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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節 17915 字
更新於: 2018-08-02
  「嗚哈~~」

  莉迪亞這輩子還沒有認為陽光這麼美好過,一回到地面,就一屁股坐到地上。放鬆下來。


  「我以為死定了!我以為死定了!因為很重要所以要說兩遍。」

  「辛苦妳了,莉迪亞。不過還是先站起來吧,我們還沒脫離險境呢。剛剛的爆炸聲搞不好連鬧區都能聽到。」

  「也是啦。不過我累了,小靜背我。」

  「隊長你拿腳,我拿手。」

  「哇啊啊啊。別這樣,別這樣,我自己走。」

  看到自己要被以不甚雅觀的方式一路抬到車子上,莉迪亞手忙腳亂地站了起來,途中身上的傷口還讓她哀號幾聲。


  「真是的,讓人家撒嬌一下都不行。我怎麼覺得妳之前對瓦列斯的時候就不是這樣,還溫柔的把他抱在懷裡……」

  「喔?莉迪亞小姐,願聞其詳。」

  「夠了喔,隊長。」

  靜各敲了兩人一下。


  「羅梅洛可是普通人,和我們不一樣,很脆弱的。」

  「就算是碎片持有者內心也跟普通人一樣啊!我抗議!這是差別對待!」

  「我完全同意,所以不爽給你撒嬌的原因單純只是因為妳是德馬雷而已。」

  「小靜好過分……」

  當莉迪亞開始假哭的時候,三人回到了車上。迪埃特立刻踩油門離開。路上,兩輛警車和他們擦身而過,不過這已經和他們無關了。

  他們就這樣安靜但不怎麼安穩的回到了旅館。

//


  「莉迪亞?發生了什麼事?」

  一進房間,莎赫拉看見莉迪亞的慘狀,立刻從座椅上站了起來,把她扶到床邊。


  「被車子撞到……」

  「別亂說。她和敵人戰鬥,被念動力打到。」

  「差不多啦,那個念動力連我的熊擊都擋得下來。」

  靜在後面幫忙解釋。莎赫拉嚴肅的點頭表示明白,開始一個個查看傷口。


  「大多是骨折……莉迪亞,能用渦蟲嗎。」

  「可以。」

  「那忍耐一下,我幫妳把骨頭扳回原位。一、二…三!」

  「啊──────!」

  淒厲的慘叫在房間內迴盪,讓聽的人也寒毛直豎。古斯塔夫忍不住往門口看去,深怕叫聲漏到走廊上。


  「我已經將聲音隔絕了,外部不會有人發現的。」

  「謝、謝了,老爺子……」

  莉迪亞滿臉大汗,聲音顫抖,連話都說不清楚。

  「繼續喔。一、二…三!」

  「啊、啊──────!」

  這次莉迪亞無法承受劇痛,直接哭了出來。


  「好痛、好痛喔……」

  「妳要麻醉嗎?雖然效果有限,不過應該會好一點。」

  「繼、繼續……麻醉的話,渦蟲也會失效。」

  「嗯,最後一個了。一、二…三!」

  「───!」

  最後一次,莉迪亞沒有發出聲音。忍過去之後,像是剛跑完五千公里一樣大口喘息。


  「哈、哈、哈……」

  「辛苦了。可見的外傷這樣就差不多。但是內傷的話,手邊也沒有診斷方法。如果要保險還是需要基地的儀器……不然,就得到附近的大醫院去借用一下設備。」

  「可以嗎?」

  迪埃特眼中充滿了擔心。


  「當然最好是不要,我們也不是沒有被醫院賣過。幸好今天受傷的是莉迪亞,內臟受傷很快就能自行痊癒。比較有風險的是腦部內出血的狀況,要是這幾天莉迪亞突然叫不醒的話,趕快告訴我。三天後應該就確定安全了,這段時間莉迪亞妳也注意一下,有任何異狀馬上跟我說。」

  「知、知道了。」

  莎赫拉的話語充滿了魄力,讓莉迪亞差點忘了自己在痛。


  「知道就好,先躺下來休息吧。」

  「嗯……這個。」

  莉迪亞在床上躺下,靠著枕頭半坐著。她從口袋裡拿出相機,交給其他人。


  「這是我從那個蘇卡拉桌上拍下來的,我把能找到的文件都拍了。不過沒有仔細看是什麼。」

  「喔,立大功了,莉迪亞!王子,能拜託你嗎?」

  「知道了,拿去洗就行了吧。我去去就回。」

  古斯塔夫難得正經,從迪埃特手上接過相機。往廁所走去,留下剩餘五人在原地無聲等待。過了五分鐘,動靜再次傳來,古斯塔夫手上拿著一整疊相片從廁所走出。

  不過他的表情十分微妙,讓其他人猜不出發生了甚麼事。


  除了一個人以外。

  「啊。」

  「王子?莉迪亞?」

  「啊……哈哈,沒事,沒事。對吧,王子?」

  被靜以疑惑的眼神看著,莉迪亞連忙往窗外看去。她現在才想起來沒事的時候用那個相機拍了些不太……能給別人看到的畫面。


  「啊、啊啊,對,沒事。這些是莉迪亞拍下的東西。」

  古斯塔夫將其中十幾張照片交給其他人,趁他們在傳閱的時候,偷偷坐到莉迪亞旁邊,把剩下的塞到她枕頭底下。


  (謝啦,王子。)

  (不客氣。不過我可以自己留一份吧。)

  (是可以,可是別給小靜看到喔。)

  (那是當然。我還想活。)

  (還想活就別幹這種事啊。)

  (彼此彼此好嗎。)

