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烏蘇拉
本章節 8002 字
更新於: 2020-11-18
「那個‧‧‧‧謝謝妳幫忙制止那個攻擊我們的人,不過請問一下‧‧‧‧‧誰要見我們呢?」
看著那個綁高馬尾的辣妹,用她修長白皙的腿,把那個在她腳下的金色大鬍子固定住,並且一雙手正把被踩住的人用力綑綁住打上死結,還很忙碌的同時兇狠的往我這邊瞪過來,讓我覺得比剛剛差點被長矛打中更可怕。
「呿!解釋很麻煩耶~妳是被巫統大人新選上的魔女對吧?」
年輕的女子打扮的十分清涼,但她看起來也不怕自己曝光,動作非常粗魯的把綑綁好的大鬍子踢到街道旁的雜草叢中。
接著當她轉過頭來再次瞪向我時,我才發現對方的眼睛是一綠一藍。
「咦?雖然我是不太確定啦,不過我好像‧‧‧‧‧‧」
我正想說我「好像是魔女吧?」卻被真月一把摀住了嘴巴。
「貓妖,先說妳是誰。」
真月冷酷的聲音在我頭頂上響起,總覺得那個聲音就像他的獠牙一樣的具有威脅。
「哈哈哈哈!!!你要笑死誰啊?這麼弱的小狐崽也敢問我是誰?解決你這傢伙我用最尾端的貓爪就夠了!」
豪邁的年輕女子挑釁的伸出她擦了鮮豔指甲油的小拇指,臉上的表情盡是嘲笑的意味。
「呵~一隻家貓也就知道要欺負弱小。」
真月面對對方的挑釁,反倒擺出一副溫文儒雅的態度,但就在他近身的我卻強烈感受到一股氣勢洶洶的惡寒。
「靠!死狐狸皮!小心老娘用日本製的棒球棍砸扁你啊!!」
年輕女子因為情緒激動而大力的晃動她束高的馬尾,此時不知哪裡出現的一根棒球棍就拿在她手上蓄勢待發。
「呦呦~~~不愧是家貓,跟個人類一樣動不動就喊殺的,真可怕。」
真月故意的把他的雙手搭在我的肩膀上。雖然用著姿體語言作勢害怕,但臉上就是一張譏諷的賊笑。
看著真月跟那名被說是貓妖的女性越吵越兇,甚至雙方都好像真的要打起來一樣。
一個從指尖上露出貓的貓爪,真月則恢復了他人類的原形,並且讓七條狐狸尾巴也一併現行。
我擔心的拉了拉站在我背後真月的衣襬,他卻依然不為所動。
總覺得他說話的方式跟遇到大鬍子前有點不太一樣?他因為我要幫他擋下攻擊所以生氣了嗎?
「真是真是~~克菈菈,我說過妳的脾氣要再收斂一點的。雖然克菈菈不管怎樣都是我們家可愛的孩子呵呵。」
一位穿著華麗的優雅女性從突然閃現的光芒中走了出來,那是一名頭髮白如皚雪的外國老婦人,雖然一看就知道是上了年紀的女性,但歲月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跡卻更增添了她的韻味。
她的氣質、妝容乃至穿著和儀態都十分的富有魅力以及性感。
「烏蘇拉!!」
那個虹膜異色的辣妹一看到華美的婦人出現,兇狠的表情瞬間變得如同少女。
就好像雙眼放出金光的小女孩看到自己的媽媽一樣,衝到了婦人的身邊乖巧的讓婦人梳理她亞麻色的頭髮。
「妳是林長亭吧?巫統大人那邊的五色鳥來通知我,記得新的魔女資格者是叫這個名字。還有我為克菈菈的魯莽向妳說聲失禮了,當然那邊九尾狐族的先生也是。」
婦人的聲音,讓我聯想到以前看過以英國莊園為題材的連續劇,眼前的美婦就像裡面的貴族夫人,講話是那樣不急不徐,和藹而威嚴。
