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心 第五話 鐵龜銀蟒（上）
本章節 3696 字
更新於: 2018-07-25
在壽王府富麗堂皇又奢華俗氣的書房裡，小妹慵懶地趴在書几上，任憑兄長忠仔編製楊家的家譜。
「妹妹。妳看我這說法成不成？『楊玉環。蒲州永樂人，祖籍弘農華陰，為隋皇楊室後裔。』主旨就是我們楊家本來就是皇室名門，這樣可以吧？」
「會不會太假了啊？哥哥。」小妹把玩著手中繡著一對飛蝶的絲綢手巾，問哥哥忠仔道：「我們不過就是弘農山中偏僻村落的孩子，胡吹一氣，亂加身份，不會被人發現嗎？」
「怎麼會呢？待妹妹控制朝政之後，大可學太宗皇帝干擾史官著史，控制天下言論啊。」
「哥哥。」小妹正色道：「要是太宗皇帝的手段那麼靈驗，你現在還能拿來說嘴嗎？我們籌備了好幾年，我不希望計畫有任何破綻。好一些老舊臣工將帥們虎視眈眈！欲逐鹿問鼎者，不是只有我們幾個人而已。」
「妹妹。妳怎麼這樣說啊！哥哥我哪個時候讓妳失望過了？身為妳的哥哥，我一直是盡心盡力輔助妳啊！」忠仔裝起可憐，彰顯忠誠，他對於當老二、陪臣，經驗非常老道。
「我之前才失望過。」小妹冷冷地道：「阿虎不就背叛我們了嗎？你還沒有快速妥當地收拾掉他，還讓他找到那十一年前就該死去的吳季暢！」
忠仔惶恐地跪下，他低頭哀求道：「我以為阿三早就死了，阿虎是找不到人幫忙的！是我錯了！是我計算錯誤了，但是妹妹，我是妳親哥哥啊！妳不會殺我吧？」
「哼。」小妹先是不置可否，再邪邪地笑了一笑。她心忖：「我小時候還覺得哥哥有些小聰明，真沒想到他一直沒有看出來，其實是我讓阿虎去找阿三哥哥的嗎？真是的，擁有凰衣寶冠的我，難道會看不出來誰將背離我的道路嗎？」她朱唇微顫，笑道：「現在還不會，你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將來也不會，誰叫你是我的親哥哥呢。」
擦掉了額頭上的冷汗，忠仔對李瑁道：「我們繼續吧。」
「那父親就說是已故的蜀官，楊玄琰囉？關於可信不可信的問題，我想這是我親筆書寫，朝中大臣應該不敢妄加斷疑。」李瑁的語氣十分自信，忠仔暗想該如何瓜分李瑁的功勞。
小妹的心頭仍有不少煩惱。一來，李瑁雖被寶冠控制，但是口裡不是父皇就是大臣，感覺一顆心還是向著大唐，這多少讓小妹懷疑，李瑁的忠誠有多少？二來，小妹的親信，終究只有哥哥而已。不受寶冠控制，還願意替她做牛做馬，拼得就是血緣富貴。不過哥哥的能力不足，小妹心知，想控制大唐國政恐怕並不像計劃中那麼容易。
想到此處，小妹的嘴角又露出了不正常的笑容。
離開了在書几上更改塗寫的忠仔、李瑁，小妹拉開了門，眺望天空，看著熾烈的太陽。想著像太陽一樣的男孩，心道：「快啊！再快一點。你要是再慢吞吞的，我可就要離開壽王府了喔。我是沒有辦法一直等你的……」
獨立的男孩，總是像太陽一樣。耀眼而且熾熱……
癡情的女孩，總像是月亮一般。陰鬱並且迷離……
