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ule 02·殺手的敘事詩 No. 0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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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1-05-06
No.02-02.

黛絲莉一直沒有忘記藍道爾多親吻自己額頭時的感覺。

堅決的似乎也期待了很久,不深不淺的柔軟禮貌卻又傳達了另外一種意思,揭開的序章徹底使他們不再有隔閡。

雖然此後他們兩人之間沒有更多的親密動作,雖然她在聽過現在的偽裝身份后毫不遲疑的帶上了婚戒,但是他們僅僅還是朋友,關係暫時擱置。

但是,藍道爾多在其他人的面前的讚許有點浮誇了。

她尷尬的笑笑,望向那群還沒有喝完酒的男人們,謝過他們的舉杯致敬,然後希望他們快些結束,好讓身旁這些妻子們快些回家去。

藍道爾多和這片山林里零散的住戶們非常熟絡,今晚的聚會是很早之前就策劃好的,枯燥的高談闊論對帝國的發展一點用都沒有。她本來是坐在藍道爾多身旁的,裝作賢淑的妻子帶著淡淡的笑,只不過女人們更喜歡和同性聚攏在一起,被夾走的她有點驚恐,社交上的短板令她手足無措。

身旁的女人們問出的問題一個比一個更隱私,她只好支支吾吾的胡編亂造,把一切往好的方面去說。

按照說好的設定,藍道爾多是伐木工,她是在重病時嫁給藍道爾多的普通耕種人家之女,從新婚開始長久的生病導致她卧床不起,直至將半年前搬到這裡後身體才慢慢好轉,而夫妻之實,很顯然是最近的事情。

然而,夫妻間的小事情才是別人最喜歡八卦的部分。

她咬著指尖,向藍道爾多投去求救的目光,可是觥籌交錯阻隔的不僅僅是視線,還有她所要表達的東西。

藍道爾多絕對會被灌醉,她擔心自己會在散場后照顧不好一個胡言亂語的人。有點痴癲的藍道爾多把她從頭到腳誇了一遍,包括日常生活和那些方面的事情,惹得她紅了臉也不能發作。

「其實,並不是他說的那樣……」她看著眼前這群期待著具體細節的臉,艱難地編者段子,「我的意思是他很棒,而我……呃……不是那麼……」

「看來你果然是新手呢,我跟你說,男人們喜歡的就是青澀的感覺。他們喜歡的妻子,要麼是一點都不懂的,要麼就是技術高超的,不過,你這種的,他應該不敢太大力吧?」身旁的女人用手肘輕輕捅了她的肋骨,嬉笑著重複這個話題,順便祝賀她擁有一個會疼愛人的丈夫。

她啞口無言,除了乾笑兩聲說句「是啊」之外,不知如何接話。

即便境地為難,她還是繼續看向製造這一情況的藍道爾多,對其莫名其妙的讚賞泛紅了臉。

——自己有所說的那麼優秀么?

這個問題始終困擾著她,連查米特內這個導師都沒有讚揚過的人,藍道爾多為什麼要不懈的說出鼓勵和讚賞?

——為什麼?

屏蔽掉周圍的嘈雜,越過其他人的身影,不遠處長桌上的藍道爾多彷彿近在咫尺,短暫的對視中碰撞出的火花雖然轉瞬即逝,但是心底的那一絲悸動把顫慄擴散至全身,告訴自己心裡的想法不是錯誤。

他們正在互相喜歡。

藍道爾多害怕傷害到黛絲莉才沒有明說,只是旁敲側擊的表述了這一觀點,而黛絲莉,壓根不明白感受到的和心裡產生的到底是什麼。

黛絲莉忍不住開始勸說身旁的妻子們帶走他們的丈夫,否則等到他們徹底喝醉,就不好帶回家了。她想和藍道爾多單獨談談心,必須把這些她不熟悉的人全部理由充分地趕回各自的家。

要不是她說的在理,估計這場聚會到天明都無法結束。深夜裡不方便走路以及他們都是一早有工作的人,回家休息是必然的選項,「善意」的提醒非常的深入人心,她只需要站在門口送送他們再叮囑幾句路上小心就好,很快便可以繼續度過二人世界。

