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老師-4
本章節 3771 字
更新於: 2018-07-28
4
將老師所說的事情告知水三後，他再次進入了長考模式，我在回到座位後也跟著思考了起來。
從黃老師的那番話中，可以推論出劉老師跟謝學長確實有著某種「特別的關係」，但並不是謠言中那種不可告人的關係，而是「連他未婚妻都很清楚」，絕對可以信任跟證明的正常關係。
所以，謠言果然只是謠言嗎？
但如果只是謠言，她為什麼不願意直接說清楚那兩人的關係，例如「他們其實以前就是家教跟學生」、「他們是親戚」、「他們是兒時玩伴」之類，而是用「他們兩個並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這種曖昧的說法呢？這不是很奇怪嗎？
雖然就算證明老師跟學長之間真的沒有奇怪的關係，也不代表老師跟學姊間沒有關係。但若是仔細推敲起來，這狀況還是顯得特別奇怪。
到底哪邊是真，哪邊是假，哪邊又有不能說的秘密？
說真的，雖然我老是說些現充都去爆炸吧之類的話，但若先屏除水三所說的謠言，我對那位老師的第一印象其實非常的好，如果單以那個印象來看，我並不覺得他是會做出那種事情的人。但好人壞人什麼的，並不是用眼睛看就會知道的事啊……
啊啊煩死了我的腦袋一片混亂！
於是，早上的課就在我完全無法專心聽課的情況下結束了。
中午時，水三說校隊有事要集合，就離開了班上，我則帶著福利社賣的便當跑去了生態保育園。在躡手躡腳的確認過四周沒有其他來「告解」的人後，我才跑到櫻花樹下。
「喔喔？這不是小楨楨嗎？你一個人過來嗎？」一看到從樹後探出頭來的我，小櫻立刻滿臉笑容的向我打了個招呼，可愛的令我無法招架。
「不、不要叫我小楨楨啦。」我難為情的撇過頭，她則以鼻子輕哼了一聲。
「你還不是都叫我小櫻！」說得也是。可惡，都是水三的錯啦！
「水三他去校隊了，我是自己過來找妳吃午餐的。」
「喔？你竟然想跟弔死鬼一起吃午餐？你真的好奇怪喔。」
跟一個脖子被吊在樹上晃來晃去的傢伙一起吃午餐確實是很奇怪啦，但對我來說，跟她待在一起反而更能讓我放鬆。
畢竟最近身旁出現的都是些令人難以放鬆的人物嘛……
「是啊，我怕放著妳一個人不管妳會很寂寞嘛。」我隨口應答了幾句，便找了個適合的地方坐下來。但在我抬起頭準備跟她搭話時，少女那過膝的百褶裙卻突然隨著風飄了起來（原來風可以干涉靈體啊）。
「咕噗？！」
若隱若現，若隱若現的……！
糟糕，這個位置有點不妙，可是……看得到嗎？裙子很長，似乎有點困難，但是……呃不，我並不是那種會偷看女生內褲的人。真的！我可不是會被賣肉插畫誘拐去買小說的人喔！我可是很瞧不起那些惡意露小褲褲的橋段的呢！
但是，若隱若現的話……那個，若隱……
「沒這回事！」就在我的眼睛即將捕捉到黑暗中的真實的瞬間，小櫻突然對我大叫了一聲。
「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有沒有沒有想偷看的意思──」下一秒我人已經跪倒在地上，拚命的對她磕起頭來了。
「沒有這回事，我才不會寂寞……我……」
「咦？」
寂寞？啊……她是在回我剛剛那句「怕妳寂寞才來吃飯」嗎？所以她其實沒有發現我在偷看她的裙襬囉？
我安心的撫了撫胸，從地上爬起來。而那位掛在樹上的少女卻只是將臉撇往一旁，小聲的說著：
「我並不會寂寞，請不用替我擔心……」之類的話語。
但她口頭上雖然這麼說，表現出來的卻又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
只要眼睛沒有瞎，都看得出來她的神色不佳，而且四周的氣溫又比剛剛還要低了……這肯定是她受到動搖的不動鐵證。
