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案-月有陰晴圓缺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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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8-07-22
  一片麵包,放上荷包蛋跟起司,再加幾葉生菜,一份簡易早餐就完成了。湯裕源倒了杯牛奶,靠在沙發上,配著晨間新聞吃了起來。
  『為您播報下一條消息,半個月前發生在一號公墓的大體遺失事件有了最新進展,有網友目擊到西區一間便利商店裡,出現長得跟該死者非常相像的人。請看這張照片,儘管有些模糊,仍不難看出眼睛、鼻子的輪廓跟死者的確非常地相似……』
  湯裕源趕緊轉台,他最怕這種新聞,真是的,已經二十一世紀了怎麼還有那麼多神神叨叨的怪事?要是能活在一個沒有鬼故事的世界,該有多好啊。
  叮咚!門鈴響了。
  湯裕源把眼睛貼上貓眼,門外站著的居然是鬍子越和傷痕累累的和尚,趕緊把門打開:「你們兩個怎麼了?」
  鬍子越搖搖頭,把一頂安全帽遞給湯裕源。
  「這、這是──」湯裕源臉色泛白:「這是申哥……申哥的頭!」
  集體暈倒。
  頭你妹夫啊頭!你申哥是人類好麼,他安全帽裡面有人的好麼!鬍子越忍著想翻桌的慾望把安全帽往湯裕源懷裡推了推:「好好收著,別弄丟了。」
  湯裕源抱起安全帽,有點沉,隱約覺得好像有什麼壞事發生,淚水已經在眼眶裡打轉:「申哥怎麼了?」
  鬍子越跟和尚對看一眼,沒人說話。
  「難道他、他已經……」
  「不要難過,他的精神永遠與我們同在。」和尚拍拍湯裕源的肩膀,後者當場昏倒在地。
  鬍子越把昏厥的湯裕源拖上沙發,腦袋一片混亂。老鼠走後,鬍子越跟和尚碰頭,向他說明了酒吧裡的命案,和尚也解釋事蹟敗露的原因,語帶愧疚地承認,自己其實是個通緝犯。一點也不驚訝,在第一次見面時和尚說「只有這裡不需要證件」時,他就已經有此猜測。再說事情都發展到這個地步,和尚是什麼身分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們得與老四交涉,找出能讓他放走劉白又不交出證據的辦法。
  可在這之前還有個大問題,那就是證據在小申手裡,他目前下落不明。方才鬍子越打不通電話,跟和尚沿路找了許久,才在兩棟大樓間的防火巷發現小申的安全帽,卻不見人影。  可以確定的是,小申應該沒有生命危險,畢竟率先提出交換人質的是老四,在這之前他們不會輕舉妄動。然而鬍子越想了想,不明白小申怎麼就這樣消失了,為什麼安全帽對他而言這麼重要的東西落了,也沒回來拿。
  還是挺怪的。
  「死要錢,你在想什麼呢?」和尚問:「我們要怎麼救回劉白?」
  「……你先把自己顧好吧。」鬍子越說著踢了湯裕源一腳:「小湯!快起來,你家有繃帶不?」
  湯裕源懵懵懂懂醒過來,一看見手裡的安全帽,再次昏了過去。
  鬍子越把安全帽從他手中抽走,扔到了牆上,又踹了他一腳。
  「啊啊啊啊啊!對不起!我醒來了!」
  「起來了還不替你如雲哥包紮?」
  「為什麼是我呢?」
  「你看起來很擅長這種活。」
  湯裕源認了,他的確很擅長處理傷口,可能是小的時候經常受傷,久病成良醫大概就是這個道理。他讓和尚先去廁所清洗,麻溜兒地從壁櫥裡拿出一捆繃帶和碘酒,和尚出來之後直接上藥。
  「施主、施主!可以小力一點嗎,好痛啊啊啊啊!」
  「不可以亂動喔,這樣會更痛的。」
  湯裕源替和尚包紮完手臂上的傷口,換了一支棉花棒,輕輕地把碘酒塗在和尚的臉頰。和尚疼,忍不住把身子一縮,棉花棒直接戳進了鼻孔。
  「南無阿彌陀佛──!」和尚流下了男兒淚。
