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冥冥之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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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1-02-07
我的感知,被那女鬼似的黑影關在了黑暗裡。但我絲毫不知道,此時在人世的我,變成了一個瞪著眼睛,只知道吃飯、上廁所的白痴。
大夫們對我的行為很奇怪:因為我知道吃,知道躲避不適的刺激,甚至知道找廁所,而不是隨意地便溺,但我就是不會對任何有具體內容的問話有反應!可當我看到了腸鏡時,我竟然會捂著屁股躲開。於是有個參與會診的大夫問了句:「病人對性刺激有反應么?」結果痴呆的我立刻看向一個美女護士,露出痴漢般的笑容...
各種測試顯示:我還是懂得語言的,並保留了曾經擁有的抽象概念——比如當我聽說腸鏡檢查時,雖然我沒做過腸鏡,但竟然知道捂著屁屁跑開。只是,我變成了某種自閉似的不應答。但當外界的變化會對我的生理需求產生影響時,我又會說話了!比如「我餓了,趕緊開飯!」,「我冷,要蓋被子!」,「討厭,別撓我腳心!」(撓腳心也是一種醫生常用的神經檢查法)。
如果說我這是非典型的自閉症癥狀,可我的『自閉』是在一夜之間變成的——沒有明顯外部創傷;精神創傷的癥狀也不明顯,比如對某種刺激表現出『創傷』式的恐懼反應,也就是極度恐懼的反應。
雖然精神科的會診大夫認為,也可能是某種特殊的東西帶來的精神刺激,導致該恐懼在醫生的檢查中沒有被發現或刺激到,但這種可能性很小,因為:人類的恐懼通常都具有『觸類聯想』的特點:比如某人恐懼毛毛蟲,當這種恐懼達到病態創傷的程度,你給他看條狀的物體,或者毛狀的外觀,都會引起他精神發作。而會診大夫在我老爸的要求下,給我做了最全面的聯想測試,結果我都沒反應,甚至只是傻笑。測試期間我餓了,站起來就找吃的。測累了,我倒頭就睡。大夫們最後沒能定下明確診斷,暫時只寫了一個很『弗洛伊德』似的診斷——不明原因『超我』封閉,本我浮現,留院待察。
然而,在意識的黑暗中,我感覺自己像是在懸浮,是那種失重般的空中懸浮,而不是在水中的懸浮。因為我用力踩下,卻什麼都感覺不到,身體也沒有像在游泳踩水般的可控感。
有時候,我會忽然感覺自己在下墜,但當我質疑這份下墜感時,我好像又停了下來。有時候,我會忽然覺得自己在天旋地轉,但當我『定睛』去找參照物時,我又感覺自己沒有在旋轉——儘管我是在完全的黑暗中,什麼參照物也看不到。
慢慢地,我好像掌握了些規律:在黑暗中,沒有參照,所以當我想象自己在下墜時,以往『先前經驗』就會『幫助』我產生下墜的感覺,甚至是恐懼。反之,如果我控制住胡思亂想,各種一驚一乍的感覺就都沒了。
「穩住心神!」我在冥冥的懸浮中,盤腿坐下,儘管我連自己的身體都看不到。
「現在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想著。此時的我,隱約覺得自己是處於一種『意識黑暗』中,畢竟我曾經有幾次意識陷入黑暗中的經歷。