「唉……妳真的不要緊嗎？雖然我們還認識不到幾天，自己說起來有點難為情，但是，我已經把妳當成是我的朋友了。我是不清楚妳是怎麼想的，但我希望妳不要把我當作外人，不用對我逞強。而且，妳在這種時候硬要說自己不寂寞，不就像是覺得我過來找妳吃飯很煩人嗎……？」如果真的是這樣我又該怎麼辦啊……
聽到我這麼說，她小小的「啊」了一聲，眨了眨她大大的眼睛，愧疚的看著我。
「……對不起，我沒有那個意思，只是……」她垂下眼簾，苦惱的沉默了好一陣子，才再次看向我，認真的說道：
「嗯，正如你所說的，我確實會寂寞，所以，我其實是很高興你能特地過來找我的……」
她的手指不安的在胸前打轉，那雙美麗的大眼睛也跟著不安的游移了起來。
「只不過……我在這裡待了很多很多年，既離不開這棵樹，又不能投胎，看得到我的人多半都會害怕的逃跑，從來沒遇過會像你一樣，願意跟我說話的人，也沒遇過像清浩那樣，願意挺身而出幫助我的人。這樣的我，看到想要幫助的人，卻沒辦法幫助他，聽到想要回應的事情，也沒辦法插嘴回應，真的好痛苦……我想，或許這就是神明給我的地獄吧。所以，其實我根本就沒資格說自己寂寞的……」
她突來的這番話，使我整個人的體溫都降了下來。明明四周的氣溫已經恢復了正常，我的身體卻依舊冰冷得覺得自己的血液並沒有在流動。
「如果我當初沒有死，現在我或許還活在這世上的某個地方，可能也有了個跟你一樣大，或是更大的孩子了吧，或許已經建立起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了也說不定……我當初，到底為什麼要自殺呢……」
說到這裡，她便打住了話語，安靜了下來。而我也沒有打算接話，畢竟這不是我可以插嘴的問題。只能忍著凝重的氣氛，默默吃起在沉重的心情下變得沒滋沒味的午餐。
「那個，小楨楨……」過了一陣子，少女突然呼喚了我的名字。
我放下筷子，抬頭看向樹上的少女，她則低下頭，注視著我的雙眼。
「對不起，突然說這些事情，你很困擾吧。」
「不，沒有這回事，真的。」
當然，實際上是挺困擾的，但我怎麼可能會對當事人說出這種事呢──我當然沒有把這番話說出口，但她卻在瞬間露出了理解與抱歉的神情，看來我果然沒有演戲的天份。
「……謝謝你。」她小聲的對我道了聲謝，那是個包含著許多心情的感謝。
「等我拿到繩子，就能坐到你旁邊陪你吃飯了。謝謝你。」她靦腆的對我笑著，我的心也在瞬間被她甜美的笑容所解放，心情瞬間輕鬆了許多，飯菜也開始有了味道，也終於回想起今天打算來這裡吃飯的真正理由──又或許只是藉口。
「對了，我有些事情想跟妳說──」
我就像在教室邊吃飯邊跟朋友聊天一樣，把這幾天聽到的傳言跟今天發生的事情全都告訴了小櫻。小櫻也認真的聽我述說著一切，那毫不敷衍的態度，讓我的心頭暖呼呼的。
雖然水三也總會認真的跟我對話，但是跟小櫻對話時的感覺卻跟他完全不同。
跟水三談話時，是為了討論而互相汲取情報，小櫻卻是安靜的、全神貫注的聽著我說的每句話，光是這樣的態度就足以讓人感到無比的滿足。甚至會忘記自己正在說相當嚴肅的話題，臉上忍不住就揚起了笑容。
「是這樣啊……確實是很混亂的局面呢。小楨楨，你相信那個老師嗎？」但我的笑容卻在小櫻提出這個問題時瞬間乾枯。
怎麼辦，我不知道該不該說實話。
很明顯的，小櫻是站在學姐那邊的吧。當然，如果學姐所說的話是真的，我也會站在她那邊（雖然病嬌不可取）。但現在就是不知道她說的究竟是真相還是謊言，我們才會這麼苦惱啊……
「……我不知道。說真的，我現在根本不知道該相信誰才好。以感性而言，我實在無法忍受那種腳踏多條船又不負責任的男人，但以理性而言，我們現在掌握的情報實在太少了，所以學姊的說詞就變得很可疑。而且雖然只有一面之緣，但我總覺得那個老師應該並不是那麼差勁的人……」
考慮了幾秒後，我最終還是說了實話，原本擔心小櫻會因此生我的氣，但她卻只是笑著點點頭。
「沒關係的。」她說。
「等我拿到繩子後，就能親眼去看看那個老師的模樣了吧。在那之前，因為小楨楨相信那個老師，所以我也想相信那個老師。」但這當然也不代表我不相信那個女孩喔。她笑道。
