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又一個轉學生

第二十二章　　又一個轉學生


　　穿好制服後，拎著書包從房門走出，來到樓下的公寓出入口。
　　熟悉的身影靠在牆上，白色的長袖制服搭上冬天外套，紅色格紋裙配上隱約透出肌膚光澤的絲襪，淺色的短髮梳理得十分柔順。
　　果不其然，她已經在那裡等了。
　　一如既往的上學早晨，我和王淨妍先會合好，再一起步行上學。
　　十二月，一年的尾聲即將來臨。校內的重大行程擠在這個月份，先是段考，再來是運動會，充滿青春學生氣息的活動，為寒冷的冬天增添活力。
　　我身旁的女生有著姣好的美貌，但是臉上卻擺出陰沉的表情，與今天的天氣相匹配。
　　想到她可能又在數學公式上鑽牛角尖，於是我開口向她搭話。王淨妍聽了，對我回以讓人不知該作何感想的鬼話。
　　就這樣，走在路上閒聊打發時間，這是我們每天的日常。
　　來到學校後第二節課，班上開始騷動起來，從男生們的交談中聽到，似乎又有一位轉學生要來到班上。而且聽說長得很好看唷～我開始期待接下來的發展。
　　老師打開前門走入教室，後面跟著一位高挑的少女。哇賽……這身高絕對超過一百七吧。
　　那位少女的烏黑長髮如瀑布般流瀉而下，與隨性的走姿跟著輕快跳動。
　　她那雙迷人電眼，對底下的我們眨了眨，露出甜美笑容。
　　男生們開始細聲躁動起來：「喔喔！！班上終於有一位像樣的黑長直啦！！！」。唉……男生們真笨，不過是路上常見的氣質長髮美女，有必要驚呼成這樣嗎，不過是眼睛下有臥蠶，稍微畫了眼影，五官端正、身材該有的有……看到眼前完美的神級美女，還無動於衷的就不是男人！！嗯嗯，黑長直美少女果然超讚啦！！
　　她走到台前，舉手投足都極為大方自然地向我們打招呼，完全不怯場。
　　「大家好～我的名字叫高又薇，是從曙光高中轉來的，然後～」
　　曙光高中……跟王淨妍之前待的高中不是同一所嗎？
　　聽到自己之前待的學校名字，王淨妍的身體一瞬間緊繃起來。這名叫高又薇的轉學生，察覺到後頭的異樣，一瞬間呆住表情，隨後揚起嘴角繼續自我介紹，並保持大方自然的態貌。
　　「然後，希望可以跟大家做朋友，請大家多多此教，啊！吃螺絲了，哈哈～」
　　說完，還不忘自嘲一下，惹得班上的人笑哈哈。信手拈來的幽默感，使她一下子便融入到了群體裡。
　　「那又薇你就坐第一排後面。」
　　老師指向靠走廊一側的第一排，後方還有一個座位，與我和王淨妍是同一橫列。
　　高又薇聽了，結束自我介紹走下台，由於班上的眼光都看著自己，她用食拇指比了愛心手勢做做樣子，拉長紅潤的雙唇微笑，身體還輕輕晃一下，小巧華麗的耳飾也跟著晃動，模樣相當可愛。
　　「欸，你剛剛有看到嗎，她對我拋媚眼欸。」
　　低沉的窸窣聲傳來耳邊，前面的男同學對我咬耳朵，我簡單回應之後，在心裡反駁：才怪！她是在看我啦，怎麼想都是在看我吧，真的真的，剛剛眼神有跟我對到。
　　剛才視線的確有交會到（我的認知），可是她為什麼要看這個方向？心中不禁起了疑問。
　　「一容，放學帶又薇去參觀校園。」
　　「啥！？什麼？」
　　由於心中在想事情，突然被點名到，不小心發出急促的聲音。
　　「你是輔導股長沒錯吧，要記得帶新同學認識學校喔。」
　　「喔……好。」
　　對……我是輔導股長，平常都沒人找我談心事，害我忘了自己的職責。
　　高又薇看了我這裡一眼，坐定之後，老師開始教課。
　　由於轉學生太過顯眼，我一直有意無意地往教室左後方看，一股異樣感直搗腦門。
　　馬上和附近的女生自然地交流起來，而且那群女生是班上的中心，難道女生都有雷達嗎？會偵測與自己調調相同的人，然後接近對方嗎？
　　沒多久，她們開始有說有笑，有默契地刻意壓低聲量，讓老師聽不見。我的皮膚起了雞皮疙瘩。這女的，交際力太強大了吧。
　　
　　　　　　　　　　　　　　※

