奄奄一息
本章節 3175 字
更新於: 2020-11-26
知道她不願示弱，黑狼直接拉起她襯褲的褲管，雙腿的包紮滲出鮮血，他嘖了一聲，拆開包紮，看到血液從膝頭上密密麻麻的紅點往外冒，他心有不忍地說：「別亂動，我去拿藥。」
接著，他把她抱上桌子，轉身去拿藥和其他東西，琪卡絲聽到他走來走去、不時有瓶罐碰撞的聲音傳來，她低頭摩娑自己的膝蓋和腿，卻聽到他一聲大吼：「不準碰！」
她愣住、馬上放開手，他收斂聲音，滿是不悅：「受傷的皮膚很脆弱。」
琪卡絲點點頭、不置可否。
他走回來，動作輕柔迅速地幫她洗去舊藥、抹上新藥膏、再撒上藥粉，最後拿乾淨的布條一圈一圈纏好。她那無血色的臉緊繃著，咬牙裝作面無表情、拒不喊疼。黑狼搖搖頭、無奈伸手從腳踝開始按著她的腿、停頓，讓掌心的熱力穿透，藉此溫暖她。
「別再想逃走，否則只是多受苦而已。」他低低地責備，神色卻是不忍，但他還是冷下聲、義正詞嚴說：「再有下次，代價就不是你付得起的。」
「我沒有逃走，我只是跟不上前頭的人，所以迷了路、又身體不適，暈了過去。」琪卡絲氣呼呼辯解。
「這種藉口有人會信嗎？」黑狼挑眉、嗤笑一聲，貌似不信。
此時，她滿腹的委屈和憤怒全湧了上來，她憤憤不平揚聲說道：「我為什麼要逃？我現在一看不見、二被封靈、三對這裡不熟，逃？我到底為什麼要逃走？能逃到哪兒去？逃對我有什麼好處？」
「注意你說話的口氣！」黑狼放開手，嚴厲地說。多年來養成的習慣，他不容許這般近乎挑釁的放肆舉動。但他一說完馬上就後悔了，深吸一口氣、閉上眼壓下火氣。
琪卡絲露出無奈又悲傷的苦笑，她側過頭絕望地說：「反正你們就是厭惡聯軍、痛恨南領人。」
又是那副哀傷的表情！
「你說我想問的，只要你能說你就會說...」他坐到她身旁，苦澀地說：「那麼告訴我聯軍在南岸屠了幾座城？又抓了多少人去當奴隸？南領假借神之名大行骯髒齷齪之事，剜了多少被俘御靈師的靈核？」
琪卡絲幾度張嘴，最後還是啞口無言，低頭頹喪地說：「……我很抱歉，但我力量微薄，我也只能在我能力所及之處盡量不讓這些事發生。」
那些事情早已不是秘密，許多人不贊同這種不人道的做法，琪卡絲當然也是其一。只是對北域人來說，聯軍代表著肆意燒殺擄掠、窮凶惡極之徒，她是聯軍，所以她得為聯軍所做之事贖罪。
「我知道你對那些事情也無能為力，這也不是你一個人能做到的，但是大家都實在太需要撒氣的對象了。」他伸手環著她，試圖給她一點安慰。
琪卡絲嘆了口氣，感傷地說出以森榭的名言：「寧死若英雄，不生為奴隸。也許沒能在巴許涅戰死、淪落至此，正是我的宿命。」
黑狼覷了她一眼，語氣放軟：「早就想問你了，你會說以森榭語？」
琪卡絲抬臉面對他，用以森榭語說：「我會說一些，但你都跟我說南領語，所以……」
「跟誰學的？」黑狼好奇問道。
「駐地裡的北域人，我會讀寫，但是聽和說不太流利。」
「是嗎…為什麼想學？」
琪卡絲帶著笑、輕描淡寫地說：「想打敗你們，必須先了解你們的想法；想了解你們的想法，必須先學會你們的語言。」
「聯軍有這種想法的人應該不多吧？我從來沒聽過有人在被俘前就會說以森榭語。」黑狼邊說著、邊拉下她的褲管，收拾東西離開她身旁。
琪卡絲動作遲鈍地套上外褲、小心翼翼不要拉到傷口，她皺眉偏頭說：「你不覺得這就是問題所在嗎？聯軍根本不想跟以森榭溝通，閉上眼、關上耳，只信自己想信的、只做自己想做的。」