我抬頭看了看真月,他的臉色雖然有些陰晴不定的感覺,但既然他沒有想再阻止我說話,我也就回應了眼前的神秘婦人。
「這位是真月,我是林長亭。請問您是魔女嗎?」
「呵呵呵~~唉呀,看我這記性~對不起我應該先自我介紹的。我是護靈的魔女,我叫做烏蘇拉。我猜──那邊的九尾狐族先生,可能有向妳做了一些有關魔女的解釋‧‧‧‧‧‧‧」
此時自稱烏蘇拉的魔女向周圍環顧了一圈,雖然臉上還是維持著優雅的淺笑,卻好像看到乾淨的瓷器上沾染了灰塵一樣,微微皺起了她修整合宜的眉毛。
「這裡的環境不太適合長談呢。方便與我一起移動一下位置嗎?就去我的店面裡一同享用花草茶,然後聊聊一些瑣碎的話題。哦!當然,距離是不會太遠的呵呵。」
烏蘇拉從手中拿出一塊不起眼的石頭,當她把石頭往地上一扔時,一道在她出現時也有過的光芒逐漸成形,並且懸浮在剛剛石頭碰撞地面損毀的地方。
「來嗎?」
烏蘇拉雖然使用疑問句,但她的語氣裡並沒有拒絕的選項。
此時克菈菈看向我與真月的方向哼了一聲,就逕自往那道光芒裡瀟灑的跳了進去,只留下烏蘇拉還站在那一道光芒前微笑著等我和真月進去。
「真月‧‧‧‧‧‧‧」
我想我自己是沒有問題,對這名叫烏蘇拉的婦人總覺得沒有拒絕的理由。
但真月似乎就不一樣了,畢竟他從剛剛就有些怪怪的樣子,雖然彼此認識的不久,我也不知道他這樣算不算異常?
「‧‧‧‧‧‧走吧。」
真月彷彿與什麼妥協了一樣,同意了與我一起同行後,就跟在我後面讓烏蘇拉引導我們進入光芒中。
走進光芒中後,就像是被照射到強光一樣短暫的失去了視力,但眼睛並沒有感受到傷害或是刺激,只是覺得剎那變得光亮的無法看見任何東西。
等到視覺又恢復後,眼前是一間高檔的藝品複合餐飲的店面,室內裝潢充滿了古典浪漫的歐洲風情,有著許多複雜的圖騰、雕刻、還有玻璃及絨布,這就叫做巴洛克式的風格嗎?
「還喜歡嗎?這間店可是我的自豪喔~」
看著我目瞪口呆的模樣,烏蘇拉自信的彎勾起她優美的紅唇,並且走到有著精緻設計的吧檯之後,可能就如她所說的在準備茶飲。
「你們去那裡坐啦!站著腳都不會痠喔!」
被叫做克菈菈的清涼辣妹,用她手上的棒球棍指著一處絨布幕簾後的典雅沙發座,指揮著我與真月移動過去並坐下。
但當我想要聽話的走過去時,卻發現真月一動也不動的直瞪著克菈菈。
「我就不必了。」
真月說完的同時,立刻轉身就往大概是店門的方向,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這種狀況讓我有些措手不及,當我回過神時,才趕忙的想要追上去看真月的情況。
「別跟上去比較好。話說他是妳的使魔吧?那妳放心啦~即使他想遠走高飛,妳們訂下的血盟是要他保護妳,那他也不可能走的太遠的。放一百還是兩百顆心啦!除非妳主動把他開除了,哈哈哈哈哈哈!」
雖然有克菈菈把我攔下來後豪爽的解釋,卻還是讓我對真月有些擔心,我好像對這認識不久的對象,產生了一股不可思議的依賴了。
那奇妙的依賴感讓我去擔憂,我總覺得他不僅態度有些微的異常,而且臉色可能不是很好。
說到底妖魔的臉色要怎樣才算健康的呢?
