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下 往事如過眼雲煙

　　兩天後，約定好下次有機會帶賽莉絲來玩，我在熱情的歡送中離開了河城家。老實說，這兩天下來，還真有點羨慕羅瑞茲。
　　不過他也不是沒有煩惱。感覺得出來他在避開權力鬥爭上花了很多心思，粗枝大葉的外在形象也是其中之一。
　　第二次傳送一樣平淡的結束了。
　　帝國建造的傳送室都是幾乎一樣的格局，不知道是不是有特殊考量。魔法陣的藍光迅速的減弱時，站在後方，沒有參與施法的一名男性精靈朝我走來。
　　「您是林先生吧？」精靈族特有的英俊臉孔上有著禮貌性的微笑，但單片眼鏡後的眼中有著濃厚的好奇。「我是莫瑞，之前有收到卑塔大人的聯絡。」
　　「是，我是林，您好。」我微微行禮，想拿出卑塔的信，卻被阻止了。
　　「那封信是以防萬一的，如果您途經任何帝國的據點需要身分證明，都可以使用。」莫瑞如此說道。
　　原來是這樣。卑塔已經告訴他我的長相了喔？
　　「請先跟我來吧。我帶您了解一下附近的環境。」他領著我走出傳送室，來到地面。傳送室似乎是設置在一座堡壘地下，一樓的部分有著石砌的外牆，窗戶外還有大量全副武裝的士兵。
　　我忽略他們的視線，沿著螺旋梯繞了好幾圈，來到堡壘頂層。五人的守備隊正這裡在執勤，看到莫瑞時只是頷首致意，沒有行軍禮
　　一接觸到室外的空氣，其中的寒意就讓我的思緒紛亂了起來。時隔三百年，我再度踏上了這塊土地。
　　「這裡是第五要塞。顧名思義，是帝國軍在魔大陸的第五座要塞。」莫瑞環視著周遭，伸手指向東南方。「從這個高度，您可以看到東北方的安紐鎮，和東南方更遠處的安紐港，那是前陣子新蓋的港口。」
　　這裡的視野確實很好。第五要塞約有一半的範圍建在這座高地上，再加上這座瞭望塔的高度，可以很輕鬆的看到軍營、農地、範圍相當大的城鎮，還有遠處的森林、山坡和莫瑞所說的港口。
　　之前跟卑塔要的地圖上，第五要塞的位置約在魔大陸中心偏東的位置。而魔王宮——
　　「您的目的地在西北西方向，中間隔著恩古爾山。」莫瑞的手臂指向另一邊。「隨著您越往北，溫度會快速下降，不過我看您已經準備好禦寒衣物了。」
　　「我有事先做過功課。」我隨口敷衍道。
　　「那真是太好了。」莫瑞看起來倒是真的高興。「您預計何時出發？還需要為您準備什麼嗎？」
　　「我還需要購入一些消耗品。」我望著下面的城鎮。既然有了港口，那商品應該不會太少。「準備完成後我會自己出發。」
　　莫瑞的臉上浮現疑惑。「您不跟著車隊移動嗎？不但有帳篷和食物，還有士兵護衛，一個人在魔大陸行動實在太危險了。」
　　「沒問題，我知道路。」要跟士兵一起行動？想都別想。
　　「這樣啊。」莫瑞臉上的疑惑變得更深了。「可是卑塔大人提過，您很久沒來魔大陸了……還是幫您找一位嚮導？還能再向軍隊借用兩匹鳴羚或馬。」
　　卑塔居然說了這些啊，雖然也沒錯啦。軍隊的坐騎是非常優秀的呢，不過還是我自己跑比較快，再多個嚮導也很麻煩。
　　「謝謝您的好意，我心領了。」我也掛上營業用微笑。「坐騎也不用了，接下來的部分我可以自理，不好意思麻煩您。」
　　愣了半秒，莫瑞為難的開口：「您不想使用坐騎，是不想花心思照顧嗎？嚮導是可以幫忙的。軍隊訓練出的鳴羚，雖然載重量不如高山馬那麼多，跨越荒地和山坡是再適合不過。」
　　他是不是聽卑塔說了什麼，怕沒幫上忙的話會被罵啊？這樣還挺尷尬的。
