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這幾天司徒玴沒有再去看戀塵，他把自己關在書房裡，誰也不見，什麼事也不理。

　　書房裡常會傳出摔東西的聲音，每個要進書房整理東西的奴僕們總是戰戰兢兢，可卻又不得不進去收拾。

　　這幾天灝景苑裡已經傳遍了戀塵的事，說的都是戀塵是妖精，才把他們的主子迷得轉性了。

　　這會兒，紫紜坐在書房裡，看著眼前男人頹廢的樣子，她嘆口氣，說道：「之前發生多大的事情都沒見你這個樣子過。」

　　司徒玴心中煩悶，又一手掃去擺在桌上的文具，房裡發出巨響，門外隨侍的人馬上進門來收拾。等他們收拾完離開書房後，紫紜才又開口：「你如此在乎不正說明了你如此愛她？」

　　「我分不清楚究竟是現在我愛她還是前世的我愛她，這種情緒，到底是因為我是司徒玴？還是因為我是那個與她糾纏的王？」司徒玴手緊握著，一邊說還邊槌打著牆壁，想藉由痛覺分散他心中紛亂難受的情緒。

　　「你不可能沒有發現的吧……」紫紜拉住司徒玴的手，不讓他再繼續傷害自己。「在你想起自己前世的記憶之前，就已經對戀塵念念不忘了。」

　　司徒玴看著紫紜，眼中情緒複雜。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你覺得對不住我，你不想面對也不想承認這段感情，你覺得你不應該有這份感情，也不能期盼這段戀情修成正果。」可紫紜就是了解司徒玴，換做他人未必能知道司徒玴此時所想。

　　「可是為什麼呢？為什麼對不起我？我是愛你，也想獨佔你，也想就這樣不作聲讓你掙扎著，最後就放棄了那樣的情緒。」紫紜輕輕的撫著司徒玴方才用來搥牆的手，一舉一動之間都是憐惜。「可是我越是看著就越知道，你無法放棄，那是比我們之間累積的還要跟深刻的情緒，是你寧願傷害我也想保有的情感，你只是還做不到而已，終有一天你還是會這麼做的。與其看你在這段掙扎中消磨，我倒希望你現在開始就快快樂樂的。」

　　司徒玴此時靜下來，不再煩躁，他口中喃喃說著：「為什麼是我們……為什麼是這樣的關係……她愛的從來就不是我，可是不管過了多久，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我只想把她鎖在我的身邊，只想佔有她……」

　　紫紜看到司徒玴眼中的情緒，既悲切又卑微，全是她沒有見過的樣貌。他在她的心中是全能的，是強壯的，是無法打敗的，他是她認定的男人，是她心中完美的存在。

　　可是他不是的。

　　他的心也有柔軟的地方，住著的，是戀塵，只是戀塵。

　　「我不知道你們前世經歷過的是什麼，但是我不認為今生就是前世的延續或重複，我也不認為戀塵的心裡沒有你。只是你現在太混亂了，無法冷靜下來。」

　　「今生不是前世的延續或重複……」司徒玴重複紫紜說的話，然後有沒頭沒腦的問紫紜：「我還會再傷害她嗎？」

　　「你若還是無法下定決心面對她，只是自己覺得怎麼樣才是好的，而不好好理解和體會她的感受和想法，我想是會傷害她的吧。」

　　「可是我現在……還沒辦法面對她。」司徒玴的心裡還太混亂，那些關於前世的情緒全都擾亂著他的思緒，因為前世的情緒太過執著、太過專斷，他深深愛著妲己，卻只是想要她接受他完完全全的愛，而不是用他的愛包容著她。

　　「緩一緩也沒關係，只是切記不要自暴自棄。」紫紜提醒他。

　　「謝謝妳……」司徒玴打從心底感謝紫紜。

　　「你我之間不說這個的。」紫紜只是給他一個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