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蓄勢待發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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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0-11-26
——1月28日——

大約在早上九點鐘,福特斯有堂「元素分析學」的課程要去。

拎著依舊嶄新的牛皮教科書,緩緩走入偌大的教室內。

「各位同學請坐好,我們準備開始上課!」

交談聲逐漸消失。

將厚重的教科書平放在講桌上,福特斯準備拎起粉筆開始講課。

相較於上個月的惡劣態度,學生們正在開始接受這個C級導師。

當然也僅僅只有少部分——大部分仍然對福特斯抱持反感的排斥。

對於這群自尊心強大的學生們而言,能停止喧鬧已經是對福特斯最大的尊重。

這也是福特斯必須解決的問題。

儘管他這個月以來完全沒有積極的改善作為。

畢竟導師並不是他的本行——

「不過在上課之前,我還是得要遵照學院的指示公告些事情。」

再度將粉筆放回黑板槽裡。

不以為然的視線望向四十幾名學生。

「近日在學院外發生大型的殺人案件,聽說是連政府都無法解決的嚴重事態。為了追蹤嫌犯的行蹤,城鎮的大半區域已經封鎖,沒事情的話就別往那跑。」

「我有問題。」

一名穿戴粗框眼鏡的男學生突然舉起手。

福特斯早已猜測到這位男同學的問題,平淡的看著。

「請說。」

男同學毫無畏懼的站起身來,眼神堅定的瞪著福特斯——準備責問福特斯。

「學院有做好防範嫌犯的措施了嗎?」

「當然已經做好了。畢竟校務會議的時候,學院長已經多次提醒了。」

「提醒並不代表導師們有能力抵禦嫌犯的攻擊。」

「恩——確實是呢!」

「也就是說,身為學生的我們真的可以信任學院嗎?」

「聽你的口氣似乎已經開始懷疑學院長了呢?」

氣定神閒的福特斯以有些興趣的口氣打探著男同學的想法。

當然——答案全寫在男同學的臉上。

「不僅質疑學院長的能力,我們對於學院的所有防備措施都感到質疑。」

「嗯嗯嗯!質疑也是應該的,畢竟上個月才發生如此嚴重的襲擊。」

毫不否認的口氣,福特斯露出表示認同的微笑。

自己也早已料到同學們的惶恐不安。

其實不僅僅只有眼前這名男同學,其實每個同學的臉上都帶有不安的疑慮。

雖然很早就有這個預感,但至今也沒想過要怎麼安撫同學。

反正自己倒也不害怕對方突然來襲。

自己最清楚這件事情。

「放心吧,現在的你們就是好好的念書,校外的事務就交由導師吧。」

「在這種窘境下實在難以專注——不如我們與校方達成協議吧?」

「協議?你們這幾個小鬼頭想做些甚麼事情?」

「與其每天心驚膽跳的過生活,不如讓我們主動出擊掌握自己的生命。」

「你們想要自己揪出並制伏嫌犯?」

「沒錯。」

男學生的臉神是多麼自信且陽剛。

他並不是在跟福特斯開玩笑。

這年紀的孩子是如此的血氣方剛——福特斯暗自在心中評價著這幼稚的決定。

要讓他們自己找出嫌犯也不是說不行,但院方是肯定不會認同這種行為。

屆時這幾個小鬼頭發生甚麼意外,自己可是要負起責任。

自己並不害怕懲罰,但不想被莫須有的責任牽連到自己的生活。

包括自己必須要完成的事情。

為此還是拒絕吧。

不過也不需要保持太堅硬的立場。

故作苦惱的深思模樣,福特斯將好奇的眼神聚焦在男同學身上。

「就憑你們這幾個乳臭未乾的小鬼也想揪出嫌犯?」

「唯獨你這個C級導師沒有資格評價我們這些菁英。」

「你自認為你們是菁英嗎?」

「總比某個頂著三流導師稱號的廢物還要有用。」

指桑罵槐的辱罵完全不像是學生對老師該有的態度。

不過這一個月的相處模式就是如此。

對於福特斯的言語都是如此汙穢且難聽,但行為上卻還是把福特斯當老師。

這是班內少數同學對於福特斯的態度,也是身為學生的一份矜持。

畢竟這一個月的時間,福特斯也證明自己其實是有能力教導這些學生。

只剩下精神上的不支持。

抱持有點興趣的笑容,福特斯不禁對眼前這名男學生感到佩服。

「既然這樣的話——有誰想要與這位同學共同奮戰的?」

問話的瞬間,幾道身影接連從座位中站了起來。

加上原先的男同學,如今共有四位同學站起身來。

兩男一女。

每雙眼神都是如此的自信且稚嫩。看來已經事先串通好了。

「真是有趣——不如我們打個賭吧?」

「打甚麼賭?」

男同學信心滿滿的死盯著福特斯,心中早已盤算著與老師決勝負,答應自然迅速。

作為賭約的提出者——福特斯露出玩世不恭的險惡微笑,那笑容就好像逗男同學玩似的。不過距離男同學座位甚遠,男同學沒能看見那抹彷彿預見結局的自信微笑。

思索約莫幾秒鐘後。福特斯緩緩提出規則。

「據我所知——那位白面惡魔行蹤不明,至今政府或學院派遣無數名追兵搜查其身影仍無果。換言之!為了展現你們的能力,若能確實捕捉其蹤跡與位置,確切掌握並呈報給任何公家機關,若是機關聲明證據屬實——我就承認我輸了。」

