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你是幸福的男人。 03
本章節 2696 字
更新於: 2018-07-25
祁夜橙和他的隊員們不同，作息與普通人類無異，飲食方面也沒有任何特殊需求，所以他一向和普通人類同事一樣，一起在樓裡的員工餐廳覓食。
隨意解決了中餐後，祁夜橙才回到特搜隊的辦公室，一進門就看見隊員們正好在野餐──貨真價實、在地上舖塊方巾、大家席地而坐邊賞風景邊吃飯的那種野餐。
恢復人型的周巧瑛大口啃著自製三明治，沒人敢多問她的內餡都放了什麼，反正有很多隻腳，而且很酥脆；鍾加絃的身體正挖著便當盒裡狀似黑霧的奇怪物質，一匙接著一匙往頭顱的嘴裡猛塞，吃得津津有味；季容星的吃相就比同事們優雅多了，會讓人一瞬間忽略他手裡拿的是插了吸管、剛加熱好的溫熱血袋。
單丹偶爾也會來加入他們的野餐聚會，不過他的身分比其他人要更拋頭露面些，得花很多時間和普通人類相處，只能和他們一起吃吃飯館或便當，沒辦法盡情品嘗美味多汁的生肉。
眾人此刻就坐在辦公室中央，平時他們會用周巧瑛的巨大螢幕播放有趣的怪物電影，看看普通人類都是怎麼幻想超自然生物的樣貌。但今天出現在螢幕上的畫面和以往都不同，竟然是錢德兆在施展「神力」時拍攝的記錄影片。
「他怎麼還在？」祁夜橙瞥了一眼縮在角落的張智愷，後者已經緊張到沒辦法好好維持人類的面容，長出了狸貓般凸出的鼻口部與層層獸毛。
「噢，想說看你有什麼想問問他的，沒的話就放他回去了。」季容星心不在焉地應了句，專注力全放在螢幕上的錢德兆。
這是所有影像記錄中最新的一支影片，只見漂浮在半空中的錢德兆，突然放出萬丈光芒，隨後踏著七彩琉璃光在空中手刀畫符，腳邊的一圈信眾激動得痛哭流涕，不停喊著「大師救蒼生！」，場面真是絢麗得讓人眼睛生疼。
「這太酷了！我也好想自帶好萊塢特效！可惡，我們種族怎麼就沒這種能力呢？」
「老大，你這副樣子走出去就超級特效感了，真的。我跟容星才是真‧殘念黨吧？尤其我變回原型時，絕對是電影裡等著被主角打爆的八腳靶子！一點也不酷炫狂霸跩！」
「雖然吸血鬼不會幻術，但我們可以魅惑普通人，讓他腦子一片混亂，就能看到比這些更High的幻覺了哦。」
「吼！不公平！你們這是種族霸凌！」
祁夜橙沒加入討論，而是驀地走到螢幕前，按下暫停鍵。
「小橘子你幹嘛呀？我看得正開心呢！」
祁夜橙沒理會上司的叫喊，同時點選了多部影片，讓視窗並列在螢幕上，銳利的眼神來回掃視了幾次後，猛地轉頭看向張智愷。
「這個、這個和這個，影片裡的人，不是錢德兆，是你。」
這些蒐證資料都會同步到偵辦人員的隨身平板裡，所以在回刑警局的路上，祁夜橙就閒著無聊地點選了幾支影片來看，但當下並沒有發現異狀。
直到看見同事們在辦公室裡播放的最新錄影，他才察覺事有蹊蹺，趕緊又比照了多支影片後，立刻證實了他的猜測。
祁夜橙的讀心術以及人格障礙，為他的人生帶來相當大的困擾，於是在這麼多舛的成長過程裡，他總是很仔細觀察人們各種肢體語言與表情變化，為的是讓自己能學著表現得像個正常人一樣，而不是什麼大家嘴裡罵的「怪物」或「生化機器人」。
儘管學習成效不彰，依然有嚴重的情緒表達障礙，但他能看透一個人身上散發的各種徵象，並精細到常人所不及的境界；一些細微的習慣動作、語調起伏、眼神變化等等，在他眼裡都是獨一無二的特徵，而且極好分辨。
