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要材料·恐懼元素 05

本章節 3894 字
更新於: 2018-07-30
翎挽棠莞爾一笑,他疼愛地揉揉翎夜歌的頭,不約而同地順上翎夜歌的目光,「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而且,我覺得你一個人住在這城市裏會很孤單,好歹我是哥哥,雖然不是那種一起長大非常熟悉的那種,但是,總感覺要對你好一點,以後就讓我來照顧你吧。」

「謝謝,挽棠哥,那個……」翎夜歌的目光始終沒有從繁光的身上離開,相對於這個堂哥,繁光才會最熟悉的那一個,「我現在住在她家裏,畢竟和其他女孩子住在一起會比較方便一點……」

「我懂得,我那一家子大男人的確不適合你去住。」翎挽棠的手沒有離開翎夜歌的頭,不過故意低下了聲音湊近她的耳朵,「話說回來,你確定她是個好人?對於這種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夢境師,還是小心點為好。」

「放心,黑霆的人看起來都是不錯的。」翎夜歌眯起眼睛笑,彎彎的嘴角在提到「黑霆」兩個字便笑意更深。

「黑霆?那裏都是噩夢師的天下,這些人的腦子裏都是些獵奇的玩意,那個傢伙,在我靠近的似乎很有敵意呢。」翎挽棠挽過翎夜歌的手臂,「包括現在,她仍然是個想用口袋裏的武器紮我的人。」

翎夜歌哈哈一樂,抓住翎挽棠的手臂,把他拽向繁光。繁光見到此情景,厭惡的皺起眉頭,立刻抱起手臂保持出不歡迎的態度。

她不管,她就是想把翎挽棠和繁光正式的介紹給對方認識。繁光基本上沒聽,極其不確定和這個傢伙認識是個多麼明智的決定,更不用說,繁光的心裡自有想法,一些基於事實的想法。

——翎夜歌不需要和無底細的夢境師在一起。

繁光抓過翎夜歌的手,將她從翎挽棠的範圍內拉到自己的身邊,腳下生出的黑霧如同泉水湧出,隨時會形成更猛烈的噴泉。

「繁光……」翎挽棠伸出手,即使翎夜歌沒有告訴他繁光的名字,他仍舊是知道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總覺得在哪裡見過你呢……」

「你……」為表示友好,繁光簡單地碰到翎挽棠的指尖,結果她像觸電一般縮回手,「果然是你,我就知道……」

繁光的話還沒有說完,突然的身體下墜阻斷了她的話,她迅速做出反應,用黑霧從無底的純正煙紫色中升起,柔軟的接住自己和翎夜歌,雨傘則掉入了無底的煙紫色中,她及時用黑霧製造出一面抵擋射來的象牙白色的光線,將其折射到一旁,無盡的延伸下去。

先動手的竟是翎挽棠,翎夜歌從未想過這個問題,在她的潛意識裏,翎挽棠是少有的溫和及與人為善。

可,現在的情況並不是這樣。

即使腳下柔軟的霧狀也無法讓她安心,極夜黑與象牙白的敵對不僅僅是派別的對立,更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在其後。她能想到,為何繁光會對翎挽棠產生敵意,從美夢的力量到名字,這個堂哥及其像一個人。

——美夢殺人事件的製造者。

怎麼可能……

翎夜歌的心情糟糕到了極點,而且是從挺不錯的高度跌下來的。她不僅無法相信,同時也不願意看到這毫無預兆戰在一起的兩個人。

繁光的夢魘漆黑穿過,把煙紫色的夢境撕開,其他礙事的光線直接用解剖刀輕巧割斷,斷掉的光線在向下飄落沒多少之後直接被繁光抓住,被夢魘侵蝕成黑色,生成的夢魘造物在她的身旁一一現形,張開鋸齒的口,發出嘶吼。

彷彿是天狗食月,繁光的夢魘造物們把煙紫色的夢境撕扯下來,吃進肚子裏後,它們變得更加龐大,而且更加渴望吃到更多。

「一般的夢境師可做不來這個。」翎挽棠站在纖細的光線上,手指間更多的光線彈奏出的聲音是清脆的弦聲,「你竟是成為了協調師,真是罕見的一種發展呢,看來當年我沒有走眼呢。」