對此黑狼不予置評，耐心等著她笨拙地整理上衣、束好腰帶，才拿來一雙鹿皮短靴放在她身旁：「穿上，看看合不合腳。」
琪卡絲摸索著穿上，倒是意外地合適，短靴裡細細的絨毛包覆她的雙腳，溫暖、也減緩走路時的震動。
他隨意在襯衣之外披了件大氅，瀟灑拉開門說：「餓了吧？我去看看早飯作好了沒。」
他走出門沒多久，琪卡絲就滑下桌子、扶著傢具邊緣試著走了幾步，雖然腹部和膝腿依舊疼痛難耐，但她還是硬撐著走出門，一手按著肚子、一手扶著冰冷的石牆一小步、一小步走到石屋後。
黑狼拿了一碗剛煮好的熱粥回來，卻發現她不在屋中，心裡沒來由地一陣恐慌。恐慌之後是無邊的憤怒，她竟敢逃離他身邊！
終於他在石屋後方不遠處看見琪卡絲的身影，她面朝東方靠著枯樹垂首敬立，陽光染上她蜜色的肌膚、白金色的髮，讓她周身泛著光暈，傲立於曠野中的她，看起來是如此神聖不可侵犯。一陣風吹過，她的長髮飄揚，他想他永遠也不會忘記這美麗的一幕。
確定她沒事，他鬆了一口氣，但不悅之感油然而生。終於等到她結束默禱、抬頭畫了聖號，他才朗聲說：「還不過來吃飯？」語氣帶著些微怒意。
「我沒胃口。」聽到黑狼的聲音，她輕顫了下，緩緩轉過身拖著步伐朝他走去，低下頭小聲地說。雙腿疼痛難忍、她搖搖欲墜，像極了醉酒的人。其實她不該逞強走路，腿上肌肉被割傷，需要時日才能修復，這時強行走路，反倒對身體造成二次傷害。
「怎麼，你要絕食？」黑狼大步走向踉踉蹌蹌的她，皺眉、語氣嚴厲，又似質問。
「我不舒服，不想吃。」她在離他幾步外停下腳步，冷淡地說。不知為何，這麼多天沒吃東西卻並不怎麼餓，她想也許是疼痛的感覺大過飢餓感、也或許是他尖銳的語氣讓她光火。
「你五天沒進食了！吃些東西，身體才好的快，你是自己吃，還是要我餵你？」他看著她無所謂的態度，內心的煩躁和怒火瞬起，她怎麼這麼不懂得照顧自己？聲音也不由得大了起來。
琪卡絲一臉為難，深吁一口氣、走過去接下碗，嘗試喝了一口，熱度還可以。接著她閉上眼、努力壓下反胃的慾望，憋著氣逼自己一口接一口喝完整碗粥。喝完後，她以袖抹抹嘴，將碗還給黑狼。
「這不就吃完了？回屋裡待著，等等我讓醫師來看看你的傷。」他放輕語氣、獎勵似地揉了揉她的髮，轉過身舉步離去。
琪卡絲扯動嘴角、逼自己露出微笑，腹部翻騰的疼痛讓她冷汗直冒，聽到他離去的腳步聲，她摀住嘴巴，心下不停鼓勵自己：「再撐一下，等他離開就好了！再撐...」
黑狼剛走沒幾步，就聽到身後她的嘔吐聲。回頭看去，只見她彎著腰、抱著肚子不斷嘔吐，剛吃下的白麥粥彷彿不願在她身體裡多停留一秒，爭先恐後逃逸出來。
琪卡絲看不見，但也知道現下必是滿地狼藉，聽到黑狼走回來的腳步聲，她慌亂道歉：「對不起，我、我……」話沒說完，又是一陣噁心感襲來。
吐完了胃裡的東西，琪卡絲還是不斷乾嘔著，她兩手向身旁摸著、腳步不穩，似要找依靠，黑狼上前攙住她、拍撫她的背，他可以感受到她胃部痙攣時全身的緊繃，但他卻對此無能為力。
好不容易她終於停下乾嘔，正當他放下心、輕拍她的胸、替她順氣的時候，她的胃又開始劇烈痙攣，她摀著嘴，卻止不住像是要把內臟嘔出來一般的狂吐，斑斑紅液穿過指縫在雪地上盛開。