  兩人露出心照不宣的微笑,另一邊,他們已經圍繞著照片的內容談論起來。


  「怎麼樣,隊長你看得懂嗎?」

  「沒辦法,字太草了。這真的是威爾蘭文嗎?莎赫拉?」

  「應該至少是某種變體……這字真的很醜。老爺子,你能幫我們看一下嗎?我雖然看得懂,解讀起來太花時間了。」

  「拿來,讓我看看。」

  巴斯汀以緩慢的口氣說。莎赫拉就將整疊照片交給對方。巴斯汀並不伸手來接,只看到幾個魔法陣閃爍,就讓照片飄了起來,整整齊齊地排到他的面前。


  「有不少有意義的東西。人員清單,物資清單,作戰計畫,地圖,你們要先聽哪一個。」

  「這麼詳細嗎!」

  資料的內容多到連迪埃特都嚇了一跳。


  「嗯。看起來……你們運氣不錯。他們分成四路躲藏在布靈頓之中,而你們找到的,是其中計劃大局的主要部隊。」

  「那麼我們遇到的那個佐哈.蘇卡拉就是他們的首腦了?」

  「佐哈.蘇卡拉!你怎麼不早點說!」

  聽到這個名字,莎赫拉幾乎跳了起來。


  「什麼,妳和他認識嗎?」

  「誰不認識他啊!安拉巴哈戰神,帶領一個旅三進三出坎亞庫馬利軍港的男人啊。威爾蘭第二艦隊幾乎全毀在他手上!」

  「啊,這、這樣啊,抱歉,八年前,我還沒有很注意這些事……」

  「遇上那個蘇卡拉還能活下來,你們運氣也真是夠好的了。」

  莎赫拉長吁了一口氣。


  「嗯。不過,這次行動的首領並不是佐哈.蘇卡拉。」

  看同伴們對話告一段落,巴斯汀繼續說下去。

  「似乎是一名叫作法路恩.班沙爾的人,蘇卡拉只是他手下的一個輔佐。和他同等地位的還有另一個,卡米.模迪。這三個人實質是解放陣線的首腦。」

  「班沙爾跟模迪……」

  「又是有名人嗎,莎赫拉?」

  「模迪我沒有聽過。班沙爾是革命時的領導人,也是少數倖存的其中一個。聽說他的智謀很厲害,但是人品就不怎麼樣……不,也許以一般標準來說,他的人品很『優秀』吧。」

  莎赫拉咬了咬嘴唇,再補充一點:


  「聽說他的戰鬥力也很厲害,不過更出名的還是他的作戰就是了。」

  「…這樣嗎。」

  「阿發賀,為什麼妳知道的這麼詳細?妳和他們有什麼緣分嗎?」

  聽到莎赫拉詳盡的解說,靜不禁起了疑問。


  「緣分……算不算呢。你們也知道,我的家鄉就在安拉巴哈邊境之外。八年前,革命開始的時候,大量的難民越過界線,尋求庇護。有些是威爾蘭人,有些是安拉巴哈人。當然,我都不能不管就是了。而在治療的時候,我也得知了許多消息。剛剛那些就是其中的一部分。」

  「那妳……對他們有特別的感想嗎?」

  「特別?沒有。那場革命給我的感想就是戰爭真是蠢透了,如此而已。」

  「話也不是這麼說的吧?安拉巴哈的人民也是受壓迫才採取行動的。」

  「我知道,王子。但是當你把兩個人治好只為了看他們出去之後繼續互相殘殺,你也會認為這很蠢的。」

  「……」

  以一名醫生的角度來看的確就是這樣吧,古斯塔夫無話可說,低下頭來。


  「嗯。那我就繼續了。這次聚集在布靈頓的解放陣線士兵,總共有一千三百人,分成七支隊伍,再分成四路。詳細資訊,就跳過吧,沒什麼有意思的。」

  幾張照片從巴斯汀的面前移開,他照著其他的照片繼續說:

  「武器方面,基本有步槍、手槍,不值得一提。手榴彈,雖然我這個老頭子和熱兵器不太熟,不過應該也是標準配備吧……狙擊槍、反物資狙擊槍似乎有二十把。裝甲車……」

  「「「「「裝甲車!?」」」」」

  聽到遠超出預想的三個字,就連重傷的莉迪亞也喊了出來。


  「哪一種的,老爺子?裝甲車很多種類。」

  「這個……太現代的東西我看不懂啊。上面寫鬥士三型。」

  「幹,裝步戰車。」

  迪埃特焦慮地咬起指甲。

  「那是什麼?」

  「呃、嗯……老爺子你就想像戰車把主砲拿掉好了,然後也薄一點,只是裡面可以多塞十個人。」

  「沒有主砲還有什麼好威脅的嗎?」

  「還有機砲啊!不是每個人都跟老爺子你一樣好不好!至少對一般人來說已經是頭怪物了!至少以警察的力量難以應付,但是就算是威爾蘭軍也不可能把戰車都調過來亂轟。」

  「好了隊長,先聽老爺子說完如何。」

  講著講著,陷入自己思考的迪埃特被靜叫醒。


  「啊,好,老爺子,還有什麼?」

  「RPG…好像也不是很特殊。喔,似乎有炸藥但還沒有抵達,總量,預計是六十噸的樣子。」

  「他們要讓威爾蘭國家體育場上太空是嗎?」

  古斯塔夫覺得這個數字根本是來亂的。


  「嗯,這邊、我要補充一下。」

  莉迪亞舉起右手,馬上因為疼痛縮了回來。

  「補充什麼?」

  「他們還在買,還沒有到應該就是這個意思。」

  「還在買?跟誰。」

  「在我聽之前他們就講完了,所以不知道。不過搞不好就是那個什麼,卡爾.文斯吧?也有可能不只一間公司就是了。還有啊,卡爾.文斯似乎想揩油水,和他們多收錢,他們很不爽,所以打算拿到貨之後把對方殺了。」

  「這樣嗎……不,等等再考慮吧。老爺子,麻煩你繼續。」

  「嗯。武器部分就這樣。訓練指令書應該也不需要。」


  又幾張照片飄開,巴斯汀繼續說下去:

  「作戰計畫。」

  「喔?」

  「來了來了,重點。」

  聽到作戰計畫四個字,其他人都打起精神,不想錯過任何細節。


  「作戰時間是在開幕式。他們要……喔?」

  「怎麼樣,老爺子。」

  「他們要攻佔威爾蘭國家體育場──」

  「然後呢?他們要做什麼?」

  「──威爾蘭國家廣播公司,布靈頓中央車站,還有瑟文河大橋。」

  「……哈?」

  隔了一拍才發現斷句和自己所想像的不一樣,迪埃特手上的遙控器掉到了地上。


  「…………四個地方!?」

  「看起來是如此。大橋和中央車站是戰略要口,上面也有寫著炸橋的計畫,一部分的火藥就是這個用途。看起來,體育場和廣播公司才是他們真正的目的。」

  「佔領廣播公司可能是為了防止威爾蘭政府掩蔽情況吧。恐怖攻擊是尋求注目,而政府會直接拉上簾幕。我父親就這麼做過。」

  「這樣嗎。那也就是說,我們只要阻止他們進攻國家體育場,就可以逼他們撤退了吧?」

  「他們也可能會從其他地方調來支援,所以沒有想像的簡單。時間,是冬季運動會開幕儀式,當天的下午四點四十分左右。當時開幕典禮的表演剛好進行到高潮,他們似乎打算在那個時機毀了這個典禮。」