我也不清楚,只是為一個曾把自己救出火場的人擔心一下,其實‧‧‧‧也算正常的吧。
「妳們在說什麼?」
名叫烏蘇拉的華美婦人,將她手上同樣華麗的茶盤放下,從中拿出充滿古典藝術感的西洋茶具和餅乾,之後讓克菈菈熟練的幫忙把茶杯擺到每個人的面前,並且斟上茶壺內香甜的花草茶。
「那隻狐狸跑了啦!」
克菈菈大咧咧的坐姿被烏蘇拉稍微糾正後,簡潔俐落的向烏蘇拉說明剛剛發生的事情。
「這樣啊──那看來那位九尾狐族的先生,應該是因為沒辦法保護自己的魔女而感到沮喪了吧?」
我雖然暗自覺得真月大概不是這種個性,不過還是用笑容當作贊同了。
「請問‧‧‧‧真月他,果然是九尾狐吧?可是他只有七條尾巴,這樣是因為他還在修行嗎?」
修行啊‧‧‧‧‧‧克菈菈小聲的嘟囔,烏蘇拉的臉也微微的黯淡下來。
「嗯~這個問題嘛──雖然命運就是有起有跌,不過株連之罪,終究是魔女最無法忍受的事情呢。
畢竟妳要知道,我們魔女如果不能以自己為中心的時候,可是寧願死去的。
想想要替別人的罪過受責罰,就覺得醜陋至極。
好吧~我來為妳這位可愛的新魔女來說說,妳使魔的一些事情好了。剛好我活的時間也挺長的,足夠知道一些閒事。」
烏蘇拉就像是一個要掉小女孩胃口的奶奶,輕啜了一口茶後還品味了一下,讓我確實被吊足了胃口覺得焦急的不得了。
「一般人類的東洋歷史中,應該都聽過傳說中的九尾狐,妲己對吧?」
我用力的點了點頭,只希望烏蘇拉快點說下去。
「簡單來說呢,九尾狐原本是東方的神獸,可以保佑人們不受妖氣侵擾帶來福澤。
但因為妲己過度干預天命,不再壓抑她的獸性嗜虐人間,於是掌管九尾狐族的上神,不僅責罰了妲己,還從此奪去給予九尾狐族身為神獸的庇佑,讓九尾狐族淪落為野獸,混雜在一般的狐狸之間沒有差異。」
聽烏蘇拉像是在念繪本一樣的,說起真月的身世,讓我有些頭腦轉不過來。
「所以九尾狐只是混在一般的狐狸間,而不是一般的狐狸修練出來的嗎?」
「要從野獸變成妖魔,那‧‧‧‧‧‧呿!那啊─可不是簡單的事情啊!基本上修練修練什麼的,可不可以不要講的像做功課一樣!野獸要成為妖魔,那可是一份可遇不可求的機緣耶!!」
克菈菈略帶不悅的回應我後,就撇開了頭順勢身形一晃,變成一隻白貓往店面深處跑走了。
我被對方不善的語氣嚇到,急忙的想要跟著去道歉,卻看到烏蘇拉向我和藹的微笑並擺了擺手。
「放心,是錯在那孩子。她明白妳沒有這方面的知識。而且那只是她因為她自己的經歷而形成的個人觀點而已,只是在鬧彆扭罷了,別去理會她。」
面對烏蘇拉平淡的不以為意,反而增強了我的不自在。
總覺得我傷害到了人卻被說沒有過錯,我覺得這感覺我很不喜歡。
「我想‧‧‧‧雖然我確實不知道,但如果讓她難過的話,我還是希望自己有機會能向她道歉。」
烏蘇拉也沒有同意或不同意,只是又再度為她自己倒上一杯花茶。
話說,我昨天也是這樣跟老人家在和室裡喝茶聊天,老人家如果不是人類的話應該沒事吧?
「故事還沒說完哦~」
我因為烏蘇拉的話又再度抬起頭,對上了她那張韻味十足的美麗臉孔。
「我還想說最近幾白年都不再見得九尾狐的後裔,想必是在成為妖魔前,被貶為一般狐狸的九尾狐族,幾乎都被人類因為貪圖皮毛而被宰殺殆盡了。
一般來說,野獸要成為妖魔都是一個帶一個的方式,既然九尾狐族全都被謫貶為普通狐狸,那你的使魔很可能都是靠著自己的力量成為一隻妖魔的。
真了不起‧‧‧‧‧‧‧呵呵說不定妳的使魔原本是個非常強大的妖魔吧?