「我很喜歡那孩子……那孩子從去年就常常到這裡來跟我說話了。我從那時候就很想跟她說，人家真的不叫作花子。」她露出苦笑，我想起那天的事情，不知為何也跟著笑了。
「她是個內向又可愛的女孩，喜歡看書，似乎也很會做家事，是賢妻良母的類型。她說她不知道為什麼大家都要避著這裡，她說她喜歡這裡的氣氛，她說這棵樹很美，這裡的氣氛很溫柔。她說我一定不是惡鬼，她不討厭人家。」
剛才明明還笑著的，但說到這裡，她的聲音卻已經帶著哽咽：
「她總是為了戀情而煩惱，她說她從那個老師剛來學校時就喜歡上他了，她會來跟我報告今天老師跟她之間有怎樣的互動，也總在意著老師跟學生之間的身分，最後則是哭著說老師訂婚了，她永遠也無法跟喜歡的人在一起了，然後、然後……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呢……我明明這麼想守護他們的……」
話語在這時變成了透明而又虛幻的雨。
看著眼前異樣美麗的驟雨光景，我不禁再次嘆起了氣。
妳還真是個名符其實的愛哭鬼呢。不要哭啊，我對女孩子的眼淚沒輒，所以拜託妳不要哭啊。
「對、對不起，我、我今天一直做出要向你道歉的事情呢，對不起。對不起……」
不知是否聽見了我嘆氣的聲音，她一邊擦著眼淚，一邊拚命的道起歉。那是幅多麼令人憐惜又心痛的光景，怎叫人捨得責備她。
「沒關係。妳就哭吧，不要忍耐了。」
不可思議的話語自顧自地從我的心裡溜了出來，那並不像是我會說的話，在此時聽來卻又是如此自然。
我討厭女人流淚，是因為我無法放著哭泣的女孩子不管，是因為美麗的女孩子比起流淚，笑著肯定會更加可愛。
所以，我沒辦法放著這個愛哭的美麗幽靈不管，我做不到。
「我會替妳守護他們的……」
雖然我還是不覺得，「這樣的我」擁有守護他人的能力。但是現在我的身旁有她，還有水三。
所以，或許「這次」，我能成功。
為了她，再努力一點吧。
我一邊闔上便當盒的蓋子，一邊在心底暗暗發誓。
將老師所說的事情告知水三後，他再次進入了長考模式，我在回到座位後也跟著思考了起來。
從黃老師的那番話中，可以推論出劉老師跟謝學長確實有著某種「特別的關係」，但並不是謠言中那種不可告人的關係，而是「連他未婚妻都很清楚」，絕對可以信任跟證明的正常關係。
所以，謠言果然只是謠言嗎？
但如果只是謠言，她為什麼不願意直接說清楚那兩人的關係，例如「他們其實以前就是家教跟學生」、「他們是親戚」、「他們是兒時玩伴」之類，而是用「他們兩個並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這種曖昧的說法呢？這不是很奇怪嗎？
雖然就算證明老師跟學長之間真的沒有奇怪的關係，也不代表老師跟學姊間沒有關係。但若是仔細推敲起來，這狀況還是顯得特別奇怪。
到底哪邊是真，哪邊是假，哪邊又有不能說的秘密？
說真的，雖然我老是說些現充都去爆炸吧之類的話，但若先屏除水三所說的謠言，我對那位老師的第一印象其實非常的好，如果單以那個印象來看，我並不覺得他是會做出那種事情的人。但好人壞人什麼的，並不是用眼睛看就會知道的事啊……
啊啊煩死了我的腦袋一片混亂！
於是，早上的課就在我完全無法專心聽課的情況下結束了。
中午時，水三說校隊有事要集合，就離開了班上，我則帶著福利社賣的便當跑去了生態保育園。在躡手躡腳的確認過四周沒有其他來「告解」的人後，我才跑到櫻花樹下。
「喔喔？這不是小楨楨嗎？你一個人過來嗎？」一看到從樹後探出頭來的我，小櫻立刻滿臉笑容的向我打了個招呼，可愛的令我無法招架。
「不、不要叫我小楨楨啦。」我難為情的撇過頭，她則以鼻子輕哼了一聲。
「你還不是都叫我小櫻！」說得也是。可惡，都是水三的錯啦！
「水三他去校隊了，我是自己過來找妳吃午餐的。」
「喔？你竟然想跟弔死鬼一起吃午餐？你真的好奇怪喔。」
