西你都忘了嗎?」

  「但你沒教我變強的方法。」

  「愚蠢的笨蛋!」

  老巫醫用力賞了黃斑一巴掌,聲音之響連外頭的地精都能聽到。

  「你以為只有學會用毒才是變強嗎?錯!錯錯,錯錯錯!殺生太簡單了,救命才是大學問!」

  「我想要變強。」

  「命都沒了還強個屁!你這爛耳朵小腦袋!我教你的都是了不起的學問,用毒這點小事之後隨便學就行了。」

  「但……。」

  老巫醫又賞了他一巴掌。

  「閉嘴,不然我給你一巴掌!」

  你不已經打了嗎?黃斑沒有說出來,感覺說出來又會挨巴掌。

  老巫醫繼續動作,將紅色油膏塗抹到黃斑身上,如同火焰焚燒的疼痛讓他發出尖叫,瘋狂地掙扎著,綁住他的木床嘎嘎作響。

  這次的疼痛有種異樣的感覺,黃斑能感受到灼熱的氣流在他的血液中流動,最後匯集到了心臟,一股炙熱的火焰在他的心臟內凝聚,溫度越來越高,越來越高。

  「啊啊啊啊啊!」

  黃斑發出他這一生最痛苦的哀號,整個人弓了起來,肌肉緊繃到了極限,吐出的氣如火焰般炙熱。

  高溫像是要將他的心臟焚燒殆盡,洶湧的血液在激烈鼓動的心跳下肆意流竄,從骨頭到肌肉,從肌肉到皮膚,彷彿要將他整個人化為火焰。

  就在黃斑以為自己就要活活被燒死時,蔓延至全身的高熱終止了升高的趨勢,甚至有開始有降溫的跡象,心臟的灼熱也漸漸得到了紓緩,黃斑鬆開了緊繃的肌肉,整個人癱軟在木床上,全身溼得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般。

  灼熱的心臟降到一定的溫度便停了下來,黃斑感覺自己胸口處彷彿多了一個溫暖的火球,透過血液流至全身,滋潤他的四肢百骸。

  黃斑全身是汗,疲憊不堪,昏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