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7
本章節 9499 字
更新於: 2021-04-06
數天後，聯邦驅逐艦蘇魯克號（ SSF Soulouque ），地點：深太空某處 ……
通訊艇在艦內航管控制室的引導下行進入機庫停泊區，在這個結合接駁與維護功能的平台上伸出牽引臂，以磁力鎖將完成姿勢調整的小艇固定位置，接著外部艙門開始進行充壓，待在氣匣室的乘員在亮起表示加壓完成的綠色警示燈便迫不及待的朝外頭離去，畢竟很少有人會真的喜歡在如此狹小的空間裡長住的經歷。
當然，在原先前來與蘇魯克號會合的預計行程只需兩周的時間，但是將一行人往返巴瑞坦星系所浪費的時間來看，負責駕駛的勞倫斯中尉確實在航程規劃上花了不少心思，然而縱使如此，正在執行巡防任務期間的蘇魯克號也不能無所作為的待在原地等待那艘無從得知位置的通訊艇，因此只能降低巡航速度，並且在原定的會合點上設置錄有留言指示的信標器而已，就算如此，通訊艇仍得多花上一周的時間才得以追上這艘驅逐艦。
艦內的人工重力場讓三人感受到久違的身體感知，雖然人類在數百年來持續透過基因工程將自身逐步改造成適於在太空生活的物種，骨骼、肌肉以及循環系統不再因長期的無重力環境而衰退，還是難免對於動作協調和方向平衡這些感知問題產生不適。所幸這在星際軍服役多年的傑克等人來說並不是難題，他在鋪設著抗燃橡膠的甲板上每跨出的一步都在調整自己的運動協調，鞋底從地板感受的磨擦力度來掌握平衡感，對於經驗豐富的船員來說，這些適應過程都是在旁人無所察覺的程度下完成的。
傑克以好奇的眼光打量著這個停放太空艇的艦內機庫，對於他這種剛從艦隊學院畢業的新進軍官來說，克洛索級（ 註：聯邦艦隊的艦級命名 ）驅逐艦其實是相當陌生的服勤環境，固然艦隊學院的學員都必須歷經在現役軍艦上的五年實習，不過分派的訓練艦隊幾乎都是巡洋艦或是戰鬥艦，原因是大型船艦擁有完整的人事編制，有助於讓實習學員有系統性的了解各種艦務；而且由於大型船艦上人力較為充足，資深船員就有餘裕對學員進行指導與監督工作。反觀克洛索級驅逐艦已經精簡壓縮到僅靠三十名船員來操作，就算有自動化系分擔絕大部分的艦內管理作業，仍得要求官兵們必須身兼多職才足夠應付基本的作業需求。
以蘇魯克號的航管部門為例，其編制只有包括勞倫斯中尉以下的兩名職務代理中士和負責整備維修的一等兵，中尉以及中士不但要負責輪流擔任太空艇的駕駛員，進行整備維修作業的時候也得下場跟著士兵一起幹活，而維修兵本身也是負責艦內保安的警衛班的成員，除了本職工作之外還要參加警衛班的訓練與勤務，當然，這並不是重要性日漸式微的航管部門所遭受的歧視性待遇，而是平衡分工的現象，因為在輪機、醫務、主計甚至指揮部門的成員也都被要求負責兩種以上的多項勤務，事實上在比起巡洋艦或是戰鬥艦，驅逐艦的船員所承受的勤務壓力反而更為沉重複雜。
這大概也就是 ACCR 計畫會將傑克等人指派到蘇魯克號的主要原因。為了節省承平時期的開支，那些看起來很威風的大型戰艦除了演習作戰以外是很少開出軍港設施的，在星際軍所負責的例行任務，像是定期巡防、護航民用船隻、未知星域的探索以至掃蕩非法武裝集團，幾乎都是交由編配克洛索級驅逐艦為主的第一及第二艦隊所負責，這種小型軍艦的速度快、運作維護成本低，其武器系統也足以對抗絕大多數的太空海盜，綜合以上的條件，要說克洛索級驅逐艦是用來快速累積船員實務經驗的最佳環境實不為過。
在回到蘇魯克號的時候，勞倫斯的任務就算是結束了，但是這可不表示他能夠就此清閒下來，從通訊艇的檢查保養、任務檢討報告以及處理那些在他離艦期間堆積的工作份量，就足以讓他忙上好幾天。撇下開始對小艇進行檢查的勞倫斯，傑克等三人扛著行李進入機庫通往艦內的安全管制室，結果被防護門給擋了下來，傑克朝著感應器猛搖手，然而這道厚達二十公分的鈦金屬塊就是沒有開啟的跡象。海妮莉亞扳開防護門的手動控制面板，試圖檢查是否是自動系統出了毛病，卻發現面板上閃起代表鎖死的燈號。
「 這是怎麼了 …… 」傑克喃喃說道，他知道會造成安全系統將艙門鎖死的原因不外乎是船艙減壓、失火、偵測到生物性汙染物質等理由，當然會造成船內安全問題的違禁品也不例外。想到違禁品，傑克與海妮莉亞不約而同的將視線聚焦在霍金森背上的行李。
這傢伙打從巴瑞坦出發時就拖著一個巨大的箱子上艇，這個金屬質地的容器設計了一道相當堅固且複雜的電子鎖，很容易就引起其他三人的好奇心，然而一路上無論同伴們如何打聽套話，霍金森就是不肯透露箱中的內容物，只是千篇一律的強調裏頭裝的只是私人用品。雖然基於旅途的和平氣氛考量，傑克也不打算究柢的過問下去，不過現在三人被卡在通道裡的當下可又是另一回事了。
「 詹姆斯，你的行李中有違禁品嗎？ 」傑克指著對方背上的箱子，直接了當的問道。
「 這個嘛 …… 」中尉歪著腦袋，一副難以啟齒的模樣更加重了身旁兩人的懷疑。
「 嘖嘖， 」就在傑克考慮是否要命令霍金森打開箱子讓自己檢查一番的時候，安全門控制面板上的麥克風發出了男性的語音。「 霍金森中尉，你可帶了相當不得了的東西登艦哪。 」
「 你是誰啊？ 」被點名的人很不客氣的回嘴。
「 我是卡特辛斯基中尉，本艦的主計長。奉艦長的指示來迎接你們，不過我卻從安檢系統的畫面上看到很難不能說是違禁的東西哪。 」
「 這只是個人收藏品而已啦， 」霍金森對著攝影機鏡頭辯解著。「 而且就我所知按星際軍的規定，警衛長擁有為艦上軍火庫申請額外裝備的權限吧？ 」
「 可是你還不是本艦的警衛長耶，至少在你正式任命以前，包括你箱子裡的東西都歸主計部來定義其合法性的喔。 」
「 哎呀，這只是形式上的文件交接手續而已啦，事實上我已經可以正式開始著手處理警衛部門的業務了，所以不要太死腦筋嘛。 」
「 霍金森中尉，你似乎有輕視紀律的傾向， 」主計長不溫不火的責備道。「 而且你們這些防衛軍系統出身的人大概不清楚，星際軍對於在艦艇上儲放重型武器有相當嚴格的規範，並不是警衛長自己可以獨斷決定的。 」
