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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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1-01-30
第二章
「崑崙，其實是神異共居的場所。神異，是神祇和異祇的縮寫。神祇就是大家統稱的神，異祇則是妖怪，剛才那個就是被我們稱為異祇的東西。」
隨意地坐在地上跟她解釋，沈濬華那副帶點優雅的痞樣，真的很難讓人想像這是讓人敬畏的神祇。
「……異祇都長那麼奇怪嗎？」她歪著頭想著自己碰到的那兩位，像人不像人，像妖怪又不像妖怪的，這樣走在路上也太醒目，會嚇倒一票人的。
「不是，那是因為他們吃了人類。」
「咦？」
「異祇會藉著吃人來獲得人類的習性；當異祇的長相或舉止越接近人時，表示吃掉的人越多；不過本身等級就高的異祇就算不須要吃人也可以偽裝成人類，這種的比一般異祇還要危險，他們獵食人類純粹樂趣。」笑容依然不減，沈濬華用像在說故事般的語調繼續說明，「負面情緒強大的人類特別容易招來異祇，妳也是這種人嗎？」
「！」忽然被指名，她心虛地一震，接著開始拚命搖頭。
「呵呵呵，看妳這模樣，應該是他們的上等美食吧。」
雖然她都否認了，但沈濬華卻像能看穿她一般揚起笑容，讓她開始不禁懷疑，異祇和這些神都是她召喚來的？
「那……這又是什麼？」她指了指還存在周遭的半透明薄膜。
「這個我們稱為屏障，能夠隔離一般人，全部的神都能發動。能進入屏障的人類只有被異祇附身的、跟沒有生命跡象的。進入這裡等於進入另一個次元，只要解除以後周遭的物品也都會恢復。」
沈濬華對姜辰律點了點頭，於是姜辰律舉高了手朝天空一劃，屏障便開始溶解。
「啊，真的耶……」屏障一收回後，剛才被打得一塌糊塗的玻璃和地板全部都恢復原樣，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她不可思議地眨了眨眼，眼角瞥到地上的殘屑，「可是茶杯就……」
茶杯在屏障打開前就已經破了，沒辦法恢復，她惋惜地垂下眼。
啊，現在不是替茶具感到可惜的時候。
沈濬華說的她稍微理解了，但隨即想到不對的地方，「等等，我昨天明明就被納入範圍，剛剛也……」
「那是因為妳是死人啊。」沈濬華故作無辜地眨了眨眼。
「喂……」
「妳本來就在死亡名單中，當然會被列入；剛才則是這裡本來就是異空間，也無法將妳另外隔離。」沈濬華聳了聳肩。
「這樣……」雖然和這人說話很不愉快，但想問得很多，她停不下來地又把堆積在心裡的其中一個疑惑提出，「那所謂的殿下不就真的是殿下……」
「嗯……從頭解釋好了，崑崙大致分為兩區。」
「兩區？」
「異祇也住在崑崙，只不過是在邊緣地區，不受管轄、被稱為異域的地方。異祇本身惡多善少，個性兇殘，沒有組織、也沒有紀律，偶爾還會來偷襲我們，而且他們的數量最近有增加的趨勢，老實說很困擾。」
「咦？」
「而我們居住的，則是從崑崙主山開始往四周延伸、由黃帝軒轅氏陛下領導的地方，通稱為神域。」說到一半後喘了口氣，沈濬華把臉轉向張舒未，「這次我有加敬稱喔，這樣可以嗎？」
「隨便你。」已經不想鑽研這個問題，張舒未的臉上就是寫著「我放棄」。
「那就繼續。崑崙的領地非常廣，只有一個上位者很難真正統轄，因此東南西北四方又另派有天帝管理，不過四方的天帝雖稱為天帝，基本上也是聽令黃帝的命令行事，類似上古周朝的封建制度。在我們這邊，黃帝通稱為『陛下』，四方天帝則是稱為『殿下』。」
「嗯……」聽起來，崑崙其實是神妖共存的地方吧，不過顯然神祇的領域和優勢比較大，她挑了一個聽起來比較有趣一點的話題，「那之前被你稱為殿下的人就是負責管理你們的人？」
「不一定，我們的管理層級還挺分明的，以領域來分的話，總共有六大勢力。像我隸屬於黃帝的勢力轄區，所以四方天帝的命令我其實可以不必聽。只是基於輩分，還是必須尊重對方。」
「這樣啊……那那個什麼黃帝還是四方天帝應該很厲害吧？」
其實她不是很懂什麼是封建制度，只是都已經被稱為「陛下」或「殿下」，應該很偉大吧！她甚至開始想像起黃帝和四方天帝的長相。
嗯……聽起來很老，所以頭髮應該是白的，但是之前沈濬華又說外表不代表他們的年齡，還是黑色的好了……留點鬍子比較有威嚴，然後身高要高一點……
「普通而已。」這次接話的是張舒未，帶點不屑的口吻顯然很看不起這個職稱。
「咦？」
「陛下確實很厲害；不過四方天帝就只是名稱稍微好聽一點，能處理的權限是受到限制的，完全就是個不上不下的角色。」
還是那張平靜的臉孔，張舒未的超齡她現在能夠理解了，因為對方根本就是比她大上好幾百倍的老人家，但還是不想贊同張舒未的話，她喃喃自語：
「不過還真想看看……」
總覺得神話中的人物可以活生生地體現在面前事件很不得了的事，如果可以見到上位者的話，那就更神奇了。
「妳眼前不就有兩個嗎？」
馬上就心願實現，沈濬華滿臉笑容地說著。
「啊？」
「姜辰律，南方天帝．炎帝神農氏，醫藥兼農業之神；」沈濬華先是伸出右手介紹站在右手邊的人，接著又伸出了左手比向另外一邊，「張舒未，東方天帝．太皞伏羲氏，創造之神。」
「……哈？」
「雖然本人說沒什麼了不起，但是絕對惹不起，太過謙虛也讓人很困擾呢。」
最後還跟她玩文字遊戲，沈濬華那故作俏皮的眨眼反而讓她崩潰。
「咦？咦咦咦？」
剛才那個什麼落腮鬍、什麼強壯的體魄想像通通被打在地上，她抱頭發出慘叫。
＊
一團混亂。
夢見昨天的對話，她在莫名其妙的心情中起床，雖然她大致上搞懂了，但心裡上還是有些微的抗拒，畢竟太突然了。
下樓到客廳後發現所有人都醒了，看報紙的看報紙、喝水的喝水，大家看見她以後各自跟她打了招呼。
她揉著睡眼惺忪的眼回應，接著她往廚房的方向走，途中看了茶几一眼。
啊，杯子換新的了。
新的杯子依然散著透光的質感，她打算等等再來仔細研究，打開冰箱，正想找找裡面有什麼東西可以吃，卻發現冰箱空無一物。
咦？
以為看錯，她用力眨眼，還開開關關好幾次，因為在她眼前的冰箱實在太過乾淨，乾淨到連選擇權都沒有。
看來要問原本住在這裡的人才行了，她指著冰箱怯怯地回頭，「那個……早餐……」
「早餐？沒有那種東西。」
翻著報紙，沈濬華的聲音隔著報紙聽起來悶悶的。
冰箱是裝飾用的？
就在他這麼想著時，她也發現廚房的櫃子上沒有任何東西，鉆板、鍋子、電鍋，那些最基礎的配備全都看不見，只有一只茶壺，連柴鹽醬醋茶也都不見蹤跡，她撇頭問：「你們……不下廚嗎？」
「我們不須要吃東西，雖然要配合你們的習性也行，但基本上我們只要偶爾喝點水就行了，」沈濬華沒有抬頭地說著，「所以我們完全不懂有關廚藝的技巧，硬要說的話，唯一會的技能就是燒開水。」
「……」她突然羨慕起來了。
不須要吃飯，就不須要花錢，經費一定很省。