「我看過的書里有沒有什麼相關的解釋呢?我得好好回憶下,找個方法從這裡解脫出去...」
「黑暗...是否代表我心懷某種莫名的恐懼呢?人的一種基本恐懼就是黑暗,貌似沒有威脅,卻是最原始的恐懼。」我慢慢想著。「或者,黑暗代表某種對未知的恐懼?面對未知,如果能跟未知建立足夠的聯繫,人就會產生好奇;但如果不能跟未知建立足夠的聯繫,那麼恐懼就會壓住好奇,以自保為先。可是,我為什麼恐懼呢?」我努力的想著,想的同時,我感覺自己在踱步,就像很多人思考時會不自覺地在一小塊兒地方走來走去。
走著走著,我好像見到了某處有亮光透過來!我趕忙向亮光的方向走去,儘管我還是沒有腳踏實地的感覺,甚至我覺得自己是飄過去的。
「啊,這裡是...我的高中!」我忽然覺得自己的兩邊出現了牆壁,一側是帶著2米高的大窗戶;另一側是一間間教室的門。
嘎吱~嘎吱~我們高中的地板是木質的,因為它是一棟老建築,老到甚至成為了國家級保護建築。所以,整個教學樓只要安全上沒有隱患,都不可以進行翻修。即便需要更換,也是從舊木地板變新木地板,而不是換鋪大理石地板,改變了原有的風格。
因為是老建築,而且在日本佔領期間,曾經被日本人當做特務機關使用,我們學校里流傳過許多鬼故事!以前我都嗤之以鼻,絲毫沒覺得恐怖,但此時,我一個人站在慢慢從黑暗中顯現的,有些破敗的教學樓道里,竟也有些害怕了。
「有聲音...是繩子掛在房樑上勒緊的聲音,吱~吱~...不對,也可能是老鼠的聲音,是老鼠在咬活人了?...不對,老鼠咬活人怎麼沒聽到活人的慘叫?...因為活人的嘴被日本人縫了起來?...」黑暗中,我隱約聽到各種聲音,腦子裡不自主地進行著各種聯想,但在這慢慢顯現的場景中,卻只有我一個人。走廊的牆,顯得很陳舊很破敗;窗戶竟然也有被風吹開,晃蕩得關不上的。這一切就彷彿置身於荒廢的殘樓。
這裡是那麼的暗,我卻偏偏看見在自己身後,拖了個更暗的影子...
「這是要鬧鬼么?」我的想法雖然荒誕,但那感覺卻異常真實,就像在我曾經的那些夢裡一樣。
「不怕,無非是又一個噩夢。那麼多夢我都逃過來了。這次...包括那個女鬼,應該都是一場噩夢。或許孫小眼帶我去『帝王艦』長見識,也是夢的一部分。畢竟我的夢真實得能讓我在夢裡受的傷,在夢醒后還疼痛不已。
「穩住心神...或許,我穩住了心神,暗示自己這是在夢裡,這一切都是不存在的,那這些恐怖的片段、畫面就會消失吧...」我想著。這是我在黑暗中下墜和旋轉的感覺中得到的啟示。
「穩住心神...這些都是夢,我忽視它,不想它,它就會消失...」我站在灰蕩蕩的學校樓道里,努力暗示著自己:「我現在需要的是知識!知識能解釋這一切!我不需要用莫須有的鬼神來嚇唬自己!」
呼~~啪!一扇教室的門被一陣大風吹得猛地關上,把我嚇了一跳!而且這扇門正是我所在班級的門,因為這層樓里,只有我們班的門軸最潤滑,能被風吹得無聲息地突然啪地關上,嚇死個人;其他教室的門,都會生澀地,嘎吱吱、慢悠悠地關上。
「教室里會不會有我的同學在?」我想著,「如果有其他人在就好了,我就不那麼害怕了...」即便這樣想,可我還是不敢輕易拉開教室的門,生怕突然打開后發現裡面在考試;或者裡面老師正在講課講得起勁,我一開門,全班都注視我,而老師又因為我遲到把我攆出教室;又或者,裡面的人都不動,只是兩眼直鉤地看著我,然後他們的眼睛開始變綠,開始呲牙,開始...撲向我...