小妹摸著懷中的油布包，低聲呢喃：「渾渾噩噩的人們，就通通腐敗在污濁的大地上吧。愛不能愛得捨得，那就恨得值得。願天崩地裂、世界毀滅，他心上總是有我。」
阿三沒小妹清閒，他離開忠王府別邸以後，便向終南山去。終南山近，路程不過數日，他在一家小飯鋪休息，他坐在店裡死角的座位上，一面用左手將羊肉、鮮魚送進嘴，一面把大塊的帶骨肉遞給玉兒。一人一狐是卯足全力，像是想一餐吃垮店家的餓死鬼。
「你聽說了嗎？」一位坐在阿三對桌的路人甲，對他朋友路人乙道：「最近大家都在討論那件事啊！」
「什麼事啊？值得你大驚小怪！」路人乙似乎不太有興趣聊天，懶散地吃著饅頭。
「就是那一件事啊。」路人甲故意小聲說道：「就是皇上要迎娶兒子老婆的事啊。」
路人乙連忙吞下饅頭，緊張道：「喂。別亂說啊，小心有頭睡覺，沒頭起床啊！」
「還好吧？」路人甲道：「這事不是都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了嗎？」
路人乙看了一下四周，有些不安，他說道：「問題是人家都是私底下傳。誰像你一樣找死啊！敢人前人後的亂說！剛剛有幾個結帳很快，連忙跑掉的傢伙，說不定就是去告密呢！」
路人甲疑道：「不會吧？沒有那麼離譜吧？」兩個路人，心知闖了大禍，打算匆匆付帳，離開這是非之地。
阿三的右手突然抽動，不由自主地貼在右耳上。阿三仍自顧自地用左手吃喝，看來他已經習慣右手不自然地小動作。
「參。有三、四十人，殺氣騰騰地往這邊過來。」饕鎖的警告，直接傳近阿三右耳。阿三像是沒聽到一樣，單手撕開烤雞，剝下了厚實的胸肉跟腿肉，遞給玉兒，然後小聲道：「又怎樣？還不是得吃飽。」
聽馬蹄聲陣陣，一瞬間一隊兵卒包圍住了小飯鋪。飯鋪不過才九張桌子的門面，兩個士兵隊長一入門，便來回瞪視飯鋪中的可疑人物。
飯鋪老闆上前問候兩名隊長，還開了罈酒，招待士兵，卻被其中一名隊長推倒在地。
這名粗暴的隊長對身上酒水淋漓的老闆怒斥：「你窩藏反賊，也是叛逆，以為拿點爛酒能巴結奉承我們嗎？」
另一名隊長拔刀砍在桌上，喊道：「誰是造謠生事的逆賊，還不出來認罪！」路人甲與路人乙嚇得發抖，都快要尿褲子了，誰知道說兩句閒話，馬上就有士兵衝出來抓反。
實際上，這些士兵並不是來抓兩個說閒話的路人，實在是出門勦匪無功，在準備回營受責的路上，聽到有人在小飯鋪議論當今聖上。兩個隊長心頭竊喜，不但不用背黑鍋，還可以立下抓捕反賊的功勞。
阿三雖然喜歡時蔬，但是野菜他吃了太多太膩了，他下山以後，只要不是野營，一定是滿桌雞鴨魚肉，但是阿三不吃牛肉，因為他跟家裡那頭水牛黃伯還處得不錯。
阿三把一盤滿是魚刺的醬魚肉渣，用力摔在兩名蠻不講理的隊長面前，笑看兩名隊長左閃右避的可笑模樣，朗聲道：「如果這家飯鋪有反賊，那反賊就是我！」
阿三本來是不想管這件事，只是這兩個隊長一臉兇樣，不安好心，想要要勦殺飯鋪上下，冒殺平民，回營領功。
阿三大步經過路人甲乙身旁，給了他們一個笑容後，挺身立在兩位隊長之前。
那名凶暴粗魯的隊長喝問道：「你承認你剛剛在飯鋪造謠生事，污辱當今聖上囉？」