  說到一半,巴斯汀遲疑了一下,似乎反覆觀察著所有的照片。



  「嗯,他們沒有寫下目的。不過他們倒是有詳盡的計畫怎麼聚集人質。先確保貴賓席,然後按座位票價來區分順序,然後是外國人優先。至於沒名沒姓的,放過了一兩個也無所謂。」

  「外國人?有說為什麼嗎?」

  「沒有。」

  對靜的問題,巴斯汀翻了一下,給出否定的答案。

  「王子呢?你猜得到原因嗎?」

  「嗯……恐怕是外交的緣故吧。如果威爾蘭政府不顧他國國民的生命行動,造成損傷,很有可能會演變成外交問題。雖然說這麼做也有副作用,就是在他們大業達成的時候可能會招引各國的非難,不過他們可能覺得顧不了這麼多。」

  「也就是說他們要拿人質來要求些什麼嗎。」

  「也許。上面沒有寫。不過有標示和威爾蘭政府對話的預定時間,也許要做些溝通。然後這些,是他們預定的現場計畫。就莉迪亞拍下來的,他們至少擬定了四種作戰,但無法確認他們會採取哪一個方案。這個比較有意義,是當天全布靈頓的警備計畫,還附帶周圍的駐軍地圖。」

  兩張照片飄到其他人中間,讓除了莉迪亞以外的人都圍起來看。


  「他們連這種東西都拿到手了嗎。」

  「看起來很像真的。如果有這張圖的話,的確很容易制服守備人員。」

  迪埃特嚴肅的分析著,手指在不算大的照片上游移。


  「從這邊,往這……唉,這照片怎麼這麼小啊。」

  「沒辦法,琪娃說這是最高精密度的了,你就湊合著看吧。」

  好像被責備一樣,古斯塔夫無可奈何地說。


  「好吧,那這些由我收著。我晚點慢慢看,計畫一下當天我們要怎麼應對。」

  「OK。」

  世界之敵的作戰大致如此──由一個人(通常是迪埃特)制定作戰計畫,之後在討論的時候由其他人提出建議,進行修正,最後執行。這麼做也不是沒有缺點,要是指揮官打從一開始就有巨大的盲點或誤解,很容易成為致命狀況或浪費時間。不過到目前為止,迪埃特都優秀的完成了這個職責,也博得全體的信任。


  「等等喔……如果這份警備配置是真的話,我們直接寄給威爾蘭政府不就好了嗎?他們看到這些資料流出一定會改配置的啊。」

  「莉迪亞,妳的意見確實有一定的道理。但是妳想想,我們不清楚他們怎麼把這些資料拿到手的。就算更改了,也許他們也能馬上得知。」

  「但是計畫也需要時間啊。總沒有壞處吧。」

  「有。就是我們喪失所有的情報。莉迪亞妳今天的拚命全部付諸流水,換來的是我們只能祈禱威爾蘭政府夠力一點。」

  「這……聽起來有點討厭啊。」

  莉迪亞搔了搔臉頰,雖然知道獨佔情報很有可能帶來意料之外的危險,被這麼一說還是想這麼做。畢竟政府廢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所以這一次還是只有我們嗎。」

  「呵,在說什麼呢。又不是第一天了。」

  「是沒錯,不過還是希望有一天我們能光明正大的和邪惡戰鬥啊。」

  「……的確,希望有一天。」

  嚴肅的討論結束,眾人喘了口氣,房間的氣氛終於輕鬆下來。


  「那麼,既然正式戰鬥要等到開幕式才開始,接下來要做什麼好呢。」

  「莉迪亞妳給我乖乖待著養傷。」

  「啊哈哈,知道啦…」

  被莎赫拉瞪了一眼,上一秒還在等著提案的莉迪亞乖乖縮回被子裡面。


  「不過莉迪亞說得對,總不能這樣枯等四天。應該還有一些我們能做的。」

  「例如說,阻止他們的火藥交易?我是不覺得這麼多的炸藥光只是來炸橋而已。」

  古斯塔夫輕撫下巴,低頭沉思。


  「我也不這麼認為。但是計劃書上就這麼寫。」

  「我知道,老爺子,我沒有質疑你的意思。但是我認為搞不好還有一些只有上層人員知道的骯髒事。」

  「我覺得你想太多了王子。」

  「沒辦法,我的出身就是這樣。不過多考慮一點總是比較好……剛剛講到哪裡,攔截他們的火藥?」

  「對,可是我們沒有線索啊。還是要到卡爾.文斯那邊碰碰運氣?雖然對方也是個大公司,我們連聯絡人都不知道,可能需要靠運氣了。搞不好就算找到了,對方已經交貨滅口了也說不定。」

  「嗯,這個嗎……」

  古斯塔夫站了起來,帥氣的翻了一下自己的衣領。


  「就是我的工作了。卡爾.文斯的員工可不像解放陣線一樣啊,他們只是普通人而已。」

  「而這些普通人有一半是女的對吧。你這個女性公敵。」

  「喔唷,這話可不是這麼說。至今我交往過的女性,可沒有一個怨恨我的啊。」

  「就是這樣才叫女性公敵啊,去去,沒拿到情報就不用回來了。」

  「哎呀呀。」

  他苦笑著撥了一下頭髮,離開房間。剩下的人們只能靜靜等待,同時看著電視裡面不停誇耀即將到來盛事的節目。



//

  午夜兩點,柴弗‧史岡赫爾從自己的住處俯瞰著整個布靈頓。午夜的街燈像是黑夜中的明星一樣閃著燈光,柴弗優雅的端著酒杯,配著面前的美景啜飲。

  另外還有一個人在他身旁,低頭報告今天得到的消息。


  「他們和解放陣線接觸了嗎?」

  「是。他們的情報人員差一點被捕獲,但是隨後和救援的同伴一起離開。」

  「這麼驚險?是我太低估解放陣線了嗎……他們有什麼收穫嗎?」

  「無法確信,但應該是有的。首先發現入侵者的人是佐哈.蘇卡拉,而在那之前,世界之敵的成員應該就已經得到了他辦公室內的所有情報。詳細程度無法確定,不過我想應該足夠他們做出決定了。」

