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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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0-11-15
革新派有大動作,這是保守派臥底送回來的資訊。
青志說革新派這幾年整頓和安定得不錯,酒店事件也被平息下來了,見風波浪頭過,他們似乎打算聯絡過往的東家,重新操起老本業。
有一筆大訂單會進來,在玄武會經營的國際酒店,他們要做一場毒品交易。
罌粟打開了青志送來的房屋建構圖,攤在桌面上用雙手壓著兩側,同時撐在桌子上左右觀察。
酒店總共有二十層樓,一到五樓為大廳、舞廳、賭場,及餐廳,六樓以上為住客房間,其中,六樓到八樓有會議廳及電影院。
但似乎不是每層都有,罌粟小聲說著,用手指指著各層樓平面圖一一確認。
嗯......總統套房、商務房間、健身房,他用力地看過每一個地方的分佈和位置,用腦子稍微想像現實生活中酒店有可能長的樣子。
就在這時,兄妹二人從連接樓上的樓梯吵吵鬧鬧的下來,打斷他的思考。
說是兩人的聲音,更準確的說,其實應該是只有玉帛的聲音。
「你根本沒辦法好好配合我的節奏,這樣只會拖累我原本可以打得很好的拳,啊你自己的部分又不能好好搞定,我們就連默契都不能練好。」
罌粟看著玉帛和干戈走下來,開口制止他們,要他們別吵架。
「都十七歲的人了還毛毛躁躁的,你們兩個。」
「是葛格啦,一直拖累我的速度。」
「可是你打得太輕,其實樁根本沒有倒......。」
「你說什麼!」
「沒、沒事。」
罌粟嘆了一口氣,笑著搖搖頭。
玉帛來到他身旁坐下,趴在桌上看著平面圖,「這是什麼?」
而干戈則默默地往廚房走去,拿了杯子泡起自己的乳清蛋白。
玉帛聽到聲響,對著廚房的方向大吼,「欸,也幫我泡一杯。」
罌粟捲起平面圖,用細繩重新綁好,將桌上的亂物一一收拾起來,然後把與這個任務相關的東西用一個箱子裝起來。
突然的動作吸引了玉帛的目光。
「嗯......到底該不該接這個案子呢?」
像是自言自語一般,罌粟口中喃喃唸著這句話。
「你說剛剛的案子哦,接啊,反正不接的話,在這裡閒著也是無聊。」
罌粟看向她,似乎是在接納對方的意見,點了點頭,然後他看向從廚房出來的干戈。
「你覺得呢?干戈。」
干戈抬頭,看向罌粟,把玉帛的杯子放在桌上,「我按照你的命令辦事。」
罌粟微笑,點點頭。
「嗯,就以前的經驗來看,和政府合作,一開始確實受益良多,不只是錢賺得多,在執行上,武器、工具和人脈方面也比較容易得到。」
「所以就接啊,這樣可以賺比較多錢欸。」
玉帛坐著兩腳椅,晃呀晃的,活像個爺們似的。
「但是,」罌粟看著她說,語氣堅定地打斷她的話語,「一旦替政府工作,就被迫選邊站,立場出來了,自身就不中立,敵人會多,生活就容易出麻煩,工作上的選擇和自由也失去彈性,不好的事就會發生。」
邊說,他邊走到玉帛身後,用雙手抓住椅背,然後補了一句,「更何況,我們又不缺錢。」
「不好的事是什麼?和你那個師父有關啊?」玉帛說著,拿一旁的蘋果吃一口,「欸,你以前不是跟我們說有一天會講他的故事,結果後來都沒有,」然後仰頭看著他。
罌粟聽了只是沉默一下,笑著低下頭貼近她的面龐,「因為他對你們來說不重要,沒有必要知道。」
干戈站在一旁望著兩人,然後低頭看著喝空的杯子。
罌粟離開玉帛,把箱子抱了起來,「這件事我會再找機會跟你們說,你們先去擂台吧。」
似乎完全不想提到他師父的事,罌粟就像要躲起來一樣地趕往書房,把門闔了起來。
玉帛看著,也不曉得他到底是為了不讓他們知道他把東西收在哪裡,還是是想逃離這一切,她以為都生活在一起這麼久了,罌粟也該是時候和他們談談自己的身世,畢竟他就對他們的事瞭若指掌,他們卻對他一問三不知,這根本不公平。
了解目標不是殺手的工作之一嗎?他們不了解他,不曉得他的弱點,該怎麼暗殺他?他們無從下手。
罌粟笨蛋。
玉帛嘟著嘴把杯子用力放在桌上,然後倏地起身走向地下室。
干戈拿起玉帛的杯子,走到廚房去,不曉得這凝重的氛圍從哪裡來,他在把東西放到洗手台去後,只好乖乖地到擂台去。