「 重型武器？ 」原本還抱著旁觀心態的傑克跟海妮莉亞齊口問道。
「 呃，這會是什麼問題嗎？ 」霍金森被這兩人的反應跟表情也嚇了一跳。
正如卡特辛斯基中尉所說的，在艦艇上生活的星際軍對於武器的認知標準跟那些在地上跑來跳去的藍衫軍有很大的差異，因為太空戰艦固然擁有抵禦星戰級武器的防護規格，不過畢竟是結合各種昂貴設備的複雜戰爭產物，在厚實船殼下的內部是被船員視為應該纖細維護的各項設備，因為就算只是很小的損害都有可能惡化成為毀掉整艘重甲戰艦的災難。因此軍艦上雖然基於需求而儲放一定數量的輕型武器，不過一般來說都是小口徑的槍械，也禁用具有高穿透力或是爆炸系的強力彈藥。至於重型武器，在船員的眼中無非就像是禁忌般的存在。
「 不行，這下子你可必須給我說清楚了。 」傑克用命令的語氣堅持著。「 箱子裡頭裝的到底是甚麼？ 」
「 只是一支『 泰坦 』而已啦。 」霍金森無奈的承認道。
「 還有附帶的彈藥， 」主計長觀察偵測銀幕，「 我這裡看到六枚 LMM-58 型多用途飛彈、兩枚 DSG-32 型集束榴彈跟 820 發 …… 更正一下，應該是 841 發鎢芯穿甲彈。 」他逐一清點著箱子的內容物，完全不給霍金森有把事情淡化處理的機會。
「 詹姆斯，你這傢伙！ 」海妮莉亞擺出快要昏倒的表情。「 帶這些東西上船是想幹嘛啊？ 」
「 只是以防萬一嘛 …… 」
「 那所謂的『 萬一 』到底是指什麼狀況？ 」
「 我還沒想到耶， 」霍金森耍賴般的聳肩說道。「 不過只要是當兵的沒人會嫌手上的槍太大支吧。 」
「 艦上已經有格斯坦飛彈跟擎天神系統了，你是還想要多強力的武器啊？ 」
「 艦載武器不能列入計算吧，對於內部的防禦完全沒有幫助啊。 」
「 這我可不能當作沒聽到，難道你還想要在艦內發射反戰車飛彈嗎！？ 」麥克風發出充滿批判味道的聲音。
「 我只是單就功能性在陳述差別而已啦 …… 」霍金森還想繼續辯駁，不過感到有隻手用力的搭上他的肩膀，他轉過頭，看見傑克面露微笑。
「 武器歸庫、拆解分裝、彈藥另外儲放， 」傑克的語氣平靜，但是笑容卻散發著滿滿的惡意。「 然後繳交一份檢討報告給我。 」
「 咦？ 」
「 這就是你在蘇魯克號上任職的第一項工作喔，認真點幹吧。 」傑克擺出學院裡那些虐待狂教官修理學員時的表情做出裁決，接著揚聲向對講機說道。「 這樣可以放行了吧？卡特辛斯基中尉。 」
「 遵命，上尉。 」主計長應聲的同時，
隨著防護門開啟，現身的是位身材筋瘦的青年軍官，一頭淡金色的頭髮平整得向後梳齊，意外強調出不符年齡高度的髮際線，不過真正決定他予人第一印象的還是鷹勾鼻配上彷彿瞪視眼神的蒼冰雙瞳，因此雖然臉上掛著禮貌性的微笑，仍透著一股兇惡之色。
「 雖然你們可能都看過我的個人資料，不過還是正式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奧托˙卡特辛斯基中尉，在這艘蘇魯克號上擔任主計長， 」奧托站得筆直，向兩名上尉敬禮。「 艦長命令我來充當各位的登艦導覽工作，順便在前往艦長室報到之前，帶領各位與其他小組的預定成員會面認識一下。 」
「 其他的成員是指那些人呢？ 」海妮莉亞好奇問道。
「 其實也就只有兩個人而已，擔任輪機長的葛瑞絲上尉還有醫務官昆蒂娜少尉。你們在見過她們後就算認識目前『 藍六 』小組的全員了。 」
「 原來我們是『 藍六 』啊。 」這是傑克答應參加計畫以來第一次得知自己的代碼。
「 哎呀，這下子可說溜嘴了， 」奧托露出懊惱的表情，當然，只是形式上的程度而已。「 包含這個部分的訊息其實都應該是由艦長親自說明的才對。 」
「 你說全員？不是還少了兩個人嗎？ 」海妮莉亞指的是負責駕駛戰艦的航術官跟掌管通訊與偵測系統的電子作戰官，對於一個完整功能的團隊來說，實在沒理由會缺少戰艦的舵手與耳目這兩個重要人選。
「 所以我才說是『 目前 』啊，上頭對於參與計畫的人選機制似乎有相當嚴重的偏執程度，其實不光是我們『 藍六 』，其他小組的成員遴選也是鮮少有一次到位的喔 …… 」
「 一共有多少小組呢？ 」傑克搶著問道，他實在無法想像一個培訓計畫為什麼會搞得這麼神神秘秘的。
「 很抱歉，你們不能再跟我打探更多計畫相關的資訊了， 」奧托伸出雙手猛搖。「 在這裡說太多廢話是會害我被艦長罵的。 」
「 你知道身為同一個小組的成員，看到其他同伴不願意分享資訊是一件很傷感情的事喔。 」
「 上尉你就稍微放過我啦，所有的問題等你們跟艦長見面後再說吧。 」主計中尉苦笑著，「 我們還是照原定行程行事吧，第一站是第三甲板的餐堂 …… 」
「 我以為現在是要去艦長室耶？ 」擔任未來警衛長的人選訝問。
「 錯了，要去見艦長的只有兩位上尉，而在那之前要先認識一下小組的另外兩位成員，昆蒂娜少尉現在正好下勤在餐堂吃飯，接著到輪機艙向葛瑞絲上尉打聲招呼 …… 」奧托說到這裡時遲疑了一下。「 容我更正，在前往輪機艙之前，必須繞道去軍械庫將中尉你的『 泰坦 』鎖起來，不然給輪機長發現你揹著這麼個大傢伙靠近她的寶貝引擎的話，容我引述她的原話就是：小心你一覺醒來的時候會突然發現自己的艙房變成艦上汙水處理系統的一部分。 」
「 沒有這麼嚴重吧 …… 」霍金森半信半疑的嘟囊著跟著其他三人走去。
在蘇魯克號這種小船上的導覽花不了多少時間，奧托領著眾人來到作為船員休閒交流集中地的餐堂找到了昆蒂娜少尉，這位醫務官長著一張未脫稚氣的臉蛋，搭配上一頭銅色的清爽短髮，雖然還不至於會被誤認為美少年，不過以傑克的標準來認定的話也大概是『 偏向中性美的少女 』這樣的感想，事實上昆蒂娜的確是小組裡最年輕的成員，年僅二十三歲的她比起其他同級生提早了整整兩年就從軍事醫學大學畢業，之後不到一年的時間就被選中參加這個計劃，可見這位船醫少尉並不是單純的跳級生。
自從火星出發算起，傑克先後認識了勞倫斯與霍金森，這兩個中尉雖然在個性上都難以稱之為典型的軍人，不過卻是能夠很快打成一片的好同伴。與那兩人相比，昆蒂娜少尉的舉止文靜、談吐有禮，因此雖然年紀輕又長著一張娃娃臉，卻散發著更為穩重的氣質，但是也會讓人感到一種微妙的隔閡感。