  「嗯。這就夠了。他們可是那個世界之敵。多少有點風險也會行動的。和我們作對至今的組織,可別小看他們。」

  柴弗沉穩的說,但隨從遲遲沒有回應,他感到不對勁,十分鐘以來頭一次把頭轉向隨從。


  「怎麼了?」

  「這個……恕屬下直言。真的不要小看嗎?今天那個女的很草包。」

  「哈哈,自傲是一件好事。不過只顧著把別人踩在腳下,而看不清事實的話,遲早會被翻過來的喔。」

  柴弗好像很高興,拍拍隨從的頭。


  「……我明白了。那麼,今後我們該如何行動比較好?」

  「嗯,特尼尼亞和拉布勒娜都到了嗎?」

  「不,那兩位還在路上。」

  「你催一下特尼尼亞好了,搞不好他會『忘了』過來。」

  柴弗想到那個同事,苦笑著說。


  「在等待的時候,你先去體育場,把裡面的設備改造過吧。事情當天,我們必須能隨時封鎖現場,東館每一個閥門都要經過改造,讓我們取得控制權。」

  「只有東館嗎?柴弗大人。」

  隨從不解地問。

  「對,如果我對世界之敵的認知正確的話,他們應該會出現在那裡。」

  在所有的大神官裡面,柴弗也是和他們交手過最多次的,多到他差點都要產生宿敵情誼了。如果說連他的預測也出錯的話,世界上也沒有人能夠做得更好了。


  「當然,你想把東西兩館所有的閘門電源廣播全部改造過一遍我也不阻止你。不如說你真的辦到了我就給你加薪三個月,如何?」

  「不,請別開玩笑了,柴弗大人。我還不想燒了我的腦袋。」

  聽到隨從如此回答,柴弗哼笑了兩聲。


  「那這件事就交給你了。我想想,後天清晨之前,你能完成嗎?」

  「沒有問題。」

  隨從回答時沒有一點遲疑。

  「那就去吧。」

  柴弗揮了揮手。

  「讓冬運開幕式當天,成為他們的死期。」



//

  古斯塔夫沒有花太多時間得到他想要的資訊。

  「我們的運氣不錯。」

  隔天晚上,古斯塔夫回到了旅館。身上散發出來的香水氣味讓靜和莉迪亞忍不住離他遠點。莉迪亞身上的傷已經好了許多,沒有後遺症留下。照這個步調下去,還趕得上開幕會當天的戰鬥。不過要阻止火藥交易的話,她沒辦法參與。

  迪埃特還在桌前和計畫奮戰。經過一天的思索,他對該怎麼行動已經有了些頭緒,不過詳細計畫還未決定。莎赫拉幾乎看了一整天的論文,靜則是在途中上街蹓躂了一會,當作放假。至於巴斯汀,沒事的時候幾乎都在睡覺。


  「卡爾.文斯要和解放陣線進行的交易因為我們昨天的行動而推遲了。明天晚上才會進行。」

  「喔。王子你動作真快。」

  「運氣好遇上了他們的社長秘書啊。」

  古斯塔夫得意地坐到自己的床沿,而上一秒還在稱讚的莉迪亞開始盡可能的遠離他。


  「然後呢?他們要在什麼地方交易?詳細時間是?」

  莎赫拉沒什麼感覺地問。

  「午夜一點。地點就在碼頭,火藥沒有上陸,要從貨櫃上直接下來交給他們。還有,莉迪亞妳昨天講的滅口那件事,應該不會發生了。」

  「什麼意思?為什麼?」

  「本來要推遲一天是為了避警察耳目,卡爾.文斯的員工收錢是為了幫忙賄賂,而不是自己貪錢。現在解放陣線自己推遲一天,雙方就都化解誤會。說實話,我不確定這是一件好事還是壞事。隊長,你有在聽嗎?」

  「啊?有,我有在聽。不過我腦子快爆炸了,沒空想那邊的。你們自己想一下怎麼作吧,如果需要我出場再跟我講。」

  迪埃特的表情真的十分扭曲,讓古斯塔夫知道他不是在開玩笑。他只好苦笑一聲,繼續討論下去。



  「嗯。總而言之,我想說的是,依我得到的情報判斷,威爾蘭政府對這整件事還完全不知情。昨天我們討論過不要把解放陣線的資料給威爾蘭政府對吧,但我不確定是不是還是讓他們察覺有敵人潛伏比較好。也許他們就會開始大規模掃蕩一次。」

  「那沒有用。」

  「什麼意思,沒有用?」

  提出來的點子立刻被靜否定,古斯塔夫瞪大了眼睛。


  「我今天到街上閒晃的時候和幾個警察交談過。我裝成旅客說看到一些奇怪的集團,很擔心安全問題。但是對方沒什麼反應。從他們的說詞來看,似乎是早就知道了這件事。」

  「早就知道?早就知道然後放置到現在?」

  「不,正確地說,是基層廣為流傳,上層嗤之以鼻。根本不把這當一回事,連向上回報都沒有,最上層大概連聽都沒聽說過吧。」

  靜回想起今天喝咖啡的時候兩名基層員警拚命訴苦的樣子,雖然有了立丁的經驗她對這個國家的警察沒什麼好感,不過姑且還是聽聽。


  「這樣嗎。但是,要是現在,在市區突然發生一起爆炸意外的話,又如何呢?」

  「喔?王子你該不會是打算……」

  「沒錯。他們要將火藥直接運回基地,途中我們就直接攻擊他們的貨車。有這麼大的事件,他們也不能裝沒事了吧。」

  「等等,王子,如果波及到旁人可就不是鬧著玩的了喔。」

  「那種小事,仔細選擇地點就好。現在的問題是要不要作。」

  古斯塔夫以極認真的眼神看著他們。


  「八噸炸藥大概一卡車吧,就算我們炸掉這八噸,他們也還是有五十噸的炸藥足夠運用,也許只是杯水車薪,但是,要做嗎?」

  「做吧。」

  堅定的聲音讓古斯塔夫轉頭,只看到迪埃特拿著筆指向他。


  「有什麼該做的就做。即使帶來的影響再微小也一樣。」

  「了解了,隊長。」

  古斯塔夫向後一靠,笑了起來。其他人聽見迪埃特這麼說,也都紛紛同意。

  「不過,先決條件是絕對不能波及無辜。王子,知道他們的路線嗎?」

  靜將地圖拿了出來,開始慢慢研究。

  「不清楚,不過對方既然是從碼頭接貨。就一定會經過這裡吧。」

  古斯塔夫指著離開碼頭通往市區的快速道路,那是一條寬敞的八線道,通常都是大型貨車在使用。


  「交易的時間是午夜一點,那個時候的話,周圍的人應該很少,很有可能完全沒有。爆炸不會波及到任何人,不過這裡也不算是荒郊野外,還是能夠引起注意。」

  「對了對了。不如我們就一路跟蹤他們到他們新的基地如何?」

  躺著的莉迪亞提了個點子。

  「不,我不覺得這是個好主意。被甩掉的機率很高,如果途中被發現,還有可能被迫在鬧區戰鬥。既然如此,還不如一開始就在郊區打比較保險。」

  「啊,對喔。」

  莉迪亞有點沮喪地縮了回去。


  「然後,隊長。我想請你直接燒了整台車子,可以嗎?」

  「燒了整台車嗎?不像你一貫的優雅作法,不過我喜歡,沒問題。」

  「這……有機會的話,我也想做個漂亮的煙火大家放,只是這次似乎沒有這個機會。先不提這點,隊長你的能力可以嗎?我不太確定白火焰去點炸藥會發生什麼事。」

  白色的火焰殺不死人,不過爆炸產生的火焰卻可以,其中的微妙規則只有迪埃特才知道,古斯塔夫讓他自己判斷。


  「會爆炸。爆炸的火焰會被我的白火吃掉,傷不了人。但是別搞錯了,爆炸最致命的環節一直都不是火焰,是衝擊波。如果靠太近,我們也會被炸個粉身碎骨,司機也不可能活命……對了,司機是解放陣線的人吧。」