「僅此?」

「怎麼?遊戲規則聽起來很簡單嗎?別高興得太早,你們只是正在就讀的學子,連職業軍人或私家偵探都難以追蹤其位置與身形,更別說四位還未畢業的學生。」

「就算是專業人士也未必像我們般,心中渴求著勝利。」

「喔是嗎?」

福特斯非常不以為然的敷衍著男同學的雄心壯志。

「總之就是如此吧。期限設在一個月內完成,應該沒問題吧?」

「不!」

男同學堅定且高傲的大聲拒絕。

隨後緊接的提議令全班同學震懾不已。

「只需要『一天』就好!」

同學們開始議論紛紛——包括剛開始願意相助男同學的其餘三人。

有嘲笑、有譏諷、有信任、有風涼話。

男同學卻毫不畏懼的直盯著福特斯,不在意周圍吵雜的噪音。

福特斯依舊冷靜的微笑著。

既沒有否決他的提議,更沒有震驚的愣在原地,彷彿早已猜到男同學想法的淡然。

默默看向其餘要幫助男同學的三位同學。

「其他三人應該沒有異議吧?」

三名學生開始面面相覷著——直到男同學開始與其餘三人四目相交。

露出「相信我吧!」的自信眼神。

在幾番眼神交流的靜默時刻後,三人終究唯唯諾諾的點頭答應。

他們願意相信男同學的決定。

「是嘛?既然協調好的話,我自然也不多說甚麼。不過就這麼輕鬆地拿下勝利,心中總覺得有些不踏實呢——哈哈哈哈哈哈!」

「哼!那麼老師你認為輸方要承受怎樣的懲罰?」

「恩,這個嘛——若是我輸的話!屆時我就乖乖遞辭呈吧!畢竟你都鼓起勇氣投入如此危險的任務,自己不拿點誠意陪你玩玩遊戲,這哪說得過去呢?」

福特斯嘻皮笑臉的提出如此可怕的條件。頓時議論紛紛的低語聲變得更加大聲。

這正合男同學目的!