不過，這樣的隔閡感也一下子被那位不知該說是冒失還是直率的霍金森給打破了。
在與昆蒂娜短暫的會面交談中，實在很難不去注意到醫務官用餐的桌上堆疊著的五張圓盤，從最頂層盤子表面上殘留的巧克力慕斯就可以推斷出用餐者是個相當重度的甜食愛好者，當然基於禮貌上的考量，傑克等人會克制自己去忽視那一疊餐盤，只有霍金森在交談時毫不掩飾的用目光掃向桌面，弄得醫務官的面容上也泛起些微的紅暈。
離開餐堂後，一行人來到儲放輕型武器的軍械庫，讓霍金森將他的私人收藏品繳交入庫，接著再前往蘇魯克號的心臟地帶：輪機室。
克洛索級驅逐艦的輪機室是貫穿第三至第五甲板核心位置的艙房，以這艘船的內部空間而言佔地相當龐大，不過考慮到操縱著以兆瓦為基本單位的能源，讓太空船得以運轉和進行超光速航行，又不禁讓人感嘆工程技術的精巧與神奇。另一方面來說，輪機室是和艦橋並列於軍艦上管制最嚴格的區域，基於維護反應爐以及確保其完善運作的至高理由，這裡禁止非部門編制的船員任意進入，因此只能將正在執勤中的葛瑞絲˙班納上尉暫時喚至防護門外的入口處作初會的交談。
從傑克事前研讀的個人檔案得知，葛瑞絲出生於聯邦誌 393 年，比藍六小組的其他成員都稍微年長，最初被編列在駐防核心殖民圈的第四艦隊，雖然在那裡所面對的挑戰就只是抽測和定期演習，不過顯然她在此其間努力進修，得以獲得推薦回到軍事學院，在被公認為最困難專長課程之一的先進工程班繼續深造，放眼目前艦隊中擁有此金質技能章的輪機軍官只有寥寥數百之眾，這些人才稀有可貴到被戰鬥單位的艦長大力邀約、甚至連軍事研究部門都會加入爭奪的程度，光憑這點就讓人認為葛瑞絲會被挑選進這項神秘計畫是很理所當然的安排。
和班納上尉的首次接觸雖短暫但相當愉快，她有著一頭栗色的豐厚頭髮，在腦後盤成圓餅狀的髮髻，長長的鵝蛋臉上堆著頗具感染力的親和笑容，沒有輪機人員普遍流露的那種偏執態度，在傑克曾經待過的默巴薩號上，包括輪機長的幾個資深輪機軍官看待其他部門船員的眼神，簡直就像是把對方視為隨時可能搞壞他們寶貝機械的犯罪預備軍，對比之下的葛瑞絲卻散發著包容力的氣質，讓人期待往後和她同在團隊的發展。
見過了醫務官與輪機長，霍金森離隊前往醫務室報到，他在巴瑞坦接受的『 迦塔卡 』治療只能算是應急的化學代謝處方，只有經過艦上的醫療設備體檢才能夠確實的掌握住毒品造成的影響，而傑克與海妮莉亞在主計長的帶領下，終於來到艦長室的門前，兩人直到此時，才真正感受到參與『 藍六小組 』的真實，畢竟在此之前，這個神秘計畫的種種未知一直都讓人有種飄渺的感覺，艙門在按下呼叫鈴後開啟，他們不約而同的深吸氣息，踏入本艦最高指揮軍官的房間。
打從人類開始在船隻上的生活中發展出階級制度以來，作為最高決策者的船長便是一個重要且榮譽的職位，而這個了不起的工作當然也伴隨著相對應的責任，以職場條件來說，大海和太空對於人類的健康都是極其不友善的環境，不論航海技術與太空科技累積數千年的發展成就，這仍是無可改變的事實，因此船長的最基本工作，就是在這種惡劣環境中航行時，確保船員與船隻本身的安全，甚至在某些場合中，船長也在國家的名義下的被視為一個該國主權的代表，其決策與行事都會被視同本國立場，因此可以想像不光是太陽系聯邦，所有的星際國家都會採用高標準來甄選太空船的船長資格，而軍事船隻的艦長職位更是尤其受到重視。
在聯邦星際軍成為艦長的正統途徑，首先必須通過艦隊學院的入學檢定，作為全聯邦最頂尖的大學機構之一，艦隊學院總是能招收到最優秀的人才，而這些來自各殖民地而齊聚一堂的菁英學生，有相當比例無法通過學院前三年的基礎訓練課程，合格的學生則隨機分發到現役的軍方船艦上，渡過五年更加嚴格的實習生活，在這個實習階段的頭三年，學員輾轉於艦上的各個部門，並由部門的負責軍官考核其表現，在各部門實習評比都達到標準的學員可以選擇專長科別，這決定了他們往後兩年實習生涯的精修方向，而指揮科在傳統上總是最熱門、淘汰率最高的科別，因為這是在未來成為艦長的唯一途徑，若再將目標放得更遠的話，艦長職務更是晉升為艦隊指揮官的必備資歷。
要在星際軍中擔任艦長的最低對應階級，就是驅逐艦的少校級艦長，因此指揮科的尉級軍官對於爭取艦長職缺的競爭是相當激烈的。
傑克與海妮莉亞過去都分別接觸過許多具有艦長身分的高級軍官，事實上在艦隊學院授課的教官團中，就有相當高的比例是曾經指揮過戰艦、甚至是艦隊的人物。傑克在實習階段中先後待過兩艘巡洋艦，海妮莉亞則服勤於包含戰艦晨光號的三艘大型艦，相比於聯邦星際軍的現役軍用艦合計將近五萬艘，以他們兩人見識過的艦長級人物只能算是九牛一毛，不過已經足夠形成幾個特定的概念（ 至少，是那些大人物在下級船員面前經營的形象 ），例如威嚴、正經、控制欲等特質，而這些刻板印象則成為被他們用來事先描繪蘇魯克號艦長的素材。
然而，尤根˙史東少校在各方面來說，都讓這些想像落空了。
在登上蘇魯克號前，傑克等人已經從人事資料上得知史東艦長今年四十六歲，明顯超過少校階級的平均年齡，不過倒也不是讓人太過驚訝的事情，因為安於現狀的艦長並不算稀奇，而站在艦令本部的立場，也抱著『 與其強行升遷一個人，還不如讓他自願待在已經幹得還不錯的位置上 』的想法。尤根有一張長長的方臉，留著一頭過長又蓬鬆的棕髮，看起來像是頂著疏於照顧而自由生長的盆栽，他身穿代表校級軍官身分的軍袍，本是讓所有下級軍官哈得要死的帥氣制服，但卻給史東穿的縐縐摺摺，解開的肩扣有氣無力的吊在胸前，翻出的象牙色內層襯底上隱約還有幾點像是咖啡印漬的褐斑。尤根的身材修長，不過卻有駝背的壞習慣，搭配上那雙像是對甚麼事情都不感興趣的眼神，整個人就是散發著懶洋洋的氣質，連帶的讓這場初次會面的嚴肅氣氛也大打折扣。縱使如此，在尤根一臉犯睏的表情瀏覽兩人的就任文件時，傑克與海妮莉亞仍是拘謹的在辦公桌前站得筆直。
尤根在看完的文件上畫上電子押印，將電腦板放下後看著兩人。「 所以，你們就是雷恩推薦的最佳人選了，那個老傢伙還好吧？ 」
「 啊嗯，仍是相當活躍，他 …… 」傑克花了兩秒鐘才意識到艦長直呼其名的是艦隊學院的老校長。
