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最後的抉擇
本章節 2913 字
更新於: 2021-06-25
12月01日 PM 12：16 （梵斯帝）
悠生撥打電話給克莉絲汀，告訴她一切安好，只不過現在有更要緊的事，短時間不能和她見面了。
克莉絲汀接到電話時，阿爾正好打開門扇，恰恰目睹克莉絲汀面上的變化，明明超在乎地垂下雙眉癟起雙唇，卻在聲音方面勉強打起精神，告訴悠生不用擔心，趕緊去做他認為對的事。
直到前一秒，阿爾都哀怨著怎麼給他遇到麻煩事，出完任務返回途中遇到警察攔檢，那些腦袋不精明的混蛋，說要堅守岡位不縱放一人，但也只剩精神可嘉這點值得表揚，認為真正壞人會好說歹說陪他們瞎耗才是無可救藥的天大問題，拖磨半天，等到國際刑警的小傢伙來了總算還給他清白，可是一踏入這個房間，不免又讚揚起命運的奧妙，原來要給他意外之喜。
好險方才沒喝水，否則定會一口吐出來，阿爾抿緊雙唇，眼前這幕太浪費，多虧他還懂得控制，當著事主的面泛起欣喜微笑可不怎麼尊重。
「你怎麼在這裡？」克莉絲汀萬分驚訝，房間突然遭人闖入，想到她的相思之情都曝光了，心底著實尷尬。
「這裡……」阿爾特地退後一步，向上抬望確定房間門號，「不是拜倫多小姐訂下來權當會議室的房間嗎？」
克莉絲汀當然知道，她在這裡等待悠生的消息，可是派出的人還沒回來手機先響，暗暗懂了阿爾的意思，但不確定阿爾是故意對她的問句停留表層認知。
「關於薩穆山上發生的事，我必須向您報告。」阿爾裝作謙卑地說，心想世界上再也找不到如同他體貼的人了，這麼替人著想，使勁找出台階，慢慢引導他人小心別摔著了喔。
「事發經過我大致明白，沒別的事，你可以回去了。」克莉絲汀再也沒能藏住表情聲調裡的失落，無論阿爾有沒有聽聞通話內容，只要不會白目到往這方面探究，沒必要防阻不值得一提的私事透露，又不是國家級機密檔案。
阿爾識相離去，他關上房門，站在走廊默默地想：他的同伴竟對諾札黎家的八卦不感興趣，拿錢辦事的冷漠神態不只外表連骨子也是，一開門，當真不見有誰心懷不軌地陪伴諾札黎家大小姐，果然，人一旦年紀大了，就會變得越來越無趣。
任務結束，諾札黎的附庸，四位家族繼承者難得聚在一塊吃飯，沒錯，第一次酒聚米洛斯遲到，再來忙於任務哪有時間坐下來好好享受美食？
和梵斯帝素有民族熔爐的稱號一般，梵斯帝料理同樣兼容各國特色，而既然是家族聚會，就不能不替宏樹著想，選擇提供酒類的場所，想品嘗梵斯帝風格又想喝酒，最後，四個人決定在一家主打精釀啤酒的連鎖餐廳落腳。
這家餐廳來客眾多，價位偏高但用膳時間往往一位難求，由此見得此商號頗負盛名，但面對來自美食國度的食客依然不是敵手，只得甘拜下風、坦蕩接受不留情的批判。
南希將菜餚通通夾到盤子內，沙拉、燉飯、各式烤炸物，每吃一口就喃喃唸道：「還是我家附近的餐館好吃。」雖然在高級餐廳，南希依然穿著隨意，身上的服裝和居家服並無二致，這副邋遢扮相，令在座三位男士禁不住搖頭。
宏樹卸下厚重眼鏡，接連幾天追查上田悠生去向，太過疲憊黑眼圈都冒了出來，為了這場聚餐，他特地塗上遮瑕霜，氣色看來抖擻有神，「一家餐廳好壞由提供的酒類就可以看出來，這口感跟市面上平價罐裝啤酒一樣普通。」他此時正拿著一杯漂浮綿密泡沫的啤酒，嘴裡雖然抱怨，還是把金黃液體大口吞下肚。
米洛斯身著正裝，舉止優雅地使用刀叉，將菜餚送入口中，再啜飲一小口酒，眼色沉著地嘮叨道：「不清楚一家餐廳水準如何，就別輕易點那麼多食物。」
阿爾維持沉默，難得的聚會場合居然沒人釋出善意，對悶不吭聲的他開啟話題，這下只好自食其力了，「你們從沒想過要結婚嗎？」