「既然老師提出如此有趣的條件,那我相對也要拿出點誠意——只要我沒在一天之內呈交有關白面惡魔的出沒有利證據,屆時我便乖乖服從你,沒有半點怨言。」

「……雖然很誘人,不過這可是學生基本的禮儀呢?」

「那也是基於我認同你是我老師的根本上。」

「呵呵哈哈哈!說得也是。好——要是你沒有如期呈交或是交出錯誤的證據或是不幸受到嚴重的傷害以至於學院必須承擔四位的醫療賠償,賭約就算是我贏了。」

「那就這麼說定了!在場同學都能夠作證!」

「放心吧,我向來說到做到。」

「那就好。」

男同學臉色複雜的微笑著,緩緩坐回座位。其餘三位學生也跟著坐下。

課堂結束後,那名穿戴粗框眼鏡的男同學立即召集剛剛自願參與賭局的學生們。

四名隊員就此群聚在課桌椅旁。像是在進行著凝重嚴肅的會議。

作為這場賭約的始作俑者——穿戴眼鏡的男同學臉色相當嚴肅。

相較於其他三名自願加入賭約的同學,他們似乎還沒抱好決心。

穿戴眼鏡的男同學名為「波特蘭斯」。從那副端正嚴肅的臉龐就能清楚的知道,他是一名不折不扣的書呆子,同時也是班上最討厭福特斯的學生。

雖然討厭,卻也沒能在福特斯的執教期間抓出半點導師的把柄。

所以這次的賭約正是趕走福特斯的關鍵。

碧藍長髮的清純女孩名叫「伊芙」。是學生會的會長,在學院內享有巨大的威望與排山倒海的追求,其追求者不分男女。

剩餘兩名男同學擁有的懸殊的體型差距——瘦小的矮子與將近兩米的壯漢。

矮子同學名為「米特」。成績落在前段班,成績略遜於波特蘭斯。雖然在校表現出色不過為人卻低調,與同樣擁有優異表現的波特蘭斯相比南轅北轍。

壯漢同學名為「特拉爾」。在班內的成績不甚理想,甚至數次淪落在最後一名。不過生性豪爽地本似乎也不是很在意。

四名皆願意與福特斯訂下賭約,儘管目標一致,但出發點似乎不盡相同。

因為論最討厭福特斯的學生,莫屬波特蘭斯一人,其餘三人應該只是抱著好玩的心態參與了波特蘭斯的賭約——也有可能懷有不同的目標。

無論如何,事實已定,四人正在專注地討論著。

波特蘭斯先是斬釘截鐵地說出計畫。

「我知道我的提議可能讓你們感到不解或不滿,但我會這麼說絕不是因為想要在福特斯面前逞英雄——其實我已經擬定好計畫,而執行的時間點正是『今晚』!」

「今晚!?現在因為白面惡魔的緣故,城內可是頒布『夜晚禁止行動』的禁令啊!」

作為四人中個子最嬌小的米特,膽怯的個性與瘦小的體型完美襯托著。

話雖如此——伊芙與特拉爾儘管沒有提出異議,臉色卻也寫滿不安的遲疑。

眾人的反應非常真實,也不出波特蘭斯的預料。他當即補述原因。

「老實說——案發當天我人剛好就在現場。」

波特蘭斯刻意壓低聲音的暴露著。

頓時讓周圍三人同時震驚的瞪大雙眼。

「那天我正好訓練完準備回家,路途上卻聽到接二連三的械鬥聲。情急之下,我找到比較隱匿的躲藏處偷窺著,結果意外的目睹到事發的所有過程。」

「甚麼!?那為甚麼你不早點說?」

「笨蛋!要是讓那個三流導師知道豈不就沒有這場賭約的發生?」

「……為甚麼這麼極盡全力的要跟老師一較高下?」

「因為我想證明他沒有資格教導流淌菁英血液的我們!」

沉默的特拉爾點著頭——不過並不是認同波特蘭斯的話,單純對剛剛波特蘭斯的提議表示認同,因為從剛剛沉默至此他便不斷思考著夜晚行動的合理性。

使著沉穩的嗓音打斷了波特蘭斯的話。

「先別說這個了——既然賭約期限都決定好只有短短一天的時間,那我們完美的行動時機也只有夜深人靜的夜晚。那麼你具體要做些甚麼?」

「在說出計畫前我先透露目前政府或學院都還未察覺到的事情——其實所謂的『白面惡魔』只是一個籠統的形象,實際上並不是指同一個人。」

「難道是白面惡魔是來自某個組織的成員嗎?」

米特詫異的揣測。

也許是對的揣測,波特蘭斯沒有對此給出明確的回覆。

「或許是。因為我在那天夜晚中,親眼目睹到兩名穿戴相同白面具的身影。兩人遠看似乎身材相近,至於嗓音的部分沒聽得很清楚,但同樣都是年輕男性。」

彷彿挖掘到駭人聽聞的消息,米特與特拉爾同時錯愕的沉思著。

伊芙卻異常的冷靜。

為何這麼冷靜?

波特蘭斯也不清楚。或許身為學生會會長的她早已有了底細,但自己相信著學院並沒有發覺到這件事情,白面惡魔向來都獨來獨往,不可能同時公諸於世。

於是自己將伊芙的冷靜視為強裝鎮定的表現。

「你有甚麼想法嗎?伊芙。」

「……沒什麼想法。」

「你看起來似乎非常不訝異,難道你也知道這件事情?」

「沒有啊——但應該也不至於表現得很震驚吧?」

「是嘛?」

波特蘭斯點著頭。

眼眸重新望向三人。

「既然粗略知道對方的底細,我就開始說說今晚具體的行動。那晚我雖然沒能聽清楚對方的嗓音,卻將對方的行動透析的非常清楚,絕對錯不了!」

「說說看吧!」

「恩。你們知道遠在城鎮角落的大港口——『迦南大渡口』嗎?」

「……依稀記得好像是軍方御用的軍用港口吧?」

「沒錯。我不清楚白面惡魔與軍方之間是否有往來,但從那晚的談話內容得知,今晚白面惡魔將會現身於迦南大渡口,時間約在半夜十二點的時候!」

「你說今天半夜十二點……嗎」

米特忐忑不安的皺起眉頭——特拉爾與伊芙雙雙臉色下沉著。

迦南大渡口。

那並不是平民或下級官員可以任意出入的普通港口。

權限於政府親臣或宮廷伯爵以上的職位,必須透過政府高層的允許與多層認證後,才有可能進入迦南大渡口。換言之,但凡未擁許可之人踏入半步,人頭落地!

白面惡魔自然不可能以正道出沒於迦南大渡口。

今晚的迦南大渡口勢必會有場不小的紛爭。

波特蘭斯的意圖也很直白——四人今晚也要冒著風險闖入迦南大渡口。

這是相當不計後果的抉擇,學院都無法保護學生的性命。畢竟這般無禮行為已然牴觸國家最高法律的底線,屆時只有王國或政府高層才能決定四人的性命。

「你瘋了嗎?那裡可不是我們這群學生能夠自由踏入的區域啊!」

最為膽怯的米特果不其然當即喝止波特蘭斯的大膽意圖。

波特蘭斯心意已決,毫不在意米特的阻止。

只是冷冷看向緊張的米特。

「我也不強迫你們與我同行,我不會因為你們自願幫助我而緊緊揪住做為同學間見義勇為卻又不敢退出的心理——想放棄就放棄吧!我不會責怪你們的。」

「……我才沒有害怕……是有點害怕。不過我們主要還是擔心你的人身安全啊!」

「這麼說就不對了——米特你這麼說是認為我的計畫不周嗎?任何不樂觀的情況都已經在我的考量之中,身為計畫謀略者,我是不可能讓你們受到絲毫的傷害。」

「我覺得波特蘭斯說得沒錯。」

此時伊芙冷不防的附和著波特蘭斯的自信發言。

米特不可思議地望向伊芙。

「我不相信波特蘭斯會做出這種無謂的意圖。撇除我們私自闖入軍方區域的行為,單論搜查白面惡魔的決定來看,我認為兩者的危險性無異,你認同嗎?米特。」

「……認同。」

「既然你都願意幫助波特蘭斯的計畫,這也代表你認同波特蘭斯搜查白面惡魔蹤跡的決定。但事到如今否定波特蘭斯闖入迦南大渡口的計畫,有點太任性了吧?」

「……確實是。」

自知理虧的米特將自卑的表情越壓越低,最終不發一語的盯著地板看。

伊芙再將眼神轉向身旁沉默寡言的特拉爾。

「應該沒問題吧?就相信波特蘭斯吧?」

「恩——我相信。」

不愧是學生會會長,面對學生的質疑能夠從善如流的解決並檢討,最終馴服。

只不過令波特蘭斯不解的疑惑——身為保護學生安全與權益的會長,為何能夠放任自己極具風險的搜索計畫,甚至幫助自己說服兩人參與其中?