「 算啦，反正那也不是甚麼重要的事情。 」發起話題的尤根一臉無趣的揮揮手截斷道，讓傑克感到臉上有些發紅。「 我們就直接切入正題，首先，你們現在已經是本艦的正式船員，依照預定的分配，由傑克˙泰勒上尉擔任本艦的系統執行官，或是要老派一點叫做副艦長也行，至於海妮莉亞˙艾托拉上尉則是本艦的首席戰術官，我期待你們能在各自的崗位上能夠勝任愉快，畢竟你們做不到的話我也會很頭痛的，填寫替補人員的表格實在是件很麻煩的事情 …… 」
尤根的語氣平淡，完全沒有參雜任何告誡或是勉勵的情緒，不過仍清楚的表達出他會毫不猶豫的將表現無法達到標準的人給踢走，這比起直接威嚇的警告還要更加讓人有真實感，不過也激起兩人的鬥志，所有頂著學生代表團光環的軍官都有一股傲氣，而這種驕傲也讓這些人無法忍受被刷掉的恥辱，何況，傑克與海妮莉亞還有另一個理由讓他們致力於爭取待在蘇魯克號上的權利，因為兩人都有互相扶持的強烈慾望。
「 此外，我想必須向你們稍微說明 JOFDP 計畫的目， 」尤根看著兩人一副茫然的表情，他露出夾雜著責備與失望的表情。「 哎呀，看來我還是高估你們的情報打探能力了 …… 」
尤根在椅子上換了個側倚的姿勢，用手托著下巴繼續說道。
「 簡短的說呢，雖然星際軍自上世紀中就一直砸大錢來推行艦隊的改造計畫，試圖維持聯邦在軍事硬體上的優勢地位， 」尤根說話的同時也伸出食指在桌面上敲了兩下，傑克對此也有相當的了解，而事實上就連多數一般民眾也有相同的認知，打從當年火星殖民地在面對帝國艦隊殘酷轟炸的無力抵抗，人類就深切體會到太空軍事力量對於一個國家、甚至是種族的延續是多麼重要的存在，因此星際軍也總是積極將最先進的技術與最新穎作戰教條引進艦隊，就算是汰換速度最慢的後備單位，也少有船齡超過五十年的老舊艦艇。「 然而，戰略中心在本世紀初總算是察覺到過去建構軍力的缺失，我們手頭上擁有充足的好船，但是另一方面來說，艦隊裡卻充斥著無法發揮裝備性能的笨蛋，因此便推出了許多改善人員素質的方案，像是『 多階段再強化教育 』、編寫新式教條還有提高考核的標準跟次數等 …… 」
「 而你們所加入的是屬於『 進階戰鬥組員研究計畫（ Advanced Combat Crew Research ） 』方案，你們可以對此稍微感到光榮，因為 ACCR 只鎖定那些程度高於『 蠢貨 』的人才作為研究對象， 」尤根的話乍聽之下刺耳又無禮，不過傑克還是認為其中多少有點褒獎的意味。「 而所謂的 JOFDP 意即『 聯合軍官功能性養成 』方案，只是 ACCR 其中的一個子分環，其用意在於透過分析能力、性格與意願，將不同分科、不同專長的軍官集合成小組的型態，並且培養組員彼此之間的默契與信賴，終而打造出一流的操艦指揮團隊。 」
「 我們聽說了『 藍六 』這個代號， 」海妮莉亞大著膽子發問道。「 也就是艦隊中還有其他 JOFDP 所配對的小組嗎？ 」
「 唔，看來你們的小組裡有個多嘴的人呢， 」尤根的表情很明顯的已經鎖定嫌疑犯的身分了，「 不過妳的猜測沒有錯， JOFDP 實行至今有好些年了，規模也擴大到讓我們不得不採用像是紺色或丹寧布色這類怪詞來編列新的小隊，不過很遺憾的是我目前不能透露更多的內容，因為你們還不算是『 藍六 』的正式成員。 」
「 所以我們現在還在試用期階段嗎？ 」想不到光是要獲得計畫資格還挺嚴格的，傑克如此想著的同時也產生另一個疑問，既然軍方已經施行 JOFDP 好一段時間了，為什麼過去以來都從未聽聞過相關的消息？而且依照計畫的目的，高層有必要採取如此徹底的保密態度嗎？
「 大致上沒錯，所有參與 JOFDP 計畫的人選工作都是由一個特別委員會，再加上四個 SIA（ 註：模擬智慧助理 ）所負責， 」尤根的話讓兩人不禁倒吸了一口氣，他們知道 SIA 跟一般的虛擬服務程式相比可是完全不同層次的東西，就連艦隊學院目前也只配發到兩套智慧助理，而且還都處於測試階段。「 雖然計畫團隊對於這樣的篩選機制還滿有自信的，不過站在第一線的角度來看，我們還是寧可實地觀察研究對象一段時間，而不是對由電腦模擬的數據照單全收。 」
「 您是『 觀察者 』嗎？艦長。 」這次換傑克發問了。
「 沒錯，上尉，我的確是『 觀察者 』， 」尤根的嘴角以幾乎難以察覺的角度微微上揚。軍隊常常喜歡在行伍生活中發明運用術語的程度，並不亞於醫學領域採用拉丁文跟縮寫的狂熱堅持，而在聯邦軍中的『 觀察者 』一詞也擁有多重的引用含意，那些滲透戰線收集敵情的哨兵會被同袍稱作觀察者；部隊的參謀團中負責從客觀角度建言的幕僚也會被形容為觀察者；甚至有時專愛在督察工作中打小報告的長官也會被冠上帶有惡意意味的觀察者頭銜，而此時所謂的『 觀察者 』則有不同的意義。「 正如你所想的，我的工作並不是負責指揮『 藍六 』小組該如何面對任務，而是觀察『 藍六 』小組如何自行解決所碰到的問題，星際軍已經花費好幾年將必要的知識塞進你們的腦袋瓜裡了，而 JOFDP 計畫團隊也相信你們具備能靈活運用這些知識的資質，至於我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判定你們是否可造之材，以及星際軍是否還有繼續將聯邦公民的稅金花在你們身上的必要性。 」
萬萬沒想到要自己扛下整艘船的責任，傑克以毫不帶喜悅的語氣問道。「 也就是說，我在名義上是系統執行官，但是實質上 …… 」
「 不，你仍舊是系統執行官， 」尤根面無表情的否定道，「 我只是暫時將指揮權下放給你，當你把事情搞砸的時候，我還是會扛下責任接手處理你的爛攤子，不過如此一來考核的結果就不太好看了，我也會保證你的新崗位將會漫長又有趣。 」
「 我明白了 …… 」
「 嗯，為了確保我的說明內容沒有遭到誤解，你還是自我闡述一下未來的工作內容吧。 」
「 是！ 」傑克快速整合思緒，朗誦般的回答了艦長的問題。「 跟船員好好相處，熟悉團隊的成員，然後齊力解決手頭上的工作。 」