「但也不能讓妳餓肚子，今天先用買的吧。」終於把頭版消息看完了，沈濬華放下報紙，望了其他兩人一回，「誰陪她去？老樣子？」
「嗯。」正在看書，張舒未的眼睛抬也沒抬地只是舉起自己的拳頭示意。
沒有反對，姜辰律也交出自己的手，於是三個男生玩起三把決勝負的猜拳遊戲。
一開始由姜辰律墊底，但後來居上，最後意外輸了的是沈濬華，只見沈濬華用半悔恨的表情瞪著自己的手，發出不甘的彈舌聲。
拉開椅子起身，沈濬華走到門邊替她拉開大門並用眼神示意她跟上，她急忙把自己還有點亂的頭髮隨便疏整一下後便跟上。
「路上小心。」在離開前，張舒未對著他們這樣說。
本來，她以為不過是買個早餐，根本就不須要人跟，但在踏出庭院後，她知道沈濬華跟她來的理由了。
一片空白，前方的空間讓人完全沒有方向感，搞不清楚自己在左轉還是直走，她好奇地不斷張望，想找找這裡除了白以外，是否有其他色彩存在。
「最近正在轉換地標，空間不太穩定，沒跟緊迷路的話我可是找不到妳的。」沈濬華好心提醒。
危言聳聽，嚇得她索性拉住沈濬華的衣擺免得走失。
走出空間後，他們的所在地是一個小巷內，走出以後才會來到有人潮的馬路上，這裡離她家似乎有距離，她不是很熟悉，便隨性地挑了一家店便進去點餐。
等待的期間，她順便看看店家的電視在播放的新聞，今天的頭條依然是前天晚上所發生的異祇屠殺事件，這件事不但震驚全國、讓社會一片嘩然，更讓秩序陷入不安。
而政治人物及名人也紛紛跳出譴責兇手太過泯滅人性，記者也不斷訪問在場當事者；但神奇的是，竟然沒有一個人想得起來當天發生的事，攝影機也完全沒錄到影像，就算上層人物不斷對追查機關加壓，仍然一點進度都沒有。
大家真的都記不起來了？還是被動了手腳？
沈濬華他們不可能讓異祇的事情曝光，否則會很難辦事，最有可能的假設就是沈濬華他們讓大家集體失憶。
「哎呀，這真的好可怕呢！而且地點離這裡有點近……」其他買早餐的人也正對著新聞發出討論，「我最近都不敢一個人回家。」
「我也是啊，現在如果沒有人陪我，我寧願待在家裡。」
「大家都很不安呢……」
聽著大家你一言我一句地發表感想，現在到處都人心惶惶，沒人敢單獨出門，而且一到晚上大家就通通都躲回家裡去；就連她現在想起那天發生的事，也都還會起哆嗦。
「放心吧，幾天後就會發布兇手已經自殺的消息。」沒有看新聞到底說了些人什麼，沈濬華只是從口袋裡掏出錢包幫忙付錢。
「咦？你怎麼知道？」
「因為善後的處理就是我主要負責的工作。」
這個人果然是幕後黑手呢。
雖然她剛才就懷疑是這個人做的，沒想到承認得這麼快。
「不過要是每天都發生這樣的事情的話，不是會被起疑嗎？」
「異祇也是有腦袋的，這麼大規模的屠殺馬上就會被我們找到，通常他們一次都只會鎖定一個目標慢慢啃蝕，除非餓到飢不擇食。」
「……」這表示前天那個鬧事的異祇是笨蛋嗎？
罵人還不著痕跡，她偷偷撇了撇嘴。
拿了早餐，他們走出店外，入口和出口乎不一樣，沈濬華看了看，決定走公園。
沈濬華說這邊的公園景緻還挺漂亮的，人工步道的鋪設也都做得非常好，所以稍微繞點路當作散步；途中正好看見一位小女孩在樹下拚命墊腳拉長手；她往上一看，原來有顆球卡在樹梢上。
應該勾不到吧。
雖然小女孩已經很努力了，不過還是有一大段距離。
也看到這種情形，沈濬華只是彎起嘴角，伸手對著樹梢勾勾手指，一陣微風輕起，把球吹掉了下來，不偏不倚落到小女孩的手中。
好神奇。
對於沈濬華他們使用的能力感到不可思議，她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問：「你們那個是什麼能力啊？」
「這是我們的法術，有八種屬性，每個屬性有自己的特性和變化形，剛剛那是風的屬性。」
「那每個神都可以學嗎？」
「是的，而且一個神可以習得的屬性不限，通常我們對每個屬性都略懂皮毛，想把屬性練到精通的話就得看天分，能精通三種大致是極限。而天分的強弱通常會依職位決定，像辰律是炎帝，對炎屬性的掌控就會比較優秀。」
「那可以製造武器的法術是什麼屬性？」
想到張舒未用的弦，每次戰鬥結束後，張舒未只要揮揮手，再紊亂的弦都會收得一乾二淨，消失無蹤，怎麼想怎麼方便。
「製造武器是屬於金的屬性，這種屬性強大的人，製造武器的時間越快、精密度和強韌度也會越高，我們這邊其實最擅長這種屬性的那兩個都還沒回來。有機會一定要見識一下擅長這種屬性的戰鬥方式。」
「……」可以的話她並不想。
沈濬華說話總是這樣，再跟著人的話題就會被牽著走，她決定換一個，「那治癒能力又是哪一種的屬性？」
「不，辰律的那種治癒能力是屬於個人的特殊能力，其他的神可沒辦法像他一樣。」
「特殊能力？不一樣嗎？」
「不一樣。法術的施展靠的是術力、特殊能力靠的則是精神意志力。」沈濬華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崑崙的每位神祇都被賦予一項這種特別的力量，是跳脫八大屬性以外的能力，會依照個人所職掌的工作或個性有所不同。」
「好複雜……」
「因為特殊能力不會重複、具有專屬性，在戰鬥中有時會扮演致勝的關鍵。特殊能力的相關情報最好不要隨便洩漏太多給敵人知道，妳的話倒是無所謂。」
也是，她一點威脅力也沒有。
沈濬華這麼有問必答絕對是因為沒有把她當敵手在提防，既然如此她就多問一些，「異祇也都有特殊能力嗎？」
「只有強大的異祇才擁有特殊能力，這種異祇很棘手。」像是想到了什麼，沈濬華皺起眉。
「這樣……」感覺沈濬華似乎有經驗，恐怕真的很難對付，異祇裡面也有和神的能力相近的呢！她歪著頭繼續當愛發問的好學生，「不過那些異祇怎麼會突然跑到人間來？這是最近才發生的事？」
「嗯，崑崙和人界的劃分原本很明顯，不過最近空間產生扭曲，開了個洞，兩區界線變得混亂，然後神器被盜、異祇趁機到人界覓食……總之現在上面一團混亂，可精彩的呢！」
這樣說好嗎……
看沈濬華嘻皮笑臉，一點都不像是當事人的樣子，這風涼話說得真輕鬆。
「總之黃帝派出多組人馬分頭辦事。我們這邊負責的是空間問題的回報，沒想到又冒出妳的事。」
「咦？」
「無疑增加了我們的工作量呢。」沈濬華轉頭向她露出燦爛地一笑。
「……」該說對不起嗎？
雖然她想反駁說又不是她的錯，但如果這時候跟人講「是你們要管的」，沈濬華就會立刻把她拎到旁邊的池子裡丟掉……沈濬華就像是會做這種事情的人。
「那異祇都在哪裡？」
「這個嘛……異祇也是有很多種類型，像之前那種直衝猛撞的、躲起來深謀遠慮的，或者說──」
沈濬華話說到一半手突然順勢搭在一位和擦肩而過的男子肩上。
「？」
這突然的舉動讓她和路人都一臉茫然，但沈濬華只是抹起了嘴一笑，接著一陣風從男子的身上掃過。
「哇」地一聲，男子發生了詭異的聲音，接著往旁倒在草地上，整體的步驟花不到三秒的時間。
莫名其妙就動手，就在她正想指責沈濬華時，卻發現倒在草地上的人影變成了兩個。
「咦？！」
一個是男子，沒有任何問題，但另外一個就有些詭異，說是人更像是動物的模樣，剛才明明還沒有的……