  「對,那點不用擔心。除了司機以外可能還有兩三名護衛,不過都是解放陣線,連卡車都是他們的呢。」

  「就是我也沒有連卡車是誰的都在擔心好不好。」

  似乎被酸到了,迪埃特苦著一張臉說。


  「好吧。總而言之,明天就是我過去埋伏一下等車子經過把他炸了就是了。我怎麼確定是哪輛車?」

  「我去看了再跟你講。」

  「喔,也對。」

  古斯塔夫的能力也是夠難用的了,迪埃特總是對他能夠想出來的各種使用法感到佩服。


  「好,那明天晚上就我和王子,靜和莎赫拉也來一下吧。保險起見。」

  「沒問題。老爺子呢?」

  「老爺子就不用了,我們可以解決。」

  「喔?真是貼心阿,那我就留在旅館休息了。」

  巴斯汀輕笑著,他們很快的決定作戰。


  不過一如以往,作戰不會那麼順利。




//

  一行人平安度過了接下來的二十四小時,開著車,來到了目標的地點埋伏。夜深人靜,周遭因為過度開發,連蟲鳴鳥叫都沒有。只有微弱的路燈順著大道兩旁延伸到黑暗中。

  他們在人工種植的行道樹之後等待著,注意碼頭方向所有的來車。交易的時間是午夜一點,他們整整在現場多等了三十分鐘,才觀察到動靜。


  「來了,隊長!就是那輛車!」

  一台大型貨車打著遠光燈接近,古斯塔夫立刻就確認了車輛的身分。視力好的靜還看見了駕駛座位上的人,從打扮與風格看來很明顯是安拉巴哈人。

  「好,大家臨機應變,我上了喔。」

  「沒問題。」

  迪埃特從樹後走到了人行道上,夜半時分無比顯眼。



  另一邊,貨車駕駛立刻發現了他,皺起眉頭,往後面車廂喊話。

  「路上有人…?這種時候竟然有人,有種不好的預感啊……喂,你們,別太放鬆了喔。」

  「知道啦。」

  駕駛雖然懷疑,但仍然保持冷靜,放慢速度開著。同時車廂的同伴們提高警戒,備好武器。

  只看迪埃特算好距離,舉起右手。大量的白光從他手中竄出,火焰的浪潮壟罩了整個八線道,朝卡車襲來。


  「……!」

  攻擊的規模超出預想,駕駛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只是驚呼,腳踩油門,打滿方向盤。整台車偏到了對向的車道上,但火焰還是不斷逼近。

  「該死該死該死!曼達!」

  雖然油門還在踩,不過他已經顧不得看前面了,反正雪白的一片什麼也看不到,他轉頭向車廂內的夥伴大喊。

  「知道了!」

  同伴們也透過小孔看到外面的不對勁,做足準備。聽到他們的回應後,司機下定決心,猛踩油門,以最快的速度正面突破。


  「喔喔喔喔喔!!」

  火焰燒熔了後照鏡,融化了車窗,讓板金彎曲,從副駕駛座一路燒到他身邊,高熱讓他慘叫。不過意外的,白火焰的溫度沒有想像的高,他原本以為他連叫都叫不出來就會被燒成灰,現在還有餘力繼續踩油門。

  就算左半面的車身幾乎整個被燒掉,他們還是不顧一切的持續加速,而車子回應了他們的期待。只剩框架的輪胎持續運轉,和地面磨擦發出刺耳的聲響,難以控制但繼續前進。

  而突破火焰之後,對方似乎比他還要驚訝:

  「為什麼沒有爆炸!」

  沒錯,沒有爆炸。就算貨櫃被燒了一半,炸藥顯露出來,仍然沒有爆炸。駕駛驚恐地看著貨車剩下的部分,腦袋想起這幾天聽見的傳聞。


  「白色火焰……糟糕了。」

  前幾天基地遇襲的時候,駕駛正好待在基地後方,沒有親眼見到襲擊者,不過他有從其他人口中聽到白色火焰的傳聞。他很快的就把兩者聯想在一起,並做出了適當的判斷──趕快閃人。

  「你們抓緊了,車子現在很難開喔!」

  貨車加速離開現場,車身還殘留著許多白火焰,持續燃燒,像顆火球在夜晚中奔馳而去。


  現場的其他碎片很快地就探出頭來,同樣對這情況啞口無言。

  「怎麼做,隊長!」

  「追!」

  他們二話不說也上了自己的轎車,油門踩到底,急起直追。

  「可惡,距離市區還有二十公里,再這樣下去半個小時之內就會抵達,必須在那之前做個了斷才行。」

  迪埃特咬著牙思考。貨車受到的損傷相當嚴重,連方向盤都沒辦法好好掌握,速度也快不起來。他們的小型轎車很快的就拉近距離,並肩而行。

  雙方相距四個車身,而貨車因為半毀的緣故左右搖擺。再靠過去很可能會連自己一起撞死,他們決定保持這個距離作戰。貨櫃部分的整個側面都被迪埃特的白火融化,顯現在裡面的是整箱整箱的火藥,還有三名解放陣線戰士。


  「莎赫拉,妳也來幫忙。」

  「哎呀,我不是很擅長這種事的。」

  莎赫拉舉起自己的半自動手槍,特別改造過的槍枝雖然威力減小了一點,不過她這種外行人也能很快上手。

  然而,她扣下板機,卻甚麼事都沒有發生。


  「哈?」

  一時之間還以為是卡彈,但莎赫拉隨後想起她又沒有用自己的能力,這根本不可能。

  那麼解釋就只有一種。


  「隊長,是對方的能力!很有可能是阻止燃燒或是阻止爆炸!」

  說話的同時,對方的武器飛來──那是弓箭。莎赫拉猜得都沒錯,要不是曼達的能力如此,他們也不會準備這種反擊手段了。


  「能力嗎!失算……!」

  迪埃特呻吟了一下。不過就算曼達能夠阻止爆炸,也沒辦法阻止迪埃特的白色火焰,他搖下車窗,將火焰填滿兩車之間的任何一點空隙,從空中看起來就像是一道火焰之牆不停延伸,直衝卡車。