  鬍子越不知道該先吐槽哪有人哀號喊的是佛號,還是思考為什麼這個開過槍打人的流氓還怕疼怕到這種地步。好容易和尚全身的傷口都上完了藥,湯裕源累癱在沙發上啥也不想說,鬍子越就邊看電視邊跟和尚討論後續做法。
  和尚說反正老四他們不曉得證據在哪裡,姑且先做個假的,先把劉白換回來再說。鬍子越點點頭,他篤定這幫人沒有那麼仔細地研究那截人骨,就算有,這也過了好多年,絕逼不會記得。只要隨便找根豬骨頭,稍微處理一下就以假亂真,他就不信這群流氓那麼有知識水平,分得清人骨豬骨的區別。
  可是哪兒有豬骨頭呀?鬍子越問湯裕源:「你家有豬骨頭嗎?」
  「啊?怎麼可能會有呀,又不是菜市場,胡大哥,你要豬骨頭做什麼?」
  「我──燉大骨湯唄。」鬍子越怕說實話又會把這孩子給嚇暈。
  「這樣啊,我可以幫你去菜市場要要看喔!那邊的歐巴桑跟我很熟。」
  「真的假的?你說要她們就會給你呀?」鬍子越基本不逛菜市場,他是外食族,偶爾需要自己下廚的時候也是去超商買現成的。
  「嗯,不過也要看運氣啦,你要哪個部位?我現在去幫你找。」
  「腿骨!大腿小腿都可以只要是腿就行!」
  「遵命!」湯裕源行了個軍禮,套上外衣拿了錢包就要出門,臨走前還回頭看了被丟在牆邊的安全帽一眼:「申哥掰掰!」
  鬍子越想,臥槽,這娃兒病入膏肓了。
  約莫半小時後湯裕源提著好幾個塑膠袋回來,興高采烈地舉起其中一個:「胡大哥!你要的豬骨頭來了!」
  鬍子越打開袋子一看,整張臉都白了,和尚也湊過去看,哀號一聲:「唉呀,瞞不過去的!」
  他們怎麼就忘了豬腿多短啊!豬的腿骨能跟人的腿骨一樣長嗎!這誰還看不出來啊!小學沒畢業都會識破的好嗎!鬍子越跟和尚互相用眼神傳遞了幾百句髒話。
  「嗯?你們怎麼啦?這個骨頭不行嗎?」湯裕源歪了歪頭。
  「可──以!怎麼會不行呢?這麼好的骨頭,拿來燉湯一定很好喝的,施主,謝謝你呀!」
  和尚面色尷尬地接過塑膠袋,順手把湯裕源趕去換衣服,輕聲問:「這下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硬辦!」鬍子越拍了下手。
  「硬、硬辦?」

  當天下午,鬍子越就提著用塑膠袋跟報紙包好的豬骨頭,跟和尚一塊來到了那間KTV門口。兩個人的臉都像水泥一般僵硬,畢竟這次的行動簡直就是找死。鬍子越想著,等會就直接把骨頭丟給他們,在被發現之前抓了劉白就跑,能跑多遠是多遠。和尚則想著,等會東窗事發了,他就拿刀跟他們拚命,能殺一個是一個。
  懷抱著完全不同的想法,他們一起推開了門。
  KTV裡很安靜,一改先前的昏暗,燈全都打開,將整個入口處照得燈火通明。
  老四和算命師就坐在面前的沙發上,前者翹腿喝著咖啡,後者手裡把玩著一對玉鐲子。
  「歡迎光臨!」
  老四笑著站起來朝鬍子越伸手,鬍子越沒回握,把塑膠袋藏在背後:「劉白呢?」
  「先把東西給我,我就告訴你。」
  「我問你劉白呢?」鬍子越壓低聲音。
  「東西先給我。」老四臉一沉。
  「我要求先看到人。」
  「鬍子越先生,是人命重要,還是這東西重要?你如果不好好配合,你的朋友就會有生命危險。請你搞清楚狀況,你現在處於弱勢,根本沒有資格跟我談條件。」
  鬍子越不甘不願地把塑膠袋丟給老四:「好了,東西還你,人呢?」
  「不是這個。」老四連看都沒看一眼。
  「怎麼就不是這個?」
  一旁的算命師抬起頭來:「我算出來的。」
  鬍子越從來沒有這麼害怕過。
  「我已經說過了,你現在處於弱勢,少給我耍花樣,你們在打什麼算盤,他都能算得一清二楚。」老四回到座位上,把咖啡一飲而盡。
  「可惡……」和尚再也忍不住了,從口袋裡掏出匕首,上前架住算命師的脖子:「小人!劉白到底在哪裡!」
  算命師沒有說話,眼巴巴望著老四,鬍子越意識到他沒算出他們會來這一招,後面鐵定也沒有帶人!便放心地過去,拖住老四的手,一把將他摔在地上,模仿那天的情況踩著他的臉:
  「快說吧,現在你才是弱勢的一方。」