「還有像這種附身在人類身上的，總之千奇百種。」沈濬華甩了甩手，接上剛才的話題。
「你是因為這個才選這條路的嗎……」忽然意識到沈濬華的行動都是經過計算，她撇了撇嘴，「好認真工作啊……」
聽昨天人和張舒未的對話，她得到了「沈濬華是個不愛工作的神」的結論，沒想到人這麼勤奮，她錯怪神了？
「放著不管以後的工作量會更大，我是評估過投資報酬率的。」
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沈濬華的模糊說詞讓她又抖了下嘴角，她回頭看了看，本來倒在地上的異祇已經消失，她又看向還沒醒的男子。
「這樣放著好嗎？」
雖然現在大白天的，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但就這樣不會引起騷動嗎？
對於她的疑問，沈濬華先是眨了下眼，接著露出鄙夷眼神，「……難道你要我順手牽羊他的皮包？」
「咦？！不……」
被這個說法弄得措手不及，她還來不及搖頭，沈濬華又接話了！
「這可是犯罪行為啊！」
這次邊說還邊退好幾步，真的把她當成了壞人，這下她有些火大了。
「我沒這麼說！」
大聲否認，但她的反駁不僅沒有效果，還讓沈濬華義正嚴詞起來。
「你們人類就是這樣，對金錢和物質的執著可是會……啊！」還正在曉以大義，話說到一半的沈濬華莫名蹲下了身，接著將從地上撿起東西高舉，「撿到了十元！」
「……」這傢伙真的是神嗎？
她的心中忍不住冒出了這個疑惑。
＊
回到家，發現張舒未和姜辰律都還在原位，顯得從他們出門以後就沒有動過，不過桌上多了一個使用過的杯子。
「啊，回來了嗎？」也發現杯子，沈濬華利用脫鞋的時間順便問。
「嗯，但是又出去了。」姜辰律起身收拾自己的杯子之際不忘順便把桌上多的那一個帶走，途中經過大廳，姜辰律指了指桌上擺著的紙，「東皇說那是你的。」
「真的假的……」一聽見有自己的文件，沈濬華立刻露出嫌棄的樣子。
「這是你的工作。」見人想賴掉，張舒未追加了一句。
「昨天就說好的。」姜辰律補上一刀。
「我討厭有效率的神……」沈濬華鼓起雙頰自言自語。
「東皇……？是誰？」聽起來是這裡的成員之一，她昨天似乎也聽人提過，不過相較之下，似乎很忙的樣子，她還沒見過人。
「就是一個強得亂七八糟、做事又太正經的傢伙。」還沒從要工作的情境中恢復，沈濬華拿著紙嘴悶著聲音說。
「聽起來挺好的……」跟沈濬華比起來，感覺就是個認真工作的類型。
「是嗎？那傢伙很可怕喔！『轟』地一聲就可以把所有東西都破壞，像鬼一樣，比異祇還暴力。」
「咦？」
像鬼？是指長相？
仔細想想，這裡的人都長得太不科學，是時候也該出現一個像鬼一樣身材或長相的人中和一下了。
「別胡說，」像是聽不下去，張舒未反駁調沈濬華的說詞，「東皇是一個很溫和的人，硬要說有什麼缺點，就是連對敵人也很溫柔。」
「是嗎……」
「不過被他認定對同伴有威脅性的話，就會毫不猶豫。」
「……」結論還是很可怕？
聽得糊里糊塗，她決定還是先吃她的早餐。
「雖然我們只負責回報問題，但空間裂縫附近通常都會有異祇，所以才又增加醫療人員和的處理後續的人員。」順便說明起事情，張舒未的其中一隻手指向了沈濬華，「本來想讓這傢伙順便擔任前線戰鬥，只是這個東西也比我想像中的摸魚。」
「好歹用活的東西來形容我。」
沈濬華針對稱呼做了抗議，但不否認偷懶的那一部分。
「所以東皇會答應幫我們算是很幸運。」
「聽說其他團隊的邀請東皇全部拒絕了，所以我們也招來不少妒忌……」說到這裡似乎有些無奈，姜辰律微微嘆了口氣。
原來昨天討論到的「記仇」，就是在說這件事。
沒想到崑崙也會搶人和分派，她咬著蛋餅想著。
「畢竟崑崙三大勢力的主導人都在這裡啊……」沈濬華喃喃自語一番後，將眼光轉向她，「對了，妳的學校。」
「？」她才剛坐下來打開早餐，沈濬華的眼光就轉向她，她咬著只吃一半的蛋餅抬起頭。
「快開學了吧，應該回去搬一些物品過來。」
被沈濬華這麼一說，她才想到她的暑假快要結束，又要回去上課，吃早餐的好心情立刻少了一半，「不、不用了……」
「至少也要拿個制服吧？」
「沒關係，我這樣就好了……」根本就不想去上學，但不敢說實話，她閃爍其詞。
感到事有蹊蹺，沈濬華瞇上了眼直盯著她瞧。
被看到心虛，她趕緊將眼神撇到別處。
「我說妳……該不會……啊，」還沒說完，沈濬華忽然恍然大悟般拍了下手掌，「被欺負。」
「！」自己最不想被人發現的秘密就這樣被大剌剌地公布，頓時覺得丟臉，她低下的頭都快要埋近脖子裡。
「你揭人傷疤還真是毫不留情。」不知道是看不去還是其他原因，張舒未沒有抬起眼地用一貫冷調的聲音數落人。
「我可沒打算寵著人，」不認為自己有錯，沈濬華挑了挑眉，「雖然說這種事欺負方的問題很大，但如果不想辦法改改的話，就會一輩子都當被欺負的角色。」
「……」她的老師也這樣跟她說。
「不過個性不是說改就能改。」將杯子洗淨後，姜辰律也就地加入話題。
「先從外表開始吧，畢竟第一印象很重要。」
「外表嗎……」被沈濬華這麼一說，姜辰律才開始打量她的外表，將她從頭看了一遍後，有些為難地發出沉吟，「確實邋塌了點……」
「……」跟沈濬華那單刀直入的個性不同，雖然姜辰律試著說得很委婉，不過直接說她不像女孩子她也能接受。
不得不承認，她確實沒有花心思在打扮上；撿別人不要的衣服穿，所以她從沒在管套在身上的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的，和自己身形永遠不合的尺寸正好蓋過她發育不良的身體，頭髮也毛躁乾枯沒有生氣；沒錢上理髮廳，她都是看著鏡子剪的，有時一手滑就會弄得像被狗啃過，所以她久久才剪一次。
「是嗎？」
聽見姜辰律這樣的說法後，張舒未「啪」地闔上書起身，走到她身邊左右盤旋，並摸摸她的頭髮和觀察她的臉。
像是在被關在籠子裡供人欣賞的動物，她不時地被張舒未的動作嚇到，但又不敢亂動，只得縮著；張舒未這樣來回走了好幾趟後才終於停下。
撫著下巴發出沉吟，張舒未喃喃自語：「那就這麼決定了。」
「嗯，就這樣決定吧。」
「決定了。」
「？」是要決定什麼？
看那三個人如此有默契地唱雙簧，她歪過了頭。
＊
今天的陽光燦爛，這裡的空間天氣和外面是同步的，和煦的陽光灑落在庭院中，製造出綺麗光景，這種氣候最適合坐在院子裡喝茶看報。
而事實上她也正坐在院子裡，但不是要喝茶。
「不、不是去理髮廳嗎……」
早餐都還沒吃完，她就被強行拖到這裡來，本來她還以為，這些人是要出錢把她送進理髮廳整頓一番，沒想到是親自動手，而且操刀人竟然還是那個外表看起還最稚嫩的張舒未。
「不用了，殿下可是職業級的。」
沈濬華拍拍她的肩膀做保證……這樣說她只會更害怕啊！
拚命搖頭，雖然她醜慣了，但她寧願是自己剪壞，而不是毀在別人手上。
「殿下，要幫人剪可愛一點的髮型喔。」
沒人理會她的心聲，沈濬華貼心地提醒張舒未，像是「這可是只有妳才有的特別服務」的模樣，她差點沒崩潰。