　　「我自己移動比較快。」我苦笑著說。「這點卑塔大人也知道，您可以如實向她回報。」
　　沒想到聽了我開頭的話，莫瑞露出了靈光一閃的表情。
　　「這樣的話，我這裡有個合適的人選，他也不需要坐騎。」莫瑞的語速突然加快。「他正好要去第七要塞，有一位熟悉環境的旅伴，您的速度應該也能加快不少。」
　　完了，好像找不到理由拒絕。可是我很不想跟軍隊的人一起行動啊……
　　看了下其他士兵，莫瑞靠近了一點，低聲開口：「那位的種族是狼人族。」
　　……狼人？怎麼會有魔族？
　　「他跟我是很久的交情了。」莫瑞似乎是以為我在擔心，連忙解釋道：「他話不多，不過做事很俐落，擁有狼人族之中也算出類拔萃的腳程和嗅覺。」
　　聽起來是很優秀。不過他這麼想找個人跟我一起上路，難道是為了監視嗎？那個狼人有這麼被信任？
　　「我也是希望有機會讓他立功……」莫瑞乾笑了幾聲。「作為魔族，他在軍隊裡一直不好過。」
　　跟我想的一樣啊。眼前這位精靈魔法師或許沒有種族歧視的問題，然而帝國的主流文化應該還是對魔族沒有好感。
　　我嘆了一口氣。「我午餐過後回來碰面，可以嗎？」
　　「可以的！」莫瑞整張臉都亮了起來。「非常感謝！我會讓他盡全力協助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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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果我還是借了一匹馬，用來在堡壘和城鎮之間，以及城鎮中進行移動。很快的我也了解到為什麼會需要馬匹——安紐鎮佔地廣大，而且每棟建築都距離很遠。
　　不但沒有小巷的存在，建築物也都是非常簡單的結構，只有極少數有兩層。其上都有傾斜的屋頂，冬季應該是會降雪的。
　　起初以為只是單純因為這裡地太大，建築物才蓋的那麼散，直到我發現這裡很明顯的分成了兩部分。
　　人族與魔族是分開的。我只是晃到了魔族區域的附近，就感到了肅殺的氣氛，還被那裡的守衛投以懷疑的目光。看不到裡面的居民，早上十點多的路上只有士兵。
　　這件事並不讓我驚訝，但卻產生了許多疑問。
　　為何魔族會甘願接受如此現況？廣闊的街道上到處都有騎著馬的士兵巡邏，簡單的建築排除了所有可能躲藏的死角，圍繞鎮子的圍牆如今看來也不是為了保護裡面的居民。說難聽點，這是圈養。
　　應該不可能只有這個地方是這樣的情況。在我的知識中，一個種族……實際上是多個種族，尤其是曾經戰爭過的一方，是不會長期屈居於如此不平等的待遇的。就算一時被高壓統治了，也遲早會反抗。
　　過了三百年，居然變成這樣了嗎。卑塔居然會允許魔大陸變成這樣子？
　　壓下心中的疑問，我策馬往攤商比較多的區塊移動。
　　這裡不像日昇那麼熱鬧，也不像皇都那樣漂亮，加上偏低的氣溫反而顯得有些冷清。路上的行人不算多，也沒有攤販在叫賣。
　　我循著香味在一間露天小餐館前停下，看了看他們的菜單。用的是法斯卡語……想想也是理所當然。把馬綁在欄桿外，我走了進去。
　　「大碗的招牌濃湯、香辣巴卡蟲、烤羊排和大杯的啤酒。」我挑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向走過來的犬族大姐點單。
　　「濃湯還有附麵包喔。」大姐挑起眉頭。「你吃得完？」