阿三看著問話的隊長，腦海裡滿是他剛剛把老闆推倒在地的畫面。阿三反問道：「老闆看起來是個清瘦的老頭，他對你客客氣氣，還請你們喝酒，你為什麼要動粗推他呢？你是用哪隻手推老闆的呢？」
「你說什麼？」隊長他對阿三的問題，有些反應不過來，他回嘴道：「刁民！你問這話要幹嘛？」
沒有人看清楚發生什麼事，大夥都只看見一道紅色的血光，隊長已經被踢出飯鋪，在地上滾動哀號。當下屬們去攙扶他的時候，才驚覺他的左手已經被砍斷。
另外一名隊長，見狀，急著要把刀從桌上拔開。阿三遞手向前，右掌緊握他的臉，隨即用力將他高高舉起。
這名來不及拔刀的隊長，不停揮舞雙手掙扎，用雙拳搥打阿三的右手。不一會，黑血流滿他全身，素色的士卒服裝都染成一片血紅。士兵們跟旁人全呆愣地看著阿三將手上的屍體扔出鋪外。人人驚恐的狂呼，因為屍體的臉面，像是被猛獸咬爛，只剩下半個頭顱殘留在脖子上搖來晃去。
「你們要怎麼對抗我這一股勢不可擋的力量？」阿三用滿是血的右手緊緊抓住自己額頭狂笑。
囂張的狂態，不過是掩飾阿三內心的脆弱。阿三咬緊牙根，雙拳顫抖，無聲地責怪自己！「是啊，即使擁有如此強大的力量，我還是沒辦法把小妹救回來，從黑暗的深淵救回來。」
想起衣衫襤褸，滿身傷痕，在深深樹海當中，尋找自己身影的阿虎。阿虎他雖然有一雙不願意放棄的眼神，終究逃不過袁天樂的魔掌。
阿三狂嘯，大步一踏，左手一伸，直插入一個倒楣士兵的左胸。阿三越發越狂，接連殘殺四、五個士兵。阿三一股怒氣沖天，放聲大吼：「這就是我們大唐的軍隊嗎？可以傷害無辜的平民百姓，卻沒有辦法對抗真正暴徒嗎？」
一拳打倒持槍刺來的士兵，仇恨的目光掃射眼前剩下的敵人……
「浪費太多時間了……」阿三雙手一揮，周邊銀光閃爍、血跡四濺，所有身穿士兵服飾的敵人，都被饕鎖的鋼線蛛絲切成凌亂的屍塊。
想起用盡最後氣力緊握住阿三肩膀的阿虎，他給了阿三最後的命令。
聽從，不因為阿虎身為孩子王的權威；順服，不因為阿三出身窮農子的低下。
阿虎用生命盡頭的迴光對阿三吶喊道：「阿三！你是阿三吧？你要想辦法救救小妹啊。從你離開村子以後，她就變了，變得像她哥哥一樣，無所不用其極的取得自己想要的東西。從小照顧小妹的你，應該很清楚她是個純真的孩子！你一定要救救她……」
看著倒在自己懷中死去的阿虎，阿三誓言絕對要把小妹拉回正途。可是阿三失敗了，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敗了。
阿三環視躲在桌下以及櫃檯後面，不停顫抖的顧客們跟老闆。阿三抓起幾具屍身，抽走他們的錢袋，把錢放在櫃檯上，淡然道：「就告訴官府，痛下殺手的是惡賊吳季暢。」
受鮮血滋養，赤紅的太陽越來越刺眼。
一人一狐在眾人不敢直視的目光中，大步離開小飯鋪，直上終南山。
阿三此行的目標不是為了天舞寶衣，它那天下無敵的護身能力。是為了先奪得天舞，好讓小妹知難而退。阿三並不打算毀滅楊家的富貴夢，成為王妃也好，被選入宮也罷，都算是天大的福份了。實在沒有必要湊足天宮四寶，為了個人權位野心，顛覆好不容易穩定的大唐天下。
阿三暗自嘆息：「小妹啊，妳以前是個知足的孩子。」
抬頭望天，看著熾烈的日頭。阿三不懂，記憶中的小妹從來不是個貪心的孩子。
