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勇氣

第二十九章　　勇氣


　　段考到來的明天，是最好的機會。
　　睡了一整天的覺，是為了保存體力和戰意。
　　放學時間在靠近門口的校園大道，我穿梭在人群當中尋找高挑的女人。
　　她的黑髮很醒目，我一下子便認了出來。
　　「高、高又薇……」
　　我叫了她的名字，但聲音太小聲，她似乎沒發現。
　　「高、又、薇。」
　　她還是沒聽到。……耳朵長繭了是不是啊。
　　我鼓起勇氣用力一叫。
　　「高又薇！」
　　烏黑長髮清爽地甩到一邊，她終於轉過頭來。
　　那雙冰冷的眼睛令人害怕，我被嚇到不知所措。可是不能退縮，要是被她看到我喪氣的樣子，等於又被打敗一次。
　　她瞇起藐視的眼神，得意地微笑。
　　「哎呀～真難得呢～你敢看著我，對我說話。」
　　心臟撲通地跳動，彷彿在害怕著什麼，我捏起裙子的一角，藉此消除想要退卻的想法。
　　手指止不住顫抖，我仍然舉起手比向有著美麗風景的湖邊。
　　「……可以來一下嗎？…………拜託。」
　　天啊……我老是不知不覺就示弱起來。
　　自己懦弱的個性真是討厭。
　　「咦……～」
　　高又薇冷冷哼了幾聲，似乎是感到有點興趣，於是跟著我走了。

　　　　　　　　　　　　※

　　我們站在蘭湖步道的藤蔓棚下。
　　「三番兩次的，怎麼都在人家正要回家的時候啊～該說很有默契嗎？」
　　高又薇一臉不愉快地說。
　　我覺得她很可怕，於是默默聽著不敢出聲。
　　她又繼續對著我發牢騷。
　　「真是多此一舉，明明只要什麼都不做就好……」
　　一整天下來，我也有感覺到，她對我的敵意沒有先前明顯，彷彿放著不管就會逐漸消逝一樣。那是對玩具產生厭倦的心態。
　　可是，我不喜歡。一直以來都是默默等待惡意退卻，如今，我產生了不同以往的念頭。我想和他，想和他們一起站上起跑線。
　　從心裡生出的勇氣，使我能用憤恨的眼神直盯著她。
　　「但是你還是會一直輕視我，不是嗎？」
　　喘息聲漸漸不規律起來，我既害怕又生氣，連呼吸都開始顫抖。
　　「為什麼……為什麼要一直針對我？」
　　「……竟然當著對方的面直接問，還真有骨氣呢～不是，是傻吧～資優生果然連交際都做不好。」
　　摀住嘴巴，卻停不止笑意，那位帶著鄙視眼神的女人，依然對著我嘲弄。
　　不管怎樣，我的一舉一動都會被她放大解讀，對此，我感到相當煩躁，簡直到了身心無法承受的地步。
　　我想打斷她的嘲笑，將心中的怒吼轉為低沉的聲音。
　　「我不想被你定義是資優生，不要用過去的表象評斷我。」
　　「啥？除了會讀書，你什麼都不是吧，只會讀書的人就去讀書啊，資優生～」
　　彷彿小孩子鬥嘴似的，這個人老是這樣對待我，對其他人則以和平的態度交好，兩者間的差別總是令人相當難熬。
　　這樣下去，只會重複永無止盡的對話，因為，她絕對不會讓我。這個女人的腦中一定開始幻想我哭濕臉龐的景象。
　　「那就聽你的，我要用成績贏過你。」
　　「想要用段考成績贏過我？」
　　「對……請你和我比賽！」
　　我認真的眼神中帶有誠懇，那個人見到我這一面，盤起手沉吟起來。我在她沉默的期間補充目的。
　　「如果我贏了，就請你別再針對我了。」
　　「……嗯，好喔～」
　　那個人二話不說就答應了，老實說，有點出乎意料。
　　心中默默鬆一口氣之際，寒冷的目光直射過來，措不及防的我不由得倒抽一口氣。
　　「但是，還不是一樣。」
　　身體感覺慢慢變得僵硬，接下來她又要說什麼話，又要把話語塞滿我的腦袋好幾天才肯罷手，想到這裡，原本穩住的呼吸急促了起來。
　　「都是透過名次擠掉別人，從中獲取意義。你想比賽，我是沒意見啦，但這並不會改變我對你──」
　　「不一樣！」
　　為了不讓那個人說完，我打斷她的話。不要再講了！為什麼只對我苛刻……為什麼……
　　捏起裙角的手發著抖，我狠狠地瞪視那個人，說不定眼睛還泛起淚光。
　　我努力地想將一字一句清晰地說好，待呼吸穩住後開口。
　　「……就算不是在溫室，就算被你弄得心神不寧……只要我還、還可以靜下心來……就能證明你是錯的。」
　　標緻的臉蛋從上而下冷冷地望著我，然後輕笑幾聲後，拋下一句話便從眼前走掉。　
　　「哼……隨便啦，反正你就好好努力吧，乖寶寶～」
　　背對我離去的那個人揮了揮手，像是在安撫鬧彆扭的小嬰兒。
　　她到底要輕視別人到什麼地步，要怎麼樣才會滿意？
　　被留在原地的我，無法將心中憤怒的情緒排除。
　　身體好沉重……
　　隨之而來的是虛脫感，雙腳不聽使喚地癱坐在地上，築好的防線開始潰堤，心裡不安了起來……
　　明天……我真的能擊敗那個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