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魂陷帝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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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1-02-05
「帝王艦」是我們這最豪華的地標建築,是家綜合性酒店加娛樂場所。它坐落在江畔,地下二到四層都是停車場,地下一層是舞廳,就是那種讓你在停車的時候,都能聽到讓人迫不及待想加入的超嗨節奏!但更有特色的是,這所有的地下空間,都有一面厚玻璃制的牆,可以看見牆外一片特殊劃定的江底區域,以及養在江里的各種魚。這部分區域的水都是經過特別處理的,否則那混濁的青江如何能看見魚。
帝王艦的一樓大廳是接待前台,前台兩側是很大的一片VIP休閑餐廳。很多『白領』或者『貴婦』愛去坐坐:在明亮的落地窗前,吃吃精緻的下午茶,給窗外的世界的人們看看。二到六樓是VIP KTV加會客室,只有VIP才能去唱的,據說那裡服務的妹子,閉著眼睛挑都包你滿意!七到十七層是豪華酒店,自然也是只有VIP會員才能入住。而頂層十八層是半開放式的:其中一半兒的面積是帝王別墅,只有6套。每套別墅都是樣式不同的2層小樓,彼此分開,獨門獨院,外觀造型全不一樣!每套別墅還有自己的小院子,根據客人需要,可以在裡面賞花、遛狗、裸泳、曬太陽——反正就是給你一種空中花園、住在天上的感覺!而十八層的另一半,則是可以用來開party的、半露天、船型、天台,加游泳池。
說是半露天,是因為這天台的游泳池上方有個可自動開合的超透明玻璃罩。天氣好,玻璃罩就敞開,讓人露天享受習習江風;而遇到颳風下雨溫度低了,就關閉成半球形玻璃罩,能讓你看著頭頂的閃電或者雪花,在室溫的水裡游泳!但最吸引人的,是那個游泳池的船頭造型部分,因為那個船頭有一半像陽台一樣完全伸出樓外!而且它的側壁是全玻璃的!你要是游到船頭的部位,就相當於游在了半空;要是帶著泳鏡潛到水下,你就能看到樓下的車水馬龍!
你要說那得幾百噸的水懸在樓外,得多厚的玻璃才能撐住?就算撐住了,那麼厚的玻璃你能看透個啥?而且游泳池底向來最容易結水漬,還不得更加什麼都看不清?——你還別犟,人家就是做到了!據說那是花了一千五百萬美金,請著名設計師設計的:微微仰起的圓弧船頭,加上做成斜拉風帆造型的有成人胳膊粗的超韌鋼纜,再加上超高級玻璃材料,這玻璃船頭硬是衝出樓外20米毫無壓力!據說再加個五百噸的分量才達到人家的使用上限,而極限承重還要更高!那還只是設計部分,選材加施工又花了三千五百萬美金!
就那玻璃船頭,都不是兩半兒拼接到一起的,而是從德國訂製的一體成型的!據說那家德國公司最擅長的,是造深水科考潛艇!而平時,就造造軍用潛水艇賺錢。第一個下潛到海底一萬米的載人玻璃球體探測器,就是他家造的!注意,是玻璃球體,海下一萬米!那船頭的底面玻璃,鍍了層什麼金屬膜,不怕磨,不沾灰,不留水漬!如果要除漬,是用通電的方式,把鍍膜超導重新離子化!有水漬的地方自動脫落,滾成一個小球,然後鍍上新膜!這個自動鍍膜的過程人家都通過電視直播演示了:游泳池裡放了魚,然後通電除漬。脫落的小金屬粒,順著船底坡度自己就滾到回收洞里。再看那魚,游得悠哉著呢,根本沒受啥電流影響!
但這船頭的安裝過程卻是保密的。當時,先是一個超大的直升機載來德國安裝隊,各個都帶著大墨鏡擋臉;然後又前後來了三個超大的運輸直升機,被指揮著放下若干集裝箱!接著在外面支起大黑布棚,黑棚外圍站滿咱們國的武警戒嚴。整個安裝過程都是在保密狀態下進行的——人家連安裝技術和工具都是保密的!最後剪綵時黑布罩一拉,跟變戲法似的變出一個斜拉帆船船頭來,開始那些集裝箱都不見了!大家都猜測那些集裝箱其實都是高級設備和材料,完全被分拆用上了!
你要問花五千萬美金把這麼牛B的東西裝酒店頂上值不值?不好意思,這都不是花多少錢值不值的問題。如果不是人家門子硬,打著中德友好的旗號,德國方面根本不接單。而國內官方也把這個設計,作為遠東-歐亞聯誼城市的地標對待的。所以官方其實已經承擔了整個合作中關於專利引進、國內保密運輸等費用,這些就基本不是僅僅靠錢能解決的問題了,再值個五千萬。也就是說,這帝王艦僅十八層半層的造價,就是一億美金——相當於造個單人球形科考深水潛艇的價格。所以,我們這裡的人,都以能去第十八層參加個什麼活動為榮。而能在這裡舉辦活動的,都不能用富豪來形容,至少得是超級富豪,是神!