還表現得非常積極?似乎本人也很想完成這次的計畫。

是因為福特斯的關係嗎?

從平常伊芙與福特斯的互動感受不出雙方存在著嫌隙,沒有理由與自己奮戰才對。

到底是為甚麼?

疑惑的視線死盯著伊芙。

直到伊芙重新看向一旁呆滯思索的波特蘭斯。

「看來也達成共識了,也該說說你的計劃了吧?」

「恩,沒問題。」

在人聲鼎沸的教室裡,下課後本該是熱鬧聊天與玩耍的情景——

卻摻雜著謹慎交談的四道嚴肅身影。

鎩羽而歸的鐵甲兵隊長落魄的走在政府附屬的軍營走廊上。

正在往營長室走去。

軍營以冰冷的鐵皮建造而成,其位置只在政府的左側不遠處。

其用途不只是用來保護政府官員的安全,以及培育全城鎮的可造之材。

這間軍營裡應該是全城鎮戰鬥力最高的地方。

諸如此類的軍營城鎮裡還有很多——這間軍營則是「第三禁衛軍」的棲息處。

禁衛軍的職責是保護政府官員的安危,屬於內部高層的軍種。

然而為了揪出臭名昭著的殺人犯,政府可是連禁衛軍都派遣出去調查。

只可惜還未摸到頭緒,就已經傳來不幸的消息。

第三禁衛軍慘造大規模屠殺,原先幾十名的分隊隊員如今剩下隊長一人存活。

消息很快就在第三禁衛軍裡傳開。

隊長拖著被輕易復活的軀體,心裡對於渾身殺氣的福特斯依舊感到害怕。

腦海裡甚至還會偶爾憶起那三頭詭異怪物的模樣。

但這些記憶將會永遠封存於隊長的腦海裡。

沒有人會知道他曾經面臨多麼可怕的威脅。

擦肩而過的衛兵們對於這個落敗給C級導師的隊長表現出嫌棄與鄙夷。

目光都不需要對上眼就能感受到,無數道嘲諷的視線正投射在自己的身上。

現在的自己也顧及不了這般恥辱。

自己隱約覺得福特斯會輕易放過自己,絕對還有其他目的。

而自己是否正在照著他的計畫走,自己全然不知。

這種未知的危機還在觸動著自己的神經,如今哪有心情在乎這些眼光。

沉重的腳步終於停在營長室的門口前。

忐忑不安的敲著鐵門。

「報告營長,鐵衛兵第三分隊的隊長——『莫里瑞拉』就此報到。」

「進來吧。」

「遵旨。」

轉開門把並緩緩走進營長室。

嗆鼻的菸味首當其衝的刺激著隊長的鼻腔。

房間內設備簡潔,除了張堆滿文件的鐵桌與塞滿書籍的玻璃櫃外,別無他物。

坐在鐵桌後的是一名身穿軍服的老爺爺。

雖然說是老爺爺,但在緊繃的軍服陪襯下,體態顯得健碩。

鼻頭下留有一搓蒼白的小鬍子,平滑的頭頂上不見半根頭髮。要不是因為室內燈光昏暗,想必那顆潔亮的光頭一定可以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似乎已經等待隊長已久,菸灰缸裡的菸蒂已經堆積如山。