　　「沒問題。」我掏出錢包，付了相應的金額。
　　菜餚很快就端了上來。隨之而來的還有一句提問。
　　「你是冒險者對吧？從哪來的？」
　　「日昇。」我隨口說了第一個想到的地名。
　　「喔，那個自由都市？」餐館的大姐一臉好奇。「我記得那在帝國最東邊，你跑得可真遠。」
　　事實上只傳送了兩次。魔法真是方便啊。
　　濃湯裡有豐富的蔬菜，味道很不錯。香辣巴卡蟲跟啤酒的搭配也如同預期的好。在我解決食物的時候，大姐繼續了話題。
　　「那你怎麼會跑到這種地方來？」
　　我聳聳肩。「有人委託。」
　　大姐點了點頭。「冒險者也不容易呢。對了，你去紀念公園看過了嗎？」
　　「沒有。」我用手撕開烤羊排。「那是什麼？」
　　「就是北邊的英雄紀念公園啊，冒險者都很喜歡去那裡。」大姐爽朗的笑了幾聲。「算是我們這邊唯一的觀光景點了吧，雖然不會有人來這裡觀光。」
　　英雄紀念公園……是嗎。
　　「我可以問個問題嗎？」看她很健談的樣子，或許可以解決我的疑惑。
　　「喔？你問。」
　　「對於魔族，妳是怎麼想的？」我小心的問道。「我注意到東側有一塊他們的區域。」
　　聽了這問題，大姐雙手抱胸，表情看起來倒是稀鬆平常。「也沒什麼，他們最近挺乖的，沒有鬧事。」
　　乖？這麼自然的用了這個形容詞，表示她認為魔族被圈養的現狀是很正常吧。
　　「不過倒是聽說第七要塞那邊常常有騷動。」大姐又補了一句。「畢竟那邊有奴隸營吧。」
　　奴隸營聽起來可真糟。兩百多年下來，奴隸制度居然能繼續存在嗎。
　　「感謝妳告訴我這些。」總之我向她道了謝，繼續用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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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餐過後，買了些旅途用的乾糧，離十二點還有一些時間，所以我晃到了所謂的紀念公園。
　　公園佔地遼闊，遠處似乎還有一些建築。我照著管理員的指示寄放了馬匹，徒步穿過入口處的拱門。
　　草坪和灌木看起來似乎有在修整，點綴其中的花朵也開很漂亮。石板路蜿蜒在其中，連接著兩座構造簡單的涼亭。
　　氣氛非常不錯的景點……只是不知道為什麼要在這裡花這些功夫。接近正午的時段，園區裡一個人都沒有。
　　沿著道路，我走到了最大的亭子。才剛踏進建築內部，一眼就看到了這座公園在紀念的人物。
　　——這還真是……諷刺。
　　恍神了不知道多久，我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眼前比我高了一倍的石雕藝術，是留著長直髮穿著輕甲的女性，和帶著忍者般的面罩的男性。底下的題名，是「愛與理解」。
　　「許多人認為霙是積極進取的戰場傳奇，而義實是深思熟慮的謀略大師。對我來說，這些都不足以形容他們。他們之所以強大，是因為懂得互相溝通，彼此體諒，完全信任對方。單單只是積極進取或深思熟慮都是不夠的，必須要同時做到兩者：沉著冷靜的計畫周詳，並在關鍵時刻當機立斷。而這一切，都必須依靠人們之間的信任。」
　　「因此我將此作品題名為『愛與理解』，望世人了解到真正的強大所謂何物。伊蘭里亞·翠羽。」
　　這傢伙……太可惡了。明明那時候對於我們的決定那麼激烈的反對，居然在這裡寫下這些，這不是害我有點想哭嗎？