輕輕地,我拉開門縫,向教室里看去,裡面只有幾個人低著頭在上自習,感覺很像是早晨來得很早時,只有零星幾個人在早自習的情景。可屋子裡沒有電燈,全屋只借著窗外昏黃的光線。那種昏黃,就像馬上要下暴雨前的壓抑和憋悶。
我輕輕地走進教室,走向自己的座位。我不想那些正在低頭看書的同學抬頭看我。當我坐到自己座位上時,發現書桌里什麼都沒有,我沒有任何書可以拿出來看。「我的書在哪裡?我需要看書!」此時我有種必須手裡有書看,跟其他『人』一樣低頭看書,才能活下去的感覺。甚至,就在我慌張地到處找書拿在手裡的時候,我感覺,在教室的後門窗戶上,有一張老師的臉,默默地出現,在暗暗觀察誰沒有看書...
「Come on!我的書呢?!」我正著急,我的同桌來了。她很大方地跟我打招呼,問早安,絲毫不怕驚動周圍自習的同學。我勉強跟她點個頭,害怕說話多了驚動了別人。她很自然地坐下,扇了扇手裡的手絹兒,一股淡淡的香味兒飄了過來。我很喜歡她散發出來的淡淡的清香,給人一種很乾凈很健康的味道。
「我去圖書館借書!」因為我沒有書看,我想到了去學校的圖書館借書。想著,我就走出了教室,樓道里還是一片荒蕪要鬧鬼的感覺。我從走廊的大窗戶向對面二樓的圖書館張望時,忽然發現房頂有若干影子閃過。「走外面不安全,得走樓道繞過去!」我見到那些未知的黑影,立刻想。
我們的教學樓是個環形建築,你可以在樓里走一圈兒到任何地方,也可以直穿被環繞在中間的小園子,到對面。這種格局,其實就是為了符合當年的軍營需求而設計的。
「走廊里沒有人,你感覺到的任何存在都是不存在的!」我暗示著自己,加快了腳步,在灰蕩蕩的走廊里繞向對面二樓的圖書館。儘管期間我覺得有人影晃動,我也不敢抬頭,只是加快腳步。我不敢跑,怕把那些人影吸引過來。
「到了!推開門上二樓就是了!」我想著,推開樓梯間的門,卻發現從一樓到二樓的樓梯都塌了。二樓的樓梯像個3米跳台一樣斷在那裡。「我可怎麼上去啊?!我覺得後邊的追兵近了!」不知為什麼,我覺得身後有影子在追我!它們移動得並不快,但卻是很恐怖的殭屍!
我不敢回頭,緊閉雙眼,想著自己能飛上二樓去!——我不知為何自己會用這種不切實際的方法來解決眼前的危機。但當我覺得一陣眩暈后,再次睜開眼睛,我竟然真的站到了二樓斷掉的樓梯邊緣,但搖搖晃晃得就要掉下去!我趕緊撤步,靠在二樓的牆上喘著,看見樓下的追兵出現了——真的是殭屍!是那種被日本人做人體實驗后變成的殭屍,他們開始仰頭看我,要爬上二樓!還有一部分轉身要繞到教學樓另一面的樓梯上樓,再趕過來,因為教學樓是環形相通的。
我趕緊打開了二樓圖書館的門,閃身進了去。這裡的人倒有一些,但我一看牆上的表,已經5點半了,圖書館晚上5點45就要攆人了!——不知為何,此時的時間不再像早自習的感覺,而像黃昏要放學的時候。我趕緊出示了學生卡,進去借書。甚至,我想藏進圖書館的洗手間不出來,因為這樣,我就不會被攆出去面對追我的殭屍。而追來的殭屍也會因為下班時間到了,而被攆出圖書館——那樣我不就安全了?
雖然想法很荒唐,但想到做到,我開始尋找洗手間,我知道的就近的幾個,有的鎖上了,有的很臟,髒得讓你無從下腳,噁心的讓你難以直視...但我還是忍了,我想順便上個小號,感覺憋得很,但我就是尿不出來...