「你是故意招呼他們走的吧?」藍道爾多看穿了她的心思,斜著嘴角一幅老奸巨猾的模樣,癱倒在沙發里緊盯著她鎖好門。

「事先聲明——」她豎起手指頭,一本正經地俯視著藍道爾多,「我不會照顧人,你若是爛醉,我會很棘手的。更何況,那些女人聊得話題實在是太污了,我……跟不上她們的節奏……」

話畢,她憋紅了臉,或者說臉上的緋紅始終沒有消退過,為了避免藍道爾多發現端倪,立刻走去餐桌那裡收拾,拘束的動作讓盤子碰到一起。幸好聽到了藍道爾多平穩的呼吸聲,似乎是睡著了,她迅速地鬆口氣,放下盤子,雙手撐在桌面上,低著下頭去平復混亂的情緒。

「要不要給他蓋個毯子?」她躊躇著,心亂如麻,在腦海里定位了一下毯子所在的位置,準備速戰速決。

但是,轉過身正好撞進了藍道爾多的懷裡。

她瞬間炸毛,驚慌地想要逃走,卻被藍道爾多一的雙臂困住,只得靠在餐桌上,交疊著手指不敢抬頭。

「我知道你的腦袋裡有著一堆的問題,每天都能看到你想問我。」藍道爾多也低下頭,靠近她的臉龐,將恣意妄為的酒氣染到她的身上,「可是,我的答案只有乏味的一個,完美的黛絲莉·法耐德小姐,我喜歡你,我想要在你的身邊,只因為第一次見到你時那篤定的眼神。」

「其實,我……」她本想表達藍道爾多騷擾般的鼓勵是最為令人心動的地方,可話到嘴邊竟說不出口。本身很少接觸此類事情,迷失的錯覺讓她保持著懷疑,謹慎地對待這狂熱之徒,「也是如此……」

她微微抬頭,鼻尖碰上了對方的鼻尖,那雪青色的眸子里清晰的倒映著自己的面容,呼吸出的酒氣反而麻痹了她的神經,漸漸鎮定下來。

——明明應該很討厭這樣的啊。

——絕對是由於他第一個願意全面靠近和了解的緣故。

兩個人僵持了許久,藍道爾多的耐心非常好,等到黛絲莉冷靜下來才試探性的吻她,輕柔的動作如同在觸碰易碎品,不期待有回應,只是想這般接觸在一起,免去多餘的動作,沒有進一步的打算。

哪怕只是個淺吻,也足以令人小鹿亂撞,她閉上眼睛,遲鈍地回應,不去介意藍道爾多攬在後腰上的手。

不出意外,這個舉動給了藍道爾多深吻的勇氣,即使她不小心咬到自己,可是懷抱里的這副瘦弱身體,是最需要愛與照料的。

吻后的擁抱是表達愛意的充分體現,儘管藍道爾多太過用力有點弄疼了她,但是肩頭上放著的腦袋正在滿足的呼吸著,彷彿是涉足千山萬水后終於找到了心中的那個至寶,再也不願意放開。

「我不想失去你。」藍道爾多的身體重量突然全部壓到她的身上,之後咕噥的話語便再也聽不清楚了。

酒勁上頭再強打起精神還是抵抗不過的,藍道爾多就這麼趴在她的肩頭上睡著了。被一個大男人壓住有點支撐不了的她及時的扶住桌子,看不到藍道爾多的睡顏,只能聽著耳邊安心的呼吸聲來判斷肩上的傢伙是真的又醉又累,剛才的舉動估計耗盡了最後的決心和力氣吧。

她想了個懸浮的魔法,可惜指尖上什麼都沒有出現,心裡的落差接近天上與地下,糟心的完全沒有緊張的感覺了。

反倒是,家常的一種錯覺,兩個人已經在一起很久的那種。

——過日子也很多事啊。

沒有魔法的生活中,許多事情只能親力親為,包括把喝醉的人拖去床上,嘗試了許多次最後還是把藍道爾多摔在了地上。她倒吸一口氣,摔的這一下聽起來就很疼,幸好喝醉的人沒什麼知覺,她可以繼續把人扔在地上,快步走去自己的房間,將被褥和枕頭一全打包,在客廳內靠著壁爐鋪個地鋪。發覺不太夠用,她又麻利的把藍道爾多的床鋪也拆掉了。