「因為髮質太乾，長髮反而會顯得很沒精神，就剪短好了。」張舒未一說完，手上立刻幻出了把剪髮刀，瞇上的眼中閃著認真到不能再認真的銳利光芒。
噫！
看著那剪刀不斷地逼近，她心裡的恐懼也跟著提昇；雖然想逃，但她的屁股卻黏在椅子上動彈不得。
「這又是什麼！」怎樣都動不了，她著急地把手架在椅子上施力，還是沒用。
「這是『影』屬性的法術，我踩住妳的影子。」
「哈？！」
「老實說這屬性我沒有很拿手，只是今天的太陽真適合……」
「騙人！」
看沈濬華虛情假意地擦著額頭上的汗……她明白為什麼要選在戶外了。
「對了，空間及封印相關的法術也是這個屬性喔。屏障就是這屬性的最低階版，厲害的甚至可以創造完全照自己規則跟喜好的空間來。這屬性的分類及變化型非常細緻，是全屬性裡最複雜的，崑崙真正精通的用十隻手都算得出來……有回答到妳的問題了嗎？」沈濬華一臉好意。
「我現在不想知道這個！」這一刻她討厭起神的法術來了。
喀嚓。
第一刀落下，頭髮長度被削短，瞬間她感覺自己的頭輕了些。
喀嚓。喀嚓。
張舒未的手法俐落熟練、毫不猶豫，待剪到了一個還算滿意的程度後，張舒未才暫時停下動作，讓其他人可以發表意見和感想。
於是沈濬華和姜辰律兩人立即上前直盯著她。
「……」很難看？普通？不怎樣？
沒有鏡子，她只能靠別人的表情來判斷；可惜她眼前這些人，不是吝於把表情擺在臉上，不然就是擺了也不可信，她只能坐立難安地等著。
「嗯……剪個瀏海如何？」過了半晌，沈濬華舉手表示意見。
「瀏海嗎？是要有點凌亂的那種？還是能夠全部都整理到同一邊的？」姜辰律也表達自的想法。
「我倒覺得只要有點層次就行了。」沈濬華也說出原本在心裡的打算。
你一言我一句，就在那兩人討論起各式各樣的瀏海時，在旁邊一直默默聽著的張舒未，找到兩人說話的空檔，舉起剪刀宣示：
「平的。」
噫！
在大家的想法中，就屬於張舒未的意見最讓她心驚膽跳，她的臉色立刻慘白一半。
「咦？平的嗎？這樣不會……」
大概是很難想像，沈濬華摸著下巴沉吟。
「平的。」不為所動，張舒未用那平淡的音調又重申一次。
「不過平的話很容易……」姜辰律試著挽救。
「平的。」
「……好吧。」
沈濬華和姜辰律妥協了。
「不！我不要！」拚命搖頭，平的聽起來就超級糟糕的啊！
好歹這頭髮是她的，也讓她有點選擇的自由吧！但張舒未擺明就是要她從容就義，這下非跑不可；可是她的臀部依然背叛她的思想仍黏在椅子上。
既然沒辦法離開座位，那就乾脆帶著椅子一塊跑好了。
才剛打定這樣的主意，已經快一步的沈濬華和姜辰律早就來到她身邊，各壓住她一邊的肩榜，接著沈濬華一腳踩上椅子的影子，這下連椅子都不動如山了。
「不好意思，殿下他啊，一旦固執起來千軍萬馬都擋不住，就委屈妳了。」
沈濬華那掛在臉上的安祥笑容像是在替她默哀、讚揚她那犧牲大我完成大我的無私精神，這下她的人生又毀了。
嚓。
張舒未的剪刀從她眼前劃過，髮絲又短了幾分，過沒幾分鐘，張舒未總算滿足地收回剪刀，而沈濬華也拿來鏡子。
「自己確認一下吧。」
根本不敢看，在沈濬華把鏡子搬到她面前時，她馬上逃避地閉上眼，猶豫了半天才勉強將眼睛開個縫──咦？這是她嗎？
一瞬間還以為鏡子裡面的人不是自己，她愣愣地眨了眨眼確定裡頭的人跟她的動作一樣後才接受這個事實。
剪到肩膀以上的俏麗短髮層次分明，讓本來一直扁塌的頭髮變得蓬鬆，自然微微翹起的髮尾使整體變得俏麗活潑；最後她剛才一直反對的瀏海，長度大概在稍微能蓋掉她眉毛的程度，整齊平貼中的造型意外地沒有很拙，反而成功地修飾她的臉蛋，整個人不但看起來年輕不少，也變得有精神多了，第一次喜歡自己的頭髮，她張大的眼裡充斥著興奮的光芒。
「想要維持現在的模樣就得每天整理，步驟不會太難，只要吹頭髮時花點功夫就行了。」
張舒未跟她說起保養方法，不過她還沉浸在感動中，沒聽得很仔細。
「好，」頭髮剪好了，當事人也滿意，第一關過了，沈濬華滿臉笑容地宣布，「來進行下一階段吧。」
＊
「我、我、我、我、我自己進去就好了。」就在自己的家門口，她拚命阻擋，就是不準沈濬華跨進她家門檻一步，她用盡全力想把人推出去。
看過沈濬華他們住的地方後，她這個家絕對入不了神的眼中，等級無法相等，她要不是被半威脅半逼迫地回家拿東西，才不想丟臉現眼。
進門前還再三回頭確認，深怕沈濬華違約，她不斷告誡：「不能跟過來喔！」
「知道了。」
對於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警告有些無奈，沈濬華索性背對她。
看人這態度應該是不會跟進來了吧！暫時先放一半的心，她匆匆地跑回自己的房間。
呃……不堪入目。
現在才覺得自己的房間像是被搶劫過一樣，她急忙打開衣櫃把制服還有幾件勉強能看的衣服通通一股腦地塞進袋子裡。
「好了。」衝到門口，她對著沈濬華提起自己手中的袋子示意。
「我幫妳拿吧。」
這時候倒是顯得很紳士，沈濬華伸過手幫她拿了袋子，途中還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讓她嚇得急忙縮回。
也沒去確認她袋子裡的東西，沈濬華很乾脆地在前頭帶路；走沒幾步後她不忘回過頭望了住了十幾年的家一眼。
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再回來？
雖然又破又爛，根本沒什麼好留戀，但意識到自己真正要離開好一陣子後，忽然又有點捨不得。
來到大街上和張舒未他們會合，像是去哪裡買了東西，遠遠地她就看見姜辰律和張舒未手上都提著袋子。
「妳的。」
等她一走近，張舒未就把手中的袋子交給她，她不解地接下，並往袋子裡面探了探，是新衣服。
不敢相信，沒想到這些人會送她，她愣了許久才不怎麼確定地問：「……要給我的？」
「因為他說妳的衣櫃裡能看的衣服沒幾件，要我幫妳挑。」
「咦？」
不過張舒未的回答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順著張舒未的手指的方向看向沈濬華，她用驚恐的眼神瞪向人。
難道剛剛沈濬華在中途一直打簡訊，就是為了這件事情？
「為、為、為……」結結巴巴，沈濬華明明就沒跟著她進入房間，為什麼會知道她的衣櫃裡的情況，而且也沒打開她的袋子看，難不成這人有透視眼？
不可置信，不過沈濬華沒有回答她，只是給了她一記高明的裝傻反問：
「為什麼呢？」
「……」這傢伙真的不是人啊！
不論是哪方面都很討人厭，她整個只能像中了詛咒地石化在原地。
沒有理會，沈濬華自顧自地拿走張舒未帶來的袋子，看了看裡頭的內容物，「殿下對這一類的東西果然很拿手呢。因為小愛的關係嗎？」
「……那傢伙真的很麻煩。」不得不贊同，張舒未說到最後還嘆了一口很大的氣。
「有什麼關係，這技能絕對很受女孩子歡迎。」
「不須要。」張舒未很乾脆地否定了沈濬華的誇獎。
「總之外表暫時沒問題了。」