即使天生就是九尾狐,要重新讓自己長出一條以上的尾巴,那也絕對是逆天而行的事情,畢竟整個九尾狐族都是尚未赦罪的戴罪之身。
一般的狐狸如果像克菈菈說的那樣擁有了機緣,就有可能會成為妖狐。
但原本是神獸卻被責罰的九尾狐,要成為妖魔就必須把自己粉身碎骨後,可能才有機會逃脫只當個野獸的命運。
這就是妳剛剛想問的答案喲~九尾狐跟妖狐還是有所差異的呵。」
「可是‧‧‧‧‧真月曾自稱自己是妖狐。」
我覺得哀傷慢慢地湧上喉嚨,那與我平常的憂鬱不同,我已經有許久不曾為別人而感到哀傷。
「或許是因為九尾狐中真的只剩下他了吧。」
烏蘇拉說完後,淺笑邊發出輕輕的嘆息。
「要去魔界找巫統了嗎?」
我走出烏蘇拉的店面後,真月就站在外面靠著牆壁。
店面外面就像是市區裡某個難以發現的小巷弄,而且也就烏蘇拉這一家店面,所以真月以他人類時原本的外貌站在那裡,也沒有引起騷動。
「我有跟烏蘇拉說我還有事情需要幫忙以前的同學,所以魔女之類的事情,她可以等我把陳欣未婚夫的事情告一個段落,之後再藉由烏蘇拉這邊前往魔界。」
真月對我的計畫並沒有太大的反應,但兩個人之間卻不知道為什麼,有著些許沉重而互相僵持著。
「妳其實可以不管那些,直接去魔界。」
真月的魅惑卻又令人落寞的嗓音首先打破了兩個人無意義的沉默,使得我也終於能跟著開口。
「沒辦法,畢竟這種東西都丟到我家來了嘛。」
我有些無奈的拍了拍放在側背包裡的指南針跟筆記本。
原本今天是要帶這些東西,到陳欣未婚夫以前在大學登山社,發生屠殺事件最後倖存的那座山上,也是我昨天也遇難的那座山上去的。
看能不能就相信陳欣的話,藉由簡世凱這個『魔神仔』來發現一些陳新的未婚夫,李廣席的消息的。
話說根據陳欣的話,那人已經失蹤快一個禮拜了,如今可能是生死未卜的狀態‧了吧‧‧‧‧‧‧‧。
「今天可以就先這樣回我家嗎?我跟烏蘇拉拿到一種叫〝光速石〞的魔法道具。
烏蘇拉說雖然我還不是真正的魔女,但這是她培養的護靈魔導具,我也不是很清楚是什麼原理啦。
總而言之好像是我也可以使用,而且一下子就能到我想去的地方了,當然,只能是有去過的地方。」
對於我的疑問和解說,真月既沒有阻止也沒有說話或離開,於是我也乾脆當作他願意跟著我,用烏蘇拉給的神奇物品回我家去了。
我按照烏蘇拉的教法,把聽說是用隕石鍛造成的光速石往地上砸去,就像我們移動到烏蘇拉的店面時的方式一樣,當整個人穿越到光芒裡面後,一下子我那老舊透天厝就出現在我們的眼前。
老實說我會趕著要直接回來,跟天色已經漸暗不方便再到山裡去探究有關。但最重要的是我跟烏蘇拉那打探了一個消息後,為了方便我才會急著想帶著真月回來的。
「魔法真是太神奇了!!!完全就是任意門的等級了~~超棒的啦!!魔法萬歲~~~」
對於我興奮的情緒,真月是理都不理我的冷處理。我覺得我們的距離好像比初次見面時還要生疏,雖然所謂的相遇也不過就是昨晚的事情。
話說回來,我真的要那麼做嗎?烏蘇拉說使魔是隨時都能替換掉的,我有這個必要嗎?
走進了房子裡後,我想用冰箱裡的東西隨意的煮一些簡單的東西,當成晚餐來吃。
當然也詢問了真月有沒有特別討厭吃的東西,好讓我在開始動手前把它挑掉。
但對方看也沒看我一眼就逕自走上了二樓,大概是直接回到我給他的那間房間裡面了吧?