「你、你、你怎麼知道……」張智愷嚇傻了。猜中一次叫偶然，但三次全中就是必然。
眼前的男子居然可以一眼看破他的幻術，這是什麼種族能力嗎？
「嗯，真好奇你剛才怎麼沒跟我提到這些呢？」一旁的季容星笑得多麼親切，嘴角還沾著點血漬。
「不止這幾個，我看後期的這些『表演』，大半都是你在扮演密宗大師，而不是錢德兆。」
祁夜橙信誓旦旦的口氣讓張智愷更加害怕了，直接在他們的辦公室裡變成了一隻與人齊高的大狸貓。
「我……我沒想過這很重要……嗚嗚……」張智愷語帶哭腔，戰戰兢兢地把事情原委好好解釋一遍。
錢德兆在兩年多前開始這套密宗大師的劇本，原本只是獨立作業，但隨著信眾開始增加、騙局擴張、金流變大，他一個人已經負荷不來，於是就讓同族的小輩張智愷當助手，分擔業務量。
起初，張智愷會把自己化形成錢德兆的樣子，幫他應付信眾的種種疑難雜症，好讓師父有時間休息。但隨著時間演進，他假扮錢德兆的頻率越來越高，甚至直接主持起那些法會、課程，幾乎要取代他的密宗大師一角。
「他說的這些，確實可以解釋這亂七八糟的財務狀況。」周巧瑛指著螢幕上的帳戶記錄，可以看到多筆鉅款被提領，花在各種奢侈物與高級消遣上，最終到了入不敷出的境界。
如果錢德兆真的如行程表上說的如此忙碌，根本沒時間揮霍。最合理的解釋，就是他把髒活累活都扔給助手，自己坐享其成。
「所以說，案發前跑去台南的，到底是你還是錢德兆？」季容星皮笑肉不笑的模樣，顯示著自己有多討厭做白工，而且會怎樣收拾害他浪費時間的人。
要是這傢伙在給口供的時候胡扯，攪亂案情的時間軸，那他剛建立好的調查方向就得整組打掉重練了。
「是師父！去台南的真的是師父！我留在台北幫他處理債款的事情，所以沒跟過去！那什麼GPS的，可以證明我的去向對吧？這一個禮拜我真的都在台北！」大狸貓手忙腳亂地掏出手機，爪子奮力拍著螢幕。
周巧瑛二話不說抓過手機，直接當成證據留存。
「處理什麼債務？」祁夜橙抓到了關鍵字。
「其實我也不太清楚……」張智愷被季容星和祁夜橙瞪得差點沒哭了。
「我真的不清楚！只知道是好幾年前的事情！師父當時騙了一群人，結果一個多禮拜前，好像被對方追查到了，就逼師父把騙的錢都還回去！」
張智愷搔搔臉上的獸毛，惶恐地緒道：「師父沒告訴我具體到底騙了多少錢，我只知道以目前手邊的存款，是填不了那個洞的，而且對方……對方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我們只能努力籌，但對方給的時限太短了！真的籌不到！所以這幾天，趁著師父去台南拉新客源，我都在台北這邊幫他……呃、那個……幫師父『借錢』。」
看張智愷說得支支吾吾的，想也知道他這籌錢的手段肯定牽涉違法交易，但這不是特搜隊目前要關心的事，所以暫時沒有逼問細節的打算。
祁夜橙把季容星拉到一邊，小聲轉述了維克多的觀察。關於那個近一周前的毆打傷痕，極可能就是那位不給人商討餘地的「債主」所為。
能讓錢德兆這老滑頭怕得只能乖乖去湊錢，債主想必不是幾個小幻術就能敷衍過去的對象，十之八九是同為異族的狠角色。
或許正因為這討債的過程出了什麼意外，又或許債主一時忍受不住怒火而失手動粗，他才會落得這番慘死的下場。
錢德兆雖然死得悽慘，卻又讓人很難可憐他的遭遇。要是他一開始不要幹這種偷雞摸狗的事，還愚蠢到去招惹比自己強大那麼多的對象，也不會命喪黃泉。