午後，阿三到了終南山境內，同時兩道銳利的目光也盯上他。
「妹妹。妳看我這說法成不成？『楊玉環。蒲州永樂人，祖籍弘農華陰，為隋皇楊室後裔。』主旨就是我們楊家本來就是皇室名門，這樣可以吧？」
「會不會太假了啊？哥哥。」小妹把玩著手中繡著一對飛蝶的絲綢手巾，問哥哥忠仔道：「我們不過就是弘農山中偏僻村落的孩子，胡吹一氣，亂加身份，不會被人發現嗎？」
「怎麼會呢？待妹妹控制朝政之後，大可學太宗皇帝干擾史官著史，控制天下言論啊。」
「哥哥。」小妹正色道：「要是太宗皇帝的手段那麼靈驗，你現在還能拿來說嘴嗎？我們籌備了好幾年，我不希望計畫有任何破綻。好一些老舊臣工將帥們虎視眈眈！欲逐鹿問鼎者，不是只有我們幾個人而已。」
「妹妹。妳怎麼這樣說啊！哥哥我哪個時候讓妳失望過了？身為妳的哥哥，我一直是盡心盡力輔助妳啊！」忠仔裝起可憐，彰顯忠誠，他對於當老二、陪臣，經驗非常老道。
「我之前才失望過。」小妹冷冷地道：「阿虎不就背叛我們了嗎？你還沒有快速妥當地收拾掉他，還讓他找到那十一年前就該死去的吳季暢！」
忠仔惶恐地跪下，他低頭哀求道：「我以為阿三早就死了，阿虎是找不到人幫忙的！是我錯了！是我計算錯誤了，但是妹妹，我是妳親哥哥啊！妳不會殺我吧？」
「哼。」小妹先是不置可否，再邪邪地笑了一笑。她心忖：「我小時候還覺得哥哥有些小聰明，真沒想到他一直沒有看出來，其實是我讓阿虎去找阿三哥哥的嗎？真是的，擁有凰衣寶冠的我，難道會看不出來誰將背離我的道路嗎？」她朱唇微顫，笑道：「現在還不會，你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將來也不會，誰叫你是我的親哥哥呢。」
擦掉了額頭上的冷汗，忠仔對李瑁道：「我們繼續吧。」
「那父親就說是已故的蜀官，楊玄琰囉？關於可信不可信的問題，我想這是我親筆書寫，朝中大臣應該不敢妄加斷疑。」李瑁的語氣十分自信，忠仔暗想該如何瓜分李瑁的功勞。
小妹的心頭仍有不少煩惱。一來，李瑁雖被寶冠控制，但是口裡不是父皇就是大臣，感覺一顆心還是向著大唐，這多少讓小妹懷疑，李瑁的忠誠有多少？二來，小妹的親信，終究只有哥哥而已。不受寶冠控制，還願意替她做牛做馬，拼得就是血緣富貴。不過哥哥的能力不足，小妹心知，想控制大唐國政恐怕並不像計劃中那麼容易。
想到此處，小妹的嘴角又露出了不正常的笑容。
離開了在書几上更改塗寫的忠仔、李瑁，小妹拉開了門，眺望天空，看著熾烈的太陽。想著像太陽一樣的男孩，心道：「快啊！再快一點。你要是再慢吞吞的，我可就要離開壽王府了喔。我是沒有辦法一直等你的……」
獨立的男孩，總是像太陽一樣。耀眼而且熾熱……
癡情的女孩，總像是月亮一般。陰鬱並且迷離……
小妹摸著懷中的油布包，低聲呢喃：「渾渾噩噩的人們，就通通腐敗在污濁的大地上吧。愛不能愛得捨得，那就恨得值得。願天崩地裂、世界毀滅，他心上總是有我。」