盡量憑藉自身的體會,她給他們兩人組建了一個還算舒適的床鋪,而且靠近壁爐和沙發,舒適且暖和。

她並沒有給藍道爾多一個枕頭,而是把兩個枕頭都用來讓自己依偎在沙發上,至於藍道爾多,她把雙腿給其當作枕頭,方便萬一出現嘔吐或驚醒可以在第一時間發現,做一晚合格的「妻子」。

其實一夜裡藍道爾多除了翻身之萬沒有更多的動作了,只是每一次的翻身都會把她吵醒而已,等到天明的時候,她仍然是清醒的。

山林里棲息著不遷徙的鳥類,在天邊剛開始泛白的時候便會啼叫,長笛一般的聲音流轉在枝頭上,如同溪水涓涓細流地跨越整片山林。

平時,藍道爾多都是將鳥鳴當做鬧鐘的,這次也不例外。

準時彈起的藍道爾多被一只手按住,不禁抬頭看到慵懶的黛絲莉明顯一宿沒有安穩入睡。

「再睡一會。」她說,疲憊的笑意里有一點愛的感覺,「不用每次都去鎮上那麼早啊,偶爾陪我賴個床怎樣?」

「好,聽你的。」藍道爾多還是從她的腿上爬起來,靠在沙發的底下貼在她的身邊,故意接近,「辛苦你一晚上了,我等你熟睡后再出門買草藥。」

她只是歪到了藍道爾多的身上,找了一個愜意的姿勢,閉上眼睛醞釀睡意,實際上超沒有安全感的,一點都不想讓藍道爾多離開,「那你可要在我醒來之前回來啊,我想一醒來就看到你在身邊。」

「我會趕回來吃午飯的,還有什麼想要的嗎?我一道給你捎回來。」藍道爾多忍不住用手撫摸上她的頭髮,把她當做一只小巧的絨毛動物一般對待,力道輕柔地哄她入睡,自然且熟練。

她扛不住倦意,很快的睡著,根本不知道藍道爾多是什麼時候起身將自己放回了床上,新的被子有一種棉花的柔軟味道。

壁爐里的柴火適當的減少了一些,房間內的溫度剛剛好,讓人慵懶的不想離開被窩,跳躍的火光閃爍在她的面容上,迸濺的火花看起來有點不對勁。

眼睛里的血絲提醒著她的睡眠不足有可能影響到了思考能力,但是從熟睡中驚醒肯定不是因為壁爐里的柴火被藍道爾多減少了,而是木屋外的山林里蠢蠢欲動的黑暗和在天上分佈的陰云里打出的黑色閃電。

看來,維特拉已經不滿足於用人類來製造隊伍了,山裡的野獸更具有攻擊性且容易被操縱,尤其是靈魂墮落後在肉體方面的高效提升。

基本上,墮落到深處的人會轉變為凶獸,更不用說本身就是野獸的了。

——還以為一旦恢復不了就可以一直這樣生活下去了

「嘁,到底野獸的鼻子永遠是最靈敏的。」她眯起眼睛,翻身從床上下來,沒有更換衣服的好處就是在起床時不用穿衣服,穿上鞋后便走到門口,剛剛解開鎖立刻被疾風撞開了門,「也就是說,你們根本不知道我是誰呀,只是尋著住在這裡的魔法師而已啊,可惜,魔法師今天不在家呢。」

狂烈的風灌入屋內,把重量較輕的物品全部掀起扔到了她背後的牆面上,處驚不變的她沒有去理會損壞的程度,只是迎著風,長發混亂地飛舞。

彷彿失去魔法的事情並不是發生在她的身上。

裝作自己還是魔法師的樣子,眼眸的深處有一種奇怪的能量正在滲透,來自死亡的專屬正在給她充能。

她的手上使用出的符文不是利用魔法驅動,而是血脈里天然存在的另外一種力量。神甫們津津樂道她是神的恩賜,不僅僅是與生俱來的新魔法,還有靈魂深處那播種下的種子,生根發芽時便能解鎖洪荒時期分割出的神的力量。