圖書館下班了。燈都滅了。我感覺殭屍沒有被攆出去,因為它們不是來借書的學生,而是負責保安的工作人員。
我逃到一個圖書室的角落,這間圖書室是生理解剖相關的,我的旁邊就立著一個骷髏架子,牆上擺滿了不同層面的解剖圖譜。我雖然害怕,但卻努力尋找著大腦解剖圖譜,因為我需要知道自己怎麼從當前這種『意識黑暗』的狀態逃脫。這種逃脫,有點近似於從一個空間逃脫;而這個空間,或許就是我大腦的某個結構。終於,我找到了一個大腦解剖挂圖,我努力在角落裡遠眺看著。我不敢過去,怕自己的影子暴露在門窗上,讓外面抓我殭屍發現。遠眺中,那個圖譜的半張臉,很像是我的面孔...
「從空間逃脫...空間是什麼?」我忽然想。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看著大腦解剖圖譜卻想到這樣一個『哲學』問題。
「先有空間還是先有時間?」我又想,就好像在追尋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問題。
「我覺得...先有能量。」我彷彿在創建著自己的世界觀:「先有能量,這種能量不佔空間,是個無限小的點,是一個『奇點』——『奇點』這個詞是我從那些關於宇宙大爆炸理論里看到的,雖然作為一個高中生我根本不懂那些理論背後的數學公式,但我就直接引用了這個抽象概念,彷彿自己很懂似的。——這個奇點如果發生能量的變化,就產生了空間和時間!」
「首先,如果說那裡有個無限小的『奇點』,它的存在,我們要描述它的狀態,就要涉及比較。比如,有沒有能量變化,它還是不是一模一樣的那個『奇點』。既然要『比較』,尤其是由『從前』到『之後』的比較,就自然產生了『時間』這一輔助概念,來定義狀態點。如果沒有任何變化,時間就景緻了。這不是很順理成章么?
而對於奇點,任何能量變化都導致它佔用的空間變大(因為奇點無限小),所以它從『不佔空間』,變成『佔用了一定的空間』,這就產生了空間的定義。而且,這種能量變化產生的空間,可以是一維、二維、三維,甚至超維——空間的定義,尤其是3維空間的定義,只適用於我們人類這種需要三維空間概念來描述自己存在的『存在』。如果某種『存在』,像是電子遊戲里的人物和世界,那它門就不需要3維空間這個概念,2維就夠了;而純粹的二進位,一維就夠了。由此進一步推論,某些存在,如果只是純粹的能量,甚至1維就足以描述他們的存在模式了。再由此推論到極致,極致的存在是不需要維度——比如他們的存在就是純粹的不變能量,這就回歸到了『奇點』這個概念!」
「這甚至有點像道家愛說的一生二:從純粹不變的能量,派生出時間和空間。——如果硬要問空間和時間誰先產生、誰后產生的話,我認為空間先產生!因為『奇點』是極致小的空間概念,它可以在沒有『時間』的狀態下存在(只要沒有任何能量變化);當『奇點』有變化時,它『幾乎同時』派生出時間和空間的概念。所以時間的概念因著變化而產生。」
「進一步,從這種推論延伸出的『時間』定義里,我們會發現一個,我們一直嚮往、但卻不知道是否能實現的問題的答案:時光倒流!如果時間是因為能量變化而產生,那時間應該一直是正值的,因為它總是從前一刻變到下一刻。但,如果能量變化被退回到『奇點』,和原來一模一樣,那麼,時間不就被『倒流』了么?只是,我們想象的乘坐時光機回到過去,改變歷史,這很難掌控。因為那就宛如往時間的長河裡滴入一滴水,你無法控制它將流向何處,影響何處,除非是很近的時間,並且周圍的能量都沒有在那個時段有變化。可這樣又有什麼意義呢?