比如,要想在這擺個婚宴,首先你得有足夠的身份。然後才是足夠的錢。不是領導人或者世界著名人士,你根本預定不上。不算筵席,光場地費,一小時20萬RMB起。但這一小時20萬的費用,在十八層入住別墅所需的開銷里,只算個零頭,人家一般都在最後結算的時候給你抹了。要是新婚之夜想在這的總統別墅體驗一下,除了要有其中一棟別墅的住戶做擔保外,費用也是一小時20萬的費用!你還別嫌棄人家是『鐘點房』,記住,這可不是有錢就讓住的!這樣的樓層,想上去,據說跟進白宮的安檢都差不多。所以十八層沒電梯,是在十七層經過安檢后,單有一個旋轉的豪華升降機,讓客人像『上天堂』一樣升上去!
孫小眼電話里聲稱的,就是能帶我上這帝王艦的十八層,開開眼!
跟孫小眼碰頭了,這貨穿得西裝革履的,還打了領結!注意,不是領帶,而是領結,一副猴子穿衣服的德性。然後看到我一身平民裝,這貨還假惺惺地埋怨我,說:「不是告訴你要去帝王艦開眼了么?怎麼還穿這麼屯?穿這樣人家不讓上的!我可跟你說,這機會可是千載難逢,你要不要趕緊去旁邊商業街買套西服換上?要不我怕人家不讓你上啊!」
這話酸得我直翻白眼,說:「矯情啥,不就是你家一表哥新調到十八層負責總安保么?能讓咱走後門兒參觀的地兒,真會挑衣服挑這麼嚴?別扯了。趕緊跟你表哥聯繫下,真不行就不去了。上面的照片360度全被人拍過了,就去看看,又不是去享受,要是不讓看,也沒啥大不了的!」
「得得得,別怪我沒提醒你啊!還犟!嘁~~告訴你,要不是這次大規模打黑,又趕上有『要員』來這,我這表哥,平時根本不會在帝王艦這種層次當保鏢!——檔次太低!他這次是受到上峰委託才來監管一個月的!」孫小眼說著,掏出手機,給他表哥掛了電話。沒一會兒,一個全身黑西裝,身材魁梧但十分勻稱的男子從帝王艦一樓走出來,沖我們擺擺手。我跟著孫小眼趕緊過去。
「虎哥,這是我最好的朋友了,那一個名額,我就帶他一起去看看吧!」感情孫小眼他表哥給了他兩個參觀的名額,估計是想讓他帶女朋友去得瑟的?結果這貨沒女朋友,也沒想著藉機忽悠個小妞啥的,竟然把我給帶上了!這...要說還真讓我有點感動,但又覺得感動得有點彆扭。
「行,你倆上去緊跟我,有任何第四個人在的時候都不要講話,就聽我介紹就行。如果一但遇到客人,不管看著像明星還是名人,不要好奇的直視,低頭或者看旁邊走路。尤其遇到穿黑西服開道的,不該看的不要看,不該聽的不要聽,更不要出去說。懂?你倆都是好學校的好學生,在大事兒上是懂規矩的人,所以我才敢帶你倆去。也算是給你們鼓勵一下,以後都要好好學習,當人上人!知道不?」孫小眼的表哥還藉機鼓勵教育了我倆一下,我倆一起猛勁兒點頭。
虎哥打量了我一下,然後給我借了身西裝換上;而孫小眼的領結也讓他哥給摘了,說太奇怪,容易引起注意。這才跟著他虎哥一起,悶著頭,進了電梯。期間還真看到幾個像明星的人,帶著大墨鏡進了電梯,但我們恪守虎哥規矩,瞄一眼后就盡量眼睛看地板,假裝新來見習的小保安。終於在各種美人香味中到了十七樓,虎哥領我們去安檢。
「虎哥!」 「虎哥!」電梯口幾個黑西服看到虎哥一起點頭致禮。
「哎,兄弟們辛苦!這倆是我小時候朋友,我帶他們走一圈長長見識。這是老大獎勵我的機會,批條在這。規矩都懂,手機都關了,15-20分鐘就完事兒。回頭下班兒,咱一塊兒喝酒按摩解乏去!」
「謝虎哥!虎哥,有監控,我們得用安檢比劃一下,您看...」領頭的黑西服問。
「嗯,查吧。都按規矩走。」虎哥轉身兒看別處。立刻上來三個黑衣,每人一個安檢棒在三人身上掃了一遍,凡是響了的地方都一通掏。孫小眼的褲襠都被掏了,因為他的內褲竟然還有個巨大的豎條拉鎖,真不知他咋想的。
終於上了十八樓,還真應了孫小眼鄙視我那句話:你沒親眼見過,就永遠想象不出那地兒真的有多好!這話也是虎哥跟他說的。整個十八樓的設計,簡直了!自從升上十八樓,就感覺進入另一個世界一樣,與樓下那種酒店感覺完全不同,連空氣都清新了!還能怎麼描述呢?就好像突然到了另一個城市,另一個國家,從地底升上了天堂,看到了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轉了一圈兒,細節描述省略1萬字,但那感受真的就在我和孫小眼心裡激起了極強的虛榮心:賺錢!賺錢!當人上人!MMD,以後一定要混到這個層面來活著!我倆正一邊走向電梯一邊跟虎哥表達著激動的心情的時候,虎哥的報話機忽然響了。