——蒼白的死神。

——此黛絲莉不是一般來說的那位黛絲莉。

眼睛是純凈的白色,發色也被漂白,手上的白光在巨大的有翅野獸面前微弱得快要熄滅,卻帶著蠱然的笑,從地下斜向上削出的光斬掉野獸的翅膀,再將其重擊在地,停息這惱人的風。

術式輕佻,符文的構成陌生,在野獸的傷口中流淌出的黑霧裡熠熠生輝,隔空拿來劈柴的斧,不用真切握在手裡也能揮動自如。

「我真的對維特拉的審美不敢恭維,利用偷竊來的力量果然締造不出審美好的東西。」她側目,向身後飛去斧子,折斷木屋頂上埋伏的另外一只野獸,健碩的身體順著斜坡屋面轟然滾落,偶爾幾下抓撓除了帶下幾塊瓦片之外沒有絲毫的用處,「你們為何要對維特拉這麼忠心呢?」

兩隻野獸的嚎叫云集來了更多的同類,不會言語的尖牙利齒里只有不盡滴下的唾液,饑渴地窺視著她的靈魂。

驟然而下的雨里有黑暗的摻雜,全部來自裂開天空的閃電內的構造,野獸們的魔法竟是精明到了如此的地步,看來維特拉在墮落它們的靈魂時順便提供了一些知識儲備,這些不純正的雨反而具有更高強的力量。

如果對落雨區的生物不加以保護的話,全部沾染上一定量的黑暗,日後的潛移默化中終究都會墮落。

以符文結成法陣,一般只有高階魔法師才能做到的事情,她卻可以規劃出多層,比下雨的區域更廣泛,延展到甚至是一株雜草上,鍍上一層淡淡的白光,將靠近的黑暗殺死。

雖然這樣做能夠防治山林被污染,但同時很容易讓別人發現這裡的情況,這時,多層的法陣便起到了再施加一層障眼法的作用。

下面就是野獸的問題了,沿著法陣外沿升起柵欄,再向內彎曲形成穹頂,困獸之鬥的樂趣最能激起人的戰鬥心了。拔出野獸腿上的斧子,活動一下雙肩,一邊用光與冰霜的力量對野獸進行肉體傷害,而手上的斧子是用來最後一擊致命的,敲碎野獸的頭顱抓取出殘餘的靈魂,避免任何的擴散的可能。

普通的布鞋自然沒有以往的習慣的鞋行動起來舒服,長裙即使飄逸不裹腿,但還是不怎麼習慣得容易被牽絆住。

其實,她知道所謂的不習慣只是在利用這身體主人的記憶造成的副作用,和森萬學習的那些劍術,在關鍵時刻總能派上用場。

光束的捆綁,裂開頭骨下盪溢的靈魂,抹去黑暗的下面是璀璨的藍色,凝聚成圓球,飄忽在她的身旁。這些和魔法深井處相似的物體,正是最能與死神接觸的存在,沒有任何防備,不再產生懷疑,只是單純對死亡充滿盲目靠近。

純粹的風被從野獸那裡拉扯掉,尖細的哨音斬碎準備偷襲她的幾隻,讓她有充足的間隙去用符文擰斷身前這隻野獸的脖子。

她神情凝重的嘆氣,反手轟飛身旁的一只,剩下還活著的野獸大多是身殘志堅,浸泡在污濁的黑水與霧氣中,宣洩著令人作嘔的黑暗力量。逐漸失去動力的風切入地面,刮出不深不淺的溝壑,消磨掉最後的力量,直到徹底消散。

