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你是幸福的男人。 02
本章節 2425 字
更新於: 2018-07-20
「咦？我們才分開不過一個多小時吧？這麼快就想我了？」
也不過早警官們幾分鐘離開的維克多，才剛整頓好他的解剖台而已，祁夜橙就已經大搖大擺地走進他的驗屍房。
除了特搜隊的相關人士之外，沒人曉得刑警局大樓還多了一層神祕地下室，擁有各式各樣先進的鑑識系統與器具，而且通通歸一個人所管理。
這裡就如同維克多的小型堡壘，整個區域的裝潢融合了他的個人風格，滿是奇怪的塗鴉與裝飾品。另外他還有一整面牆的冰櫃，總數遠超出他平時處理的案件量，特搜隊的人都有自知之明不去隨意開啟那些冰櫃，也不想知道裡面究竟都存放了什麼。
「老大和巧瑛一直在說我聽不懂的東西，感覺有點困擾，所以先過來看看你這邊有什麼新資訊，並不是因為想你。」
聽祁夜橙回答得那麼認真，維克多噗哧一笑。
「夜橙啊，告訴你一件事，當有人問你『是不是想我了？』，不管你心裡到底怎麼想的，絕對要答『是』！」
「為什麼要說謊？意義為何？」
「因為……聽了心情好啊！表示你總是把對方放心裡嘛！雖然大部分的人都知道那只是客套話，但聽了會讓人開心的話，誰也不會拒絕。」
祁夜橙又露出了得到大頓悟的表情，趕緊拿出小筆記本抄錄這段非常厲害的人生建言。
別人問「是不是想我了」，一律回答「是」。因為聽了會爽。維克多說的。
那一頭的季容星要是見狀，肯定會加深他徹底燒毀小本本的決心。
「哦，有趣。」維克多也不過回頭和祁夜橙說幾句話的空檔，等他再轉回解剖台時，竟發現檯子上的被害人產生了「異變」。
祁夜橙循聲也跟過來湊熱鬧，隨即發現死者與他稍早前在案發現場看到的模樣相去甚遠。
躺在檯子上的錢德兆全身衣物已經先取下來做為證物裝袋，那超過一公尺的爪痕在一絲不掛的屍體上更顯得怵目驚心。
然而，他的長相卻與一開始被發現時不同，明顯衰老許多，身材也變得佝僂乾癟，身高至少縮水了十五公分。
扮演密宗大師的錢德兆身形高大，微微豐盈但不至於到肥胖的程度，再搭上一張和藹的臉，便令人感覺他散發著福氣，而不是此刻這番年邁滄桑的窮酸樣。
不等祁夜橙發問，維克多已經開口解釋：「這傢伙用幻術改變自己的樣貌，大概也在自己的衣服裡放了些小道具，所以發現他的時候，雖然已經死透了，但身上的易容幻術卻沒有立刻消除，直到我把他的衣服都扒光了，他才現出原形。」
就在維克多說話的同時，錢德兆的屍體還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進行變化，體表逐漸出現大大小小的瘀痕與挫傷。若讓祁夜橙這業餘來形容，大概會說他糟得像被一輛卡車撞過。
維克多整張臉幾乎要貼到屍體上，仔細觀察了半晌，又用測量儀器比劃了一下，這才一邊拍照留存、一邊下結論：「這些傷不是死亡前後發生的，但有時間上的一致性，可能就是死前的五到七天，只是同樣用幻術隱蔽過去。從這些瘀痕的大小來看，我會猜他大概是被人痛揍了一頓。按在地上揍得不要不要那種。」
維克多翻過錢德兆的屍體，後者背部好幾個鞋印似的瘀青證實了他的猜測。
「五到七天嗎……」
祁夜橙想起黃翾懋曾說過，一週前他目睹了錢德兆師徒兩人在爭吵。從「被人痛揍」、到「急用金錢」、最後是導致死亡的「秘密行程」，貌似已經能從這些零散的事情中，拼湊出一條線索。
「既然有頭緒，就先回去跟容星討論一下搜查方向吧，我這邊還要好一陣子才能給你死因呢。」維克多揮手驅趕祁夜橙，但後者似乎沒有很想要立刻離開的樣子。
見祁夜橙滿臉都是那個迷惘的神情，而且持續了五分鐘以上都沒有消失，維克多很快就猜出因由。這是特搜隊的人才擁有的特權，其他人最多只能讓他擺出這種表情十秒而已。
「又惹容星生氣啦？」
祁夜橙娓娓道來方才發生的事，隨後語帶猶疑地續道：「巧瑛說，都兩年了，容星還是對我這麼有耐心，就讓我忍不住想……」
「忍不住想，他的耐心何時會用盡？」