慢慢地，紅液越積越多，逐漸形成一小攤怵目驚心的血色水漥。她半跪在雪地上、軟綿綿的身子倚著他粗喘，看起來奄奄一息。
接著，他把她抱上桌子，轉身去拿藥和其他東西，琪卡絲聽到他走來走去、不時有瓶罐碰撞的聲音傳來，她低頭摩娑自己的膝蓋和腿，卻聽到他一聲大吼：「不準碰！」
她愣住、馬上放開手，他收斂聲音，滿是不悅：「受傷的皮膚很脆弱。」
琪卡絲點點頭、不置可否。
他走回來，動作輕柔迅速地幫她洗去舊藥、抹上新藥膏、再撒上藥粉，最後拿乾淨的布條一圈一圈纏好。她那無血色的臉緊繃著，咬牙裝作面無表情、拒不喊疼。黑狼搖搖頭、無奈伸手從腳踝開始按著她的腿、停頓，讓掌心的熱力穿透，藉此溫暖她。
「別再想逃走，否則只是多受苦而已。」他低低地責備，神色卻是不忍，但他還是冷下聲、義正詞嚴說：「再有下次，代價就不是你付得起的。」
「我沒有逃走，我只是跟不上前頭的人，所以迷了路、又身體不適，暈了過去。」琪卡絲氣呼呼辯解。
「這種藉口有人會信嗎？」黑狼挑眉、嗤笑一聲，貌似不信。
此時，她滿腹的委屈和憤怒全湧了上來，她憤憤不平揚聲說道：「我為什麼要逃？我現在一看不見、二被封靈、三對這裡不熟，逃？我到底為什麼要逃走？能逃到哪兒去？逃對我有什麼好處？」
「注意你說話的口氣！」黑狼放開手，嚴厲地說。多年來養成的習慣，他不容許這般近乎挑釁的放肆舉動。但他一說完馬上就後悔了，深吸一口氣、閉上眼壓下火氣。
琪卡絲露出無奈又悲傷的苦笑，她側過頭絕望地說：「反正你們就是厭惡聯軍、痛恨南領人。」
又是那副哀傷的表情！
「你說我想問的，只要你能說你就會說...」他坐到她身旁，苦澀地說：「那麼告訴我聯軍在南岸屠了幾座城？又抓了多少人去當奴隸？南領假借神之名大行骯髒齷齪之事，剜了多少被俘御靈師的靈核？」
琪卡絲幾度張嘴，最後還是啞口無言，低頭頹喪地說：「……我很抱歉，但我力量微薄，我也只能在我能力所及之處盡量不讓這些事發生。」
那些事情早已不是秘密，許多人不贊同這種不人道的做法，琪卡絲當然也是其一。只是對北域人來說，聯軍代表著肆意燒殺擄掠、窮凶惡極之徒，她是聯軍，所以她得為聯軍所做之事贖罪。
「我知道你對那些事情也無能為力，這也不是你一個人能做到的，但是大家都實在太需要撒氣的對象了。」他伸手環著她，試圖給她一點安慰。
琪卡絲嘆了口氣，感傷地說出以森榭的名言：「寧死若英雄，不生為奴隸。也許沒能在巴許涅戰死、淪落至此，正是我的宿命。」
黑狼覷了她一眼，語氣放軟：「早就想問你了，你會說以森榭語？」
琪卡絲抬臉面對他，用以森榭語說：「我會說一些，但你都跟我說南領語，所以……」
「跟誰學的？」黑狼好奇問道。
「駐地裡的北域人，我會讀寫，但是聽和說不太流利。」
「是嗎…為什麼想學？」
琪卡絲帶著笑、輕描淡寫地說：「想打敗你們，必須先了解你們的想法；想了解你們的想法，必須先學會你們的語言。」
「聯軍有這種想法的人應該不多吧？我從來沒聽過有人在被俘前就會說以森榭語。」黑狼邊說著、邊拉下她的褲管，收拾東西離開她身旁。
琪卡絲動作遲鈍地套上外褲、小心翼翼不要拉到傷口，她皺眉偏頭說：「你不覺得這就是問題所在嗎？聯軍根本不想跟以森榭溝通，閉上眼、關上耳，只信自己想信的、只做自己想做的。」
對此黑狼不予置評，耐心等著她笨拙地整理上衣、束好腰帶，才拿來一雙鹿皮短靴放在她身旁：「穿上，看看合不合腳。」