跟一個脖子被吊在樹上晃來晃去的傢伙一起吃午餐確實是很奇怪啦，但對我來說，跟她待在一起反而更能讓我放鬆。
畢竟最近身旁出現的都是些令人難以放鬆的人物嘛……
「是啊，我怕放著妳一個人不管妳會很寂寞嘛。」我隨口應答了幾句，便找了個適合的地方坐下來。但在我抬起頭準備跟她搭話時，少女那過膝的百褶裙卻突然隨著風飄了起來（原來風可以干涉靈體啊）。
「咕噗？！」
若隱若現，若隱若現的……！
糟糕，這個位置有點不妙，可是……看得到嗎？裙子很長，似乎有點困難，但是……呃不，我並不是那種會偷看女生內褲的人。真的！我可不是會被賣肉插畫誘拐去買小說的人喔！我可是很瞧不起那些惡意露小褲褲的橋段的呢！
但是，若隱若現的話……那個，若隱……
「沒這回事！」就在我的眼睛即將捕捉到黑暗中的真實的瞬間，小櫻突然對我大叫了一聲。
「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有沒有沒有想偷看的意思──」下一秒我人已經跪倒在地上，拚命的對她磕起頭來了。
「沒有這回事，我才不會寂寞……我……」
「咦？」
寂寞？啊……她是在回我剛剛那句「怕妳寂寞才來吃飯」嗎？所以她其實沒有發現我在偷看她的裙襬囉？
我安心的撫了撫胸，從地上爬起來。而那位掛在樹上的少女卻只是將臉撇往一旁，小聲的說著：
「我並不會寂寞，請不用替我擔心……」之類的話語。
但她口頭上雖然這麼說，表現出來的卻又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
只要眼睛沒有瞎，都看得出來她的神色不佳，而且四周的氣溫又比剛剛還要低了……這肯定是她受到動搖的不動鐵證。
「唉……妳真的不要緊嗎？雖然我們還認識不到幾天，自己說起來有點難為情，但是，我已經把妳當成是我的朋友了。我是不清楚妳是怎麼想的，但我希望妳不要把我當作外人，不用對我逞強。而且，妳在這種時候硬要說自己不寂寞，不就像是覺得我過來找妳吃飯很煩人嗎……？」如果真的是這樣我又該怎麼辦啊……
聽到我這麼說，她小小的「啊」了一聲，眨了眨她大大的眼睛，愧疚的看著我。
「……對不起，我沒有那個意思，只是……」她垂下眼簾，苦惱的沉默了好一陣子，才再次看向我，認真的說道：
「嗯，正如你所說的，我確實會寂寞，所以，我其實是很高興你能特地過來找我的……」
她的手指不安的在胸前打轉，那雙美麗的大眼睛也跟著不安的游移了起來。
「只不過……我在這裡待了很多很多年，既離不開這棵樹，又不能投胎，看得到我的人多半都會害怕的逃跑，從來沒遇過會像你一樣，願意跟我說話的人，也沒遇過像清浩那樣，願意挺身而出幫助我的人。這樣的我，看到想要幫助的人，卻沒辦法幫助他，聽到想要回應的事情，也沒辦法插嘴回應，真的好痛苦……我想，或許這就是神明給我的地獄吧。所以，其實我根本就沒資格說自己寂寞的……」
她突來的這番話，使我整個人的體溫都降了下來。明明四周的氣溫已經恢復了正常，我的身體卻依舊冰冷得覺得自己的血液並沒有在流動。
「如果我當初沒有死，現在我或許還活在這世上的某個地方，可能也有了個跟你一樣大，或是更大的孩子了吧，或許已經建立起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了也說不定……我當初，到底為什麼要自殺呢……」
說到這裡，她便打住了話語，安靜了下來。而我也沒有打算接話，畢竟這不是我可以插嘴的問題。只能忍著凝重的氣氛，默默吃起在沉重的心情下變得沒滋沒味的午餐。
「那個，小楨楨……」過了一陣子，少女突然呼喚了我的名字。
我放下筷子，抬頭看向樹上的少女，她則低下頭，注視著我的雙眼。
「對不起，突然說這些事情，你很困擾吧。」
「不，沒有這回事，真的。」
當然，實際上是挺困擾的，但我怎麼可能會對當事人說出這種事呢──我當然沒有把這番話說出口，但她卻在瞬間露出了理解與抱歉的神情，看來我果然沒有演戲的天份。