  雖然不知道是哪一個,不過只要他能燒昏對方的能力者,能力就會立即失效。接下來,他們自己的火藥就會解決他們。


  「嘖!」

  但是說的比做的簡單,相隔快二十公尺讓火焰的威力減弱。而另一邊一直有暗箭射來,威力還莫名其妙的高,把車門打穿了好幾個洞,古斯塔夫只好一直打方向盤迴避。雙方距離沒辦法拉近,迪埃特的火焰沒能吞沒對方,在公路上僵持了快十分鐘還沒有分出勝負。


  「可惡,這樣下去可不妙啊。」

  再過十分鐘,他們就會進到市區。接下來有周遭廣大的人群當成人質,他們會束手無策。

  「交給我試試,王子,你能靠近對方的車輛嗎?」

  「什麼?靜,妳想做什麼?」

  「你也心裡有底了吧,跳上去砍了他們啊。」

  「可是……」

  古斯塔夫的聲音帶著猶豫。


  「那台車已經著火了,這樣子妳也會被捲入爆炸之中喔。」

  「放心,砍幾個傷口,算準時間讓他們失血昏迷早有經驗。拜託了!隊長先把火焰熄掉吧!」

  說完,不等其他人答應,靜從車窗翻身出門,踏上車頂。幾支箭瞄準了她射來,而她精準的刀法將每隻箭矢縱向斬成兩截。


  「隊長!怎麼辦!」

  「……就照靜說的做吧!」

  就連迪埃特看來這個行動也相當冒險,不過最後還是准了。古斯塔夫砸了聲嘴,心不甘情不願的將車子靠近。對方早就因為開到邊緣了而無法退後,只能眼睜睜的看他們拉近距離。

  雙方越靠越近,在相距五公尺不到的時候,靜縱身一躍,跨過了常人所辦不到的距離。她在高空華麗的轉身,順勢下劈。銳利的刀鋒切開了因熱度而軟化的貨櫃頂,靜帶著氣勢落在三人之間。


  「可惡……上了!」

  他們拋下手中的短弓,拿出匕首殺了上來。這種在現代戰爭中唯一有用的冷兵器遇上靜的長刀毫無招架之力,只看她以精確的動作揮砍,三人連距離都無法拉近,四肢就紛紛落下,發出痛苦的慘叫。

  「怪物!」

  靜沒有答話,只是補了幾刀,確認他們什麼事情都沒辦法做,只能躺在地板上流血等死。曼達無力地看著襲擊者的身影,很快地就猜出了她的意圖。同時,靜比出手勢,讓王子再次開車靠近。


  「可惡,可惡!想把我們留在這裡等爆炸嗎!」

  他嘶吼著說。同時,靜再次跳車離開。

  「妳想得美!就算要死,我也要拖你們下地獄!桑義夫!」

  「知道了,我也不想白白死在這裡!」

  回應從駕駛座傳來。同時,貨車開始劇烈轉向,全力往轎車擠壓過去。


  「來這招!?」

  回到轎車上的靜不禁驚呼。

  「靜,抓緊了。」

  古斯塔夫見狀不妙,一個緊急煞車,往貨車靠過來的方向偏去。他們很快的就讓自己落在貨車之後,一個交叉,直接開下公路。已經開始轉彎的貨車無法反應,隨後因為過度轉彎開始打滑,完全翻倒。而世界之敵的四人就這樣在草地上加速遠離,沒過幾秒,巨響傳來,地面的震動連在視線外都感覺的到。

  他們終於鬆了口氣。


  「成功了嗎……」

  「我說靜啊,妳以後還是少冒點險吧。」

  驚險的場面還歷歷在目,古斯塔夫靠在方向盤上,從後照鏡看著塵煙上升。


  「要是在這種地方失敗的話,就太不值得了。」

  「不會失敗。」

  靜輕巧地跳下車頂,回到自己的座位,神情十分輕鬆。


  「要是有個萬一呢?」

  「不會有萬一。」

  「真是,在這個組織待太久心臟不管有幾顆都不夠用啊……走了喔。」

  古斯塔夫無奈的重新加速,離開了現場。


  他還不知道回到旅店之後有更刺激的事情在等著他。



//

  午夜兩點,總理辦公室的燈仍然亮著。正確地說,是剛剛亮了起來,而裡面的人正在咆哮。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的炸藥在這裡!」


  《你怎麼會認為我知道呢。還有現在是半夜兩點耶,你都不會顧慮一下別人作息的嗎?》

  電話對面的是大神官柴弗,而在現場的除了總理丹尼爾以外,還有幾名和國家安全有關的高官。

  就在剛剛,他們接收到了市外道路上巨大爆炸的傳聞。爆炸的規模十分龐大,就算有人在現場大概也屍骨無存。許多的居民和記者聽到這個狀況,上前圍觀,現在警方姑且是把他們都趕走了,不過知道的事情就只有一輛貨車爆炸了,一點線索都沒有。


  而半夜被挖起來的丹尼爾靠直覺撥通了電話。

  「我在問你『你知不知道些什麼』。」

  《喔?你要問我嗎?對我這個大神官用你的能力?》

  柴弗以挑釁的語氣說。丹尼爾.馬歇爾的能力十分兇狠,能夠看破別人的謊言。一直以來,他都將這個能力隱藏地很好,只有少數的人知道這件事,他也利用這個力量爬到了今天的位置。