祁夜橙從懂事以來，就深刻明白自己與普通人「不同」，而且那個差異相當巨大。這一路成長過來，除了父親與單丹一家，他的身邊留不住任何人，大家最終都會因為忍受不了他的「特殊」而離去。
直到進入特搜隊，他才開始有了「朋友」這樣的概念。
雖然說到底，他還是不太理解所謂的「友誼」該如何界定，但他很肯定自己是喜歡這一層關係的。
「我認識你們之後，真的學了很多，關於待人處事什麼的。但總覺得我學得還是不夠快，還是常常給你們造成困擾。容星說，他希望我假裝自己在乎他的感受，但我不用假裝，因為我確實在乎……至少，他如果生氣了，我會很苦惱，而且不想再惹他生氣。這樣算得上是『在乎』了嗎？」
「你知道嗎，當你努力假裝自己是正常人的時候，真的莫名可愛！」維克多哈哈大笑，脫下手套拍拍祁夜橙的肩膀。
「放心吧，你跟容星當搭檔又不是兩個禮拜的事，是兩年！能走到這地步，可不是『耐心』兩個字可以應付的。他老早就接受了你是怎樣的人。不過，這不代表你就能把這一切當作理所當然，適時表達你的感激，會是很好的做法。」
「表達感激？」祁夜橙的腦海出現一些送禮物的畫面，但在特殊節日之外送禮，似乎是件有點奇怪的事？
「別忘了，這裡只有你有讀心術啊！只有你可以輕輕鬆鬆聽見別人的想法，但你自己的想法要是不講出來，沒人會知道啊！把你剛才跟我說的那些，通通再說給容星聽，我包準他感動得痛哭流涕！以我的第……嗯，好樣的，現在是第幾副來著……以我的第五副心臟發誓！這招，包中！」
維克多這番話真是給祁夜橙當頭棒喝。他已經太習慣所有人的心裡都暴露在他眼前，什麼念頭都無所遁形，卻忘了別人對他的腦袋可是一點探詢權限也沒有，加上他根本不會表達情緒，要得知他的想法簡直難如登天。
「適時表達感激……維克多，謝謝你告訴我這些。」祁夜橙的人格或許有障礙，但他的智商可沒有。
「既然這麼感謝我，那是不是應該分我一點好處呢？我這人不貪心的，一、兩個小器官就能滿足了！」某人一得志就開始得寸進尺了。
「我感覺，這件事應該要先跟容星或丹討論一下，才能答應你。」
「嘖，怎麼這種時候又突然這麼精明了？你平常真的不是在裝遲鈍嗎？」
祁夜橙燦爛一笑，半句話也沒回就走了。
「可憐的容星，老哥我在這裡替你點蠟了……」
也不過早警官們幾分鐘離開的維克多，才剛整頓好他的解剖台而已，祁夜橙就已經大搖大擺地走進他的驗屍房。
除了特搜隊的相關人士之外，沒人曉得刑警局大樓還多了一層神祕地下室，擁有各式各樣先進的鑑識系統與器具，而且通通歸一個人所管理。
這裡就如同維克多的小型堡壘，整個區域的裝潢融合了他的個人風格，滿是奇怪的塗鴉與裝飾品。另外他還有一整面牆的冰櫃，總數遠超出他平時處理的案件量，特搜隊的人都有自知之明不去隨意開啟那些冰櫃，也不想知道裡面究竟都存放了什麼。
「老大和巧瑛一直在說我聽不懂的東西，感覺有點困擾，所以先過來看看你這邊有什麼新資訊，並不是因為想你。」
聽祁夜橙回答得那麼認真，維克多噗哧一笑。
「夜橙啊，告訴你一件事，當有人問你『是不是想我了？』，不管你心裡到底怎麼想的，絕對要答『是』！」
「為什麼要說謊？意義為何？」
「因為……聽了心情好啊！表示你總是把對方放心裡嘛！雖然大部分的人都知道那只是客套話，但聽了會讓人開心的話，誰也不會拒絕。」
祁夜橙又露出了得到大頓悟的表情，趕緊拿出小筆記本抄錄這段非常厲害的人生建言。
別人問「是不是想我了」，一律回答「是」。因為聽了會爽。維克多說的。
那一頭的季容星要是見狀，肯定會加深他徹底燒毀小本本的決心。
「哦，有趣。」維克多也不過回頭和祁夜橙說幾句話的空檔，等他再轉回解剖台時，竟發現檯子上的被害人產生了「異變」。
祁夜橙循聲也跟過來湊熱鬧，隨即發現死者與他稍早前在案發現場看到的模樣相去甚遠。
躺在檯子上的錢德兆全身衣物已經先取下來做為證物裝袋，那超過一公尺的爪痕在一絲不掛的屍體上更顯得怵目驚心。
然而，他的長相卻與一開始被發現時不同，明顯衰老許多，身材也變得佝僂乾癟，身高至少縮水了十五公分。
扮演密宗大師的錢德兆身形高大，微微豐盈但不至於到肥胖的程度，再搭上一張和藹的臉，便令人感覺他散發著福氣，而不是此刻這番年邁滄桑的窮酸樣。