面露和藹的微笑讓營長的眼睛細得看不見眼珠,像極一名善良且親切的爺爺。

但身為隊長的莫里瑞拉完全沒有這種想法。

畢恭畢敬的他先是向營長鞠躬,隨後便跪坐在地上。

等待著營長的問責。

營長叼著菸正在看著手中的文件。

沒有把視線轉移到莫里瑞拉的身上,而是在閱覽文件的同時進行責問。

「聽說你遇到了福特斯先生了吧?」

「是的。」

「覺得如何?」

「是非常強大的魔導師,完全不像是一名C級導師。」

「還有呢?該不會損失這麼多弟兄就只換來這麼點評價嗎?」

「非常抱歉——事情發生得太倉促,小的實在難以反應。」

莫里瑞拉把頭壓得更低了。

並不是因為太倉促而無法說出,是因為資訊量實在太過龐大,不知從何說起。

最終也放棄了解釋。

那確實是人類無法理解的力量。

「太倉促了是吧?真是令人不快的答案。」

「讓您感到不適實在抱歉。」

「沒關係——就讓你以死謝罪吧。」

緩緩放下手中的文件,轉而拾起桌邊的火槍。

火槍已經事先填滿火藥,看來莫里瑞拉的生死早已有了答案。

莫里瑞拉完全沒有慌張或恐懼,因為自己早已親臨過死亡。

當然,莫里瑞拉的淡然全被營長看在眼裡。

「看來你早有心理準備了吧?」

「這是小的必須承擔的懲罰,沒有必要為此感到焦慮不安。」

「那可真是相當敬畏的革命精神!」

舉起火槍並將槍口對準莫里瑞拉的額頭。

「再會了,第三分隊的隊長。」

板機扣動。

猛烈的槍聲爆裂於沉靜的室內。

卻沒有預料中的死亡或泉血噴濺。

剎那間——營長震驚了。

因為莫里瑞拉的身體開始蒸發著某種漆黑的氣息。

這股氣息保護了子彈的攻擊。

莫里瑞拉順利存活下來。

有別於先前和藹的微笑,因為憤怒而露出純黑的眼珠——營長的臉色大變。

「這個是……?」

「莫里瑞拉!你膽敢反抗軍意?」

「並不是!您誤會了,這並不是出自於我的能力!」

「放屁!那麼你來解釋解釋,這道漆黑的蒸氣是怎麼回事?」

「就算您這麼問我,我也不清楚啊……」

才剛對此感到狐疑,但隨後腦內有閃過一道身影。

莫里瑞拉幡然醒悟。

是福特斯搞的鬼。

漆黑的蒸氣緩緩消散,室內再度回到只有濃濃菸味的汙濁空氣。

兩雙眼神尷尬的互相對視著。

試著解釋這詭異的現象,莫里瑞拉說出他心中的猜測。

「稟報營長,其實小的曾經在福特斯面前咬舌自盡,最後卻被他救了回來。」

「你的意思是——剛剛那玩意兒是他幹的嗎?」

「恐怕是這樣的。」

如果是那位充滿神秘色彩的福特斯所為,那確實有可能。

終於收回原先憤怒的神色。

再次擺出溫柔好爺爺的招牌微笑。

「既然這樣,那也是無可奈何……他有跟你說他這麼做的理由嗎?」

「只是說自己還有利用價值。」

親自說出這種貶低自己身分的話語,莫里瑞拉頓時感到有些悲愴。

何時自己變得如此低劣?

不過營長也沒有時間關心莫里瑞拉的心情。

他深思著,思考著福特斯的理由。

經過短暫的寧靜——不信邪的營長再度提起火槍。

冷不防地朝莫里瑞拉的心臟射去。

不出預料的,那股漆黑的氣息再度竄出,包覆住莫里瑞拉的身體。

兩槍不夠那就再來十槍——直到身邊的火藥用盡,莫里瑞拉仍舊毫髮無傷。

看來福特斯很明確地要讓莫里瑞拉活著。

不過又是為甚麼?

兩人皆不解的思索著。

想要已脅持莫里瑞拉的生命或理智去破壞軍營內部的風氣?

營長百思不得其解。

看現在莫里瑞拉的態度似乎還沒有表現出叛變的意思。

萬一莫里瑞拉表現出叛變的意圖,軍方是絕對沒辦法阻攔這個「不死人」。

怎麼殺都殺不死是最難處理的。

那麼自己勢必要善待這個不死人。

「看來目前是無法瞭解福特斯先生的意圖,只能這樣了——你先回家吧。」

「請問接下來小的需要做些甚麼?」

「我先將你的隊長的職位拔除,這段時間你就不需要在軍營裡。」

「那麼有關小的處死……?」

「既然對方有意讓你活下來,自然有他的道理。等待這奇怪的魔法消失後,我自然會決定你的生死。當然——你自然也有將功贖罪的機會。」

「請您明示。」

「今晚半夜時分,軍方將會在『迦南大渡口』與其他國家進行例行的軍火交易。作為政府的護衛我希望你能待在那附近巡邏,以防閒雜人等的入侵。」

「就這樣嗎?」

「別太過自滿,你已經不是鐵衛兵的隊長,自然沒有權力干涉交易。」

「您……您說的是。」

「恩,退下吧。」

「遵旨。」

再度鞠躬以示告別,懷揣著沉重的心情走出營長室。

該怎麼說呢?

自己能夠活下來已經是營長最大的寬容,雖然大半也是拜於福特斯所賜。

本來就不該為此感到不滿足。

甚至要抱持著更加榮譽的心態替營長做事。

黯然神傷的莫里瑞拉是這麼想的。

不過要是沒有福特斯對自己做的手腳,自己如今會是怎樣的狀態?

應該已經死了吧。

他到底想對自己做些甚麼?

抑或是想讓我看些甚麼?

不得而知——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今晚的軍火交易將是自己最重要的任務。

「迦南大渡口」嗎?

自己從未去過那處,只知道政府時常在那處與其他軍火商進行交易。

因為那處距離平民區相當的遙遠,加上平時就在周圍堆積不少的貨物,形成渾然天成的障礙物,得以讓所有軍火交易變得隱密。

那又何必需要自己的巡邏?

難道營長想給自己機會嗎?

