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 名為從業員的殺手（下）

「哈、哈哈哈！嘿嘿，哈，贏了！嘿嘿，幹掉她了！她……玩完了！我最討厭的就是這種明明弱得不行的傢伙卻老是在裝神氣！少得意了，混帳！」
結果還不是被幹掉了嗎？
活該！
男人現在高興得簡直想要跳起舞來。
手下的死亡對他來說根本微不足道，真正讓他不爽的是居然發生了意外、有誰不在他掌心中起舞。說到底他也只不過是個庸俗的男人。儘管手下們對他既尊敬又崇拜，但這個男人在意的終究還是面子和優越感。
在他打了那通電話過去之後僅經過了五分鐘——或者連五分鐘都沒有。
然後便收到了訊息。
對面是個害羞的傢伙，不喜歡出聲說話，所以經常以通訊軟體來聯絡。男人想起來了。正是因為這個無聊十足的原因，害他們這個團體也漸漸認為語音通話很麻煩而不再使用。真是的……從今以後無論如何都要打電話啊！男人暗自下了如此決定。
『成功把她在三樓的樓梯間攔下來了。』
那封訊息如此寫著。
接著還傳來了一段像是亂碼般的訊息。
是不小心按錯還發送了吧？男人沒多想，接著馬上便回了句語音。
「那好，我現在就過去！」
未讀。
所以說用通訊軟體聯絡就是麻煩……！
男人動身前往樓梯間。本來他坐鎮在房間裡，等待著手下把女人帶回來的。沒想到他們竟然那麼不中用，到最後還是自己出馬、甚至要花力氣將那個女人搬回去。唉，這份委託要是沒接就好了，雖然能搞上偶像這個體驗實在可遇不可求就是啦～
單是想像就勃起、硬了。
然而，就在他打算推開那厚重的防火門的時候——自背後傳來了升降機的開門聲，以及——
「啊，你還在這裡啊？」
一道男人的聲音。
誒？
「嗨～好久不見了。」
「幹、幹嘛你會在這裡！？」
惡寒爬上背脊。
為、為什麼。
為什麼看見他出現在這地方——自己會感到這麼害怕啊！？
那雙眼睛。
那傢伙的眼睛，讓人不禁冒出冷汗。看不清。看不透。眼前這個男子現在在想些什麼、為什麼他會在這裡，這兩件事完全無法理解……！
自己沒有申請善後服務的吧？而且即使有，身為清掃人的他來得也太早了不是嗎！？
——男人非常疑惑，並莫名地感到恐懼。而他的疑問馬上便得到了解答。
「嗯？什麼為什麼？因為我是發出委託的人啊？啊！委託方是匿名的，是這樣吧？因為這是我第一次委託從業員，差點都忘了，抱歉啦～」
男子如此說道。
不。
不不不不。
所以說為啥你是委託人啊！這是指名的委託吧？為什麼是我啊！？
男人忽然回想起跟他初次見面時的事情。那時候，他確實問過男人對於「魔法少女錦葵」的看法。難道這是原因？就是這樣嗎！？
「不是要下樓梯嗎？要是急的話，還是快點下去比較好喔——」
快點下去。
不知為何，這幾個字在男人耳中聽起來非常的深刻。
快點下去。
腦裡又重覆了一遍。
「這、這是怎麼回事！？怎麼回事啊！？那傢伙是什麼回事啊……混帳！」
男人唯獨不能接受的事情有兩樣。
一是自己看上卻無法得到的女人。
二是弱小的傢伙看起來卻比自己更威風——
就是這兩件事情而已。
然而。
這時男人卻對這兩樣以外的事感到厭惡、煩躁。自己的雙腳彷彿擁有自我意志一樣不受控制似地在動著，不斷在下階級、下樓梯。
快點下去
聲音又一次在腦中響起。
這世上存在著一種引力。
不是規則，因此無法打破；不是所有人都要遵守，而是任何人都不得不遵循。甚至自己徑直地跟著去做了也不曉得。就連男人他都要在其掌心中起舞。
——命運。
這就是，那股力量的名字了。
「哈、哈哈哈哈……！」
男人瘋了。不，本來就是不正常的人，跟商會有不能擺上櫃面的交易的，都不可能會是正常人。只是，現在他連神智都變得不清醒了。
他從樓梯跑下去，途中碰見了他那些手下的屍體，屍體全都怪異地缺了一部份，小小的一部份，例如胸口，例如腹部，例如腦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這是什麼？
——這都是些什麼啊？
男人來到三樓。
沒有人在。什麼都沒有。
於是再下了一層——
看見了一堆崩塌而成的石塊。
被暴力破壞的環境。
——咚！
聽見了聲響。微弱的聲音，但明顯是從防火門後面傳來。男人隨即把門推開，進入樓層範圍，然後他馬上便遇到了——
「咦——為、為什麼……！」
撥打電話。
不，不是電話而是視像通話。這是最後的救命草。
「——為什麼不接聽！？快給我接聽、快接聽啊！」
混帳……！
啊啊啊啊啊啊啊——！
「…………」
男人的喊叫聲讓她回過頭來。
那是如同喪屍一樣的身姿。純白的衣服被染得一片血紅。
女人「看」到他了。
「——唔！又是……又是這雙眼睛！又是這種眼神！妳跟他到底是什麼關係啊！？你們——究竟是什麼人啊啊啊！」
什麼人？
魔法少女……的冒牌貨吧？
是這樣對吧？
不過，在說這件事之前，話說啊——
「……你好吵耶，去死。」
男人的稱號是虎。
他從來都沒想到，自己死的時候就跟爬在地上的蟲子是沒有任何分別的。
即使是以從業員之稱作為掩飾的殺手，死的時候也和所有被殺的目標沒有兩樣。這不是極其理所當然的事情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