阿三沒小妹清閒，他離開忠王府別邸以後，便向終南山去。終南山近，路程不過數日，他在一家小飯鋪休息，他坐在店裡死角的座位上，一面用左手將羊肉、鮮魚送進嘴，一面把大塊的帶骨肉遞給玉兒。一人一狐是卯足全力，像是想一餐吃垮店家的餓死鬼。
「你聽說了嗎？」一位坐在阿三對桌的路人甲，對他朋友路人乙道：「最近大家都在討論那件事啊！」
「什麼事啊？值得你大驚小怪！」路人乙似乎不太有興趣聊天，懶散地吃著饅頭。
「就是那一件事啊。」路人甲故意小聲說道：「就是皇上要迎娶兒子老婆的事啊。」
路人乙連忙吞下饅頭，緊張道：「喂。別亂說啊，小心有頭睡覺，沒頭起床啊！」
「還好吧？」路人甲道：「這事不是都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了嗎？」
路人乙看了一下四周，有些不安，他說道：「問題是人家都是私底下傳。誰像你一樣找死啊！敢人前人後的亂說！剛剛有幾個結帳很快，連忙跑掉的傢伙，說不定就是去告密呢！」
路人甲疑道：「不會吧？沒有那麼離譜吧？」兩個路人，心知闖了大禍，打算匆匆付帳，離開這是非之地。
阿三的右手突然抽動，不由自主地貼在右耳上。阿三仍自顧自地用左手吃喝，看來他已經習慣右手不自然地小動作。
「參。有三、四十人，殺氣騰騰地往這邊過來。」饕鎖的警告，直接傳近阿三右耳。阿三像是沒聽到一樣，單手撕開烤雞，剝下了厚實的胸肉跟腿肉，遞給玉兒，然後小聲道：「又怎樣？還不是得吃飽。」
聽馬蹄聲陣陣，一瞬間一隊兵卒包圍住了小飯鋪。飯鋪不過才九張桌子的門面，兩個士兵隊長一入門，便來回瞪視飯鋪中的可疑人物。
飯鋪老闆上前問候兩名隊長，還開了罈酒，招待士兵，卻被其中一名隊長推倒在地。
這名粗暴的隊長對身上酒水淋漓的老闆怒斥：「你窩藏反賊，也是叛逆，以為拿點爛酒能巴結奉承我們嗎？」
另一名隊長拔刀砍在桌上，喊道：「誰是造謠生事的逆賊，還不出來認罪！」路人甲與路人乙嚇得發抖，都快要尿褲子了，誰知道說兩句閒話，馬上就有士兵衝出來抓反。
實際上，這些士兵並不是來抓兩個說閒話的路人，實在是出門勦匪無功，在準備回營受責的路上，聽到有人在小飯鋪議論當今聖上。兩個隊長心頭竊喜，不但不用背黑鍋，還可以立下抓捕反賊的功勞。
阿三雖然喜歡時蔬，但是野菜他吃了太多太膩了，他下山以後，只要不是野營，一定是滿桌雞鴨魚肉，但是阿三不吃牛肉，因為他跟家裡那頭水牛黃伯還處得不錯。
阿三把一盤滿是魚刺的醬魚肉渣，用力摔在兩名蠻不講理的隊長面前，笑看兩名隊長左閃右避的可笑模樣，朗聲道：「如果這家飯鋪有反賊，那反賊就是我！」
阿三本來是不想管這件事，只是這兩個隊長一臉兇樣，不安好心，想要要勦殺飯鋪上下，冒殺平民，回營領功。
阿三大步經過路人甲乙身旁，給了他們一個笑容後，挺身立在兩位隊長之前。
那名凶暴粗魯的隊長喝問道：「你承認你剛剛在飯鋪造謠生事，污辱當今聖上囉？」
阿三看著問話的隊長，腦海裡滿是他剛剛把老闆推倒在地的畫面。阿三反問道：「老闆看起來是個清瘦的老頭，他對你客客氣氣，還請你們喝酒，你為什麼要動粗推他呢？你是用哪隻手推老闆的呢？」
「你說什麼？」隊長他對阿三的問題，有些反應不過來，他回嘴道：「刁民！你問這話要幹嘛？」