「 不錯，簡單明瞭表示你已經抓到重點了， 」尤根的表情就像是『 那你們還站在這裡幹嘛？ 』。「 那麼，你們就開始上工吧。 」
<待續>
通訊艇在艦內航管控制室的引導下行進入機庫停泊區，在這個結合接駁與維護功能的平台上伸出牽引臂，以磁力鎖將完成姿勢調整的小艇固定位置，接著外部艙門開始進行充壓，待在氣匣室的乘員在亮起表示加壓完成的綠色警示燈便迫不及待的朝外頭離去，畢竟很少有人會真的喜歡在如此狹小的空間裡長住的經歷。
當然，在原先前來與蘇魯克號會合的預計行程只需兩周的時間，但是將一行人往返巴瑞坦星系所浪費的時間來看，負責駕駛的勞倫斯中尉確實在航程規劃上花了不少心思，然而縱使如此，正在執行巡防任務期間的蘇魯克號也不能無所作為的待在原地等待那艘無從得知位置的通訊艇，因此只能降低巡航速度，並且在原定的會合點上設置錄有留言指示的信標器而已，就算如此，通訊艇仍得多花上一周的時間才得以追上這艘驅逐艦。
艦內的人工重力場讓三人感受到久違的身體感知，雖然人類在數百年來持續透過基因工程將自身逐步改造成適於在太空生活的物種，骨骼、肌肉以及循環系統不再因長期的無重力環境而衰退，還是難免對於動作協調和方向平衡這些感知問題產生不適。所幸這在星際軍服役多年的傑克等人來說並不是難題，他在鋪設著抗燃橡膠的甲板上每跨出的一步都在調整自己的運動協調，鞋底從地板感受的磨擦力度來掌握平衡感，對於經驗豐富的船員來說，這些適應過程都是在旁人無所察覺的程度下完成的。
傑克以好奇的眼光打量著這個停放太空艇的艦內機庫，對於他這種剛從艦隊學院畢業的新進軍官來說，克洛索級（ 註：聯邦艦隊的艦級命名 ）驅逐艦其實是相當陌生的服勤環境，固然艦隊學院的學員都必須歷經在現役軍艦上的五年實習，不過分派的訓練艦隊幾乎都是巡洋艦或是戰鬥艦，原因是大型船艦擁有完整的人事編制，有助於讓實習學員有系統性的了解各種艦務；而且由於大型船艦上人力較為充足，資深船員就有餘裕對學員進行指導與監督工作。反觀克洛索級驅逐艦已經精簡壓縮到僅靠三十名船員來操作，就算有自動化系分擔絕大部分的艦內管理作業，仍得要求官兵們必須身兼多職才足夠應付基本的作業需求。
以蘇魯克號的航管部門為例，其編制只有包括勞倫斯中尉以下的兩名職務代理中士和負責整備維修的一等兵，中尉以及中士不但要負責輪流擔任太空艇的駕駛員，進行整備維修作業的時候也得下場跟著士兵一起幹活，而維修兵本身也是負責艦內保安的警衛班的成員，除了本職工作之外還要參加警衛班的訓練與勤務，當然，這並不是重要性日漸式微的航管部門所遭受的歧視性待遇，而是平衡分工的現象，因為在輪機、醫務、主計甚至指揮部門的成員也都被要求負責兩種以上的多項勤務，事實上在比起巡洋艦或是戰鬥艦，驅逐艦的船員所承受的勤務壓力反而更為沉重複雜。
這大概也就是 ACCR 計畫會將傑克等人指派到蘇魯克號的主要原因。為了節省承平時期的開支，那些看起來很威風的大型戰艦除了演習作戰以外是很少開出軍港設施的，在星際軍所負責的例行任務，像是定期巡防、護航民用船隻、未知星域的探索以至掃蕩非法武裝集團，幾乎都是交由編配克洛索級驅逐艦為主的第一及第二艦隊所負責，這種小型軍艦的速度快、運作維護成本低，其武器系統也足以對抗絕大多數的太空海盜，綜合以上的條件，要說克洛索級驅逐艦是用來快速累積船員實務經驗的最佳環境實不為過。
在回到蘇魯克號的時候，勞倫斯的任務就算是結束了，但是這可不表示他能夠就此清閒下來，從通訊艇的檢查保養、任務檢討報告以及處理那些在他離艦期間堆積的工作份量，就足以讓他忙上好幾天。撇下開始對小艇進行檢查的勞倫斯，傑克等三人扛著行李進入機庫通往艦內的安全管制室，結果被防護門給擋了下來，傑克朝著感應器猛搖手，然而這道厚達二十公分的鈦金屬塊就是沒有開啟的跡象。海妮莉亞扳開防護門的手動控制面板，試圖檢查是否是自動系統出了毛病，卻發現面板上閃起代表鎖死的燈號。
「 這是怎麼了 …… 」傑克喃喃說道，他知道會造成安全系統將艙門鎖死的原因不外乎是船艙減壓、失火、偵測到生物性汙染物質等理由，當然會造成船內安全問題的違禁品也不例外。想到違禁品，傑克與海妮莉亞不約而同的將視線聚焦在霍金森背上的行李。
這傢伙打從巴瑞坦出發時就拖著一個巨大的箱子上艇，這個金屬質地的容器設計了一道相當堅固且複雜的電子鎖，很容易就引起其他三人的好奇心，然而一路上無論同伴們如何打聽套話，霍金森就是不肯透露箱中的內容物，只是千篇一律的強調裏頭裝的只是私人用品。雖然基於旅途的和平氣氛考量，傑克也不打算究柢的過問下去，不過現在三人被卡在通道裡的當下可又是另一回事了。
「 詹姆斯，你的行李中有違禁品嗎？ 」傑克指著對方背上的箱子，直接了當的問道。
「 這個嘛 …… 」中尉歪著腦袋，一副難以啟齒的模樣更加重了身旁兩人的懷疑。
「 嘖嘖， 」就在傑克考慮是否要命令霍金森打開箱子讓自己檢查一番的時候，安全門控制面板上的麥克風發出了男性的語音。「 霍金森中尉，你可帶了相當不得了的東西登艦哪。 」
「 你是誰啊？ 」被點名的人很不客氣的回嘴。
「 我是卡特辛斯基中尉，本艦的主計長。奉艦長的指示來迎接你們，不過我卻從安檢系統的畫面上看到很難不能說是違禁的東西哪。 」
「 這只是個人收藏品而已啦， 」霍金森對著攝影機鏡頭辯解著。「 而且就我所知按星際軍的規定，警衛長擁有為艦上軍火庫申請額外裝備的權限吧？ 」
「 可是你還不是本艦的警衛長耶，至少在你正式任命以前，包括你箱子裡的東西都歸主計部來定義其合法性的喔。 」
「 哎呀，這只是形式上的文件交接手續而已啦，事實上我已經可以正式開始著手處理警衛部門的業務了，所以不要太死腦筋嘛。 」
「 霍金森中尉，你似乎有輕視紀律的傾向， 」主計長不溫不火的責備道。「 而且你們這些防衛軍系統出身的人大概不清楚，星際軍對於在艦艇上儲放重型武器有相當嚴格的規範，並不是警衛長自己可以獨斷決定的。 」
「 重型武器？ 」原本還抱著旁觀心態的傑克跟海妮莉亞齊口問道。
「 呃，這會是什麼問題嗎？ 」霍金森被這兩人的反應跟表情也嚇了一跳。