「嘁,說得好像你早已看清未來一樣。」繁光拍了拍身旁巨鳥的腦袋,眼眸裏散發出幽光,她讓黑霧包裹住企圖駕駛身下夢魘墊子跑過來的翎夜歌,然後腦袋一歪,「你想讓翎夜歌成為像你一樣的人麼?還是說,你只是在迫使她成為最普通的人類?」

「既然知道,為何還要問呢?」翎挽棠搖搖手指,口吻開始戲謔起來,「哦,我知道你在想些什麼了,在找我是兇手的證據吧,有點意思,好想知道你找到了些什麼。」

繁光的臉色發青,她在此把翎挽棠列為兇手,但除了名字和對話間的挑釁,她沒有切實的證據。

棠,海棠的棠,翎挽棠的名字有這一個重要的字。她沉眸,背後沖出的黑霧擊退了正中面門而來的光線,保證分心時不會妨礙她的安危。

若兇手需要用一種方式來展現自己,潑墨海棠最好不過了。再加上其所說的話,她基本上已經能夠鎖定翎挽棠,不過,轉而想到冒名頂替的問題,還是小心謹慎為好。

「不,你的力量雖然是敵對的,但並不代表你是城市內連環猝死案件的始作俑者,雖然我很肯定就是你,絕對別無他人。」繁光抬手扼制住全部的光線,在彎曲成爪的時候全部應聲斷裂,她目光一轉,落到側後方正用電容筆繪畫出怪異船隻的翎夜歌身上,忍不住先翻了個白眼,「翎夜歌你不用專程跑過來,我沒有想殺你堂哥的想法。」

「啊,我只是為了預防萬一。」翎夜歌讓身下的怪異船隻飛高點,然後隨著下降畫出一道白線,並描上幾筆,線條粗獷地把繁光和翎挽棠分開。

直線都畫得像狗牙啃出來的一樣。繁光扶額,她一招手,讓夢魘造物們繼續吃掉煙紫色的夢境,大快朵頤的抓緊結束這場令人不悅的夢。

翎夜歌也覺得她畫的線太醜,不過看在繁光收手份上,她沒有再去描上幾筆,而是緊接著畫了個巨醜的鳥籠子,把翎挽棠罩了起來。

繁光挑眉,她對翎夜歌的反應很是好奇,在逐漸黑暗下來的背景中,黑西裝與白大褂的分明更是明顯且充滿說不出的味道。她以此明確了翎夜歌的選擇,同時丟給翎挽棠一個得意的眼神。

其實,她早就知道翎夜歌會選擇和自己生活,這個忽然冒出來的、不熟悉的堂哥,怎麼想都是個別有用心的傢伙,更何況,她擁有相處方便的性別。

由於翎挽棠不是協調師,他只得憑空想像了出了鋸子,切斷幾根鋼條,把自己放出來。他對翎夜歌的站隊不屑一顧,哪怕這個夢境已不受自己控制,他也絕不會對自己的堂妹擁有一絲懈怠。他堅信,終有一天翎夜歌會發現唯一安全的地方只有親人的臂彎。

——他永遠都會保護自己的堂妹遠離所有的紛爭。

——就像以往所做的每一件事一樣。

待整個夢境陷入黑暗,夢魘造物們隱沒其中,暴露出的血紅雙目和陰陽怪調此起彼伏。既然夢境已不受控制,那麼翎挽棠也失去了快速逃離的能力。

「請你離她遠一點,若你仍舊賊心不死,下一次絕對不會饒過你。」繁光的話擲地有聲,她始終把翎挽棠放在嫌疑人的位置上,她非常相信記憶裏所見到的模糊影像,即使過去了七八年,仍舊深刻的描繪出兇手的模樣。