『虎哥虎哥,帝王1號有情況,紅外成像顯示兩個人影倒在了沙發上好久不動了!怎麼辦?要不要進屋檢查?』報話機里說。
虎哥跟我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又低聲囑咐了一句:「從現在開始你們什麼也沒聽見,什麼也沒看見,什麼也不許說出去。懂?!快跟我走!」虎哥的聲音很嚴肅。我和孫小眼猛勁兒點頭。
「說說具體情況。」虎哥對報話機講。
「帝王1號應該是進了男女貴賓各一人,從紅外成像看,其中一個騎坐在另一個身上,然後騎位的身影慢慢倒在躺位的身影上,然後兩人就不動了。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喝多了就停在這個姿勢睡著了,但過了30分鐘,其中躺在下位的那個身影的紅外成像漸漸變藍了...」報話機里講。
「今天當班女保安是誰?派去看看。」虎哥說。我心說,原來這裡的帝王套房都是有監控的!?不過又一想,都是紅外成像,就是個影兒,也沒啥畫面,或許只是為了安保需要吧?要不像賓客喝酒多了突發心臟病咋辦?今天這樣沒準兒就是,保安看到客人很異常的不動了,就去看看。
「虎哥,虎哥,情況有變,咱們去查看的女保安被打倒了,是被那個騎在上位的影子暴起打倒的,有人衝出了帝王1號,是女的!你在哪?快攔截!」報話機里突然傳來示警。
「你倆快躲到角落!」虎哥說完就把我倆用力推向角落,然後邊向所謂帝王1號別墅那邊跑,一邊跑,一邊用手電筒掃視所有沿途異常情況。
被虎哥一推,我才知道,虎哥絕對是有真功夫的,而且是高人!因為我和孫小眼兩個半大小子,被他一推,竟然直接雙腳離地,倒飛了出去,準確地落在了角落裡!這一推之中好像有一種很奇怪的『勁道』,既不會直接傷到我們,又把一種很大的力量加到了我們身上,讓我們飛出去。然後落地時又不像從天上摔下來,而是後退了幾步一個屁墩兒坐在地上,也不疼。後來我才知道,這個『虎哥』是真的『虎形拳』高手——不是啥所謂的武術冠軍,而是傳說中『大內高手』的徒弟。絕不是因為人做事兒『虎超超』的才被叫成虎哥,那是他在天下所有虎形拳傳人中排名第一才給的封號!
我們躲在角落裡,眼看虎哥消失在拐角,孫小眼怕得恨不得用旁邊的垃圾桶把自己套上,就像鴕鳥躲避危險。但我卻突然覺得眼前一黑,孫小眼就沒了動靜。然後,我面前就出現了一張白皙的臉!這臉上看不出五官,只有一雙黑瞳瞪著我!我剛要驚叫,就覺得自己的喉嚨被掐住了,而那張白臉還在靠近,白臉之後還有黑長的頭髮!——那感覺,簡直像迎面撞上了,從電視機里爬出來的貞子!我想喊也喊不出來,只覺得天旋地轉,覺得自己的靈魂要被吸出來了。
是的,我的靈魂被吸出來了,因為我變成了一個從天上俯視的視角,俯視一個穿黑衣戴白臉的長發女人的背影,她雙手捧著我的頭,瞪著她黑色的雙瞳在對我念咒!等等!不知道為什麼,我是從天空的角度,從她的背面看到這一切,卻同時又看得到她正面的白面具,和被她那雙黑瞳瞪著我看的畫面。只是,我覺得自己的意識在流失,腦子裡回蕩著她的咒語:你什麼也沒看見,什麼也不記得,如果你追尋任何疑惑,你就追進記憶的黑洞!你什麼也沒看見,什麼也不記得,如果...
女鬼捧著我的腦袋不停地念她那串咒語,我感覺自己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推入黑暗,然後那唯一帶亮光的,貌似出口的大門也被慢慢關上。而在那出口的白光中,有一個披著長發的黑影,門是她關的,她黑影的臉上,還露出月牙形的白色微笑。
「不要!」我在拚命掙扎。而且我在空中飄著的視角,也看到地上的自己在蹬腿、痙攣,甚至像是要被掐死掉了。但突然,那個長發背影猛地一扭頭,那張白臉望向了天空視角的我!她好像發現了飄出來的我,然後她立刻扭頭,更緊實地雙手抱住我的頭,她的額頭也貼在了我的額頭上,一股刺痛傳入我的大腦,彷彿一根針開始在亂攪我的腦漿。我在天空的視角被迅速吸回了自己身體,然後整個意識陷入了黑暗。
那一晚,虎哥被殺;孫小眼什麼都不記得了;我變成了瞪眼卧床不說話的白痴;那個男貴賓,據說是一名德國科學家,變成了一具植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