聽了烏蘇拉說,真月能長出七條尾巴非常的不簡單,而且被封印以前可能是屬於特別強大的妖魔。
那今天遇上那個跑來攻擊的大鬍子,卻連逃的力量都沒有肯定很痛苦吧?
總覺得他那種態度我多少也能夠理解。
我一個人坐在餐桌前吃著自己煮的晚餐,思索著自己腦子裡的想法,不禁放下了碗筷,用右手輕輕觸碰被剝了皮時的真月咬傷的肩膀。
他那時或許連咬死我的力氣都沒有‧‧‧‧‧‧‧‧。
我忍不住為了自己這個想法感到驚悚,卻也為了真月覺得哀傷,所以我迅速的把餐具之類的全部清理乾淨,翻出了昨天才用過的醫藥箱出來,拿著就走上了二樓。
叩叩───
我敲了敲真月房間的門,不一會裡面就發出了真月的聲音。
「妳自己進來。」
得到了允許,我也乾脆的開了門走了進去,只看到真月坐在床下靠著床的一側。我的目光自然的掃過了整張床,卻發現床鋪看起來,跟我一開始進來整理的時候一模一樣,他是不是完全沒有動過?
「坐在地上不舒服吧?」
我順勢跪坐到他的面前,並且忍不住這樣問他,語氣裡也跟著不自覺的參雜了不滿。
「那種感受不需要。」
這時候我真正的明白,不管是昨天給他的水或奶茶,還有這間房間,再再的都是顯露出他不信任我的跡象,雖然他沒有必要信任我,但沒想到被人不信任卻是這樣令我難過。
「真月,我有話想跟你確認………」
「哼!妳想替換使魔對吧?妳確實有那個權力。」
我感到驚訝,以至於無法當場反駁他的話。
因為我剛剛確實有猶豫過乾脆替換,甚至不要使魔,畢竟我甚至還不敢相信我是魔女。
但隨即一想,或許他只是因為我們被攻擊時,無力反擊的事情,才會有這樣的想法。
「呵妳在想我為什麼知道妳的想法吧?反正要分別,就當作妳幫我拿回毛皮,解除了我封印的謝禮告訴妳好了!我們狐族能夠讀人的心,所以妳瞞不過我。妳還有話要說嗎?妳好像挺喜歡我的外貌跟眼睛的───
要我跟妳上床玩玩嗎?雖然我是失去了力量,但那方面還是可以的呵‧‧‧‧‧‧‧‧‧」
聽到了他幾乎自暴自棄的調戲,以及知道他能讀心的事情,都讓我在那張逼近我的俊美面容前,從臉燙到了耳根無法自己。
但我還是用盡了力氣讓自己不要被他逼的退後,我知道我此時必須直視他的雙眼,即使我開始顫抖。
「那你能讀懂我現在的心思嗎?」
我壓抑住對眼前這個『男人』的恐慌,伸出顫抖的手輕碰上他的臉頰,卻看到他屬於妖魔的那副表情上,添上了一絲困惑和不解。
「我不想知道。」
真月從我身邊退了開來,當下我就察覺他打算就這樣一走了之,於是趕忙的抓住了他衣袖不讓他走。
「放開!」
真月的怒吼讓我恐慌的想要嘔吐,我害怕男人的吼叫,我害怕男人生氣的樣貌,我只知道男人傷害一個女人時猙獰的模樣,我還能清晰的聽見那個男人咆哮時揮下的拳頭,都有那個他原本該保護的女人的尖叫和鮮血。
我知道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是如此,只是幼時一幕幕的暴力場面讓我無法不去害怕。
但我沒有放開真月的袖子,因為他離開了這裡,又能去什麼地方?