正如卡特辛斯基中尉所說的，在艦艇上生活的星際軍對於武器的認知標準跟那些在地上跑來跳去的藍衫軍有很大的差異，因為太空戰艦固然擁有抵禦星戰級武器的防護規格，不過畢竟是結合各種昂貴設備的複雜戰爭產物，在厚實船殼下的內部是被船員視為應該纖細維護的各項設備，因為就算只是很小的損害都有可能惡化成為毀掉整艘重甲戰艦的災難。因此軍艦上雖然基於需求而儲放一定數量的輕型武器，不過一般來說都是小口徑的槍械，也禁用具有高穿透力或是爆炸系的強力彈藥。至於重型武器，在船員的眼中無非就像是禁忌般的存在。
「 不行，這下子你可必須給我說清楚了。 」傑克用命令的語氣堅持著。「 箱子裡頭裝的到底是甚麼？ 」
「 只是一支『 泰坦 』而已啦。 」霍金森無奈的承認道。
「 還有附帶的彈藥， 」主計長觀察偵測銀幕，「 我這裡看到六枚 LMM-58 型多用途飛彈、兩枚 DSG-32 型集束榴彈跟 820 發 …… 更正一下，應該是 841 發鎢芯穿甲彈。 」他逐一清點著箱子的內容物，完全不給霍金森有把事情淡化處理的機會。
「 詹姆斯，你這傢伙！ 」海妮莉亞擺出快要昏倒的表情。「 帶這些東西上船是想幹嘛啊？ 」
「 只是以防萬一嘛 …… 」
「 那所謂的『 萬一 』到底是指什麼狀況？ 」
「 我還沒想到耶， 」霍金森耍賴般的聳肩說道。「 不過只要是當兵的沒人會嫌手上的槍太大支吧。 」
「 艦上已經有格斯坦飛彈跟擎天神系統了，你是還想要多強力的武器啊？ 」
「 艦載武器不能列入計算吧，對於內部的防禦完全沒有幫助啊。 」
「 這我可不能當作沒聽到，難道你還想要在艦內發射反戰車飛彈嗎！？ 」麥克風發出充滿批判味道的聲音。
「 我只是單就功能性在陳述差別而已啦 …… 」霍金森還想繼續辯駁，不過感到有隻手用力的搭上他的肩膀，他轉過頭，看見傑克面露微笑。
「 武器歸庫、拆解分裝、彈藥另外儲放， 」傑克的語氣平靜，但是笑容卻散發著滿滿的惡意。「 然後繳交一份檢討報告給我。 」
「 咦？ 」
「 這就是你在蘇魯克號上任職的第一項工作喔，認真點幹吧。 」傑克擺出學院裡那些虐待狂教官修理學員時的表情做出裁決，接著揚聲向對講機說道。「 這樣可以放行了吧？卡特辛斯基中尉。 」
「 遵命，上尉。 」主計長應聲的同時，
隨著防護門開啟，現身的是位身材筋瘦的青年軍官，一頭淡金色的頭髮平整得向後梳齊，意外強調出不符年齡高度的髮際線，不過真正決定他予人第一印象的還是鷹勾鼻配上彷彿瞪視眼神的蒼冰雙瞳，因此雖然臉上掛著禮貌性的微笑，仍透著一股兇惡之色。
「 雖然你們可能都看過我的個人資料，不過還是正式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奧托˙卡特辛斯基中尉，在這艘蘇魯克號上擔任主計長， 」奧托站得筆直，向兩名上尉敬禮。「 艦長命令我來充當各位的登艦導覽工作，順便在前往艦長室報到之前，帶領各位與其他小組的預定成員會面認識一下。 」
「 其他的成員是指那些人呢？ 」海妮莉亞好奇問道。
「 其實也就只有兩個人而已，擔任輪機長的葛瑞絲上尉還有醫務官昆蒂娜少尉。你們在見過她們後就算認識目前『 藍六 』小組的全員了。 」
「 原來我們是『 藍六 』啊。 」這是傑克答應參加計畫以來第一次得知自己的代碼。
「 哎呀，這下子可說溜嘴了， 」奧托露出懊惱的表情，當然，只是形式上的程度而已。「 包含這個部分的訊息其實都應該是由艦長親自說明的才對。 」
「 你說全員？不是還少了兩個人嗎？ 」海妮莉亞指的是負責駕駛戰艦的航術官跟掌管通訊與偵測系統的電子作戰官，對於一個完整功能的團隊來說，實在沒理由會缺少戰艦的舵手與耳目這兩個重要人選。
「 所以我才說是『 目前 』啊，上頭對於參與計畫的人選機制似乎有相當嚴重的偏執程度，其實不光是我們『 藍六 』，其他小組的成員遴選也是鮮少有一次到位的喔 …… 」
「 一共有多少小組呢？ 」傑克搶著問道，他實在無法想像一個培訓計畫為什麼會搞得這麼神神秘秘的。
「 很抱歉，你們不能再跟我打探更多計畫相關的資訊了， 」奧托伸出雙手猛搖。「 在這裡說太多廢話是會害我被艦長罵的。 」
「 你知道身為同一個小組的成員，看到其他同伴不願意分享資訊是一件很傷感情的事喔。 」
「 上尉你就稍微放過我啦，所有的問題等你們跟艦長見面後再說吧。 」主計中尉苦笑著，「 我們還是照原定行程行事吧，第一站是第三甲板的餐堂 …… 」
「 我以為現在是要去艦長室耶？ 」擔任未來警衛長的人選訝問。
「 錯了，要去見艦長的只有兩位上尉，而在那之前要先認識一下小組的另外兩位成員，昆蒂娜少尉現在正好下勤在餐堂吃飯，接著到輪機艙向葛瑞絲上尉打聲招呼 …… 」奧托說到這裡時遲疑了一下。「 容我更正，在前往輪機艙之前，必須繞道去軍械庫將中尉你的『 泰坦 』鎖起來，不然給輪機長發現你揹著這麼個大傢伙靠近她的寶貝引擎的話，容我引述她的原話就是：小心你一覺醒來的時候會突然發現自己的艙房變成艦上汙水處理系統的一部分。 」
「 沒有這麼嚴重吧 …… 」霍金森半信半疑的嘟囊著跟著其他三人走去。
在蘇魯克號這種小船上的導覽花不了多少時間，奧托領著眾人來到作為船員休閒交流集中地的餐堂找到了昆蒂娜少尉，這位醫務官長著一張未脫稚氣的臉蛋，搭配上一頭銅色的清爽短髮，雖然還不至於會被誤認為美少年，不過以傑克的標準來認定的話也大概是『 偏向中性美的少女 』這樣的感想，事實上昆蒂娜的確是小組裡最年輕的成員，年僅二十三歲的她比起其他同級生提早了整整兩年就從軍事醫學大學畢業，之後不到一年的時間就被選中參加這個計劃，可見這位船醫少尉並不是單純的跳級生。
自從火星出發算起，傑克先後認識了勞倫斯與霍金森，這兩個中尉雖然在個性上都難以稱之為典型的軍人，不過卻是能夠很快打成一片的好同伴。與那兩人相比，昆蒂娜少尉的舉止文靜、談吐有禮，因此雖然年紀輕又長著一張娃娃臉，卻散發著更為穩重的氣質，但是也會讓人感到一種微妙的隔閡感。
不過，這樣的隔閡感也一下子被那位不知該說是冒失還是直率的霍金森給打破了。
