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對話是一門技術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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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8-07-28
這個案件,究竟是不是表示兩年前的「玩家」重新犯案了?
而他,究竟希望是呢?還是不希望是呢?
在回程路上,副駕駛座上的靳遙看著窗外,陷入沉思。
駕駛座上,搶著要回程路上由他駕駛的鍾學笙目光直視前方,總算也沒像剛才來程一般繼續試圖找話題搭話。
這正好。
靳遙想起方才,在鍾學笙問出口時,蘇韻奇撲上來一把攬住了鍾學笙的脖子將他拖走:「唉唷,也不是我們說希望或不希望,它就是或不是。不管如何,我們的工作就是積極破案!懂?」
「前輩說得是!」鍾學笙笑咪咪回應,剛剛一瞬間的肅穆好似未曾出現。他又被蘇韻奇拉著去看現場其他跡證了。
之後鍾學笙倒也沒有繼續追著他問下去,彷彿剛才只是隨口一說。
然而,靳遙卻問了自己,如果當時不是蘇韻奇刻意打岔,他有辦法回答嗎?
當然,他沒義務要滿足新人的好奇心,只是他發現自己竟然無法坦然說出那個在心裡那個已經很明確的答案。
這令他感覺自己像被無法掙脫的鐵籠禁錮的野獸,既憤怒,卻也茫然。
那場噩夢至今仍籠罩著他。
已經兩年了啊。
其實他不是沒有時間感,客觀上也明白玩家案已經是兩年前的案件,只是,突然回首,總是會驚訝時間居然流逝得如此之快。明明覺得每一天都漫長得緊,但就這麼活過度日如年的每一天,不知不覺中,也過兩年了。
車窗外,明媚的景色隨著車子前行而向後掠過,不知不覺,回到了警局。
一回來,他們首先面臨的是同事們好奇的目光。他們一般是不會特別關心其他組別的案件,但這一件,實在令他們不得不關注了。
「如何?」
「是那個嗎?」
「搜查不公開,無可奉告!」蘇韻奇笑嘻嘻地擺手。雖然是用開玩笑的口吻,但也清楚讓其他同事知道這個案件不適合打聽。
大家瞭然,也說笑了幾句後便識趣地各自回到工作崗位上,不再多追問。
他們直接往隊長辦公室去。
由吳子敬作為代表,率先將現場找到的跡證口頭跟嚴正馳作個大致報告。
末了,他提出自己的結論:「『玩家』案被列為懸案至今兩年了。期間也有不少白癡能把現場模仿得有模有樣,可是,今天這個重現度實在太高了!不只是牆上的血字,還有被害者的狀況,都跟兩年前很相似,尤其是那個字條,當年兇手慣用玩具紙鈔便條紙這訊息並沒有對外公開,但今天卻出現了,很難說是巧合。」
辦公桌後的嚴政馳兩手交握,長年布滿血絲的雙眼如今更是紅得像是隨時要爆血:「我之所以派你們去,你們都很清楚是什麼意思吧?」
除了站在最末端的鍾學笙一臉茫然外,其他人都是一臉肅穆。
不過顯然現場也沒人在乎他茫然不茫然。
「這案件詳情要先對高層那邊保密嗎?」蘇韻奇問。
「是,會恐慌的並不只民眾。所以我們不只得對外部封鎖消息,內部也不能太早讓上頭介入。」嚴正馳似乎有點焦慮,「不管這王八蛋是不是真貨,你們都要盡快有個定論,另外,也要有明顯的調查成果。這樣被高層那邊發現時我才有點底氣。」
「了解。」
林建蟠唉聲嘆氣:「可是,即使不是本尊,也是很高明的Copycat,感覺很糟糕啊!」
或許因為不是本科班出身,加上年紀小,他說話隨意得很,大家都習以為常,本來就不注重上司威嚴的嚴政馳更不以為意。
不過在場某個人比他更隨意了。
「Copy……Cat?」鍾學笙一臉納悶,右手還擺出了招財貓的手勢抓了一下,只差沒喵一聲了。
靳遙斜眼看了他略帶智障的行為一眼,懶得吭聲。