不等祁夜橙發問，維克多已經開口解釋：「這傢伙用幻術改變自己的樣貌，大概也在自己的衣服裡放了些小道具，所以發現他的時候，雖然已經死透了，但身上的易容幻術卻沒有立刻消除，直到我把他的衣服都扒光了，他才現出原形。」
就在維克多說話的同時，錢德兆的屍體還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進行變化，體表逐漸出現大大小小的瘀痕與挫傷。若讓祁夜橙這業餘來形容，大概會說他糟得像被一輛卡車撞過。
維克多整張臉幾乎要貼到屍體上，仔細觀察了半晌，又用測量儀器比劃了一下，這才一邊拍照留存、一邊下結論：「這些傷不是死亡前後發生的，但有時間上的一致性，可能就是死前的五到七天，只是同樣用幻術隱蔽過去。從這些瘀痕的大小來看，我會猜他大概是被人痛揍了一頓。按在地上揍得不要不要那種。」
維克多翻過錢德兆的屍體，後者背部好幾個鞋印似的瘀青證實了他的猜測。
「五到七天嗎……」
祁夜橙想起黃翾懋曾說過，一週前他目睹了錢德兆師徒兩人在爭吵。從「被人痛揍」、到「急用金錢」、最後是導致死亡的「秘密行程」，貌似已經能從這些零散的事情中，拼湊出一條線索。
「既然有頭緒，就先回去跟容星討論一下搜查方向吧，我這邊還要好一陣子才能給你死因呢。」維克多揮手驅趕祁夜橙，但後者似乎沒有很想要立刻離開的樣子。
見祁夜橙滿臉都是那個迷惘的神情，而且持續了五分鐘以上都沒有消失，維克多很快就猜出因由。這是特搜隊的人才擁有的特權，其他人最多只能讓他擺出這種表情十秒而已。
「又惹容星生氣啦？」
祁夜橙娓娓道來方才發生的事，隨後語帶猶疑地續道：「巧瑛說，都兩年了，容星還是對我這麼有耐心，就讓我忍不住想……」
「忍不住想，他的耐心何時會用盡？」
祁夜橙從懂事以來，就深刻明白自己與普通人「不同」，而且那個差異相當巨大。這一路成長過來，除了父親與單丹一家，他的身邊留不住任何人，大家最終都會因為忍受不了他的「特殊」而離去。
直到進入特搜隊，他才開始有了「朋友」這樣的概念。
雖然說到底，他還是不太理解所謂的「友誼」該如何界定，但他很肯定自己是喜歡這一層關係的。
「我認識你們之後，真的學了很多，關於待人處事什麼的。但總覺得我學得還是不夠快，還是常常給你們造成困擾。容星說，他希望我假裝自己在乎他的感受，但我不用假裝，因為我確實在乎……至少，他如果生氣了，我會很苦惱，而且不想再惹他生氣。這樣算得上是『在乎』了嗎？」
「你知道嗎，當你努力假裝自己是正常人的時候，真的莫名可愛！」維克多哈哈大笑，脫下手套拍拍祁夜橙的肩膀。
「放心吧，你跟容星當搭檔又不是兩個禮拜的事，是兩年！能走到這地步，可不是『耐心』兩個字可以應付的。他老早就接受了你是怎樣的人。不過，這不代表你就能把這一切當作理所當然，適時表達你的感激，會是很好的做法。」
「表達感激？」祁夜橙的腦海出現一些送禮物的畫面，但在特殊節日之外送禮，似乎是件有點奇怪的事？
「別忘了，這裡只有你有讀心術啊！只有你可以輕輕鬆鬆聽見別人的想法，但你自己的想法要是不講出來，沒人會知道啊！把你剛才跟我說的那些，通通再說給容星聽，我包準他感動得痛哭流涕！以我的第……嗯，好樣的，現在是第幾副來著……以我的第五副心臟發誓！這招，包中！」
維克多這番話真是給祁夜橙當頭棒喝。他已經太習慣所有人的心裡都暴露在他眼前，什麼念頭都無所遁形，卻忘了別人對他的腦袋可是一點探詢權限也沒有，加上他根本不會表達情緒，要得知他的想法簡直難如登天。
「適時表達感激……維克多，謝謝你告訴我這些。」祁夜橙的人格或許有障礙，但他的智商可沒有。
「既然這麼感謝我，那是不是應該分我一點好處呢？我這人不貪心的，一、兩個小器官就能滿足了！」某人一得志就開始得寸進尺了。
「我感覺，這件事應該要先跟容星或丹討論一下，才能答應你。」
「嘖，怎麼這種時候又突然這麼精明了？你平常真的不是在裝遲鈍嗎？」
祁夜橙燦爛一笑，半句話也沒回就走了。
「可憐的容星，老哥我在這裡替你點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