唐突的問話果不其然投下震撼彈，特別是從未滿三十歲的人嘴裡說出來，驚懼更上一層，眾人忽然沉寂，由宏樹率先扯遠這尷尬的話題，「阿爾，今天早上，你沒有按照我的吩咐，從指定區域開始搜索，想也知道，這是敵人調虎離山的手段，再勤奮一點往目標地走去，肯定能逮到犯人。」
「這都是機率問題，而機率並不能給出肯定的答覆。」阿爾說這話時直想發笑，宏樹只要發覺話題往意料之外的方向倒去，便急忙忙想收回話語權；這次也一樣，真好猜測。
宏樹面容變得比方才嚴肅，「上帝不擲骰子，凡人只能推估必然的可能性，連試都不肯，只能說輕易地捨去『可能』，造就『必然』的局面。」
「是有所必然，但恐怕不是你想像的單純。雖然我說過，這事牽扯到國際刑警，情況很不一般。」阿爾順著宏樹的話回答，當情勢一如預期，猛然殺出個突發狀況反而更有趣。「想想看，就算讓我好運逮到犯人，抓住一個人就瓦解陰謀這回事，根本不存在。」
「這可不一定，誰說在那邊的就只有一個人？又怎麼知道抓住的不是首腦之類的角色？」
「爭執這些最無意義。」南希拿走宏樹手中酒杯，輕輕扣上桌面，「阿爾這樣很好，要是真和犯人對上，那太危險了。」
「還是南希人最好了，會擔心我的安危。」阿爾咧嘴而笑，又附和道：「我們只管找出上田，主謀根本不是該插手的範圍，當然，支付酬勞的話我很願意一試。」他沒轉向朝宏樹出言諷刺：宏樹，你喝酒喝茫了嗎？上回還說亂接案會降低身價，今回就甘願做個志工了？
他只是笑笑看著宏樹，自認表現如此乖巧，待會不論說什麼也絕對沒有挑釁的嫌疑喔。
米洛斯於此時微微頷首，「阿爾的決定正確，國際刑警既已涉入，按道理，上田的事該由他們全權處理，若不是諾札黎家的指令，我們不必蹚這渾水。」
「說蹚入渾水太嚴重了。」阿爾責唸，雖然米洛斯贊同他，有些話卻不能因此含混帶過，「少了這層聯繫，諾札黎跟我們只剩商業往來，能有機會窺知家族近況，我認為樂趣還是多過責任的。」
阿爾意有所指看向米洛斯，這位自小認識的夥伴，一直以來，與他們相處隱約有股隔閡感，就不清楚是否年齡差距的問題，既然交情不深厚，自願參與召集的原因是什麼？金錢因素可以撇除，米洛斯也不像幼稚的人，會為了好玩投入無意義的行動，雖然理由不盡相同，可阿爾猜測，米洛斯和他一樣，甚至比他更期待著諾札黎的召集──為了情報，這等非實質可見的利益。
宏樹察覺阿爾的意圖，他同樣對米洛斯為何而來抱持疑惑，內心猜測與阿爾不謀而合，米洛斯為了打探「家族敵人的消息」才參與召集，領主與附庸，一個迴圈的關係，他者會影響自身，不能冷漠旁觀大火燒到自己身上。不過，這些都是猜測，不能肯定其真確性。
至於南希，她本身從未在乎、毫無猜忌，可現場氣氛使她心生疑慮，想看看這群人到底對諾札黎家有什麼執念。
這下，所有目光皆盯緊米洛斯。
米洛斯處之泰然，「像阿爾這樣真好，我也希望從工作中挖掘出樂趣。」既不閃躲也不坦承，浮光掠影繞著相同話題轉。
餐桌霎時沉寂，只要有人肯開口拋出問題，或許能打破靜默、追出想要的答案。宏樹沒轍，低下頭繼續用餐；阿爾沒多說一句；眼見這場戲比以為的更加無聊，南希不再盯著米洛斯，誰叫米洛斯是宛如大哥般的存在呢？
趁著眾人注意力不在身上，米洛斯瞟過阿爾一眼；阿爾對這帶有責怪的眼神莫名所以，難道這話題踩到痛處？這樣就生氣不會太心胸狹小嗎？
阿爾拿起一隻炸雞腿啃了幾口，赫然發覺自己無意識地被米洛斯的話牽著走，雖然知道米洛斯不是故意轉移焦點。
「所以，你們真的沒考慮結婚的問題嗎？」一啟唇，眾人再度驚駭；阿爾看向他們，愜意無比吃完手裡的炸雞。
最後，還是宏樹先開口，「等你到我們這個年紀，就知道為什麼逃避這種話題了。」說完，宏樹灌下一大口酒，滿臉蕭瑟失意的惆悵。