時間逆流的最實際的應用,應該是,人類借用這個世界的其它能量,把局部的能量變化逆轉,把局部時光倒流,頭盔一下歷史上的某個瞬間,這是可能的。這樣做的目的不是為了『改變』歷史,而是為了『看清』歷史中『不為人知』和『被隱藏起來』的部分,從而改變現在的決策,進而影響未來的方向。簡單地說,就是積攢和借用現有能量,把某一個局限的小空間的能量,變化到與某個歷史時刻完全相同,你就可以看到那一歷史時刻真實發生的事情。比如,在耶穌被封葬的那個山洞,注入足夠的能量,讓該能量一步步退回到與2000多年前耶穌復活前後的某一刻相同時,你就會看到那時真正發生的事情。你甚至無法干擾和改變當時的結果,因為你所做的,只相當於在大江激流中逆行了一小段兒,然後還是要順著能量的潮流,回到現在。任何打亂潮流的逆流,都會被其無以倫比的巨大勢力給扭轉、淹沒。」
——不知為什麼,不知過了多久,我的腦子裡就忽然而又完全地充滿了這些奇怪的,關於能量、空間和時間的思考。但終於,所有極速的思考停了下來,我覺得自己的知識不夠了,需要更多的補充來完善自己這套理論並付諸實踐。這時,我才發現,自己還是盤腿懸浮在黑暗中,曾經出現的教學樓,圖書館,殭屍,都不存在了。
「我需要教室、圖書館,whatever,我需要學習,我需要把知識分門別類整理好,供我以後分析這個世界去用!」我有點瘋狂地想著。忽然,一扇教室的門竟然就出現在了我的身旁!我推門走進去,看到裡面滿架子、滿桌子、甚至滿地都是書!各類書混雜在一起,混亂不堪。我開始一本本地撿起散落的書籍,把它們按類別,扔向不同的方向,讓它們暫時堆落在不同的角落,想等大體分類完,再把它們整齊地擺好。
就這樣,一間大如小圖書館的教室,被分成了若干區域:數學區,中文區,英文區,物理區,化學區,生物區,歷史區,地里區,哲學區等等。我覺得先用這些跟高考分類相似的區,足以代表我目前所需要關注的內容了。
「影分身!」不知為什麼,我忽然有了這個詞蹦出來,結果我就覺得自己分出了若干個『小我』,像是若干個影子一樣,走到各個區,開始細細整理起各區的書籍。有些區的書籍很少,比如歷史和地理區,兩個影子整理好散落的書籍后就開始呆呆地望向我,好像等待我給他們補充書籍。而數學區的影子,在整理好數學書籍后,卻開始翻看其中一些書籍,好像有很多不懂的地方,可以從那些書籍里得到答案,不再理我。
「我需要更多新書籍!從哪裡可以得到呢?」我正想著,忽然覺得自己的意識再次一黑,裝滿書籍的教室沒了,眼前卻出現一些亮光和畫面,這畫面是我爸在雙手扶著我的頭,並且他的額頭幾乎要貼到我的額頭上,讓我在眼前和鼻樑這一片區局,覺得有點怪怪的滯漲感。
「哎?這不就是黑暗的出口么?是我老爸給我打開了『意識黑暗』的出口么?不管了,趕緊出去!老爸!快拉我出去!」我忽然驚喜地意識到逃脫黑暗的轉機,但我老爸似乎聽不到我的呼喊。他好像就是拉開了一扇門,透過我的眼睛,在向黑暗中張望,但他絲毫看不到我的影子。
「跑!我看到外界了!睜眼睛!撐開那片黑暗!撐開那扇門!再撐大些!噫~~呀~!」我在黑暗中邊跑邊喊。隨著最後一聲暴喝,我眼前一亮,感覺整個意識突然從被壓制的黑暗中擺脫出來,重新融入我人世的大腦、身體,就像穿衣服一樣,用意識把整個軀體給重新穿上了!
我突然擺脫了我爸捂著我頭的雙手,站起來喊了一句:「爸!我回來了!」把我爸嚇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然後當他看到我恢復靈動的眼神后,興奮地站起來,又捧住我的臉,好好看了看,激動得熱淚盈眶!我媽這時也衝進病房,喜極而泣。她根本不管相繼趕來的精神科大夫要給我檢查,抱著我就是哭,直到她哭累了,讓我攙扶著坐到了我的那張病床上,疲憊地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