原本心情沉重的其他人倒是被鍾學笙令人無語的行為弄得凝重散了幾分,比較老實的蔣承澐好心解釋:「Copycat就是指模仿犯。這兩年來,試圖模仿『玩家』的案件不少。」
「喔!」鍾學笙理解地點頭。
一個駭人聽聞的殺人魔,造成的恐慌不提,同時也存在其崇拜者。
事實上,「玩家」一案因為最終都沒能確認兇手身分,這兩年以來,以此衍生出的模仿犯、煽動等等附帶的犯罪層出不窮,甚至還有一些網路論壇或現實聚會瘋狂追捧「玩家」,成為一種扭曲而黑暗的信仰。
嚴正馳換了個話題:「對了,對外的訊息緊急封鎖還可以嗎?發現者那邊沒問題吧?」
「關於這點,第一發現者是一名巡警,他立刻通報了轄區內的刑警隊,在一般民眾發現前很快封鎖了現場,所以消息的保密應該是沒問題的。」
嚴正馳點點頭,目擊現場的人都是自己人,這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在鑑識課報告提出來前,我們先分頭去調查取證。」
「嗯。去吧!」嚴政馳擺手。
靳遙沒有馬上跟著其他人一起走,頓了一下開口:「鑑識組那邊,可以請他們調出兩年前的報告進行比對嗎?」
「啊!對,差點忘了這樁。」嚴正馳猛一拍額頭,「這案件的鑑識工作全權交由綜合分析與鑑定組的簡副組長負責了,這案件盡量由原班人馬來調查比較好。」
「簡副組長?上頭勸說了好久也沒能讓她回來,怎麼突然就復職了?什麼時候的事?」正要走出門林建蟠聞言,吃驚地扭頭。
「就是今天,剛才派你們到現場之後,我打電話給她了,一聽說『玩家』可能復出了,她二話不說便答應回來。」
「沒想到她竟然肯回來,自從兩年前……啊!」林建蟠還沒感慨完就被後面的吳子敬一把掐住了後腰軟肉。
「話多,肉也多!缺乏鍛鍊!你還是跟我去現場去要監視畫面順便查訪吧!」吳子敬惡狠狠道,眼睛卻拚命使眼色。
林建蟠會意,摀住自己的嘴,不由得看向靳遙的臉,然後又被搭檔掐了一下。「唔、呃!好、好啦!」
他被半拖半拉地扯出辦公室了。
靳遙目光直視前方,對剛剛那對老少搭檔的小動作恍若未聞,倒是一直被閒置在旁邊的鍾學笙把一切盡收眼底,欲言又止。
在其他人三兩下分好工作並一一離開辦公室後,他終於按耐不住好奇心,三步併作兩步追上了蘇韻奇:「學長!學長!那個鑑識的副組長是當年玩家案的鑑識課負責人嗎?她停職兩年?為什麼啊?跟靳遙有什麼關係嗎?」
嗯?為什麼不去問搭檔兼當事人的靳遙?廢話他又不傻!就靳遙那副冰山臉,他這種八卦問題有可能得到回應嗎?
蘇韻奇停下腳步,轉頭就看到新人一副八卦魂熊熊燃燒的表情,他突然感覺到一股說不出的違和感。
他笑道:「一般而言,在陌生的新職場,新人不是都該老實本分些,對隱晦的人際關係或氛圍不多追問嗎?」
他語調輕鬆,對這個今天才剛認識的新人,他怎麼也提不起戒備或隔閡,反而有著隱隱約約的親切感,
「啊,那是一般職場吧!身為一名警察,對觀察到的疑問不積極追問怎麼行?因為顧慮或害羞而放棄追尋真相是要不得的。」鍾學笙振振有詞。
「白話來說,就是臉皮厚而已啊!」蘇韻奇順口吐槽,眉頭一皺,他搖搖頭,正色道,「如果只是爆靳遙的料我是沒什麼負擔啦,但這件事……我還真不方便亂說,抱歉啦!」
「喔,不方便爆的料,又跟靳遙有關,難不成是……跟夏靖初警官有關係?」
靠!這小子!
沒想到鍾學笙口中突然迸出那個名字,蘇韻奇覺得心臟都要停了一瞬:「你怎麼……」怎麼知道?
「你連靳遙警官那種死人臉的人都敢隨口爆料,能讓你不方便說的不就是真正的死人了嗎?而兩年前又跟靳遙警官最有關係的,不就是在玩家案中殉職夏靖初警官,靳遙的原本的搭檔嗎?」
蘇韻奇驚訝,當年警官殉職這件事鬧得轟轟烈烈,眾所皆知並不稀奇,鍾學笙能說出他的名字已經夠稀奇了,竟然連靳遙和他是搭檔這件事也知道?