阿爾大惑不解道：「我跟你，才差兩歲耶？」
悠生撥打電話給克莉絲汀，告訴她一切安好，只不過現在有更要緊的事，短時間不能和她見面了。
克莉絲汀接到電話時，阿爾正好打開門扇，恰恰目睹克莉絲汀面上的變化，明明超在乎地垂下雙眉癟起雙唇，卻在聲音方面勉強打起精神，告訴悠生不用擔心，趕緊去做他認為對的事。
直到前一秒，阿爾都哀怨著怎麼給他遇到麻煩事，出完任務返回途中遇到警察攔檢，那些腦袋不精明的混蛋，說要堅守岡位不縱放一人，但也只剩精神可嘉這點值得表揚，認為真正壞人會好說歹說陪他們瞎耗才是無可救藥的天大問題，拖磨半天，等到國際刑警的小傢伙來了總算還給他清白，可是一踏入這個房間，不免又讚揚起命運的奧妙，原來要給他意外之喜。
好險方才沒喝水，否則定會一口吐出來，阿爾抿緊雙唇，眼前這幕太浪費，多虧他還懂得控制，當著事主的面泛起欣喜微笑可不怎麼尊重。
「你怎麼在這裡？」克莉絲汀萬分驚訝，房間突然遭人闖入，想到她的相思之情都曝光了，心底著實尷尬。
「這裡……」阿爾特地退後一步，向上抬望確定房間門號，「不是拜倫多小姐訂下來權當會議室的房間嗎？」
克莉絲汀當然知道，她在這裡等待悠生的消息，可是派出的人還沒回來手機先響，暗暗懂了阿爾的意思，但不確定阿爾是故意對她的問句停留表層認知。
「關於薩穆山上發生的事，我必須向您報告。」阿爾裝作謙卑地說，心想世界上再也找不到如同他體貼的人了，這麼替人著想，使勁找出台階，慢慢引導他人小心別摔著了喔。
「事發經過我大致明白，沒別的事，你可以回去了。」克莉絲汀再也沒能藏住表情聲調裡的失落，無論阿爾有沒有聽聞通話內容，只要不會白目到往這方面探究，沒必要防阻不值得一提的私事透露，又不是國家級機密檔案。
阿爾識相離去，他關上房門，站在走廊默默地想：他的同伴竟對諾札黎家的八卦不感興趣，拿錢辦事的冷漠神態不只外表連骨子也是，一開門，當真不見有誰心懷不軌地陪伴諾札黎家大小姐，果然，人一旦年紀大了，就會變得越來越無趣。
任務結束，諾札黎的附庸，四位家族繼承者難得聚在一塊吃飯，沒錯，第一次酒聚米洛斯遲到，再來忙於任務哪有時間坐下來好好享受美食？
和梵斯帝素有民族熔爐的稱號一般，梵斯帝料理同樣兼容各國特色，而既然是家族聚會，就不能不替宏樹著想，選擇提供酒類的場所，想品嘗梵斯帝風格又想喝酒，最後，四個人決定在一家主打精釀啤酒的連鎖餐廳落腳。
這家餐廳來客眾多，價位偏高但用膳時間往往一位難求，由此見得此商號頗負盛名，但面對來自美食國度的食客依然不是敵手，只得甘拜下風、坦蕩接受不留情的批判。
南希將菜餚通通夾到盤子內，沙拉、燉飯、各式烤炸物，每吃一口就喃喃唸道：「還是我家附近的餐館好吃。」雖然在高級餐廳，南希依然穿著隨意，身上的服裝和居家服並無二致，這副邋遢扮相，令在座三位男士禁不住搖頭。
宏樹卸下厚重眼鏡，接連幾天追查上田悠生去向，太過疲憊黑眼圈都冒了出來，為了這場聚餐，他特地塗上遮瑕霜，氣色看來抖擻有神，「一家餐廳好壞由提供的酒類就可以看出來，這口感跟市面上平價罐裝啤酒一樣普通。」他此時正拿著一杯漂浮綿密泡沫的啤酒，嘴裡雖然抱怨，還是把金黃液體大口吞下肚。
米洛斯身著正裝，舉止優雅地使用刀叉，將菜餚送入口中，再啜飲一小口酒，眼色沉著地嘮叨道：「不清楚一家餐廳水準如何，就別輕易點那麼多食物。」
阿爾維持沉默，難得的聚會場合居然沒人釋出善意，對悶不吭聲的他開啟話題，這下只好自食其力了，「你們從沒想過要結婚嗎？」
唐突的問話果不其然投下震撼彈，特別是從未滿三十歲的人嘴裡說出來，驚懼更上一層，眾人忽然沉寂，由宏樹率先扯遠這尷尬的話題，「阿爾，今天早上，你沒有按照我的吩咐，從指定區域開始搜索，想也知道，這是敵人調虎離山的手段，再勤奮一點往目標地走去，肯定能逮到犯人。」