買了新衣服，感覺上應該要開心的應該是她，但不知道為什麼，心情愉快的竟然是沈濬華他們。
不過就算外表變了，讓人有耳目一新的感覺，她還是不想去學校。
「崑崙，其實是神異共居的場所。神異，是神祇和異祇的縮寫。神祇就是大家統稱的神，異祇則是妖怪，剛才那個就是被我們稱為異祇的東西。」
隨意地坐在地上跟她解釋，沈濬華那副帶點優雅的痞樣，真的很難讓人想像這是讓人敬畏的神祇。
「……異祇都長那麼奇怪嗎？」她歪著頭想著自己碰到的那兩位，像人不像人，像妖怪又不像妖怪的，這樣走在路上也太醒目，會嚇倒一票人的。
「不是，那是因為他們吃了人類。」
「咦？」
「異祇會藉著吃人來獲得人類的習性；當異祇的長相或舉止越接近人時，表示吃掉的人越多；不過本身等級就高的異祇就算不須要吃人也可以偽裝成人類，這種的比一般異祇還要危險，他們獵食人類純粹樂趣。」笑容依然不減，沈濬華用像在說故事般的語調繼續說明，「負面情緒強大的人類特別容易招來異祇，妳也是這種人嗎？」
「！」忽然被指名，她心虛地一震，接著開始拚命搖頭。
「呵呵呵，看妳這模樣，應該是他們的上等美食吧。」
雖然她都否認了，但沈濬華卻像能看穿她一般揚起笑容，讓她開始不禁懷疑，異祇和這些神都是她召喚來的？
「那……這又是什麼？」她指了指還存在周遭的半透明薄膜。
「這個我們稱為屏障，能夠隔離一般人，全部的神都能發動。能進入屏障的人類只有被異祇附身的、跟沒有生命跡象的。進入這裡等於進入另一個次元，只要解除以後周遭的物品也都會恢復。」
沈濬華對姜辰律點了點頭，於是姜辰律舉高了手朝天空一劃，屏障便開始溶解。
「啊，真的耶……」屏障一收回後，剛才被打得一塌糊塗的玻璃和地板全部都恢復原樣，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她不可思議地眨了眨眼，眼角瞥到地上的殘屑，「可是茶杯就……」
茶杯在屏障打開前就已經破了，沒辦法恢復，她惋惜地垂下眼。
啊，現在不是替茶具感到可惜的時候。
沈濬華說的她稍微理解了，但隨即想到不對的地方，「等等，我昨天明明就被納入範圍，剛剛也……」
「那是因為妳是死人啊。」沈濬華故作無辜地眨了眨眼。
「喂……」
「妳本來就在死亡名單中，當然會被列入；剛才則是這裡本來就是異空間，也無法將妳另外隔離。」沈濬華聳了聳肩。
「這樣……」雖然和這人說話很不愉快，但想問得很多，她停不下來地又把堆積在心裡的其中一個疑惑提出，「那所謂的殿下不就真的是殿下……」
「嗯……從頭解釋好了，崑崙大致分為兩區。」
「兩區？」
「異祇也住在崑崙，只不過是在邊緣地區，不受管轄、被稱為異域的地方。異祇本身惡多善少，個性兇殘，沒有組織、也沒有紀律，偶爾還會來偷襲我們，而且他們的數量最近有增加的趨勢，老實說很困擾。」
「咦？」
「而我們居住的，則是從崑崙主山開始往四周延伸、由黃帝軒轅氏陛下領導的地方，通稱為神域。」說到一半後喘了口氣，沈濬華把臉轉向張舒未，「這次我有加敬稱喔，這樣可以嗎？」
「隨便你。」已經不想鑽研這個問題，張舒未的臉上就是寫著「我放棄」。
「那就繼續。崑崙的領地非常廣，只有一個上位者很難真正統轄，因此東南西北四方又另派有天帝管理，不過四方的天帝雖稱為天帝，基本上也是聽令黃帝的命令行事，類似上古周朝的封建制度。在我們這邊，黃帝通稱為『陛下』，四方天帝則是稱為『殿下』。」
「嗯……」聽起來，崑崙其實是神妖共存的地方吧，不過顯然神祇的領域和優勢比較大，她挑了一個聽起來比較有趣一點的話題，「那之前被你稱為殿下的人就是負責管理你們的人？」
「不一定，我們的管理層級還挺分明的，以領域來分的話，總共有六大勢力。像我隸屬於黃帝的勢力轄區，所以四方天帝的命令我其實可以不必聽。只是基於輩分，還是必須尊重對方。」
「這樣啊……那那個什麼黃帝還是四方天帝應該很厲害吧？」
其實她不是很懂什麼是封建制度，只是都已經被稱為「陛下」或「殿下」，應該很偉大吧！她甚至開始想像起黃帝和四方天帝的長相。
嗯……聽起來很老，所以頭髮應該是白的，但是之前沈濬華又說外表不代表他們的年齡，還是黑色的好了……留點鬍子比較有威嚴，然後身高要高一點……
「普通而已。」這次接話的是張舒未，帶點不屑的口吻顯然很看不起這個職稱。
「咦？」
「陛下確實很厲害；不過四方天帝就只是名稱稍微好聽一點，能處理的權限是受到限制的，完全就是個不上不下的角色。」
還是那張平靜的臉孔，張舒未的超齡她現在能夠理解了，因為對方根本就是比她大上好幾百倍的老人家，但還是不想贊同張舒未的話，她喃喃自語：
「不過還真想看看……」
總覺得神話中的人物可以活生生地體現在面前事件很不得了的事，如果可以見到上位者的話，那就更神奇了。
「妳眼前不就有兩個嗎？」
馬上就心願實現，沈濬華滿臉笑容地說著。
「啊？」
「姜辰律，南方天帝．炎帝神農氏，醫藥兼農業之神；」沈濬華先是伸出右手介紹站在右手邊的人，接著又伸出了左手比向另外一邊，「張舒未，東方天帝．太皞伏羲氏，創造之神。」
「……哈？」
「雖然本人說沒什麼了不起，但是絕對惹不起，太過謙虛也讓人很困擾呢。」
最後還跟她玩文字遊戲，沈濬華那故作俏皮的眨眼反而讓她崩潰。
「咦？咦咦咦？」
剛才那個什麼落腮鬍、什麼強壯的體魄想像通通被打在地上，她抱頭發出慘叫。
＊
一團混亂。
夢見昨天的對話，她在莫名其妙的心情中起床，雖然她大致上搞懂了，但心裡上還是有些微的抗拒，畢竟太突然了。
下樓到客廳後發現所有人都醒了，看報紙的看報紙、喝水的喝水，大家看見她以後各自跟她打了招呼。
她揉著睡眼惺忪的眼回應，接著她往廚房的方向走，途中看了茶几一眼。
啊，杯子換新的了。
新的杯子依然散著透光的質感，她打算等等再來仔細研究，打開冰箱，正想找找裡面有什麼東西可以吃，卻發現冰箱空無一物。
咦？
以為看錯，她用力眨眼，還開開關關好幾次，因為在她眼前的冰箱實在太過乾淨，乾淨到連選擇權都沒有。
看來要問原本住在這裡的人才行了，她指著冰箱怯怯地回頭，「那個……早餐……」
「早餐？沒有那種東西。」
翻著報紙，沈濬華的聲音隔著報紙聽起來悶悶的。
冰箱是裝飾用的？
就在他這麼想著時，她也發現廚房的櫃子上沒有任何東西，鉆板、鍋子、電鍋，那些最基礎的配備全都看不見，只有一只茶壺，連柴鹽醬醋茶也都不見蹤跡，她撇頭問：「你們……不下廚嗎？」
「我們不須要吃東西，雖然要配合你們的習性也行，但基本上我們只要偶爾喝點水就行了，」沈濬華沒有抬頭地說著，「所以我們完全不懂有關廚藝的技巧，硬要說的話，唯一會的技能就是燒開水。」
「……」她突然羨慕起來了。
不須要吃飯，就不須要花錢，經費一定很省。
「但也不能讓妳餓肚子，今天先用買的吧。」終於把頭版消息看完了，沈濬華放下報紙，望了其他兩人一回，「誰陪她去？老樣子？」
「嗯。」正在看書，張舒未的眼睛抬也沒抬地只是舉起自己的拳頭示意。
沒有反對，姜辰律也交出自己的手，於是三個男生玩起三把決勝負的猜拳遊戲。