蘇韻奇皺眉。
「那個,其實我……」鍾學笙嚅囁了幾下,才小聲說,「我是靳遙和夏靖初警官的粉絲……」
啊?
蘇韻奇嘴巴張成「O」字型,雖然靳遙和夏靖初他們倆外表帥得不輸偶像藝人,但……這年頭連警察這職業也有粉絲了嗎?,
「我、我就是因為崇拜他們所以才拚命考國考,然後選擇進訓練所,申請進來偵一隊的!沒想到竟然能和靳遙搭檔!」鍾學笙說著,臉頰似乎還浮上了一層淺淺的緋紅,再加上扭扭捏捏的姿態,看起來還真有幾分那些追星小女生羞澀的態勢,嗯,不過他是一個大男人,感覺就有一點噁心了。
蘇韻奇沉默了一下。
「既然你知道夏靖初警官的事,現在又跟靳遙搭檔,那也該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我建議你,把重心放在查案上吧!你若想得到靳遙的認同,表現自己的能力比打聽八卦還重要多了。」他板著臉丟下這麼一段話轉身就走。
他以為自己這樣說,儘管不是嚴厲訓斥,但對一個新人而言也算得上冷言冷語了。
沒想到鍾學笙卻在背後道:「是!我會以成為第二個夏靖初警官為目標,得到靳遙的認同的。」
沒預期到的回答讓蘇韻奇腳下一滑,扭過頭看到鍾學笙正對他回以一個大大的笑臉,他不禁嘴角抽了一下。
這新人……是該說積極?沒心沒肺?不,這絕對是白目!非常白目!
蘇韻奇看到他的笑容,只覺得心情莫名變得更煩躁了,但好像也不是對新人本身的不滿……可究竟是什麼原因他也不想探究。
他擺擺手,意興闌珊地隨口應付:「喔……那,你加油吧!」
不想再繼續和新人聊那些過往,他說完轉頭就走。
以至於他未能看到鍾學笙瞬間收住笑意,變得深沉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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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你想了解兩年前玩家案的始末?」林建蟠靠在椅背上,停下咬麵包的動作,滿臉疑惑地看著前來討教的鍾學笙。
他抬眼看了一下牆上的掛鐘,嗯,晚上八點半。
一整天下來,他們被案件搞得團團轉,做為擁有電腦技術專長的自己還好說,幾乎從現場回來後就窩在辦公桌前敲鍵盤,但他可是親眼看到,雖然是第一天上工的新人,但作為工作狂靳遙的搭檔,鍾學笙可是裡裡外外被支使得團團轉沒片刻休息,算起也整整十二個小時了,不習慣刑警高強度工作的一般人早就癱了,沒想到這人現在看來還精神奕奕。
真是見鬼了。
鍾學笙一臉嚴肅:「是的。不管如何,這個案子跟『玩家』案有密切關聯,我覺得了解一下兩年前案件詳情是有必要的。」
林建蟠先是嘖了一聲,咬了一大口麵包,含糊不清地低聲抱怨:「所以說幹嘛突然把狀況外的新人也加入搜查了啊……」隨後吞下食物,笑著對鍾學笙說:「那個,上網搜一搜,新聞啊、網路貼文啊、懶人包什麼的一大堆,夠你看個幾天幾夜的了。」
「要我從那一大堆加入各種網友腦補推測、媒體誇大造假的資訊裡面猜猜那些是真是假太沒效率啦!我們偵查是非常講求效率的,能用幾分鐘從同事嘴裡挖出……喔,問出的事,我幹嘛浪費幾天幾夜去看?」
「你為何不去問靳遙?他不是你的搭檔嗎?」雖然鍾學笙仍然一臉嚴肅,但林建蟠有種自己似乎被新人默默欺負了的感覺。可是他也不好說什麼,雖然論資歷,他當然比較深,但對方年齡比自己大了一點,他在這新人面前還真擺不出什麼前輩的架子。