  「區區大神官在國家面前不足一提,為了這個國家,十個大神官我也能得罪。」

  《嗯,我也沒有生氣啦。好吧,我就回答你。『我的確知道和這個事件有關的人物』。》

  「『是誰』?」

  《『你也知道,世界之敵那群傢伙。這次的事件是他們引起的。』》

  聽到這個組織的名字,丹尼爾拍響了自己的豪華木桌。


  「他們嗎……」

  說實話,他還以為是哪個大神官搞出來的麻煩,沒想到聽到了意料之外的答案。


  「他們現在在哪裡!」

  《喔唷這個問題就饒了我吧。他們是我的獵物,被你嚇走了我還玩什麼啊。》

  「我現在就把你的獵物抓來送給你你還不滿意嗎。」

  《哈哈,你確定你辦得到?》

  丹尼爾沒有回答,只是以沉默當作答案。


  過了幾秒,柴弗終於認輸。

  《好吧好吧。就跟你說吧,他們現在住在──》



//


  「這樣好嗎?柴弗大人。」

  掛上電話,站在一旁的隨從馬上以遲疑的語氣開口。柴弗看了他一眼,笑了起來。


  「嗯……這是沒辦法的。世界之敵是我們引來的,如果因為他們,讓解放陣線的行動失敗,就跟我們干涉了解放陣線的行動是一樣的。」

  規定上,信仰不能干涉世俗政治,安拉巴哈的獨立運動當然也算在內。柴弗為了避免這點,只好把獵物的情報拱手讓人。


  「現在只能相信世界之敵那個美好的正義力量讓他們不會受點挫折就放棄啦。」

  他語帶諷刺地說,和對方交手無數次的他,知道世界之敵絕對不會因為遭到點通緝就撤退,只是他完全不明白這心態怎麼來的。

  「只是這樣我們的計畫也得做點變動就是了。」

  「例如說呢,柴弗大人?」

  隨從不解的歪頭。


  「例如你想,接下來咱們的總理大人會怎麼做?」

  「……我不明白。」

  「既然有這麼一群恐怖份子在城市裡,自然是通緝了。那麼,他們自然無法光明正大的入場等解放陣線搞破壞啦。這樣一來,我們的路線也得更改才行。」

  柴弗哼著小曲,手指在空中比劃著。


  「柴弗大人,為什麼我感到您的心情好像很好的樣子。」

  「等你多活一些歲數你也會知道的。人生可是很無聊的,尤其是大神官這種限制一大堆的工作。只有在和自己旗鼓相當的對手相搏的時候,才能全力以赴。而全力以赴,可是人生中最大的樂事。」

  「……我不太懂。」

  「不懂就算了,人生漫長,你要學的還多著呢。總而言之……你今天做的很可能是做白工了。幫我連絡一下收屍的吧,跟他們確認威爾蘭官方沒有發現是安拉巴哈人。聯絡完就去休息。」

  「……柴弗大人,我似乎有點懂甚麼叫沮喪了。」

  「哈哈哈哈哈。」

  柴弗發出暢快的笑聲,即使夜已深,他的精神可好的很。



//


  夜深了,去炸貨車的一行人凱旋歸來,向留守的兩人報告事情經過之後,心情愉快地準備睡覺。然而,他們才上床關燈沒過兩分鐘,電話鈴聲就隨之響起。

  鈴鈴鈴鈴鈴。


  「……誰啊。」

  其中精神消耗最大的古斯塔夫沒好氣地說,他的床位剛好就在電話旁邊,不得不爬起來接。

  「喂你好。」

  他帶著滿滿的睡意,而電話的另一端,一道清靈的聲音,讓他立刻打起精神。


  《古斯塔夫嗎?我是預言者。一個小時之內,世界之敵的六名成員將在布靈頓遭到通緝。三個小時之內,現在的住處就會被查明,警方破門而入。》

  「……什麼!?」

  聽到突如其來的消息,古斯塔夫露出狼狽的樣子。周遭的人全部被他吵醒,以疑惑的眼神看他。


  《我需要再重複一遍嗎?》

  「呃,啊,不用了,我聽得很清楚。只是驚訝了一下。」

  《是嗎。還有什麼需要知道的嗎?》

  「這……這是暫時性的,還是長時間的?廣範圍還是警察內部?」

  古斯塔夫想要保持理性的形象,但是仍然難掩動搖。


  《我看不見,兩個問題都是。》

  「是、是嗎……辛苦您了。我馬上告訴大家。」

  《嗯。需要情報,再來問我。》

  「好的。」

  他滿頭大汗的掛上電話,看他的態度,其他人都也猜到了電話的另一端是什麼人。


  「預言者嗎?她說了什麼?」

  「對方找上門了,我們得快點離開這裡。」

  「啥?解放陣線?」

  「不是,威爾蘭政府。」

  聽到這句話,所有人都清醒過來。


  「這些人不去對付恐怖分子來抓我們幹嘛啊……!」

  靜忍不住罵了出來,不過她還不知道威爾蘭政府就是把他們當恐怖分子。他們一個個從讓人依戀的床鋪中爬了起來,抓起自己的東西就塞到背包,準備閃人。迪埃特還像崩潰似的想要將自己舖滿桌的文件照順序排好,不過三分鐘內放棄,全部攢成一疊,塞進背包。


  「王子,預言者說的時辰是什麼時候?」

  「通緝是一小時內,上門是三小時內。」

  「三小時,現在半夜耶。怎麼這麼勤勞啊。」

  「德馬雷妳不能動也不要在那邊說風涼話好不好?」

  考慮到莉迪亞受重傷,靜還得連她的東西一起收,火氣莫名其妙很大。


  「啊,我的東西就隨便啦。沒什麼重要的,帶幾套衣服其他丟在這裡就行了。」

  「妳說的喔。」

  得到本人同意,靜馬上放棄治療,專心收自己的東西。十分鐘之內,所有該帶的東西都收拾完畢,他們馬上準備離開。


  「莉迪亞怎麼辦?」

  「我來背吧。」

  莎赫拉自告奮勇,本來就沒多少戰鬥能力的她在警急的時候也就只能做這些事,再沒有戰鬥力她也是神之碎片,要把莉迪亞背起來完全不是問題。


  「好,那我們走吧。老爺子你好了嗎?」

  「嗯。」

  五個人轉頭看去,巴斯汀的身影已經從這個空間中完全消失,他的魔法和一直以來的一樣完美。


  「我們走吧。莎赫拉,我在你後面。」

  「明白。」

  並不是殿後,主要是怕老骨頭被撞散的緣故。一行人裝作從容不迫的樣子離開房間,搭著電梯來到一樓。大半夜的,五人的行動十分顯眼。但這裡不愧是高級旅館,不會有多嘴的櫃台人員。一行人就這樣穿越富麗堂皇的大廳,來到了冷冽的夜空之中。


  「呼……」

  他們呼出的熱氣在空中產生霧氣,周圍安靜無聲,讓他們安心不少。


  「怎麼做,隊長?去哪邊避難?」

  「……真是諷刺,我現在腦袋裡面只想到昨天解放陣線待的地方而已。」

  「也不是不可以,反正他們早離開了。總之去看看吧,要是他們還留在那,把他們滅了也行。」

  實際上把這麼大的地方繞過一圈的莉迪亞反而覺得這是一個好主意。在得到她的贊同之後,迪埃特也下定了決心。

  不過,眼前還有另一個問題。


  「你們覺得要怎麼過去?現在都半夜三點了,地鐵早就關了。開車過去的話,車子是租來的,一定已經被注意到了。」

  由於是好人所以沒有幹車的選項,至少旁邊的車主人都不知道是誰,所以不能亂幹(順帶一提,如果真的要做,莉迪亞對這種事很熟)。


  「難不成要一路走過去嗎。」

  「教士街很遠啊隊長……」

  「搭計程車如何?」

  古斯塔夫以意外冷靜的語氣說道,不像是在提議反而像是在確認。


  「就算通緝也不可能馬上把全城鬧得雞飛狗跳,就搭車到教士街附近再走過去吧。」

  「好主意。」

  「那我去打電話叫車。」


  事不宜遲,靜立刻轉身行動。而留在原地的古斯塔夫又接著做了另一個提案:

  「還有隊長,我自己行動可以嗎?」

  「王子?以你的能力一個人是比較安全沒錯,可是你知道我們要去哪嗎?」

  「呃嗯…其實我不確定。不過……我在大路上和你們會合好了。教士街和聖瑪莉的路口,你們會經過吧。」

  「好,到時候見。」

  兩邊分頭,古斯塔夫很快的就消失在黑暗之中。沒過幾分鐘,靜叫的計程車也抵達了。四個人加一個隱形的巴斯汀擠了進去,不過司機也看不到他所以沒說話,而他的身體又幾乎沒有重量,三名女性就裝作腿上的老人不存在。


  「麻煩到聖瑪莉四段。」

  「明白了。」

  這名司機是話不多的那一型,讓他們輕鬆了點。兩側的路燈飛快地向後,四周一個人影有沒有。三分鐘後地途中,他們巧遇連續的三台警車從對向呼嘯而過。他們沒有鳴笛,不過閃著紅燈,異常的狀況也讓司機不禁喃喃自語。


  「真奇怪……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再不久就是冬季運動會了,希望不要是什麼大事才好。」

  迪埃特連忙接話,希望的是司機不要起疑,而他沒有。一路上,旁邊陸續有警車開過,看車上的裝備,威爾蘭警方似乎還想架設臨檢站。幸好他們跑的夠快,他們就在膽戰心驚之下一路抵達了目的地。


  「一共是三百五十元,感謝。」

  「拿去吧。不用找了,多的就當感謝你深夜辛苦了。」

  「不不,三百五十已經包含深夜費率了。我不好意思收這麼多。」

  司機堅持退了五十元給迪埃特,他只好不好意思地將銅板接下。下了車,他們繼續往教士街走去。四周還有稀疏的人影正在移動,全部都是兩人一組,是之前也見過的便衣。

  警察的態度比起之前所看到的還要緊繃,讓他們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正在被通緝。他們只能沿著陰影前進,趕去和古斯塔夫會合。


  當他們抵達的時候,古斯塔夫已經等候多時。

  「各位沒事嗎?」

  「嗯,沒有問題。你呢?」

  「我沒問題。雖然有人看到我的身影,不過我及時閃掉了。」

  「沒事就好,總之先躲起來吧。走這邊。」

  迪埃特沿著昨天才走過的道路前往下水道,心裡感到諷刺。隱密的下水道中,被他的火焰焚燒過的痕跡還在,但是已經人去樓空,數百個人連生活的痕跡都沒有留下。如果給不知情的人看了,一定無法猜想這裡發生過了什麼事。


  「他們撤得很乾淨啊。」

  「是啊。應該怎麼樣也想不到我們會來用這裡吧。」

  莉迪亞苦笑著說。


  「啊,左邊左邊。裡面還有路喔。」

  「不不,到這附近,外面就察覺不到我們了吧。我擔心走到太裡面,每次進出都要迷路一次。」

  「那倒是真的。」

  大夥笑了起來,就近找了個位置休息。他們很快地就找到可以充當床鋪的躺椅,除了莉迪亞以外,都將就著用。至於重傷傷患本人,則是睡在古斯塔夫緊急搬來的地舖上面。

  等到一切都打理就緒,幾乎都快要清晨了。再過二十四小時,就是冬季運動會的開幕,他們只能把握時間,盡可能地休息。



//

  「這是怎麼回事!」

  《你每一次打電話給我都一定要這樣開頭嗎?老朋友啊。》

  早上七點,接到電話的第一聲就是咆哮,柴弗只能以無奈的語氣回答。


  《這次又怎麼了?》

  「我沒空跟你耍嘴皮子,世界之敵在特警抵達之前就逃走了。」

  《這奇怪了,你自己的失敗怎麼怪到我身上來呢。》

  「我的失敗?你要說我的部下中有背叛者嗎?還是說,『你經由什麼管道洩漏了情報』?」

  《『怎麼可能,你想太多了』。》

  柴弗打著哈欠,不是睏倦,而是感到無聊。


  《馬歇爾啊,你是居上位太久了把牙齒都磨鈍了嗎?這麼弱的你,在真正的戰場上可存活不了啊。》

  「不要打啞謎,給我解釋清楚。」

  《你也太小看世界之敵了。那群人身上的可不是恩賜,是善神的碎片。能力可是超乎你想像的。》

  「例如說?」

  《還需要我舉例嗎,你也不是沒聽過預知的魔女。》

  這個名號一出,一旁當聽眾的官員不禁開始騷動起來。


  「……魔女,竟然也是那群人的一員嗎?」

  從十年前開始,在上流社會中就流傳著一個奇怪的謠言──世界上有著預知未來的能力者。傳聞中,她在莊嚴的庭院裡深居不出,只有在她面前展現勇氣與智慧的人才能獲得青睞。只要有她的指點,不管是錢或是權力,什麼樣的未來都能掌握。

  實際上當然沒有這種事,不過傳言之所以是傳言是有原因的。如此誇張的內容,反而讓魔女聲名遠播。


  《沒錯。雖然碎片的能力並不完全,但在某種條件下,對方還是可以得知未來的。》

  「什麼條件?預知有條件的嗎?」

  《有,不過就算是每一代都出現的常客,每次的『預言』也都不一樣。這一代的預言的條件是什麼,我也還在摸索。上一次是周圍環境,再上一次是限定時間帶。你自己莽莽撞撞,被查知不是活該嗎──如果是我的話,第一時間就斷開旅館的電話網路才對。》

  柴弗的語氣充滿了殘忍的愉悅,讓丹尼爾在內心砸嘴。


  「……你是故意隱瞞的嗎?」

  《哈哈哈,你也把自己想的太重了。當上區區一個威爾蘭總理就把腳翹起來了嗎?是有什麼道理,我必須要把我知道的全盤向您托出,閣下?》

  柴弗的諷刺讓丹尼爾差點把話筒捏碎。


  「……你這筆帳給我記著,下次我會好好的討回來的。」

  《喔喔,真可怕真可怕。那就下次再談啦。比起那個,你還是好好維護你深愛的國家面子如何?記者們很快就會聞風而至了喔?》

  「這種事,不需要你告訴我!」

  丹尼爾將話筒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