一開始由姜辰律墊底，但後來居上，最後意外輸了的是沈濬華，只見沈濬華用半悔恨的表情瞪著自己的手，發出不甘的彈舌聲。
拉開椅子起身，沈濬華走到門邊替她拉開大門並用眼神示意她跟上，她急忙把自己還有點亂的頭髮隨便疏整一下後便跟上。
「路上小心。」在離開前，張舒未對著他們這樣說。
本來，她以為不過是買個早餐，根本就不須要人跟，但在踏出庭院後，她知道沈濬華跟她來的理由了。
一片空白，前方的空間讓人完全沒有方向感，搞不清楚自己在左轉還是直走，她好奇地不斷張望，想找找這裡除了白以外，是否有其他色彩存在。
「最近正在轉換地標，空間不太穩定，沒跟緊迷路的話我可是找不到妳的。」沈濬華好心提醒。
危言聳聽，嚇得她索性拉住沈濬華的衣擺免得走失。
走出空間後，他們的所在地是一個小巷內，走出以後才會來到有人潮的馬路上，這裡離她家似乎有距離，她不是很熟悉，便隨性地挑了一家店便進去點餐。
等待的期間，她順便看看店家的電視在播放的新聞，今天的頭條依然是前天晚上所發生的異祇屠殺事件，這件事不但震驚全國、讓社會一片嘩然，更讓秩序陷入不安。
而政治人物及名人也紛紛跳出譴責兇手太過泯滅人性，記者也不斷訪問在場當事者；但神奇的是，竟然沒有一個人想得起來當天發生的事，攝影機也完全沒錄到影像，就算上層人物不斷對追查機關加壓，仍然一點進度都沒有。
大家真的都記不起來了？還是被動了手腳？
沈濬華他們不可能讓異祇的事情曝光，否則會很難辦事，最有可能的假設就是沈濬華他們讓大家集體失憶。
「哎呀，這真的好可怕呢！而且地點離這裡有點近……」其他買早餐的人也正對著新聞發出討論，「我最近都不敢一個人回家。」
「我也是啊，現在如果沒有人陪我，我寧願待在家裡。」
「大家都很不安呢……」
聽著大家你一言我一句地發表感想，現在到處都人心惶惶，沒人敢單獨出門，而且一到晚上大家就通通都躲回家裡去；就連她現在想起那天發生的事，也都還會起哆嗦。
「放心吧，幾天後就會發布兇手已經自殺的消息。」沒有看新聞到底說了些人什麼，沈濬華只是從口袋裡掏出錢包幫忙付錢。
「咦？你怎麼知道？」
「因為善後的處理就是我主要負責的工作。」
這個人果然是幕後黑手呢。
雖然她剛才就懷疑是這個人做的，沒想到承認得這麼快。
「不過要是每天都發生這樣的事情的話，不是會被起疑嗎？」
「異祇也是有腦袋的，這麼大規模的屠殺馬上就會被我們找到，通常他們一次都只會鎖定一個目標慢慢啃蝕，除非餓到飢不擇食。」
「……」這表示前天那個鬧事的異祇是笨蛋嗎？
罵人還不著痕跡，她偷偷撇了撇嘴。
拿了早餐，他們走出店外，入口和出口乎不一樣，沈濬華看了看，決定走公園。
沈濬華說這邊的公園景緻還挺漂亮的，人工步道的鋪設也都做得非常好，所以稍微繞點路當作散步；途中正好看見一位小女孩在樹下拚命墊腳拉長手；她往上一看，原來有顆球卡在樹梢上。
應該勾不到吧。
雖然小女孩已經很努力了，不過還是有一大段距離。
也看到這種情形，沈濬華只是彎起嘴角，伸手對著樹梢勾勾手指，一陣微風輕起，把球吹掉了下來，不偏不倚落到小女孩的手中。
好神奇。
對於沈濬華他們使用的能力感到不可思議，她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問：「你們那個是什麼能力啊？」
「這是我們的法術，有八種屬性，每個屬性有自己的特性和變化形，剛剛那是風的屬性。」
「那每個神都可以學嗎？」
「是的，而且一個神可以習得的屬性不限，通常我們對每個屬性都略懂皮毛，想把屬性練到精通的話就得看天分，能精通三種大致是極限。而天分的強弱通常會依職位決定，像辰律是炎帝，對炎屬性的掌控就會比較優秀。」
「那可以製造武器的法術是什麼屬性？」
想到張舒未用的弦，每次戰鬥結束後，張舒未只要揮揮手，再紊亂的弦都會收得一乾二淨，消失無蹤，怎麼想怎麼方便。
「製造武器是屬於金的屬性，這種屬性強大的人，製造武器的時間越快、精密度和強韌度也會越高，我們這邊其實最擅長這種屬性的那兩個都還沒回來。有機會一定要見識一下擅長這種屬性的戰鬥方式。」
「……」可以的話她並不想。
沈濬華說話總是這樣，再跟著人的話題就會被牽著走，她決定換一個，「那治癒能力又是哪一種的屬性？」
「不，辰律的那種治癒能力是屬於個人的特殊能力，其他的神可沒辦法像他一樣。」
「特殊能力？不一樣嗎？」
「不一樣。法術的施展靠的是術力、特殊能力靠的則是精神意志力。」沈濬華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崑崙的每位神祇都被賦予一項這種特別的力量，是跳脫八大屬性以外的能力，會依照個人所職掌的工作或個性有所不同。」
「好複雜……」
「因為特殊能力不會重複、具有專屬性，在戰鬥中有時會扮演致勝的關鍵。特殊能力的相關情報最好不要隨便洩漏太多給敵人知道，妳的話倒是無所謂。」
也是，她一點威脅力也沒有。
沈濬華這麼有問必答絕對是因為沒有把她當敵手在提防，既然如此她就多問一些，「異祇也都有特殊能力嗎？」
「只有強大的異祇才擁有特殊能力，這種異祇很棘手。」像是想到了什麼，沈濬華皺起眉。
「這樣……」感覺沈濬華似乎有經驗，恐怕真的很難對付，異祇裡面也有和神的能力相近的呢！她歪著頭繼續當愛發問的好學生，「不過那些異祇怎麼會突然跑到人間來？這是最近才發生的事？」
「嗯，崑崙和人界的劃分原本很明顯，不過最近空間產生扭曲，開了個洞，兩區界線變得混亂，然後神器被盜、異祇趁機到人界覓食……總之現在上面一團混亂，可精彩的呢！」
這樣說好嗎……
看沈濬華嘻皮笑臉，一點都不像是當事人的樣子，這風涼話說得真輕鬆。
「總之黃帝派出多組人馬分頭辦事。我們這邊負責的是空間問題的回報，沒想到又冒出妳的事。」
「咦？」
「無疑增加了我們的工作量呢。」沈濬華轉頭向她露出燦爛地一笑。
「……」該說對不起嗎？
雖然她想反駁說又不是她的錯，但如果這時候跟人講「是你們要管的」，沈濬華就會立刻把她拎到旁邊的池子裡丟掉……沈濬華就像是會做這種事情的人。
「那異祇都在哪裡？」
「這個嘛……異祇也是有很多種類型，像之前那種直衝猛撞的、躲起來深謀遠慮的，或者說──」
沈濬華話說到一半手突然順勢搭在一位和擦肩而過的男子肩上。
「？」
這突然的舉動讓她和路人都一臉茫然，但沈濬華只是抹起了嘴一笑，接著一陣風從男子的身上掃過。
「哇」地一聲，男子發生了詭異的聲音，接著往旁倒在草地上，整體的步驟花不到三秒的時間。
莫名其妙就動手，就在她正想指責沈濬華時，卻發現倒在草地上的人影變成了兩個。
「咦？！」
一個是男子，沒有任何問題，但另外一個就有些詭異，說是人更像是動物的模樣，剛才明明還沒有的……
「還有像這種附身在人類身上的，總之千奇百種。」沈濬華甩了甩手，接上剛才的話題。
「你是因為這個才選這條路的嗎……」忽然意識到沈濬華的行動都是經過計算，她撇了撇嘴，「好認真工作啊……」