不可能吧——剛剛營長可是毫不猶豫地對自己開槍了呢。

那瞬間自己才意識到,原來自己的性命這麼廉價。

這會是福特斯想讓自己看到的殘酷嗎?應該是自己想多了吧。

只留下一口嘆息,莫里瑞拉背著孤獨的身影走離冰冷的軍營。

福特斯正與三名「亞種」走在街上。

分別是蛇首人身的白髮男同學、耳朵邊長有魚鰭的藍髮女孩與配戴眼鏡的大蛇。

三位都相當敬重福特斯,相當禮貌的跟在福特斯的身後。

即便受到路人的異樣眼光,但只要有福特斯的保護就格外的放心。

所謂亞種正是與人類外表不同的奇特物種。

在這座城鎮裡——又或者說在這片土地上,人類普遍對亞種抱有某種歧視。

存在著種族之間的嫌隙,自然也會有不公平的待遇。

尤其是在「教育」這塊特別明顯。

如今,這三位緊跟在福特斯身後的亞種卻穿著聖歌德魔導學院的學生服。

看來是拜於福特斯所賜。

他們走向街道旁的某間酒館。

「就是這裡。」

「請問福特斯大人,這是怎樣的地方?」

蛇首人身的白髮男同學狐疑的發問。

「就只是普通的小酒館。」

「可是我們不擅於飲用人類釀造的酒精飲料。」

「我沒有要讓你們喝酒,只是帶你們過來找個重要的人。」

「敢問是……?」

「見面就知道了。」

輕推開以紅檜木打造的精緻木門,原本以為會迎接濃烈惡臭的酒味——

沒想到竟然意外的香。

作為一間正統的酒館卻不只有酒臭味,甚至還不是最濃烈的味道。

無論是酒館內擺放花盆所釋放的花香,或是令人垂涎三尺的菜餚香味,最終都讓三名亞種學生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這與想像中滿是刺鼻惡臭的酒味截然不同。

推開木門的同時還有響亮的鈴鐺撞擊聲。

隨後便有名身穿黑白女僕裝的年輕女服務生小跑步前來。

看起來約莫是二十齣頭的小女孩,後腦杓簡單綁著馬尾,看起來相當活潑。

「歡迎光臨……噫————!福特斯先生嗎!?」

「過得還好嗎?忒提蕊拉。」

「還……還算不錯吧!」

講話的語氣已經不如起初招呼眾人的伶牙俐齒。

嫩白的雙頰瞬間通紅不止,飄忽不定的眼神完全不敢盯著福特斯看。

這幕讓三位亞種學生頓時察覺到——媞拉喜歡福特斯。

只有戀愛才有的害臊刻劃在媞拉的臉上,然而福特斯依舊木然地看著。

看來福特斯完全沒有察覺到。

酒館內的客人只有少少的兩名,似乎只是來店內休息的老婦人。

望向生意冷清的酒館內,福特斯似乎在找甚麼人。

但好像不在這裡。

「話說——老闆人在哪裡?」

「喔喔!父親正在酒館後面的空地暖身。」

「原來如此,那麼能夠麻煩你帶我們找老闆嗎?」

「你們……?難道是先生身後的三位孩子嗎?」

「沒想到你竟然看得出來他們的年紀。」

「也不是啦——因為他們穿著校服嘛!」

「說得也是。」

從媞拉的眼裡似乎感受不到人類對於亞種的歧視。

三名亞種學生面面相覷著。

福特斯口中的「老闆」似乎是這名女服務生的「父親」。

既然女兒能夠對亞種抱持正常的態度,也許是受到家庭因素的緣故吧?

看來應該稍微放心了。

走過吧檯之後就是一扇通往後院的大門,媞拉主動的替福特斯等人開門。

映入眼簾的是以紅磚堆砌的圍牆與綠油油的草皮。

儘管空間不大卻讓眾人感到心曠神怡。

一名骨瘦如柴且嚴重駝背的中年男人打著赤膊,獨自對著空氣揮拳。

每一拳看起來都是這麼無力且緩慢,可能連抓癢都稱不上。

然而這名男人正是福特斯想找的人。

男人相當專注在揮拳的訓練中,以至於沒注意福特斯等人的到來。

於是媞拉主動的提醒男人。

「父親大人,福特斯先生親自登門拜訪了。」

「福特斯?」

終於停止了揮拳的訓練,有著沉重眼袋的雙眼往門口一瞧。

福特斯與男人對上眼的瞬間,由他率先親自問好。

「近日可好嗎?」

「是福特斯嗎?還能有甚麼不好,儘管最近酒點生意有點冷清。」

「恐怕是因為有關富豪區的屠殺案。」

「或許吧。話說你今天找我做甚麼?難道是來喝酒的嗎?」

「您可真愛開玩笑,我的酒量您也清楚的啊。」

「哈哈哈哈哈!果然學院裡只是漢斯那個老酒鬼比較有水準。」

豪邁且爽朗的笑聲與那一身年邁的身姿完全不相符。

福特斯淡然的切入重點。

「我是想請您幫我訓練我的學生。」

「學生……?你說你身後這三位嗎?」

「沒錯。」

「初……初次見面。」

三名亞種學生相當生澀的鞠躬並異口同聲地打著招呼。

看來很緊張呢。

男人粗略的打量三道陌生的身影。

「天蛇族、魚人族還有蛇人族嗎?」

「是的。」

以人類的見識而言,並不是所有亞種都被世界認識。

「天蛇族」、「魚人族」與「蛇人族」是相對顯赫的種族。

也難怪男人一眼就認出三位學生的種族。

一邊觀察著臉神佈滿緊張的稚嫩臉龐,一邊感嘆的說道:

「先前你才說過希望學院可以准許其他種族的就讀,沒想到竟然這麼順利。」

「倒也稱不上順利,只是學院長比較開明罷了。」

「了不起啊!那三個——過來吧!」

「是……是!」

以相當僵硬的姿態往男人靠近。

這幕不禁讓男人再度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我又不會吃了你們,這麼怕我幹甚麼?」

「難道您不會怕我們嗎?」

那名魚人族的藍髮女孩膽怯的問著。

「怕你們這些小鬼頭做甚麼?你們就連我的一根寒毛都動不了。」

「我不是指戰鬥能力,而是對於我們的外型……」

「不就是三個年輕的小鬼頭?」

男人的口吻聽起來粗曠卻又格外的溫柔。

這是從未感受過的感動。

原本以為這世界就只有福特斯會包容我們——殊不知還有其他的餘溫。

三名亞種學生排排站在男人的面前。

「先報上名來。」

「您好!我叫作『天蛇.烏諾達爾』,請您多多指教。」

這是那名白髮天蛇族男同學的真實全名。

「我叫作『裘莉.伊西斯』,不吝指教。」

這是來自魚人族藍髮女海的真實全名。

「我……我是『曼德拉.提密威爾』。希望您能接受我的愚笨。」

最後一位則是特別自卑的蛇人族男同學的真實全名。

簡單的介紹讓男人顯得特別高興。

能夠放心的將自己的名子告訴自己,應該是稍微放下戒心了吧。

「年輕真好呢!各個說話都那麼有活力。我叫作『麥迪遜.納迪盧克』。如你們所見,我是這間酒館的老闆,不過也有些身懷絕技,所以別太小看我了喔。」

「是……是的!」

「你們要知道我向來是不收徒弟的,誰叫請求我的是福特斯這個年輕人呢。看來這個請求我勢必得答應——所以日後就請多指教吧。」

與此同時,福特斯將手中的羊皮紙遞交給納迪盧克。

「這份文件記錄著這三個孩子的詳細能力,希望能夠在課餘時間更加精進。」

「你還真是用心呢。」

接過福特斯遞交的文件,不過卻沒有馬上過目。

而是將期待的眼神望向眼前三名害臊的身影。

「畢竟文字是死的,任何事情還是得要經過必經流程。」

已經意會到納迪盧克的意圖,福特斯與媞拉主動離開後院,走回酒館內。

頓時場面只剩下納迪盧克與三名學生。

「孩子們,試圖擊倒我吧。」

「現在嗎……?」

「不然是以後嗎?戰鬥是沒有分時間與地點,只有勝負才是真的。」

「是……是的!」

學生們連忙擺好進攻姿態,專注著手無寸鐵的納迪盧克。

面對三名身體素質強大的年輕學生,納迪盧克顯得蒼老。

不過那股老態龍鍾的自信卻讓氣勢壓過三名學生。

短暫的凝視。

首先是身為天蛇族的烏諾達爾。

他緊握著右拳,筆直的衝向毫無防備的納迪盧克。

奔跑的速度相當普通,但他應該還有其他的伎倆。

「原來是這麼大膽的進攻方式嗎?我倒也不是說不喜歡——」

面對烏諾達爾的進攻,納迪盧克伸出雙手並在空氣中盤旋著。

雙手彷彿章魚的軟觸手,相當有彈性的推開氣勢磅礡的烏諾達爾。

「這種進攻方式只有我跟福特斯有資格達到。」

看起來明明就沒有出力,卻還是很輕鬆的推開了。

烏諾達爾都顯得很震驚——但同時也留下一手。

「異空間炸裂!」

剎那間,納迪盧克的身前莫名引爆——就像是空氣突然爆炸似的,引起不小的衝擊波,強硬的震開毫無防備的納迪盧克。

這攻擊讓納迪盧克露出發現新大陸的新奇神情。

「空間魔法……嗎?」

「您竟然知道!?」

「不愧是大名鼎鼎的天蛇族,術式的威力是如此恐怖。」

「好戲還在後頭呢!」

埋伏已久的伊西斯突如其來的朝納迪盧克猛然進攻。

有別於烏諾達爾的速度,伊西斯的速度快上不少。

發達的小腿肌讓伊西斯瞬間跑到納迪盧克的身後,揮出相當沉重的直拳。

「嘿——————!」

揮拳速度也是相當快,同時能夠從出拳的氣流感受到這擊的威力——

非常可怕。

神色略顯驚訝的納迪盧克迅速的轉過身,再次以柔克剛的抵禦伊西斯的拳擊。

不過這次就沒這麼輕鬆的化解攻擊,納迪盧克承接的有點勉強。

「原來這就是魚人族天生強大的體格嗎?」

「能受到您的褒獎是我的榮幸。」

「確實算是褒獎——但別因為這樣而輕敵了喔。」

「甚麼!?」

伊西斯當即感受到背後的危機——等察覺之際,後背卻莫名其妙地遭到攻擊。

自己的進攻節奏瞬間被不知名的襲擊打亂,納迪盧克趁機絆倒伊西斯。

「噫!」

因為失去平衡而摔了狗吃屎,伊西斯連忙起身——不料納迪盧克卻搶先一步。

以平推的手勢輕輕觸碰著伊西斯的腹部,最後在以元素灌入其中。