　　可惡的里亞。我苦笑著抬起頭，仔細打量這尊雕像。
　　霙和我是背貼背的姿勢，同時面向前方。霙舉高著她的符文劍「夜星繪」，我則是壓低身體把短劍擋在胸前。
　　臉部只有刻出眼睛的輪廓，整體的線條也很簡潔，但飛揚的長髮和軀體的姿態，都充分的呈現出了她的氣勢。
　　如果她在這裡，會對我說什麼？叫我振作起來？安慰我已經很努力了？或者，什麼都不說，只是既哀傷又溫暖的看著我微笑？
　　那幅畫面突然鮮明的出現在我腦中。接著我惆悵的發現，自己想不起來她的聲音了。
　　觸景生情，睹物思人。思念無處可去，徒留愁緒紛擾。
　　剛才因為沒事就決定跑來看，現在有點後悔啊。我又嘆了口氣，轉過身往回走。
　　就在此時，一個黑色的物體映入眼簾。我反射性的退了半步。
　　……貓頭鷹，還是全黑的。一點聲音跟氣息都沒有，難道是魔物？雖說魔物通常不會這麼接近城鎮……
　　那隻生物盯著我歪了歪頭。看起來是沒有敵意，只是外表實在太過特殊。全身上下都黑到像個影子，只有兩顆血紅色的眼睛特別引人注目。
　　當我在考慮該如何處理時，牠咕咕了兩聲，落到我前方一公尺處。體型也算大隻了，只比翠羽家的羊肉小一點。
　　牠又朝我咕咕叫，繞著我走了兩步，從各角度打量我。保險起見，我按住了腰間的短劍。
　　貓頭鷹立刻停下了動作，視線投向我的武器。牠很清楚那是什麼。過了幾秒，牠轉動雙眼，與我四目交接。
　　在我的印象中，貓頭鷹是有黑色瞳孔的。不過眼前的這隻生物，牠的眼窩中只有鮮紅色的眼白和暗紅色的瞳孔。
　　牠突然拉直身體，向我低下頭，做出類似鞠躬的動作。然後叫了一聲，展翅升空，盤旋了兩圈後向北方飛去。
　　還真是……令人困惑。該不會是誰的使魔？我記得魔物是不能當使魔的，那東西怎麼看都不像一般生物。看著天上越來越小的黑影，我搖了搖頭，信步走出亭子。
　　反正我也不能怎樣。回去要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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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英雄紀念公園嗎？那邊風景確實很好呢。」莫瑞一邊帶著我走向營區，一邊充滿熱忱的說明：「每個要塞都有這樣的公園，第九要塞的園區是最大的，不只有霙大人和義實大人，陪他們一起遠征的卡爾大人、瑟蘭達大人、米莉斯法大人，和之後的葛萊斯大人、卡達大人，還有為結束戰爭貢獻良多的幾位偉人，都在裡面了。」
　　「原來如此。」我缺乏興趣的應道。要是看到瑟蘭達他們的雕像，不知道又要難過多久了。
　　見我意興闌珊的樣子，莫瑞露出帶有歉意的笑容。「抱歉，我很喜歡研究古代的英雄們，總是忍不住一下說太多。」
　　「沒事，這興趣沒什麼不好。」只是我不敢問他對林義實的想法如何。
　　我們走向角落的一棟小木屋，旁邊空地有幾名士兵圍著營火在聊天。一名狼人、兩名角族，居然還有一名吸血鬼。吸血鬼跟人族應該是死敵才對啊。
　　「沃克斯，之前跟你提到的客人來了。」莫瑞開口說道。
　　四個人的目光立刻轉了過來。
　　其中的那名狼人站了起來，走到我面前，低下頭。「您好。」
　　他的身高超過兩公尺，肩膀相當寬厚，全身覆蓋著藍灰色的毛皮，整理的很漂亮。瘦長的狼首上有一對大耳朵和一雙亮黃色的眼睛，赤裸的上半身只背了一個背包，下半身穿著軍服褲。