「這都是機率問題，而機率並不能給出肯定的答覆。」阿爾說這話時直想發笑，宏樹只要發覺話題往意料之外的方向倒去，便急忙忙想收回話語權；這次也一樣，真好猜測。
宏樹面容變得比方才嚴肅，「上帝不擲骰子，凡人只能推估必然的可能性，連試都不肯，只能說輕易地捨去『可能』，造就『必然』的局面。」
「是有所必然，但恐怕不是你想像的單純。雖然我說過，這事牽扯到國際刑警，情況很不一般。」阿爾順著宏樹的話回答，當情勢一如預期，猛然殺出個突發狀況反而更有趣。「想想看，就算讓我好運逮到犯人，抓住一個人就瓦解陰謀這回事，根本不存在。」
「這可不一定，誰說在那邊的就只有一個人？又怎麼知道抓住的不是首腦之類的角色？」
「爭執這些最無意義。」南希拿走宏樹手中酒杯，輕輕扣上桌面，「阿爾這樣很好，要是真和犯人對上，那太危險了。」
「還是南希人最好了，會擔心我的安危。」阿爾咧嘴而笑，又附和道：「我們只管找出上田，主謀根本不是該插手的範圍，當然，支付酬勞的話我很願意一試。」他沒轉向朝宏樹出言諷刺：宏樹，你喝酒喝茫了嗎？上回還說亂接案會降低身價，今回就甘願做個志工了？
他只是笑笑看著宏樹，自認表現如此乖巧，待會不論說什麼也絕對沒有挑釁的嫌疑喔。
米洛斯於此時微微頷首，「阿爾的決定正確，國際刑警既已涉入，按道理，上田的事該由他們全權處理，若不是諾札黎家的指令，我們不必蹚這渾水。」
「說蹚入渾水太嚴重了。」阿爾責唸，雖然米洛斯贊同他，有些話卻不能因此含混帶過，「少了這層聯繫，諾札黎跟我們只剩商業往來，能有機會窺知家族近況，我認為樂趣還是多過責任的。」
阿爾意有所指看向米洛斯，這位自小認識的夥伴，一直以來，與他們相處隱約有股隔閡感，就不清楚是否年齡差距的問題，既然交情不深厚，自願參與召集的原因是什麼？金錢因素可以撇除，米洛斯也不像幼稚的人，會為了好玩投入無意義的行動，雖然理由不盡相同，可阿爾猜測，米洛斯和他一樣，甚至比他更期待著諾札黎的召集──為了情報，這等非實質可見的利益。
宏樹察覺阿爾的意圖，他同樣對米洛斯為何而來抱持疑惑，內心猜測與阿爾不謀而合，米洛斯為了打探「家族敵人的消息」才參與召集，領主與附庸，一個迴圈的關係，他者會影響自身，不能冷漠旁觀大火燒到自己身上。不過，這些都是猜測，不能肯定其真確性。
至於南希，她本身從未在乎、毫無猜忌，可現場氣氛使她心生疑慮，想看看這群人到底對諾札黎家有什麼執念。
這下，所有目光皆盯緊米洛斯。
米洛斯處之泰然，「像阿爾這樣真好，我也希望從工作中挖掘出樂趣。」既不閃躲也不坦承，浮光掠影繞著相同話題轉。
餐桌霎時沉寂，只要有人肯開口拋出問題，或許能打破靜默、追出想要的答案。宏樹沒轍，低下頭繼續用餐；阿爾沒多說一句；眼見這場戲比以為的更加無聊，南希不再盯著米洛斯，誰叫米洛斯是宛如大哥般的存在呢？
趁著眾人注意力不在身上，米洛斯瞟過阿爾一眼；阿爾對這帶有責怪的眼神莫名所以，難道這話題踩到痛處？這樣就生氣不會太心胸狹小嗎？
阿爾拿起一隻炸雞腿啃了幾口，赫然發覺自己無意識地被米洛斯的話牽著走，雖然知道米洛斯不是故意轉移焦點。
「所以，你們真的沒考慮結婚的問題嗎？」一啟唇，眾人再度驚駭；阿爾看向他們，愜意無比吃完手裡的炸雞。
最後，還是宏樹先開口，「等你到我們這個年紀，就知道為什麼逃避這種話題了。」說完，宏樹灌下一大口酒，滿臉蕭瑟失意的惆悵。
阿爾大惑不解道：「我跟你，才差兩歲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