沒有人看清楚發生什麼事，大夥都只看見一道紅色的血光，隊長已經被踢出飯鋪，在地上滾動哀號。當下屬們去攙扶他的時候，才驚覺他的左手已經被砍斷。
另外一名隊長，見狀，急著要把刀從桌上拔開。阿三遞手向前，右掌緊握他的臉，隨即用力將他高高舉起。
這名來不及拔刀的隊長，不停揮舞雙手掙扎，用雙拳搥打阿三的右手。不一會，黑血流滿他全身，素色的士卒服裝都染成一片血紅。士兵們跟旁人全呆愣地看著阿三將手上的屍體扔出鋪外。人人驚恐的狂呼，因為屍體的臉面，像是被猛獸咬爛，只剩下半個頭顱殘留在脖子上搖來晃去。
「你們要怎麼對抗我這一股勢不可擋的力量？」阿三用滿是血的右手緊緊抓住自己額頭狂笑。
囂張的狂態，不過是掩飾阿三內心的脆弱。阿三咬緊牙根，雙拳顫抖，無聲地責怪自己！「是啊，即使擁有如此強大的力量，我還是沒辦法把小妹救回來，從黑暗的深淵救回來。」
想起衣衫襤褸，滿身傷痕，在深深樹海當中，尋找自己身影的阿虎。阿虎他雖然有一雙不願意放棄的眼神，終究逃不過袁天樂的魔掌。
阿三狂嘯，大步一踏，左手一伸，直插入一個倒楣士兵的左胸。阿三越發越狂，接連殘殺四、五個士兵。阿三一股怒氣沖天，放聲大吼：「這就是我們大唐的軍隊嗎？可以傷害無辜的平民百姓，卻沒有辦法對抗真正暴徒嗎？」
一拳打倒持槍刺來的士兵，仇恨的目光掃射眼前剩下的敵人……
「浪費太多時間了……」阿三雙手一揮，周邊銀光閃爍、血跡四濺，所有身穿士兵服飾的敵人，都被饕鎖的鋼線蛛絲切成凌亂的屍塊。
想起用盡最後氣力緊握住阿三肩膀的阿虎，他給了阿三最後的命令。
聽從，不因為阿虎身為孩子王的權威；順服，不因為阿三出身窮農子的低下。
阿虎用生命盡頭的迴光對阿三吶喊道：「阿三！你是阿三吧？你要想辦法救救小妹啊。從你離開村子以後，她就變了，變得像她哥哥一樣，無所不用其極的取得自己想要的東西。從小照顧小妹的你，應該很清楚她是個純真的孩子！你一定要救救她……」
看著倒在自己懷中死去的阿虎，阿三誓言絕對要把小妹拉回正途。可是阿三失敗了，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敗了。
阿三環視躲在桌下以及櫃檯後面，不停顫抖的顧客們跟老闆。阿三抓起幾具屍身，抽走他們的錢袋，把錢放在櫃檯上，淡然道：「就告訴官府，痛下殺手的是惡賊吳季暢。」
受鮮血滋養，赤紅的太陽越來越刺眼。
一人一狐在眾人不敢直視的目光中，大步離開小飯鋪，直上終南山。
阿三此行的目標不是為了天舞寶衣，它那天下無敵的護身能力。是為了先奪得天舞，好讓小妹知難而退。阿三並不打算毀滅楊家的富貴夢，成為王妃也好，被選入宮也罷，都算是天大的福份了。實在沒有必要湊足天宮四寶，為了個人權位野心，顛覆好不容易穩定的大唐天下。
阿三暗自嘆息：「小妹啊，妳以前是個知足的孩子。」
抬頭望天，看著熾烈的日頭。阿三不懂，記憶中的小妹從來不是個貪心的孩子。
午後，阿三到了終南山境內，同時兩道銳利的目光也盯上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