「……謝謝你。」她小聲的對我道了聲謝，那是個包含著許多心情的感謝。
「等我拿到繩子，就能坐到你旁邊陪你吃飯了。謝謝你。」她靦腆的對我笑著，我的心也在瞬間被她甜美的笑容所解放，心情瞬間輕鬆了許多，飯菜也開始有了味道，也終於回想起今天打算來這裡吃飯的真正理由──又或許只是藉口。
「對了，我有些事情想跟妳說──」
我就像在教室邊吃飯邊跟朋友聊天一樣，把這幾天聽到的傳言跟今天發生的事情全都告訴了小櫻。小櫻也認真的聽我述說著一切，那毫不敷衍的態度，讓我的心頭暖呼呼的。
雖然水三也總會認真的跟我對話，但是跟小櫻對話時的感覺卻跟他完全不同。
跟水三談話時，是為了討論而互相汲取情報，小櫻卻是安靜的、全神貫注的聽著我說的每句話，光是這樣的態度就足以讓人感到無比的滿足。甚至會忘記自己正在說相當嚴肅的話題，臉上忍不住就揚起了笑容。
「是這樣啊……確實是很混亂的局面呢。小楨楨，你相信那個老師嗎？」但我的笑容卻在小櫻提出這個問題時瞬間乾枯。
怎麼辦，我不知道該不該說實話。
很明顯的，小櫻是站在學姐那邊的吧。當然，如果學姐所說的話是真的，我也會站在她那邊（雖然病嬌不可取）。但現在就是不知道她說的究竟是真相還是謊言，我們才會這麼苦惱啊……
「……我不知道。說真的，我現在根本不知道該相信誰才好。以感性而言，我實在無法忍受那種腳踏多條船又不負責任的男人，但以理性而言，我們現在掌握的情報實在太少了，所以學姊的說詞就變得很可疑。而且雖然只有一面之緣，但我總覺得那個老師應該並不是那麼差勁的人……」
考慮了幾秒後，我最終還是說了實話，原本擔心小櫻會因此生我的氣，但她卻只是笑著點點頭。
「沒關係的。」她說。
「等我拿到繩子後，就能親眼去看看那個老師的模樣了吧。在那之前，因為小楨楨相信那個老師，所以我也想相信那個老師。」但這當然也不代表我不相信那個女孩喔。她笑道。
「我很喜歡那孩子……那孩子從去年就常常到這裡來跟我說話了。我從那時候就很想跟她說，人家真的不叫作花子。」她露出苦笑，我想起那天的事情，不知為何也跟著笑了。
「她是個內向又可愛的女孩，喜歡看書，似乎也很會做家事，是賢妻良母的類型。她說她不知道為什麼大家都要避著這裡，她說她喜歡這裡的氣氛，她說這棵樹很美，這裡的氣氛很溫柔。她說我一定不是惡鬼，她不討厭人家。」
剛才明明還笑著的，但說到這裡，她的聲音卻已經帶著哽咽：
「她總是為了戀情而煩惱，她說她從那個老師剛來學校時就喜歡上他了，她會來跟我報告今天老師跟她之間有怎樣的互動，也總在意著老師跟學生之間的身分，最後則是哭著說老師訂婚了，她永遠也無法跟喜歡的人在一起了，然後、然後……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呢……我明明這麼想守護他們的……」
話語在這時變成了透明而又虛幻的雨。
看著眼前異樣美麗的驟雨光景，我不禁再次嘆起了氣。
妳還真是個名符其實的愛哭鬼呢。不要哭啊，我對女孩子的眼淚沒輒，所以拜託妳不要哭啊。
「對、對不起，我、我今天一直做出要向你道歉的事情呢，對不起。對不起……」
不知是否聽見了我嘆氣的聲音，她一邊擦著眼淚，一邊拚命的道起歉。那是幅多麼令人憐惜又心痛的光景，怎叫人捨得責備她。
「沒關係。妳就哭吧，不要忍耐了。」
不可思議的話語自顧自地從我的心裡溜了出來，那並不像是我會說的話，在此時聽來卻又是如此自然。
我討厭女人流淚，是因為我無法放著哭泣的女孩子不管，是因為美麗的女孩子比起流淚，笑著肯定會更加可愛。
所以，我沒辦法放著這個愛哭的美麗幽靈不管，我做不到。
「我會替妳守護他們的……」
雖然我還是不覺得，「這樣的我」擁有守護他人的能力。但是現在我的身旁有她，還有水三。
所以，或許「這次」，我能成功。
為了她，再努力一點吧。
我一邊闔上便當盒的蓋子，一邊在心底暗暗發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