「唔,不好說呢,畢竟你的力量還是不行的,如果你嘗試過我的全力狀態,大概會非常吃不消吧。」翎挽棠攤手,他作為極其強大的夢境師,在這座城市裏一般會運用夢境的傢伙是不被入眼的。

「哦,這麼說來,你應該是最強咯,希望你是對的。」繁光突然握住翎夜歌的手,強勁的風襲來,伴隨著夢魘造物的嘶吼,將夢境中最後的煙紫色撕碎,三個人重新回到現實的公墓中,沒有雨傘的他們瞬間被暴雨淋透。

「你們……」翎夜歌插不進去嘴,她一點都不喜歡算是勉強熟悉的兩個人關係如此的僵,「其實……」

繁光手上的一點黑霧形成一個圓球,從內部開始點亮出一絲的月白色,在翎挽棠說著一堆嘲諷自己的話時,將此球砸到了他的頭上,迅速地吸收入腦,然後他直愣愣摔倒在地上。

翎夜歌忙著去試探翎挽棠的情況,不過看起來的樣子似乎是睡著了。她想去找雨傘,然而在進入剛才夢境後沒多久就掉出去的雨傘早已被風吹到千裏之外,翎挽棠估計要如此在公墓的草地上睡一陣子了。

她抬頭,卻被雨水迷了眼,痛苦地抹去之後稍微用手遮擋一下,她不解,不明白為何在解除夢境之後,繁光還會製造一個混合夢境讓翎挽棠沉睡。

「為什麼……」翎夜歌把頭低下,風雨之中,每多說一個字都會往口中灌入難以忍受的雨水,因此她已不想多說。

「因為,我不會讓任何一個沒有背景審查的夢境師靠近你,包括你的親人。」繁光調集黑霧,在翎挽棠的上方建造出簡易棚,「歡迎品嘗一場純粹的黑暗,和你所希望的一起,美夢到黑夜吧,翎挽棠。」

繁光在雙手上用黑霧凝結出雨傘,一把撐開打在自己的頭上,另一把她鬆開手,讓其倒在翎夜歌的身邊,隨後她便轉身離開。

翎夜歌望瞭望雨傘,再看一眼走開的繁光,她討厭次次都要做選擇,都是人類中不尋常的夢境師,為什麼不能友好的相處。

總的來說,還是因為自己太幼稚以至於會相信世界很美好。

她站起身,拿起雨傘撐開,從現實出發,翎挽棠不適合她今後的生活,她只得把堂哥丟在這裡,走去繁光那裏,打開副駕的車門坐上去。

「我決定和你走。」翎夜歌咬著嘴唇,一臉的委屈,「說實在的,這個堂哥的確是不算多麼熟悉,還是你讓我安心一些。」

「那我就當做你是在誇獎我好了。」繁光發動了車子,在沒有打轉向燈的情況下猛踩油門轉彎,她現在需要回家去換身衣裳,然後向琉鷙說明一下今天的情況,「我們回家吧,玖碧還在家裏等著我們回去吃飯。」

「好——」翎夜歌感覺心好累,她十分需要臥床休息。

事情根本沒有要結束的樣子,這種一切剛開始的感覺糟糕透了,她不想去思索明天會是怎樣的,或許會和黑霆的噩夢師們一起學習撰寫夢境,亦或是被那個兇手殺死。

至少,會為生存掙扎一下吧。

她閉上眼睛,趁在車上的時間休息一會,身上濕得發冷,還在不住的滴水,她不禁蜷縮起身子,裝做沒有感覺到。關於搖擺不定的兩邊,暫時不去思考,反正最後終會選擇一方,黑與白都沒有錯。

翎挽棠也不會是兇手,他只是本市中少有的不是噩夢師的夢境師而已。

她稍微側過身,給繁光留下個背影,隨後歎了口氣,一手抓緊了安全帶。她知道在離開一定距離後,給翎挽棠搭建的簡易棚會消失,不過那也不是她能管的事情了。

以後,再找時間介紹他們認識吧。若又一次小打小鬧起來,就讓她這樣左右為難下去不用繼續嘗試了。

她才不會輕易死心,她要做一個世間大美好的噩夢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