在與昆蒂娜短暫的會面交談中，實在很難不去注意到醫務官用餐的桌上堆疊著的五張圓盤，從最頂層盤子表面上殘留的巧克力慕斯就可以推斷出用餐者是個相當重度的甜食愛好者，當然基於禮貌上的考量，傑克等人會克制自己去忽視那一疊餐盤，只有霍金森在交談時毫不掩飾的用目光掃向桌面，弄得醫務官的面容上也泛起些微的紅暈。
離開餐堂後，一行人來到儲放輕型武器的軍械庫，讓霍金森將他的私人收藏品繳交入庫，接著再前往蘇魯克號的心臟地帶：輪機室。
克洛索級驅逐艦的輪機室是貫穿第三至第五甲板核心位置的艙房，以這艘船的內部空間而言佔地相當龐大，不過考慮到操縱著以兆瓦為基本單位的能源，讓太空船得以運轉和進行超光速航行，又不禁讓人感嘆工程技術的精巧與神奇。另一方面來說，輪機室是和艦橋並列於軍艦上管制最嚴格的區域，基於維護反應爐以及確保其完善運作的至高理由，這裡禁止非部門編制的船員任意進入，因此只能將正在執勤中的葛瑞絲˙班納上尉暫時喚至防護門外的入口處作初會的交談。
從傑克事前研讀的個人檔案得知，葛瑞絲出生於聯邦誌 393 年，比藍六小組的其他成員都稍微年長，最初被編列在駐防核心殖民圈的第四艦隊，雖然在那裡所面對的挑戰就只是抽測和定期演習，不過顯然她在此其間努力進修，得以獲得推薦回到軍事學院，在被公認為最困難專長課程之一的先進工程班繼續深造，放眼目前艦隊中擁有此金質技能章的輪機軍官只有寥寥數百之眾，這些人才稀有可貴到被戰鬥單位的艦長大力邀約、甚至連軍事研究部門都會加入爭奪的程度，光憑這點就讓人認為葛瑞絲會被挑選進這項神秘計畫是很理所當然的安排。
和班納上尉的首次接觸雖短暫但相當愉快，她有著一頭栗色的豐厚頭髮，在腦後盤成圓餅狀的髮髻，長長的鵝蛋臉上堆著頗具感染力的親和笑容，沒有輪機人員普遍流露的那種偏執態度，在傑克曾經待過的默巴薩號上，包括輪機長的幾個資深輪機軍官看待其他部門船員的眼神，簡直就像是把對方視為隨時可能搞壞他們寶貝機械的犯罪預備軍，對比之下的葛瑞絲卻散發著包容力的氣質，讓人期待往後和她同在團隊的發展。
見過了醫務官與輪機長，霍金森離隊前往醫務室報到，他在巴瑞坦接受的『 迦塔卡 』治療只能算是應急的化學代謝處方，只有經過艦上的醫療設備體檢才能夠確實的掌握住毒品造成的影響，而傑克與海妮莉亞在主計長的帶領下，終於來到艦長室的門前，兩人直到此時，才真正感受到參與『 藍六小組 』的真實，畢竟在此之前，這個神秘計畫的種種未知一直都讓人有種飄渺的感覺，艙門在按下呼叫鈴後開啟，他們不約而同的深吸氣息，踏入本艦最高指揮軍官的房間。
打從人類開始在船隻上的生活中發展出階級制度以來，作為最高決策者的船長便是一個重要且榮譽的職位，而這個了不起的工作當然也伴隨著相對應的責任，以職場條件來說，大海和太空對於人類的健康都是極其不友善的環境，不論航海技術與太空科技累積數千年的發展成就，這仍是無可改變的事實，因此船長的最基本工作，就是在這種惡劣環境中航行時，確保船員與船隻本身的安全，甚至在某些場合中，船長也在國家的名義下的被視為一個該國主權的代表，其決策與行事都會被視同本國立場，因此可以想像不光是太陽系聯邦，所有的星際國家都會採用高標準來甄選太空船的船長資格，而軍事船隻的艦長職位更是尤其受到重視。
在聯邦星際軍成為艦長的正統途徑，首先必須通過艦隊學院的入學檢定，作為全聯邦最頂尖的大學機構之一，艦隊學院總是能招收到最優秀的人才，而這些來自各殖民地而齊聚一堂的菁英學生，有相當比例無法通過學院前三年的基礎訓練課程，合格的學生則隨機分發到現役的軍方船艦上，渡過五年更加嚴格的實習生活，在這個實習階段的頭三年，學員輾轉於艦上的各個部門，並由部門的負責軍官考核其表現，在各部門實習評比都達到標準的學員可以選擇專長科別，這決定了他們往後兩年實習生涯的精修方向，而指揮科在傳統上總是最熱門、淘汰率最高的科別，因為這是在未來成為艦長的唯一途徑，若再將目標放得更遠的話，艦長職務更是晉升為艦隊指揮官的必備資歷。
要在星際軍中擔任艦長的最低對應階級，就是驅逐艦的少校級艦長，因此指揮科的尉級軍官對於爭取艦長職缺的競爭是相當激烈的。
傑克與海妮莉亞過去都分別接觸過許多具有艦長身分的高級軍官，事實上在艦隊學院授課的教官團中，就有相當高的比例是曾經指揮過戰艦、甚至是艦隊的人物。傑克在實習階段中先後待過兩艘巡洋艦，海妮莉亞則服勤於包含戰艦晨光號的三艘大型艦，相比於聯邦星際軍的現役軍用艦合計將近五萬艘，以他們兩人見識過的艦長級人物只能算是九牛一毛，不過已經足夠形成幾個特定的概念（ 至少，是那些大人物在下級船員面前經營的形象 ），例如威嚴、正經、控制欲等特質，而這些刻板印象則成為被他們用來事先描繪蘇魯克號艦長的素材。
然而，尤根˙史東少校在各方面來說，都讓這些想像落空了。
在登上蘇魯克號前，傑克等人已經從人事資料上得知史東艦長今年四十六歲，明顯超過少校階級的平均年齡，不過倒也不是讓人太過驚訝的事情，因為安於現狀的艦長並不算稀奇，而站在艦令本部的立場，也抱著『 與其強行升遷一個人，還不如讓他自願待在已經幹得還不錯的位置上 』的想法。尤根有一張長長的方臉，留著一頭過長又蓬鬆的棕髮，看起來像是頂著疏於照顧而自由生長的盆栽，他身穿代表校級軍官身分的軍袍，本是讓所有下級軍官哈得要死的帥氣制服，但卻給史東穿的縐縐摺摺，解開的肩扣有氣無力的吊在胸前，翻出的象牙色內層襯底上隱約還有幾點像是咖啡印漬的褐斑。尤根的身材修長，不過卻有駝背的壞習慣，搭配上那雙像是對甚麼事情都不感興趣的眼神，整個人就是散發著懶洋洋的氣質，連帶的讓這場初次會面的嚴肅氣氛也大打折扣。縱使如此，在尤根一臉犯睏的表情瀏覽兩人的就任文件時，傑克與海妮莉亞仍是拘謹的在辦公桌前站得筆直。
尤根在看完的文件上畫上電子押印，將電腦板放下後看著兩人。「 所以，你們就是雷恩推薦的最佳人選了，那個老傢伙還好吧？ 」
「 啊嗯，仍是相當活躍，他 …… 」傑克花了兩秒鐘才意識到艦長直呼其名的是艦隊學院的老校長。