反正都是他在洗碗,就等打完拳再洗好了。
看著妹妹在小黑板上驕傲地畫上第七個正字的最後一筆,干戈看向罌粟。
他笑著抬手和玉帛擊掌。
再看看自己計分的地方,只有一個正字孓然一身的身影。
他想著,其實就算自己贏了,罌粟也不會和自己擊掌。畢竟,在自己勝利的五次當中,兩次是碰上了玉帛的生理期第一天,一次是玉帛自己跌倒,剩下兩次是不知道怎樣的剛好把她技術性擊倒,但根本沒有人開心得起來,因為玉帛昏過去了,罌粟只急著關心和照顧她。
不過,罌粟之前說得很對,他確實擅於找敵人的弱點,只是他還沒熟能生巧,可以同時專心在觀察,但又要稍微分點心在閃避和防備上,所以才老是被玉帛抓到機會或分神的時候可以進攻。
罌粟看著在一旁沉思的干戈,禍不旋踵的立馬來到他身旁,深怕像之前一樣錯失關心他的時機。
「你在自檢啊?」他說。
干戈敏感的回頭看向突然冒出來的人,顯然是嚇了一跳。
點點頭,他發出小聲的嗯,「算是吧。」
「那你找出原因了嗎?」
干戈搖頭。
罌粟聞話,愉悅的笑容在臉上藏都藏不住,對於自己能在這孩子面前威風一下感到滿意,因為干戈真的太不會依賴自己和找麻煩了,他覺得自己都已經和他疏遠了。
「因為你分心太嚴重了,破綻很多,像是重心放錯位置、有時候太逼近玉帛、眼神到處飄反而沒看準對方動作,還有,就是你太想贏了,所以沒辦法專注在節奏上。」
干戈聽了,點點頭然後俯首,故作沒事的脫起拳套。
兩人之間陷入一種沉默。
罌粟帶著關切的眼神注視他,心裡很渴望他給自己點回應,但男孩只是脫好拳套,把其放好,然後開始拆手綁帶。
罌粟輕輕撫上他的背,「是有心事嗎?」
干戈看了前方地板一眼,繼續手上動作,然後搖頭。
「好的殺手身體素質很重要,但心更重要,心包刮心理素質、精神狀態、神緒思考。」
而玉帛這時跑來,以為罌粟在安慰因打輸而不開心的干戈,也想插點話。
「但是葛格狙擊很強啊,你是副援,我是主攻,這樣很完美啊。」
她笑著說,然後舉手要和干戈擊掌,也不等對方反應,她就直接抓起對方的手和自己的掌心碰了一下,然後開心地又跑到一旁收拾自己的東西。
干戈看向妹妹離去的方向,露出失落的表情低下頭。
罌粟微笑摸摸他的後腦勺處,「你比較喜歡當主攻啊?」他問他。
但干戈卻選擇無視,回頭把手綁帶扔在桌上就離開。
又是沉默擴散,這次讓罌粟甚至浮起些不快了,他還能做什麼呢?
就像洩了氣的皮球似的,他覺得挫折的靠在後方桌上。
干戈的沉默很厲害,能讓空氣瞬間凝結,他本就不多話,這嘴巴再閉上,那方圓十里內會發出聲響的動物,在他開口說話前都不敢再發出半點聲響。
包括健談的罌粟。
罌粟對這種情況越來越嚴重感到不解和擔憂,干戈小時候比現在還多話,至少偶爾也會找自己撒嬌,或跑來找自己睡。他曾經還能用全身來感受那孩子的溫度,現在,別說是溫度了,他連他的邊都搭不上。
這四年期間,干戈對自己越來越迴避和寡言,罌粟曾想過是不是他的第一次殺人出了心理狀況但他沒說,不過,感覺似乎不是。
相較於出任務,干戈更迴避自己的原因很明顯是出在生活中的某些問題。
這狀況應該會很不妙,罌粟想。
如果他不能奪回控制干戈的主權,不曉得往後他是否會失控。
對,罌粟最怕的就是有人失控,不是一般的失控,什麼亂殺人、擅自出任務自己賺錢、偷偷交男女朋友那些都是小事,失控到自己無法抓住他,失控到會擅自離開自己,甚至失控到會背叛自己......就跟艾努維卡一樣,那是罌粟最不樂見的。
說是不樂見,那根本是直接踩在自己的傷疤上了。
想到這裡,罌粟面上的笑容已掛不住,陰著一張臉雙眼滿帶殺氣地盯著干戈上樓的背影。
這是一旁傳來玉帛爽朗的腳步聲,罌粟眨眨眼睛,立馬換上柔和的微笑,轉頭看向來人。
玉帛開心的勾住他的手,睜著大眼看著他,「這次的禮物是什麼?我可以議上次我想要的那套禮服嗎?」
罌粟摸了摸她的頭,帶著她走向通往樓上的樓梯。
「可以啊,你喜歡黑色的是嗎?」
「嗯,罌粟不是喜歡黑色的嗎?」
「重要的不是我喜歡什麼啊,重要的是你喜歡什麼。」
兩人一步一步地走上樓梯,然後扣的一聲關上門,將地下室的黑暗重新和光明隔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