聽昨天人和張舒未的對話，她得到了「沈濬華是個不愛工作的神」的結論，沒想到人這麼勤奮，她錯怪神了？
「放著不管以後的工作量會更大，我是評估過投資報酬率的。」
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沈濬華的模糊說詞讓她又抖了下嘴角，她回頭看了看，本來倒在地上的異祇已經消失，她又看向還沒醒的男子。
「這樣放著好嗎？」
雖然現在大白天的，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但就這樣不會引起騷動嗎？
對於她的疑問，沈濬華先是眨了下眼，接著露出鄙夷眼神，「……難道你要我順手牽羊他的皮包？」
「咦？！不……」
被這個說法弄得措手不及，她還來不及搖頭，沈濬華又接話了！
「這可是犯罪行為啊！」
這次邊說還邊退好幾步，真的把她當成了壞人，這下她有些火大了。
「我沒這麼說！」
大聲否認，但她的反駁不僅沒有效果，還讓沈濬華義正嚴詞起來。
「你們人類就是這樣，對金錢和物質的執著可是會……啊！」還正在曉以大義，話說到一半的沈濬華莫名蹲下了身，接著將從地上撿起東西高舉，「撿到了十元！」
「……」這傢伙真的是神嗎？
她的心中忍不住冒出了這個疑惑。
＊
回到家，發現張舒未和姜辰律都還在原位，顯得從他們出門以後就沒有動過，不過桌上多了一個使用過的杯子。
「啊，回來了嗎？」也發現杯子，沈濬華利用脫鞋的時間順便問。
「嗯，但是又出去了。」姜辰律起身收拾自己的杯子之際不忘順便把桌上多的那一個帶走，途中經過大廳，姜辰律指了指桌上擺著的紙，「東皇說那是你的。」
「真的假的……」一聽見有自己的文件，沈濬華立刻露出嫌棄的樣子。
「這是你的工作。」見人想賴掉，張舒未追加了一句。
「昨天就說好的。」姜辰律補上一刀。
「我討厭有效率的神……」沈濬華鼓起雙頰自言自語。
「東皇……？是誰？」聽起來是這裡的成員之一，她昨天似乎也聽人提過，不過相較之下，似乎很忙的樣子，她還沒見過人。
「就是一個強得亂七八糟、做事又太正經的傢伙。」還沒從要工作的情境中恢復，沈濬華拿著紙嘴悶著聲音說。
「聽起來挺好的……」跟沈濬華比起來，感覺就是個認真工作的類型。
「是嗎？那傢伙很可怕喔！『轟』地一聲就可以把所有東西都破壞，像鬼一樣，比異祇還暴力。」
「咦？」
像鬼？是指長相？
仔細想想，這裡的人都長得太不科學，是時候也該出現一個像鬼一樣身材或長相的人中和一下了。
「別胡說，」像是聽不下去，張舒未反駁調沈濬華的說詞，「東皇是一個很溫和的人，硬要說有什麼缺點，就是連對敵人也很溫柔。」
「是嗎……」
「不過被他認定對同伴有威脅性的話，就會毫不猶豫。」
「……」結論還是很可怕？
聽得糊里糊塗，她決定還是先吃她的早餐。
「雖然我們只負責回報問題，但空間裂縫附近通常都會有異祇，所以才又增加醫療人員和的處理後續的人員。」順便說明起事情，張舒未的其中一隻手指向了沈濬華，「本來想讓這傢伙順便擔任前線戰鬥，只是這個東西也比我想像中的摸魚。」
「好歹用活的東西來形容我。」
沈濬華針對稱呼做了抗議，但不否認偷懶的那一部分。
「所以東皇會答應幫我們算是很幸運。」
「聽說其他團隊的邀請東皇全部拒絕了，所以我們也招來不少妒忌……」說到這裡似乎有些無奈，姜辰律微微嘆了口氣。
原來昨天討論到的「記仇」，就是在說這件事。
沒想到崑崙也會搶人和分派，她咬著蛋餅想著。
「畢竟崑崙三大勢力的主導人都在這裡啊……」沈濬華喃喃自語一番後，將眼光轉向她，「對了，妳的學校。」
「？」她才剛坐下來打開早餐，沈濬華的眼光就轉向她，她咬著只吃一半的蛋餅抬起頭。
「快開學了吧，應該回去搬一些物品過來。」
被沈濬華這麼一說，她才想到她的暑假快要結束，又要回去上課，吃早餐的好心情立刻少了一半，「不、不用了……」
「至少也要拿個制服吧？」
「沒關係，我這樣就好了……」根本就不想去上學，但不敢說實話，她閃爍其詞。
感到事有蹊蹺，沈濬華瞇上了眼直盯著她瞧。
被看到心虛，她趕緊將眼神撇到別處。
「我說妳……該不會……啊，」還沒說完，沈濬華忽然恍然大悟般拍了下手掌，「被欺負。」
「！」自己最不想被人發現的秘密就這樣被大剌剌地公布，頓時覺得丟臉，她低下的頭都快要埋近脖子裡。
「你揭人傷疤還真是毫不留情。」不知道是看不去還是其他原因，張舒未沒有抬起眼地用一貫冷調的聲音數落人。
「我可沒打算寵著人，」不認為自己有錯，沈濬華挑了挑眉，「雖然說這種事欺負方的問題很大，但如果不想辦法改改的話，就會一輩子都當被欺負的角色。」
「……」她的老師也這樣跟她說。
「不過個性不是說改就能改。」將杯子洗淨後，姜辰律也就地加入話題。
「先從外表開始吧，畢竟第一印象很重要。」
「外表嗎……」被沈濬華這麼一說，姜辰律才開始打量她的外表，將她從頭看了一遍後，有些為難地發出沉吟，「確實邋塌了點……」
「……」跟沈濬華那單刀直入的個性不同，雖然姜辰律試著說得很委婉，不過直接說她不像女孩子她也能接受。
不得不承認，她確實沒有花心思在打扮上；撿別人不要的衣服穿，所以她從沒在管套在身上的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的，和自己身形永遠不合的尺寸正好蓋過她發育不良的身體，頭髮也毛躁乾枯沒有生氣；沒錢上理髮廳，她都是看著鏡子剪的，有時一手滑就會弄得像被狗啃過，所以她久久才剪一次。
「是嗎？」
聽見姜辰律這樣的說法後，張舒未「啪」地闔上書起身，走到她身邊左右盤旋，並摸摸她的頭髮和觀察她的臉。
像是在被關在籠子裡供人欣賞的動物，她不時地被張舒未的動作嚇到，但又不敢亂動，只得縮著；張舒未這樣來回走了好幾趟後才終於停下。
撫著下巴發出沉吟，張舒未喃喃自語：「那就這麼決定了。」
「嗯，就這樣決定吧。」
「決定了。」
「？」是要決定什麼？
看那三個人如此有默契地唱雙簧，她歪過了頭。
＊
今天的陽光燦爛，這裡的空間天氣和外面是同步的，和煦的陽光灑落在庭院中，製造出綺麗光景，這種氣候最適合坐在院子裡喝茶看報。
而事實上她也正坐在院子裡，但不是要喝茶。
「不、不是去理髮廳嗎……」
早餐都還沒吃完，她就被強行拖到這裡來，本來她還以為，這些人是要出錢把她送進理髮廳整頓一番，沒想到是親自動手，而且操刀人竟然還是那個外表看起還最稚嫩的張舒未。
「不用了，殿下可是職業級的。」
沈濬華拍拍她的肩膀做保證……這樣說她只會更害怕啊！
拚命搖頭，雖然她醜慣了，但她寧願是自己剪壞，而不是毀在別人手上。
「殿下，要幫人剪可愛一點的髮型喔。」
沒人理會她的心聲，沈濬華貼心地提醒張舒未，像是「這可是只有妳才有的特別服務」的模樣，她差點沒崩潰。
「因為髮質太乾，長髮反而會顯得很沒精神，就剪短好了。」張舒未一說完，手上立刻幻出了把剪髮刀，瞇上的眼中閃著認真到不能再認真的銳利光芒。
噫！
看著那剪刀不斷地逼近，她心裡的恐懼也跟著提昇；雖然想逃，但她的屁股卻黏在椅子上動彈不得。