　　「林先生，這位就是您的嚮導，沃克斯。」莫瑞如此介紹。「沃克斯，這位是林，卑塔大人的朋友，有事要去魔王宮。」
　　「您好。」我也低下頭行了一禮。
　　「兩位之後就要當好一陣子的旅伴了，敬語就不用了吧。」莫瑞笑著說道。「林先生，您要出發了吧？還需要準備或交代什麼嗎？」
　　「不用了，謝謝你。」我看向沃克斯，那對狼眼正用銳利的視線打量著我。「不用敬語，叫你沃克斯可以嗎？」
　　沃克斯沉穩的點了點頭。我一直分辨不出狼人的年齡，但從他的態度看來，應該不算年輕。
　　「那我直接叫你林。」他用狼人特有的沙啞嗓音說。「等我一下。」
　　他說完，走向木屋後的陰影，消失在我們的視線中。
　　現在變身還要躲起來啊？是有規定還是單純害羞？以前碰到的狼人都沒在害羞的。
　　「你是那個全知魔法師的朋友？」此時，一旁的吸血鬼好奇的湊了過來。他的蝙蝠翅膀在身後一開一合，尾巴也不停的甩動。「你跟她很熟嗎？」
　　這該怎麼回答？卑塔在這裡的魔族眼中是什麼形象？
　　「普通吧。」我選了一個模稜兩可的答案。
　　「哦？」吸血鬼雙手叉腰，意味深長的微笑著。「她派你來的？是要做什麼？」
　　還在想要怎麼敷衍過去，莫瑞就搶著說道：「哈洛德，別問了。」
　　「哎呀，我很好奇嘛。」吸血鬼的眼睛瞇了起來。「那個全知魔法師特地派人來，肯定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對她來說確實算重要的吧？我沒有接話，只是禮貌性的笑了笑。
　　「吶，不能透露一點嗎？」哈洛德繼續追問。「魔王宮那裡有——」
　　「哈洛德！」一聲不像人類的低吼從旁傳來。
　　一隻脖頸上背著背包的藍灰色巨狼從木屋後面走了出來。即使牠四肢著地也只比我矮一點，身長更是直接突破了三公尺，看起來非常有壓迫感。
　　「好啦，不問了。」哈洛德一臉無奈的擺了擺手。「你們路上小心。」
　　「祝你們旅途順利。」莫瑞跟著祝福道。
　　「路上小心。」營火旁比較年輕的魔族也說。另一名比較老的魔族只是向我們點了點頭。
　　我道了謝，跟著沃克斯走向軍營的出口。其他士兵們好像是早就看慣了他的狼型態，沒有什麼反應。
　　「到第六要塞有兩條路，一條比較近，另一條比較遠，但會經過一個小城鎮。」沃克斯現在的聲音非常低沉，有點難聽懂。「你打算怎麼走？」
　　「可以的話，我想走最短的距離。」我答道。「你會介意野營嗎？」
　　「沒有問題。」沃克斯似乎刻意放慢了步伐。以他現在的體型，一步就等於一般人的兩三步了。
　　出了軍營，寒風呼嘯的聲音明顯的大了起來。我望著一望無際的原野和山坡，把兜帽拉再低一點。
　　「聽說你的腳程很快。」沃克斯轉過身來喃喃說道。
　　「總之你先用平常的速度試試吧。」我動了動四肢，確認午餐有好好的被消化，轉換成能量。「如果我跟不上再說。」
　　雖然我能超越人類極限，但終究只有兩隻腳，要跟有四隻腳還有尾巴幫忙平衡的比，還真有點沒自信。或許我該嘗試手腳並用？
　　「那好。」沃克斯轉了回去，晃了下毛茸茸的尾巴。「出發吧。」
　　他縱身一躍，如同一道藍灰色的箭矢向前衝去。我深吸了一口氣，用力踢向地面，試圖跟上他。
　　就這樣，我將建築與人群拋在腦後，踏入了充滿危險的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