「震盪!」

只感覺到腹部有股衝擊瞬間引爆,隨後便整個身體向後噴飛。

摔到了烏諾達爾的身邊。

「就先跟你們說說我的能力吧——可以透過快速的出拳改變空氣的氣流。」

「這還是魔法嗎?」

「這當然不是魔法——對付你們這群小鬼只需要基本的格鬥技巧就好。」

「我們確實被瞧不了呢!」

「不滿意的話就繼續朝我進攻吧。」

「是!」

烏諾達爾再次操控空間密度,瞬間壓縮了納迪盧克身邊的空間。

招式施展的相當迅速,納迪盧克毫無反應的時間。

這招式導致納迪盧克無法動彈。

「趁現在!」

「沒問題!」

伊西斯再次蓄起力量朝納迪盧克衝去,相同的直拳瞄準著納迪盧克的腹部。

然而——納迪盧克卻笑了。

「超強烈震盪!」

周圍突然飆起尖銳的噪音,幾乎快要震破烏諾達爾與伊西斯的耳膜。

束縛納迪盧克的空間壓迫被迫中止,伊西斯也痛苦的緊壓著雙耳。

兩人瞬間失去戰鬥能力,納迪盧克趁其不備的朝兩名學生進攻。

「擊倒你們後就換最後一個了!」

兩拳分別朝烏諾達爾與伊西斯揍去——精準的命中了。

卻沒有預料中札實的擊中觸感。

頓時納迪盧克臉色大變。

他完全忘記了另外一名學生。

終於意識到情況的不對勁時,烏諾達爾與伊西斯已然朝納迪盧克的背後襲擊。

「異空間炸裂!」

「嚐嚐我的直拳!」

接踵而來的偷襲已然沒時間阻擋,納迪盧克不禁露出佩服的神情。

「真不愧是福特斯欽定的學生,竟然讓我這麼出乎預料。」

擊中的瞬間,後院引發不小的爆炸聲與煙霧。

烏諾達爾與伊西斯氣喘吁吁的跪坐在地上,而從一開始就躲在暗處的提密威爾膽怯的往筋疲力竭的兩位走去。

「兩位……還好嗎?」

「還行!多虧有你的『知覺干擾』跟『鏡像萬花筒』,恐怕我們就沒有機會贏過納迪盧克師父了。」

「你可是最大功臣呢!」

「是……是嗎?你們……太過獎了。」

「總之——我們這樣應該算通過師父的考驗了吧?」

「通過了!」

煙霧深處走出一道毫髮無傷的身影——納迪盧克。

三名學生紛紛對此感到不可思議。

剛剛明明確切感受到擊中的觸感,難道是自己的攻擊太弱了嗎?

納迪盧克表示認同的拍著手,讚賞著三位的默契與實力。

「本來想說應該會是輕鬆的戰勝三位,沒想到還是稍微動了點真格。」

「不好意思!為何您毫髮無損?我們應該擊中您的腹部了吧?」

「喔!關於這點啊——」

納迪盧克緩緩掀起扎進腰際的棉袍。

眼前的畫面令三名學生為之震驚。

只見乾瘦的腹部竟然如同史萊姆般嚴重凹陷,甚至隱約能看見肋骨的形狀。

不過僅僅只有肌肉變形,但肋骨卻沒有斷裂的跡象。

攻擊確實命中了,但納迪盧克卻絲毫感受不到痛覺的承受一切傷害。

「平時我就習慣將氣流慢慢累積在身體的每個角落——除了用來保護肌肉骨骼與器官的保護層,還有做為強化身體機能的動力,讓我有源源不絕的體力。」

「實在是太厲害了!那有辦法變回原樣嗎?」

「當然有,像這樣先深吸一口氣並調節體內空氣的密度,最終釋放——」

不到三秒的演示,嚴重凹陷的肚腩轉瞬間膨脹回原先正常的模樣。

過程絲毫感受不到疼痛或不適。

「這樣就變回原本的樣子了。」

烏諾達爾看得都出神了,伊西斯就更別說,嘆為觀止的愣在原地。

不過沒有戰鬥天賦的提密威爾卻是有聽沒有懂,只知道納迪盧克師父的身體構造非常特別,似乎可以阻擋大部分的攻擊。

正當納迪盧克神采奕奕的介紹時,福特斯正獨自坐在酒吧內。

為了不干擾訓練,他選擇坐在靜謐的室內沉思著。

「福特斯先生,這是本店招待的咖啡。」

「謝謝你,媞拉。」

「呃——!不會不會!作為父親的好摯友,我只是做些應該的事情。」

「真是懂事。不過當初也沒想過這間酒館竟然還有賣其他的飲品。」

「哈哈哈哈!其實父親本人也沒有料到。看來是騎士團的幾位大叔酒量不好,時常將這裡搞得一團糟,為此才轉賣其他飲品吧。」

「那為何不把酒館的招牌改成茶館之類的呢?」

「關於這個……」

媞拉似乎也有想過這件事情,但與福特斯抱有不同的看法。

她露出無奈的微笑。

這份笑容是身為女兒對於父親的執拗而感到逗趣的笑容。

「畢竟這間酒館乘載了父親的回憶與往事,只有酒館的稱號才能讓父親回憶起身為前任騎士團時的風光時期。」

「原來如此——果然是性情中人。」

媞拉不否認的點著頭,可愛的微笑表現出心中滿滿的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