「這又是什麼！」怎樣都動不了，她著急地把手架在椅子上施力，還是沒用。
「這是『影』屬性的法術，我踩住妳的影子。」
「哈？！」
「老實說這屬性我沒有很拿手，只是今天的太陽真適合……」
「騙人！」
看沈濬華虛情假意地擦著額頭上的汗……她明白為什麼要選在戶外了。
「對了，空間及封印相關的法術也是這個屬性喔。屏障就是這屬性的最低階版，厲害的甚至可以創造完全照自己規則跟喜好的空間來。這屬性的分類及變化型非常細緻，是全屬性裡最複雜的，崑崙真正精通的用十隻手都算得出來……有回答到妳的問題了嗎？」沈濬華一臉好意。
「我現在不想知道這個！」這一刻她討厭起神的法術來了。
喀嚓。
第一刀落下，頭髮長度被削短，瞬間她感覺自己的頭輕了些。
喀嚓。喀嚓。
張舒未的手法俐落熟練、毫不猶豫，待剪到了一個還算滿意的程度後，張舒未才暫時停下動作，讓其他人可以發表意見和感想。
於是沈濬華和姜辰律兩人立即上前直盯著她。
「……」很難看？普通？不怎樣？
沒有鏡子，她只能靠別人的表情來判斷；可惜她眼前這些人，不是吝於把表情擺在臉上，不然就是擺了也不可信，她只能坐立難安地等著。
「嗯……剪個瀏海如何？」過了半晌，沈濬華舉手表示意見。
「瀏海嗎？是要有點凌亂的那種？還是能夠全部都整理到同一邊的？」姜辰律也表達自的想法。
「我倒覺得只要有點層次就行了。」沈濬華也說出原本在心裡的打算。
你一言我一句，就在那兩人討論起各式各樣的瀏海時，在旁邊一直默默聽著的張舒未，找到兩人說話的空檔，舉起剪刀宣示：
「平的。」
噫！
在大家的想法中，就屬於張舒未的意見最讓她心驚膽跳，她的臉色立刻慘白一半。
「咦？平的嗎？這樣不會……」
大概是很難想像，沈濬華摸著下巴沉吟。
「平的。」不為所動，張舒未用那平淡的音調又重申一次。
「不過平的話很容易……」姜辰律試著挽救。
「平的。」
「……好吧。」
沈濬華和姜辰律妥協了。
「不！我不要！」拚命搖頭，平的聽起來就超級糟糕的啊！
好歹這頭髮是她的，也讓她有點選擇的自由吧！但張舒未擺明就是要她從容就義，這下非跑不可；可是她的臀部依然背叛她的思想仍黏在椅子上。
既然沒辦法離開座位，那就乾脆帶著椅子一塊跑好了。
才剛打定這樣的主意，已經快一步的沈濬華和姜辰律早就來到她身邊，各壓住她一邊的肩榜，接著沈濬華一腳踩上椅子的影子，這下連椅子都不動如山了。
「不好意思，殿下他啊，一旦固執起來千軍萬馬都擋不住，就委屈妳了。」
沈濬華那掛在臉上的安祥笑容像是在替她默哀、讚揚她那犧牲大我完成大我的無私精神，這下她的人生又毀了。
嚓。
張舒未的剪刀從她眼前劃過，髮絲又短了幾分，過沒幾分鐘，張舒未總算滿足地收回剪刀，而沈濬華也拿來鏡子。
「自己確認一下吧。」
根本不敢看，在沈濬華把鏡子搬到她面前時，她馬上逃避地閉上眼，猶豫了半天才勉強將眼睛開個縫──咦？這是她嗎？
一瞬間還以為鏡子裡面的人不是自己，她愣愣地眨了眨眼確定裡頭的人跟她的動作一樣後才接受這個事實。
剪到肩膀以上的俏麗短髮層次分明，讓本來一直扁塌的頭髮變得蓬鬆，自然微微翹起的髮尾使整體變得俏麗活潑；最後她剛才一直反對的瀏海，長度大概在稍微能蓋掉她眉毛的程度，整齊平貼中的造型意外地沒有很拙，反而成功地修飾她的臉蛋，整個人不但看起來年輕不少，也變得有精神多了，第一次喜歡自己的頭髮，她張大的眼裡充斥著興奮的光芒。
「想要維持現在的模樣就得每天整理，步驟不會太難，只要吹頭髮時花點功夫就行了。」
張舒未跟她說起保養方法，不過她還沉浸在感動中，沒聽得很仔細。
「好，」頭髮剪好了，當事人也滿意，第一關過了，沈濬華滿臉笑容地宣布，「來進行下一階段吧。」
＊
「我、我、我、我、我自己進去就好了。」就在自己的家門口，她拚命阻擋，就是不準沈濬華跨進她家門檻一步，她用盡全力想把人推出去。
看過沈濬華他們住的地方後，她這個家絕對入不了神的眼中，等級無法相等，她要不是被半威脅半逼迫地回家拿東西，才不想丟臉現眼。
進門前還再三回頭確認，深怕沈濬華違約，她不斷告誡：「不能跟過來喔！」
「知道了。」
對於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警告有些無奈，沈濬華索性背對她。
看人這態度應該是不會跟進來了吧！暫時先放一半的心，她匆匆地跑回自己的房間。
呃……不堪入目。
現在才覺得自己的房間像是被搶劫過一樣，她急忙打開衣櫃把制服還有幾件勉強能看的衣服通通一股腦地塞進袋子裡。
「好了。」衝到門口，她對著沈濬華提起自己手中的袋子示意。
「我幫妳拿吧。」
這時候倒是顯得很紳士，沈濬華伸過手幫她拿了袋子，途中還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讓她嚇得急忙縮回。
也沒去確認她袋子裡的東西，沈濬華很乾脆地在前頭帶路；走沒幾步後她不忘回過頭望了住了十幾年的家一眼。
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再回來？
雖然又破又爛，根本沒什麼好留戀，但意識到自己真正要離開好一陣子後，忽然又有點捨不得。
來到大街上和張舒未他們會合，像是去哪裡買了東西，遠遠地她就看見姜辰律和張舒未手上都提著袋子。
「妳的。」
等她一走近，張舒未就把手中的袋子交給她，她不解地接下，並往袋子裡面探了探，是新衣服。
不敢相信，沒想到這些人會送她，她愣了許久才不怎麼確定地問：「……要給我的？」
「因為他說妳的衣櫃裡能看的衣服沒幾件，要我幫妳挑。」
「咦？」
不過張舒未的回答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順著張舒未的手指的方向看向沈濬華，她用驚恐的眼神瞪向人。
難道剛剛沈濬華在中途一直打簡訊，就是為了這件事情？
「為、為、為……」結結巴巴，沈濬華明明就沒跟著她進入房間，為什麼會知道她的衣櫃裡的情況，而且也沒打開她的袋子看，難不成這人有透視眼？
不可置信，不過沈濬華沒有回答她，只是給了她一記高明的裝傻反問：
「為什麼呢？」
「……」這傢伙真的不是人啊！
不論是哪方面都很討人厭，她整個只能像中了詛咒地石化在原地。
沒有理會，沈濬華自顧自地拿走張舒未帶來的袋子，看了看裡頭的內容物，「殿下對這一類的東西果然很拿手呢。因為小愛的關係嗎？」
「……那傢伙真的很麻煩。」不得不贊同，張舒未說到最後還嘆了一口很大的氣。
「有什麼關係，這技能絕對很受女孩子歡迎。」
「不須要。」張舒未很乾脆地否定了沈濬華的誇獎。
「總之外表暫時沒問題了。」
買了新衣服，感覺上應該要開心的應該是她，但不知道為什麼，心情愉快的竟然是沈濬華他們。
不過就算外表變了，讓人有耳目一新的感覺，她還是不想去學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