「喔,靳遙啊,蘇韻奇前輩特別叮嚀要我別去亂問他關於兩年前的事。」鍾學笙很順口地回答。
「呃……」林建蟠語塞,他覺得蘇韻奇警官應該不會特意說這種話,可是他又不得不同意:不管蘇韻奇有沒有這樣叮嚀,確實不能讓這狀況外的傢伙去問靳遙。
「而且我覺得問你效率最高!」鍾學笙卸去嚴肅的表情,露出一抹討好的笑容。
「……我也是很忙的,現在正忙著調遠端監視器畫面!」林建蟠說著,似乎發現以自己現在這種半躺在椅背上吃東西的姿勢很沒說服力,急忙又直起身,拿滑鼠亂點了一通。
鍾學笙笑容不變:「這樣啊,不然,我自己看卷宗也行,可以告訴我檔案在哪嗎?我在檔案室找不到呢!要不,當時作為搜查小組的技術人員,你這邊應該有電子檔案對吧!你可以用一封附件電子郵件打發我喔!」
「……你原來是這種糾纏不清的類型啊!算了,反正電腦在跑進度時我也沒事做。」林建蟠摘下眼鏡,用手指捏了捏兩眼間的鼻樑,「不過案件內容又多又雜,我只說個大概啊!」
「啊,只說大概?喔,這案件很複雜嗎?那其實你不用那麼麻煩,我可以自己看檔案……」鍾學笙露出一臉「你別想敷衍我」的表情。
林建蟠急忙道:「你誤會了,我這不是要敷衍你。嗯,那個嘛,查這個案件的成員幾乎都曾經參與過兩年前的搜查,我們也需要一個……相對來說比較客觀的組員,對吧?你知道情報這種東西很難完全客觀,如果我告訴你太多內容,可能會給你一些先入為主的想法影響了你的客觀性,對吧?所以簡單說個大概,既讓你有個底,又不會讓你判斷力有所偏頗!」
林建蟠說了這麼一大串,都覺得自己口才真好!
鍾學笙被說服了:「說得也是!那就請你跟我說說吧!」
林建蟠思索一番,開始說起了三年前,玩家案的最初始……

第一件案件發生時,沒人想得到那會是噩夢般一年的開端。
十二月二十七號,聖誕節剛過,新年即將到來,整個城市仍沉浸在過節的氛圍中。城市一個角落中,一名女子悄然無聲地死在了老舊大樓間隙的防火巷中,經清查後,發現死者是一名流鶯,然而這個案件沒有引發任何波瀾……無法否認地,在社會邊緣工作的人群無論發生什麼事,通常不會引起普遍大眾關心,即使是生死大事亦是如此。
作為高風險族群,儘管死者死法奇特,但警方也不以為意,例行調查無果後便列沒有下文──畢竟連為她哀傷的家人親屬也沒有。
而大約幾個星期後,在高級飯店區附近,一名女子被以同樣手法殺害,她的等級比上一個高多了,是所謂的上等妓女,專門接待一些政商名流,不只有光有外表、會搔首弄姿就好,談吐氣質更是特別被訓練過以符合那些所謂的上流人士喜好,但,終歸來說,仍是一名娼妓,警方查起案件認真了些,但依然沒查出個什麼。
這個案件的卷宗都還沒封進檔案室,一名女高中生遇害了。警方才終於發現大禍臨頭了,至此,兇嫌的手正式從社會邊緣人伸向每個生活在安逸中的民眾。
注射藥劑使人動彈不得後活生生割舌刎頸,以被害者的血留下「Player」血字,口袋內留下用原子筆寫著相同字樣的紙條。
往如電影般戲劇性的殺人特徵,讓警方毫無頭緒的神秘行跡,促使媒體瘋狂報導、輿論大肆席捲,一時間,警界雞飛狗跳,壓力劇增,火速設立了專案小組,動用無數資源進行追查,然而,警方高密度的追查並沒有阻斷這位殺手的殺人步伐……

「十四人。」林建蟠說到這裡,雙手在鍵盤上迅速敲下十四個名字,「這是被害人名單。」儘管過了兩年,他仍能一個不差地說出這些被害人的概要,「除了一開始的三個人外,按照順序,這些被害者分別是中輟生少女、知名大學女大生、中產階級家庭主婦、男校高中生、雜誌模特兒、外商公司上班的OL、房仲女業務員、中流高中教師、剛留學歸國的青年、地方企業家、最後這個則是一個中等規模黑幫的堂主。」