無論走出怎樣的步伐,她始終站立在最裡層的法陣中,渾身濕透地使用這力量,把野獸死去后留下的黑暗收納入身體中,充盈入空曠的魔法基礎里,今後說不定能派上大用場。

天空中投射下的光束落在她的身上,停留了幾秒后迅速向外伸展吞噬掉烏云,解除降雨帶來的危害。山林重新見到陽光,暴露出掙扎的手上野獸,皮毛燒焦得冒煙,傷口流出的黑水浸泡著土壤,稀釋的黑霧扭曲著試圖維持形態,結果仍然是破滅得煙消云散。

面對嗚咽的垂死東西,她沉眸,抿緊了嘴角,丟掉手頭斑駁的斧子,抬手間一道纖細的光穿過野獸的頭顱,瞬間殺死的同時取出靈魂。

山林內一絲聲音都沒有,光線穿過的地方折射著注目的白,本土的正常動物們緘默著目睹污濁的場面,驚恐的雙眸內印刻有一個透明的符文,使得它們的皮毛閃閃發亮。

她能叫出每一只動物的名字,也能辨別出死去的野獸原本的模樣,收納的靈魂被重新播種入地面,來世會有機會成為參天的樹木。

氛圍略顯的急躁,身體原本的主人正要醒過來,以及唯一通往這裡的小路上傳來的馬蹄聲,都在告訴她時間不夠打掃乾淨了。

「所以說——」她故意停頓,看到馬上的兩位男人不禁眉開眼笑,白色的眼睛里閃出驚喜的光,不顧滴水的裙子裹在了腿上,「你就是這孩子喜歡的那位弓兵?眼睛和眉毛果真很好看呢,怪不得這孩子被迷的神魂顛倒。」

「適可而止吧,黛絲莉。」查米特內抱著手臂伸腿攔住藍道爾多,看到眼前這白髮白眸的人一點都不意外,「玩夠了就把身體還給這孩子。」

「對待老朋友就是這樣啊,查米特內,我可是一直幫助這孩子恢復健康的呢,要不是當時我來收割靈魂的時候選擇放棄,估計你也會痛失愛徒吧?」她用手指卷著臉頰旁的頭髮,笑意不減的故意挑釁查米特內,「還是說,你根本不想讓我解鎖這小傢伙的另一方面力量?」

「黛絲莉失去了魔法,你又在這副身體里藏匿了三個月,我還能做什麼呢?我也很絕望啊。」查米特內用嚴肅的表情說出如此的話反而增加了笑料,無語地盯著她笑得前仰後合又無可奈何。

她好不容易才緩下情緒,擦了擦眼角的淚水,「這孩子擁有我的靈魂碎片,當然不能讓她隨隨便便的死掉或者無法保護自己。」

查米特內聳肩,隨便眼前這個被黛絲莉附身的黛絲莉怎麼說,捲起袖子走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肩頭,默默地搖了搖頭,然後快速往自己的方向一拉,留下黛絲莉,晃倒了死神黛絲莉。

「作為死神,最起碼有點神的樣子,光與星要是知道你這樣,肯定早就後悔令你來解決黑暗的靈魂之種被殺害的事情。」查米特內抱住黛絲莉,再將其丟到藍道爾多的懷裡,好伸手拉死神起身,「我知道你不想讓這孩子受到更多的傷害,但是,你確定現在在她最虛弱的時候賦予新的力量是合適的?她的身體,不一定經受得住神的力量,即便你給她增加了點黑暗魔法。」

「你會發現,她正在發燒。」死神並不想拉著查米特內的手站起來,固執地坐在地面上,黑水滲進了白色的裙子里,氤氳染色效果極其天然。

查米特內和藍道爾多同時怔住,不約而同去試黛絲莉額頭的溫度,不出所料的高熱正如死神所說,是全新力量帶起的溫度。

藍道爾多瞄了一眼死神,避開的目光應該不是想對黛絲莉做出出格的事情,只是剛剛從昏迷中醒來沒多久的她再次重病,這樣折騰下去何止是身體吃不消,而是生命會遭受危險的境況。

力量造成的高燒是無葯可治的,莽撞的吃藥可能導致難以估量的反應,藍道爾多能做的是用冰毛巾進行體表降溫,希望這只是淋雨的傷風。

留在屋外的查米特內還在和死神一邊爭執一邊清掃著環境,雖然通過附身的方式在緊要關頭救了黛絲莉一命,但是這種長時間的附身外加賦予新力量的瞞報行為實在是太令人不能接受了。