不過，這一切還都只是猜測。特搜隊手邊的訊息還很雜亂，在掌握實質證據前，他們無法鎖定任何明確的嫌疑人。
隨意解決了中餐後，祁夜橙才回到特搜隊的辦公室，一進門就看見隊員們正好在野餐──貨真價實、在地上舖塊方巾、大家席地而坐邊賞風景邊吃飯的那種野餐。
恢復人型的周巧瑛大口啃著自製三明治，沒人敢多問她的內餡都放了什麼，反正有很多隻腳，而且很酥脆；鍾加絃的身體正挖著便當盒裡狀似黑霧的奇怪物質，一匙接著一匙往頭顱的嘴裡猛塞，吃得津津有味；季容星的吃相就比同事們優雅多了，會讓人一瞬間忽略他手裡拿的是插了吸管、剛加熱好的溫熱血袋。
單丹偶爾也會來加入他們的野餐聚會，不過他的身分比其他人要更拋頭露面些，得花很多時間和普通人類相處，只能和他們一起吃吃飯館或便當，沒辦法盡情品嘗美味多汁的生肉。
眾人此刻就坐在辦公室中央，平時他們會用周巧瑛的巨大螢幕播放有趣的怪物電影，看看普通人類都是怎麼幻想超自然生物的樣貌。但今天出現在螢幕上的畫面和以往都不同，竟然是錢德兆在施展「神力」時拍攝的記錄影片。
「他怎麼還在？」祁夜橙瞥了一眼縮在角落的張智愷，後者已經緊張到沒辦法好好維持人類的面容，長出了狸貓般凸出的鼻口部與層層獸毛。
「噢，想說看你有什麼想問問他的，沒的話就放他回去了。」季容星心不在焉地應了句，專注力全放在螢幕上的錢德兆。
這是所有影像記錄中最新的一支影片，只見漂浮在半空中的錢德兆，突然放出萬丈光芒，隨後踏著七彩琉璃光在空中手刀畫符，腳邊的一圈信眾激動得痛哭流涕，不停喊著「大師救蒼生！」，場面真是絢麗得讓人眼睛生疼。
「這太酷了！我也好想自帶好萊塢特效！可惡，我們種族怎麼就沒這種能力呢？」
「老大，你這副樣子走出去就超級特效感了，真的。我跟容星才是真‧殘念黨吧？尤其我變回原型時，絕對是電影裡等著被主角打爆的八腳靶子！一點也不酷炫狂霸跩！」
「雖然吸血鬼不會幻術，但我們可以魅惑普通人，讓他腦子一片混亂，就能看到比這些更High的幻覺了哦。」
「吼！不公平！你們這是種族霸凌！」
祁夜橙沒加入討論，而是驀地走到螢幕前，按下暫停鍵。
「小橘子你幹嘛呀？我看得正開心呢！」
祁夜橙沒理會上司的叫喊，同時點選了多部影片，讓視窗並列在螢幕上，銳利的眼神來回掃視了幾次後，猛地轉頭看向張智愷。
「這個、這個和這個，影片裡的人，不是錢德兆，是你。」
這些蒐證資料都會同步到偵辦人員的隨身平板裡，所以在回刑警局的路上，祁夜橙就閒著無聊地點選了幾支影片來看，但當下並沒有發現異狀。
直到看見同事們在辦公室裡播放的最新錄影，他才察覺事有蹊蹺，趕緊又比照了多支影片後，立刻證實了他的猜測。
祁夜橙的讀心術以及人格障礙，為他的人生帶來相當大的困擾，於是在這麼多舛的成長過程裡，他總是很仔細觀察人們各種肢體語言與表情變化，為的是讓自己能學著表現得像個正常人一樣，而不是什麼大家嘴裡罵的「怪物」或「生化機器人」。
儘管學習成效不彰，依然有嚴重的情緒表達障礙，但他能看透一個人身上散發的各種徵象，並精細到常人所不及的境界；一些細微的習慣動作、語調起伏、眼神變化等等，在他眼裡都是獨一無二的特徵，而且極好分辨。
「你、你、你怎麼知道……」張智愷嚇傻了。猜中一次叫偶然，但三次全中就是必然。
眼前的男子居然可以一眼看破他的幻術，這是什麼種族能力嗎？
「嗯，真好奇你剛才怎麼沒跟我提到這些呢？」一旁的季容星笑得多麼親切，嘴角還沾著點血漬。