琪卡絲摸索著穿上，倒是意外地合適，短靴裡細細的絨毛包覆她的雙腳，溫暖、也減緩走路時的震動。
他隨意在襯衣之外披了件大氅，瀟灑拉開門說：「餓了吧？我去看看早飯作好了沒。」
他走出門沒多久，琪卡絲就滑下桌子、扶著傢具邊緣試著走了幾步，雖然腹部和膝腿依舊疼痛難耐，但她還是硬撐著走出門，一手按著肚子、一手扶著冰冷的石牆一小步、一小步走到石屋後。
黑狼拿了一碗剛煮好的熱粥回來，卻發現她不在屋中，心裡沒來由地一陣恐慌。恐慌之後是無邊的憤怒，她竟敢逃離他身邊！
終於他在石屋後方不遠處看見琪卡絲的身影，她面朝東方靠著枯樹垂首敬立，陽光染上她蜜色的肌膚、白金色的髮，讓她周身泛著光暈，傲立於曠野中的她，看起來是如此神聖不可侵犯。一陣風吹過，她的長髮飄揚，他想他永遠也不會忘記這美麗的一幕。
確定她沒事，他鬆了一口氣，但不悅之感油然而生。終於等到她結束默禱、抬頭畫了聖號，他才朗聲說：「還不過來吃飯？」語氣帶著些微怒意。
「我沒胃口。」聽到黑狼的聲音，她輕顫了下，緩緩轉過身拖著步伐朝他走去，低下頭小聲地說。雙腿疼痛難忍、她搖搖欲墜，像極了醉酒的人。其實她不該逞強走路，腿上肌肉被割傷，需要時日才能修復，這時強行走路，反倒對身體造成二次傷害。
「怎麼，你要絕食？」黑狼大步走向踉踉蹌蹌的她，皺眉、語氣嚴厲，又似質問。
「我不舒服，不想吃。」她在離他幾步外停下腳步，冷淡地說。不知為何，這麼多天沒吃東西卻並不怎麼餓，她想也許是疼痛的感覺大過飢餓感、也或許是他尖銳的語氣讓她光火。
「你五天沒進食了！吃些東西，身體才好的快，你是自己吃，還是要我餵你？」他看著她無所謂的態度，內心的煩躁和怒火瞬起，她怎麼這麼不懂得照顧自己？聲音也不由得大了起來。
琪卡絲一臉為難，深吁一口氣、走過去接下碗，嘗試喝了一口，熱度還可以。接著她閉上眼、努力壓下反胃的慾望，憋著氣逼自己一口接一口喝完整碗粥。喝完後，她以袖抹抹嘴，將碗還給黑狼。
「這不就吃完了？回屋裡待著，等等我讓醫師來看看你的傷。」他放輕語氣、獎勵似地揉了揉她的髮，轉過身舉步離去。
琪卡絲扯動嘴角、逼自己露出微笑，腹部翻騰的疼痛讓她冷汗直冒，聽到他離去的腳步聲，她摀住嘴巴，心下不停鼓勵自己：「再撐一下，等他離開就好了！再撐...」
黑狼剛走沒幾步，就聽到身後她的嘔吐聲。回頭看去，只見她彎著腰、抱著肚子不斷嘔吐，剛吃下的白麥粥彷彿不願在她身體裡多停留一秒，爭先恐後逃逸出來。
琪卡絲看不見，但也知道現下必是滿地狼藉，聽到黑狼走回來的腳步聲，她慌亂道歉：「對不起，我、我……」話沒說完，又是一陣噁心感襲來。
吐完了胃裡的東西，琪卡絲還是不斷乾嘔著，她兩手向身旁摸著、腳步不穩，似要找依靠，黑狼上前攙住她、拍撫她的背，他可以感受到她胃部痙攣時全身的緊繃，但他卻對此無能為力。
好不容易她終於停下乾嘔，正當他放下心、輕拍她的胸、替她順氣的時候，她的胃又開始劇烈痙攣，她摀著嘴，卻止不住像是要把內臟嘔出來一般的狂吐，斑斑紅液穿過指縫在雪地上盛開。
慢慢地，紅液越積越多，逐漸形成一小攤怵目驚心的血色水漥。她半跪在雪地上、軟綿綿的身子倚著他粗喘，看起來奄奄一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