——不過,藍道爾多的心思不在這上面。

帶著黛絲莉洗了澡,用魔法蒸幹頭發然後換上了舒服的睡衣,被窩裡的她還在瑟瑟發抖。藍道爾多給她加了床被子,可是與高熱的體溫相比環境的溫度著實太涼了,哪怕增加柴火把壁爐燒到火旺,仍是有一種詭異的冰冷觸感滑動在跳躍的光芒間,暗下里封凍著這個房間。

大概是她的力量吧,一直都是冰霜般的寒冷,根本分辨不出到底是新增加的死神力量,還是本身的死亡魔法基礎得到了恢復。

藍道爾多擰著毛巾,腦子混亂著想不出對策,只能把冰毛巾放在她的額頭上,稍稍的緩解一點難受。她竟是醒著的,睜不開的眼睛已經是本身的酒色了,盯著藍道爾多的她微弱地動動手指想說些什麼,只是渾身無力地張不開口,因為渾身發冷而嘴唇哆嗦,前幾天養出來的血色又不見了。

「弓兵……」她艱難地發聲,固執地眉頭皺在一起,「沒有……事的……我能適應這力量……」

「閉嘴。」藍道爾多第一次反駁了她的話,低著頭掩藏在暗影中,嚴厲的言語里夾雜有惴惴不安,抓住被子的雙手用力握出褶皺,「我不准你出任何事,你一定會好起來的,毋庸置疑。」

她笑了一聲,能猜到藍道爾多害怕得快要痛哭,偽裝的強硬不過是為了避免她發覺到後有失顏面。

藍道爾多伸過來的手很溫暖,有點凌亂地出汗,她沒有力氣去握住這雙手,只好任由其握住自己的,享受這唯一能感覺到的熱量。

——如果能再多一些就好了。

她不得不微微張開口,希望可以散發出更多的熱量,體內燃燒的火快要擊潰最後的意志,迷迷糊糊地分不清楚進來的人到底是查米特內還是死神,看起來差不多都是白花花的,沒有男女之別。

「你需要給她保暖。」聽來應該是死神的聲音,聲線有點偏中性,急躁地腔調彷彿有人在催促一樣,「如果熬過今晚,明天就不會有事了。我和查米特內去附近走走,查探一下這邊的事情有沒有被其他人發現,如果她不行了,我會發現並趕回來附身的。」

「我建議給她吃點治療傷風的葯,防止淋雨感冒,且能幫助她入睡。」查米特內的手在她的額頭上淺嘗輒止,隨即拽著死神快速出門。

聽起來兩個人都不開心,話說查米特內和死神到底是什麼關係?她認為明天身體好轉些了一定要纏著查米特內問個清楚。

房間里又只剩下了她和藍道爾多兩個人,似乎剛才根本沒有人進門嘟囔說過那些話,一直都是他們兩個人度過了一分鐘又一分鐘的時光,漫長卻是她最想得到的——和喜歡的人停留在時間的長河中。

中間有段時間藍道爾多不在她的身邊,藥箱里專門治療感冒的沖劑,查米特內專門將草藥研磨成粉方便使用,藍道爾多準備給她先吃上一劑。

她是被藍道爾多強行拉起來的,草藥的甜味喚醒了一點神智,身體晃晃悠悠的,伴隨著冷顫,老實地吃下送到嘴邊的每一勺藥劑。

坐起來的後果顯然是讓她感受到了跟多了的冷,高燒帶起的頭痛開始發作,她避開了藍道爾多契而不舍的勺子,躺回了被窩裡,蜷縮起身子減少熱量的散失,留給藍道爾多一個背影。

藍道爾多默默放下碗,盡量靠近她坐在了不寬的單人床上,方便稍微一抬手就可以碰到她的額頭。

她試著去入睡,內心裡挺喜歡藍道爾多貼著自己的溫暖,至少這是唯一願意與她在一起的人,也是她唯一喜歡上的人。

光是想想,便足夠開心得忍不住偷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