「不止這幾個，我看後期的這些『表演』，大半都是你在扮演密宗大師，而不是錢德兆。」
祁夜橙信誓旦旦的口氣讓張智愷更加害怕了，直接在他們的辦公室裡變成了一隻與人齊高的大狸貓。
「我……我沒想過這很重要……嗚嗚……」張智愷語帶哭腔，戰戰兢兢地把事情原委好好解釋一遍。
錢德兆在兩年多前開始這套密宗大師的劇本，原本只是獨立作業，但隨著信眾開始增加、騙局擴張、金流變大，他一個人已經負荷不來，於是就讓同族的小輩張智愷當助手，分擔業務量。
起初，張智愷會把自己化形成錢德兆的樣子，幫他應付信眾的種種疑難雜症，好讓師父有時間休息。但隨著時間演進，他假扮錢德兆的頻率越來越高，甚至直接主持起那些法會、課程，幾乎要取代他的密宗大師一角。
「他說的這些，確實可以解釋這亂七八糟的財務狀況。」周巧瑛指著螢幕上的帳戶記錄，可以看到多筆鉅款被提領，花在各種奢侈物與高級消遣上，最終到了入不敷出的境界。
如果錢德兆真的如行程表上說的如此忙碌，根本沒時間揮霍。最合理的解釋，就是他把髒活累活都扔給助手，自己坐享其成。
「所以說，案發前跑去台南的，到底是你還是錢德兆？」季容星皮笑肉不笑的模樣，顯示著自己有多討厭做白工，而且會怎樣收拾害他浪費時間的人。
要是這傢伙在給口供的時候胡扯，攪亂案情的時間軸，那他剛建立好的調查方向就得整組打掉重練了。
「是師父！去台南的真的是師父！我留在台北幫他處理債款的事情，所以沒跟過去！那什麼GPS的，可以證明我的去向對吧？這一個禮拜我真的都在台北！」大狸貓手忙腳亂地掏出手機，爪子奮力拍著螢幕。
周巧瑛二話不說抓過手機，直接當成證據留存。
「處理什麼債務？」祁夜橙抓到了關鍵字。
「其實我也不太清楚……」張智愷被季容星和祁夜橙瞪得差點沒哭了。
「我真的不清楚！只知道是好幾年前的事情！師父當時騙了一群人，結果一個多禮拜前，好像被對方追查到了，就逼師父把騙的錢都還回去！」
張智愷搔搔臉上的獸毛，惶恐地緒道：「師父沒告訴我具體到底騙了多少錢，我只知道以目前手邊的存款，是填不了那個洞的，而且對方……對方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我們只能努力籌，但對方給的時限太短了！真的籌不到！所以這幾天，趁著師父去台南拉新客源，我都在台北這邊幫他……呃、那個……幫師父『借錢』。」
看張智愷說得支支吾吾的，想也知道他這籌錢的手段肯定牽涉違法交易，但這不是特搜隊目前要關心的事，所以暫時沒有逼問細節的打算。
祁夜橙把季容星拉到一邊，小聲轉述了維克多的觀察。關於那個近一周前的毆打傷痕，極可能就是那位不給人商討餘地的「債主」所為。
能讓錢德兆這老滑頭怕得只能乖乖去湊錢，債主想必不是幾個小幻術就能敷衍過去的對象，十之八九是同為異族的狠角色。
或許正因為這討債的過程出了什麼意外，又或許債主一時忍受不住怒火而失手動粗，他才會落得這番慘死的下場。
錢德兆雖然死得悽慘，卻又讓人很難可憐他的遭遇。要是他一開始不要幹這種偷雞摸狗的事，還愚蠢到去招惹比自己強大那麼多的對象，也不會命喪黃泉。
不過，這一切還都只是猜測。特搜隊手邊的訊息還很雜亂，在掌握實質證據前，他們無法鎖定任何明確的嫌疑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