他對著名字,一個一個點了過去:「你也看到了,這些被害者性別、年齡、職業、社會地位相差很多、清查了人際關係後也沒有發現什麼交集,更找不出什麼共通點,當時因此被定義為隨機殺人。」
「十四人?不只吧?」鍾學笙摸著下巴,「怎麼我記得當時聽說有二十幾還三十幾人?」
「大家都被嚇壞了,媒體啊鄉民啊,出現不少捕風捉影或誇大的消息,而且有不少壞傢伙趁亂摸魚,仿個形式,意圖把殺人黑鍋賴給玩家。不過玩家做案特徵中,我們警方沒有全部公開。這十四人是完全符合特徵的。」
鍾學笙在腦中把昨天早上去現場搜查時大家的行為想了一遍:「沒有公開的部分,是說紙條是用玩具紙鈔嗎?」
「是啊!那是我們現場判斷初最快速的依據。」
「所以這些名單是靠紙條是不是玩具紙鈔過濾出來的啊!」鍾學笙看著螢幕上的十四個名字,恍然大悟。
「當然不只啊!另外還有是比較專業的細節了,不透過專業鑑定是沒辦法判斷的。所以,這次的案件隊長才特別又去找之前的鑑識負責人回來幫忙啊!」
「這樣啊……」
「玩家從三年前年底出現到兩年前聖誕節左右消失,差不多就是一年的時間,一年殺十四人,平均不到一個月就死一個人,這即使和國外史上有名的連環殺手相比也不遜色。更可怕的是,他不只沒落網,我們連他的身分摸不著。所以,今天這案子一出來,我們不得不多一層揣測,就怕是那傢伙又回來了,我們再謹慎都不為過!」
「嗯,也是!畢竟都有一名警官因此殉職了。」鍾學笙點點頭,卻又頓住,「等等!這名單上怎麼沒有他的名字呢?」
林建蟠一僵。
「唉呀,我忘了打了。」他乾笑兩聲,手指飛快敲了幾下,將「夏靖初」三個字打在了最下方。
「喔,原來是忘了啊!」鍾學笙微笑,「我還以為是性質不同,所以殉職警官並不算在被害人內呢!」
林建蟠皺眉,張了張嘴似乎要說些什麼。
「是啊,他的立場畢竟跟其他被害人不一樣,至少玩家殺害他的動機是不同的。」一個的聲音從後方響起。
兩人一起回頭,發現蘇韻奇正似笑非笑地盯著他們倆。更後方,則是冷著臉的靳遙。
「動機?不不不,我說的性質不一樣,指的是……」鍾學笙握拳,堅定又誠懇地說,「夏靖初警官是英雄!」
不是任兇手宰割的被害人,而是挺身對抗邪惡的正義使者!
蘇韻奇朝靳遙一拐肘子:「哇啊!竟然能聽到這種腦殘粉似的發言!這小子真的是衝著你們來的,你是不是也該去安撫一下啦?嗯,粉絲服務嘛!」
「什麼!靳遙你有什麼可以服務我的嗎?我很樂意喔!」鍾學笙一下子從椅子上跳起來,雙眼放光。
「跟我去取調室。被害人關係者到了,你跟我去學著問話。」靳遙聲調平板,不帶情緒。
但鍾學笙並沒有因此被消磨熱情:「喔喔,偵訊嗎?這可是我最期盼的環節!我國考也好、訓練所課程也好,相關學科都是最高分呢!我覺得自己這方面應該蠻厲害的!」
他邊說著,腳步輕快地跟著靳遙離開了。
看他們倆遠離後,林建蟠偷偷覷了眼蘇韻奇:「學長……你什麼時候來了?」
蘇韻奇伸出食指戳向林建蟠的額頭:「至少來得及阻止你說出什麼不該說的。」
「我沒有啊!」林建蟠帶著椅子往後滑開脫離蘇韻奇的「攻擊」範圍。
「傻孩子,你說得夠多了。」蘇韻奇也沒繼續「追擊」,收回手指,沒好氣道。
其實他跟靳遙來得並不晚,但基於一些理由,並沒有馬上現身打斷他們的對話,著實聽了好一陣子,直到剛剛才跳出來打斷。
看著林建蟠仍一臉委屈又疑惑的樣子,蘇韻奇嘆氣,看向靳遙與鍾學笙離開的方向,若有所思。
很擅長偵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