「 算啦，反正那也不是甚麼重要的事情。 」發起話題的尤根一臉無趣的揮揮手截斷道，讓傑克感到臉上有些發紅。「 我們就直接切入正題，首先，你們現在已經是本艦的正式船員，依照預定的分配，由傑克˙泰勒上尉擔任本艦的系統執行官，或是要老派一點叫做副艦長也行，至於海妮莉亞˙艾托拉上尉則是本艦的首席戰術官，我期待你們能在各自的崗位上能夠勝任愉快，畢竟你們做不到的話我也會很頭痛的，填寫替補人員的表格實在是件很麻煩的事情 …… 」
尤根的語氣平淡，完全沒有參雜任何告誡或是勉勵的情緒，不過仍清楚的表達出他會毫不猶豫的將表現無法達到標準的人給踢走，這比起直接威嚇的警告還要更加讓人有真實感，不過也激起兩人的鬥志，所有頂著學生代表團光環的軍官都有一股傲氣，而這種驕傲也讓這些人無法忍受被刷掉的恥辱，何況，傑克與海妮莉亞還有另一個理由讓他們致力於爭取待在蘇魯克號上的權利，因為兩人都有互相扶持的強烈慾望。
「 此外，我想必須向你們稍微說明 JOFDP 計畫的目， 」尤根看著兩人一副茫然的表情，他露出夾雜著責備與失望的表情。「 哎呀，看來我還是高估你們的情報打探能力了 …… 」
尤根在椅子上換了個側倚的姿勢，用手托著下巴繼續說道。
「 簡短的說呢，雖然星際軍自上世紀中就一直砸大錢來推行艦隊的改造計畫，試圖維持聯邦在軍事硬體上的優勢地位， 」尤根說話的同時也伸出食指在桌面上敲了兩下，傑克對此也有相當的了解，而事實上就連多數一般民眾也有相同的認知，打從當年火星殖民地在面對帝國艦隊殘酷轟炸的無力抵抗，人類就深切體會到太空軍事力量對於一個國家、甚至是種族的延續是多麼重要的存在，因此星際軍也總是積極將最先進的技術與最新穎作戰教條引進艦隊，就算是汰換速度最慢的後備單位，也少有船齡超過五十年的老舊艦艇。「 然而，戰略中心在本世紀初總算是察覺到過去建構軍力的缺失，我們手頭上擁有充足的好船，但是另一方面來說，艦隊裡卻充斥著無法發揮裝備性能的笨蛋，因此便推出了許多改善人員素質的方案，像是『 多階段再強化教育 』、編寫新式教條還有提高考核的標準跟次數等 …… 」
「 而你們所加入的是屬於『 進階戰鬥組員研究計畫（ Advanced Combat Crew Research ） 』方案，你們可以對此稍微感到光榮，因為 ACCR 只鎖定那些程度高於『 蠢貨 』的人才作為研究對象， 」尤根的話乍聽之下刺耳又無禮，不過傑克還是認為其中多少有點褒獎的意味。「 而所謂的 JOFDP 意即『 聯合軍官功能性養成 』方案，只是 ACCR 其中的一個子分環，其用意在於透過分析能力、性格與意願，將不同分科、不同專長的軍官集合成小組的型態，並且培養組員彼此之間的默契與信賴，終而打造出一流的操艦指揮團隊。 」
「 我們聽說了『 藍六 』這個代號， 」海妮莉亞大著膽子發問道。「 也就是艦隊中還有其他 JOFDP 所配對的小組嗎？ 」
「 唔，看來你們的小組裡有個多嘴的人呢， 」尤根的表情很明顯的已經鎖定嫌疑犯的身分了，「 不過妳的猜測沒有錯， JOFDP 實行至今有好些年了，規模也擴大到讓我們不得不採用像是紺色或丹寧布色這類怪詞來編列新的小隊，不過很遺憾的是我目前不能透露更多的內容，因為你們還不算是『 藍六 』的正式成員。 」
「 所以我們現在還在試用期階段嗎？ 」想不到光是要獲得計畫資格還挺嚴格的，傑克如此想著的同時也產生另一個疑問，既然軍方已經施行 JOFDP 好一段時間了，為什麼過去以來都從未聽聞過相關的消息？而且依照計畫的目的，高層有必要採取如此徹底的保密態度嗎？
「 大致上沒錯，所有參與 JOFDP 計畫的人選工作都是由一個特別委員會，再加上四個 SIA（ 註：模擬智慧助理 ）所負責， 」尤根的話讓兩人不禁倒吸了一口氣，他們知道 SIA 跟一般的虛擬服務程式相比可是完全不同層次的東西，就連艦隊學院目前也只配發到兩套智慧助理，而且還都處於測試階段。「 雖然計畫團隊對於這樣的篩選機制還滿有自信的，不過站在第一線的角度來看，我們還是寧可實地觀察研究對象一段時間，而不是對由電腦模擬的數據照單全收。 」
「 您是『 觀察者 』嗎？艦長。 」這次換傑克發問了。
「 沒錯，上尉，我的確是『 觀察者 』， 」尤根的嘴角以幾乎難以察覺的角度微微上揚。軍隊常常喜歡在行伍生活中發明運用術語的程度，並不亞於醫學領域採用拉丁文跟縮寫的狂熱堅持，而在聯邦軍中的『 觀察者 』一詞也擁有多重的引用含意，那些滲透戰線收集敵情的哨兵會被同袍稱作觀察者；部隊的參謀團中負責從客觀角度建言的幕僚也會被形容為觀察者；甚至有時專愛在督察工作中打小報告的長官也會被冠上帶有惡意意味的觀察者頭銜，而此時所謂的『 觀察者 』則有不同的意義。「 正如你所想的，我的工作並不是負責指揮『 藍六 』小組該如何面對任務，而是觀察『 藍六 』小組如何自行解決所碰到的問題，星際軍已經花費好幾年將必要的知識塞進你們的腦袋瓜裡了，而 JOFDP 計畫團隊也相信你們具備能靈活運用這些知識的資質，至於我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判定你們是否可造之材，以及星際軍是否還有繼續將聯邦公民的稅金花在你們身上的必要性。 」
萬萬沒想到要自己扛下整艘船的責任，傑克以毫不帶喜悅的語氣問道。「 也就是說，我在名義上是系統執行官，但是實質上 …… 」
「 不，你仍舊是系統執行官， 」尤根面無表情的否定道，「 我只是暫時將指揮權下放給你，當你把事情搞砸的時候，我還是會扛下責任接手處理你的爛攤子，不過如此一來考核的結果就不太好看了，我也會保證你的新崗位將會漫長又有趣。 」
「 我明白了 …… 」
「 嗯，為了確保我的說明內容沒有遭到誤解，你還是自我闡述一下未來的工作內容吧。 」
「 是！ 」傑克快速整合思緒，朗誦般的回答了艦長的問題。「 跟船員好好相處，熟悉團隊的成員，然後齊力解決手頭上的工作。 」
「 不錯，簡單明瞭表示你已經抓到重點了， 」尤根的表情就像是『 那你們還站在這裡幹嘛？ 』。「 那麼，你們就開始上工吧。 」
<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