即使他有地方去,他剛剛說對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我喜歡上了他的那雙眼睛!這個理由,對我而言足夠去挽留他了。
「妳要做什麼?!」
真月的聲音沒有阻礙到我的動作,我拿出放在口袋裡的刀片用力的往抓住真月的那隻手腕上割下去。
鮮血立刻就從傷口中湧了出來,比我以往因為憂鬱症而割腕時流的更多血,只是我這次不是因為被痛苦逼的想要自殘,而是為了想幫助他而割傷自己,我覺得值得,非常值得。
「烏蘇拉告訴我,你如果吃下人的精氣血,你的力量恢復的就會更快。之前咬我時還不夠吧?所以吃吧。」
我把流著血的手伸向已經不再要離開的真月面前,在我恍惚的視野裡,我好像看見真月的臉上有著震驚和憤怒。
「我沒有要妳的血!」
他一邊吼著,卻也走到了我身邊。
並小心翼翼似的,把我抱到原本要給他用的床上,途中還不忘記把我割開的那隻手抬高於心臟。
「我快昏過去了,痛的要死了,算我拜託你喝好不好。」
我痛的眼淚一滴滴的不斷從眼眶裡掉出來,甚至覺得身體發冷又想嘔吐,只見聽著我近乎撒嬌的哀求,真月的臉是一下青一下氣的發紅,卻已經放棄了爭辯,用他的嘴把我手上湧出鮮血的地方堵住。
傷口的痛楚使我的感受更敏銳,我能感覺到他口腔的濕潤與溫度,還有他用舌頭舔過我傷口時粗糙的觸感,刀傷的撕裂痛以及他吸吮時帶來的酥麻感,讓我有種奇怪的感覺,忍不住叫喚他的名字。
「真‧‧‧‧真月‧‧‧‧‧」
正當我覺得自己眼前就要發黑時,真月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用我拿過來的醫藥箱中的藥水,以及昨天才用過的繃帶幫我把不再出血的傷口包紮起來。
「‧‧‧‧‧‧妳似乎專做一些蠢事。」
真月細心的把傷口包好後,像是在評斷一般用冷漠的口吻說著,讓我側著頭有些不安的問他。
「我承認我有猶豫過不要讓你當使魔的事情,畢竟要讓別人吃自己什麼的,還是會害怕而且很痛。但我不想要你走,你不要走好嗎?」
或許我有點自以為是了,我以為真月既然現在留下來了,那他一定會答應我不會離開,但他保持了沉默,讓我差點認為他還是要毀掉我們目前的關係。
「妳喜歡我的雙眼?」
他抬起剛剛一直低垂的眼簾,此刻正直直的凝視著我,讓我好不容易退下的紅暈又回到了臉上。
「很‧‧‧很漂亮。」
「喜歡嗎?我只要妳回答喜歡還是不喜歡。」
真月嫣紅的雙眼沉穩的凝視著我,讓我像是連靈魂都被陷入進去。
「喜歡‧‧‧‧非常喜歡。」
我害羞的承認了自己的心思,但也完全不明白對方問題的意義。
「我可以當妳的使魔,但直到我完全恢復了我的力量後,我還有我的事情要做所以我一定會離開。」
對於真月的回答,我覺得合情合理所以也點了點頭,表示自己能夠理解。
「還有‧‧‧‧‧‧」
「什麼?」
可能是失血有一定的量,讓我此刻有些昏昏欲睡,但我還是忍住了睡意,想知道真月還有什麼猶豫。
「即使我能讀心,也只是很淺略的。其實妳的心思我多半只是能感受到妳的情緒,之後猜測出來的。而且心緒這種東西很複雜,所以我也不會隨時隨地去讀別人的心。」
雖然整句話中沒有一個抱歉,我卻感受到他似乎有著歉疚而不禁笑了起來,而真月也像是困窘般的撇開了頭。
「妳累了吧?人類都很脆弱,妳快休息吧。」
真月一個動作乾脆的就要轉身走出房間,但我伸出了手拉住了他的長袍的一角。
「那你要睡哪裡?不介意的話,我房間你可以‧‧‧‧‧‧」
我話還沒說完,真月就變成了七尾的狐狸,體型還跟著縮小到一隻中型犬的大小。
「這樣妳不會害怕吧?」
我真的已經疲倦的無法回答真月,但我覺得真月知道我沒有對他害怕。
真月就這樣用七尾狐狸的姿態,隔了一點距離臥在我的身邊。
睡意濃濃的襲捲上來,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我可以久遠的不做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