　　下課時間，還沒有男生來揪團上廁所，我待在位子滑滑手機。
　　社群網站的動態被我拉到最底，全都看過一遍後，我抬頭凝望整個班級。
　　王淨妍正和朋友們愉快地聊天，教室後面還有另一群聲勢更大的女生團體，五顏六色頭髮組成的少女世代，多了一抹黑色。加上新來的轉學生後，她們的人數大概來到七、八個人。
　　雖然是團體中的新成員，但高又薇在其中說話的次數不少，感覺成了班級團體中心的中心。
　　「數學真的好難喔……」
　　「妍妍～你那還算好啦，我很多科目都不會耶～」
　　我將注意力放回附近的女生團體，亦即王淨妍所屬的群體。李可柔安慰似地回應王淨妍。現在是在比爛就對了……那我也很爛啊，沒有一科拿過九十分耶～
　　段考即將來臨，她們聊起成績之類的話題。一旁的黃以安輕輕敲了李可柔的頭。
　　「別炫耀了，把各科都考七十幾分的考卷收起來。」
　　「好痛啊！安安，小力一點嘛……」
　　李可柔搔著被打到的地方直喊痛，黃以安嘆了一口氣。
　　「不過淨妍的分數意外地普通，還以為會高一些。」
　　「啊哈哈……是這樣嗎……」
　　「原來妍妍也是頭腦不好的那一型啊。」
　　聽到黃以安作出感想，王淨妍帶著苦笑回應。李可柔聽了，用手指頂住臉頰感嘆。
　　「咦？真的假的～可是淨妍以前是資優生耶～」
　　一道悅耳的聲音融入現場，突襲而來。
　　頓時，王淨妍聳起肩膀，看向聲音的主人，用有些怯生生的聲音疑惑地回應。
　　「那個……」
　　「你忘記我了嗎？好過分喔，我們以前明明同班過的。」
　　高又薇見了她懵懂的模樣，大聲驚呼後臉上浮現失望的表情。
　　同班……所以，她們兩人之前是同班同學。可是王淨妍似乎不認識對方，皺起眉頭不作回應。
　　原先順暢的對話被應聲打斷，高又薇轉向被冷落一時的另外兩人搭話。
　　「啊我跟你們說喔，以前淨妍是常駐校排五名以內的名人喔。」
　　裝熟的語氣有些討喜，還時不時地瞄向王淨妍。
　　「咦！？真的嗎！？以前的妍妍好厲害！」
　　「排名五名內啊……難度很高呢。」
　　李可柔和黃以安發出讚嘆。但是一股異樣感無論如何都存在，現在甚至強烈到傳達至身體。
　　明明是被人稱讚，王淨妍卻將視線牢牢釘在桌面，與平時相同的表情，如今看來有些不愉快。
　　李可柔對比王淨妍現在的程度，開玩笑地調侃。
　　「哈哈～妍妍最近很不努力喔～」
　　「是啊～為什麼成績突然變差了呢，啊！難不成──是故意的～！」
　　李可柔沒有帶點惡意的調侃，高又薇卻將其升級，彷彿想要將真相從層層包覆的蠶繭中抽離，將問題拋向本人，讓她不得不說破。
　　不管有意無意，我驚覺到，這女人雖然交際力很高，渾身散發出甜美大方的氣質，卻是個危險的存在。
　　在多雙眼睛的注目下，王淨妍瞄向我一眼，恢復先前有精神的模樣。
　　「不是故意的啦，有很多原因，不太好說明白。」
　　正常人聽到帶有隱私的回覆，通常都不會繼續追問下去，然而高又薇是少根筋，還是帶有某種敵意，不得而知。她巴著話題不放，眼神透露出銳利的白光，故作輕鬆地反問回去。
　　「很多原因？哈哈哈～少來了啦淨妍，會讀書就是會讀書，幹嘛故意配合大家的程度呢？」
　　「沒有啦，很多原因就是很多原因嘛……哈哈……」
　　王淨妍持續含糊地不說清，並明確擺出困擾的表情，示意高又薇別再繼續問下去。以前的她還要更軟弱，不擅拒絕，我在心裡默默稱讚王淨妍。這、這就是成長嗎？我有點想哭的感覺。
　　「總覺得你變好多喔，好像沒以前沉悶，可是人家比較喜歡以前的淨妍耶～」
　　高又薇見了，一瞬間露出無趣的表情，但她馬上換回本來的輕浮模樣。接著她一邊將手搭在另外兩人的肩膀上，一邊瞇起眼睛微笑。
　　「啊！！你們想知道嗎？以前的淨妍啊……」
　　「差不多要上課了，你們不先回座嗎？」
　　我直接打斷高又薇接下來要說的話。別人的不堪往事，是不能隨便提起的，這相當不尊重人。儘管王淨妍能漂亮地接招幾次，但微微顫抖的拳頭一直藏在背後，我只好出聲阻止。
　　「哈哈～～我還在想男朋友怎麼不出來救場，好啦好啦～～」
　　高又薇用假笑圓場後，識趣地直接走掉。現場不自然的氣氛才終於煙消雲散。
　　我們在交往的事情，是從班級中心──染髮世代那裡聽來的吧。
　　「那女人……感覺有點討厭。」
　　待高又薇走掉後，黃以安在嘴邊嘀咕著。
　　真的……高又薇給我的初次印象只能以差勁來形容。
　　我看向王淨妍，她一臉憂鬱地嘆一口氣，旁邊那兩人見了她這副模樣，也不好意思多說什麼便回去座位，好心給她一點空間消化情緒。
　　從剛剛開始，一直感到不自然的氛圍，那位轉學生似乎對王淨妍帶著某些敵意，不斷挑起過去的事情來說，刻意要讓她意識到什麼似的。
　　沉重的空氣揮之不去，王淨妍久違地戴上口罩，藏起陰沉表情，以保護好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